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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情感] 【拉姆纪】(第二卷)(精编版)(17-32)作者:gesid36857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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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姆纪】(第二卷)(精编版)(17-32)作者:gesid368570

作者:gesid368570
字数:123550


           第十七章不平静的夜晚(上)

  拉姆,是一座用金钱堆砌而成的城市。

  曾有人开玩笑说,城市的高度取决于其地基下方的黄金份量。

  用这句话来形容拉姆的城市结构真的是再合适不过了。

  市内超过三层的建筑近九成集中在最富裕的内城区,这里坐落着富人们和政
府官员们的住宅,还有大型的娱乐、社交场所,以及市政建筑。

  在内城区的外围一圈,是外城区。这里居住着拉姆市百分之八十的普通市民,
他们中的大多数日复一日地从事着各种各样在城市社会中必不可少的工作。可以
说,正是这些人的辛苦劳作创造了拉姆市大部分的价值,尽管他们最后所能占有
的却微不足道。

  在外城区和国境线之间是广大的未开发地,这里被人们称作郊区。郊区的人
口相当少,因为缺乏民用设施,没什么人愿意住到这片荒凉的地方。在这里生活
的居民大多生活相当困窘,从事的工作也多是清理地表,维护道路和简单的路旁
绿化之类。而没有工作的人则终日盘桓于远离道路的残垣断壁间,在杂草丛生的
废墟中搜寻一些可能仍有价值的东西聊以度日。

  拉姆几乎没有农业,各类食材几乎全都仰赖从芬特和尼尔进口。曾有人提议
在郊区开发农社,培植起属于拉姆自己的农业区,但提议遭到了否决。

  一方面,拉姆的土质过于贫瘠,不适合种植;另一方面,这和人们内心深处
的情结有关。

  其实早在几十年前,拉姆的郊区还不是这副萧条凄凉的景象。那时,这座城
市的名字还叫做巴伦斯堡。后来,战火摧毁了一切,夺走了人们的生命、财富和
希望,经过数十年的重建后,拉姆市才形成今天的这副格局。

  在郊区与国境线之间,拉姆的西南角,坐落着一个庞大的棚户区,这里被人
们称作贫民窟。

  正如之前提到的那样,经济决定了城市的高度,这里的建筑大多是一些低矮
的棚户。生活在这里的人们极度贫困,他们缺衣少食,没有谋生的渠道。贫民窟
里的环境也十分糟糕,污水横流,疫病横行,几乎就是民不聊生的真实写照。

  拜那该死的战争所致,不知是从什么时候起,这里聚集起了一批被遗忘的,
遭到背叛的,一度放弃了的人们。他们自发地在这个远离权力与财富的一隅建立
起了这样一个容身之所,收容那些与他们有着相似经历的可怜人们。久而久之,
这里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如同难民营一样的存在。

  新生的拉姆市政府曾在此地投入大量的经济与物资援助,但收效甚微。又过
了些时日,援助减少了许多。最后,甚至连救济粮也没有了,政府放弃了这片荒
凉贫瘠的土地。

  人们陷入了绝望。

  就在那时,一个类似于公社的组织横空出现。他们组织起群龙无首的人们,
鼓励他们用自己的双手去谋得生存之道。

  如果有想要的东西,但自己没有,可以去偷。

  如果偷不到,那就去抢。

  既然是可以用自己的双手去获得的东西——就绝不需要那些官僚们的施舍。

  逐渐地,这个组织在贫民窟中演变成了一个黑帮。

  走私、酿私酒、贩卖违禁品、抢劫、偷窃——总之,通过这个帮派的努力,
人们的生活得到了极大的改善。人们发自心底地支持、拥护这个黑帮,黑帮的首
领也无私地将帮派收入的大部分无偿分配给这些同在一片天涯下讨生活的沦落人。

  「这是咱们的帮派。」贫民区中的人们曾自豪地说。

  黑帮的首领更换了三代,但他们的劫富济贫的理念始终没有改变。

  直到一个首领将他的位置传给了自己的儿子,贫民窟迎来了一段黑暗的岁月。

  生存在深渊底层的人们艰难地爬行着,他们迫切地需要一位英雄。

  八年前,英雄出现了,但人们万没有想到,这个英雄是一个女人,而且还是
一个年仅12岁的少女。

  (尼尔1900年10月1日夜,贫民窟附近的郊区)

  夜色下,两个女人正在奔跑。

  其中的一位肤色黝黑,在没有任何照明的郊区,她的肤色几乎和黑暗融为了
一体。籍着月色与身后不远处的火光可以看到,这个女人虽然跑得很急,但姿态
十分平稳。她的身材健壮而又匀称,小腿与手臂上隆起的肌肉勾勒出流畅的曲线。
这一切说明她是个平时不懈于锻炼的人。她一手握着一把短剑,另一手牵着一位
比她矮许多的少女。

  和她的对比十分强烈,这位被她拖着一路跌撞撞的女孩儿身形纤细,显得弱
不禁风。因奔跑而扬起的黑色斗篷下暴露出的白皙肌肤反射着星月的光辉,在黑
暗中十分显眼——这对她们非常不利。

  在她们身后不远处的道路上,跟着一小群披着斗篷,全副武装的人。这些人
举着火把,执着兵刃,不紧不慢地追赶着,一副游刃有余的样子。

  这场追逐已经持续了将近一个半小时,那个年轻女孩的体力早就耗尽了。她
身边的那位女人好像是她的护卫,一直在盯着那群追兵。

  偶尔有几个人赶上几步与这位护卫短暂地交手,但也只是浅尝即止,很快又
向后退去,和她们保持距离。

  这种边打边逃的战斗方式显然对这两个孤立无援的女人十分不利。一边逃跑
一边注意背后的动静需要高度集中的注意力,长时间保持专注对精神的负担极大。
而且,追赶的那一方不停地轮换人手上前进行骚扰,这进一步地消耗着她们的体
力,尤其是那位强壮的女护卫的体力。

  「玛丽!」一个稚嫩且柔弱的女声响起,充满了担忧和惊惶,这是那个身材
瘦小的女孩发出的惊呼。从她那颤抖的声音可以听出,这个女孩的呼吸已经极度
地不规律,显然是撑不了多久了。

  「呼——不要紧,小姐。只是擦破了皮。」这个名叫玛丽的女人用尽量平稳
的语气安慰着身边年轻的主人,但任何人此时都可以从她粗短的呼吸声中听出,
她也只是在逞强罢了。

  更何况,她还负了伤。

  就在刚才,一阵短暂的兵刃交接声后,追兵再次被这位身手不凡的女性所击
退。这个黑色皮肤的女人无论是战技还是体力都十分过人,但她带着身边的小主
人已经逃了相当远的一段路,再加上与身后的敌人频繁交手,她的体力已经所剩
无几。

  这种一边保持距离一边与敌人交兵的战术显然不是寻常的盗匪所能熟练掌握
的。玛丽曾尝试停下脚步与他们正面交锋,但他们非但没有一拥而上以众敌寡,
反而是有秩序地一边后退,一边展开阵型试图包围她们二人,这让玛丽下定决心:
只能逃,不能打。

  之后的情形证实了她的判断是正确的。这些人非但训练有素,而且个个身手
不凡。在一次次的短暂过招中,玛丽感受到了莫大的压力。

  如果只是一对一的单挑,甚至是一对二,玛丽都有自信能与之一战,可他们
实在是太多了。虽然光线奇差,但玛丽还是能够凭着脚步声数出他们的数量。

  ——八个?不,是九个。

  更加让人绝望的是,尽管战力上有着绝对优势,他们也没有丝毫的大意轻敌。
他们只是不停地用这种一击即退的手法最大限度地榨取着自己的体力,而且,这
并不代表他们的攻势很弱。从手臂上传来的感觉绝不是象征性的试探,他们的每
一击都沉重无比,没有虚招,招招致命。更何况,随着追逐战一步步进入尾声,
他们的攻击愈发猛烈,愈发频繁。

  情况很不妙。

  又过了不久,原先视线中模糊的建筑轮廓逐渐变得清晰,一行人且战且行到
了贫民窟附近。玛丽明白,最后的时刻就要到了。

  「小姐,请——请不要哭,听——听我说,呼——」这个叫玛丽的女人已经
有点喘不上气了。她的呼吸急促而凌乱,已经没有了原先的那份从容和自信。

  「是,玛丽小姐,我听着呢。」年轻的女孩泪流满面,她隐隐约约地有些明
白,这个名叫玛丽的女人就要离她而去了。

  「就是这里了,待会,我会——会回头挡住他们,请你先朝着西边逃吧。无
论发生什么都别——别回头,拜托了。」玛丽的声音颤抖,但语气十分坚定,义
无反顾。

  「玛丽,请答应我,不要死。为什么?你们每个人都要离我而去?我就只剩
下你了。」女孩的话语充满了无奈和悲伤。

  「放心吧,小姐。这些杂碎,我会一个人把他们都,都收拾干净,然后再回
来找你和联络人的。」似乎是怕女孩儿不信,玛丽又补充道,「我们一定会再见
的。」

  似乎是听到了她们之间的谈话,那九人中带头的一位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
讥笑。他对身后的人打出手势,配合着那两个女人的脚步,他们的速度也慢了下
来。

  看着那位自己陪伴多年成长起来的女孩朝着贫民窟远去的背影,玛丽的内心
深处涌出一股内疚的情绪。

  「对不起了,小姐。玛丽不能陪你一起去看海了。」这位名叫玛丽的战士回
过头,对着身后半包围展开的追兵坚毅而又悲壮地呼喊道:「来吧!你们这些胆
小鬼,想要碰我家小姐的一根汗毛,就从我的身上踏过去!」

  与此同时,内城区中心街道的某处——

  一幢四层建筑顶部的警钟突然响起。

  钟声厚重而洪亮,回荡在本该空无一人的街道上。

  「哇~~,老大,钟,那个钟!」一个身形魁梧的男人站在离那栋建筑不远
处的一个巷子里,用与他身材不符的娃娃音发出惊惶的叫喊。

  「闭——嘴!安静!」在他的身边,一个身形瘦长的人赶忙阻止他的呼喊。
听起来,这个人的语气似乎颇有些无奈。

  「可,可是,那个钟,它它它它,它在响啊!怎么办?怎么办啊,老大——」
他的话还没说完,「锵」的一声,他身边的那人从刀鞘中拔出一把几乎与人身等
长的单刀,然后朝着这个惊慌失措的男人的裤裆正中——捅了下去。

  「大——哥」这个略显滑稽的大个子赶忙用手掌紧紧地捂住了自己的嘴——
要让这个脑子不太好使的小弟保持沉默,这一招比话语要有效得多。

  这位持刀者名叫欧涅,是贫民窟黑帮中「赛门先生」的一位得力部下。他身
旁这个经常被长刀捅入裤子裆部的男人是他的一位贴身跟班。不过,凡是对他们
俩有所了解的人都明白,欧涅与其说是那个傻子的老大,倒不如说是他的保姆更
加贴切。

  这个傻乎乎的壮汉应该是以前由于什么原因伤到了脑袋才会变成这样,一旦
处于比较紧张的环境,他就会歇斯底里般的「发作」。每逢这种时候,欧涅就会
把刀子插进他的裤裆用刀背去蹭他的蛋蛋,这样一来,他就会立刻闭嘴并且冷静
下来——乍一听来,这着实匪夷所思。

  也有人劝过欧涅不如辞了这位有伤风雅的小弟,不过欧涅倒是对他不离不弃,
坚持己见。

  此外,欧涅是个洁身自好的人,他可不像他的老大赛门那样,成天沾花惹草。
于是就有人传言:欧涅和他的小弟有着「特殊」的关系。欧涅不以为意,赛门也
从来不信。因为据莫顿的情报来看,欧涅的性取向绝对正常,只是有些「腼腆」
——天晓得莫顿对这两个字的定义是什么。

  欧涅见他闭上嘴,拔出刀子收好,然后拉着他躲进了巷子深处。

  赛门给他的命令是:「隐藏好自己,注意观察周围的动静,以防万一。

  这句简短的命令包含了很多内涵。

  首先,这要求他对现场环境必须了如指掌;其次,在出现任何意外状况时,
他必须肩负起临时指挥的工作,负责统筹人手和情报,并执行后备计划。这是个
非常重要且又难度极高的差事,对执行人有着相当严苛的要求。在赛门的手下中,
只有欧涅具备这样的能力和心理素质。

  众所周知,赛门有三员得力部下:一个叫琳花的绝色女人擅长打探情报和隐
秘行动,同时也是赛门的情妇之一;

      一个五大三粗的叫鲁克的男子擅长干「力气活」;

  还有一位就是欧涅——文武双全,是赛门的后备智囊,就是脾气实在太怪。

  但是,欧涅心里清楚,他的工作是一份闲差事。

  因为赛门老大的计划从来就没有出现过「万一」。他顶多只要事后向赛门报
告一下警察找不到任何线索的窘态就算是交差了。

  真正辛苦的,还是那些此时正布置在附近各就各位的伙计们。

  这栋建筑,是在拉姆市乃至全拉姆尔大陆都负有盛名的奢侈品商店。除了拉
姆市本地的权贵们,这间商店每天还要接待来自世界各地富人们的消费。店内的
装潢雕梁画栋,不计成本;商品从食材到生活用度应有尽有,而且全部清一色都
是最最顶级的货色;最为让人神往的,还是其位于其顶楼的首饰展览柜,其中展
示着全拉姆尔大陆成色最高的各类琳琅满目的珠宝,用于在每年的十二月进行拍
卖。

  此刻,大伙儿的目标就是在这里展示的几颗独一无二的宝石成品,它们中的
每一颗都价值连城。

  当赛门提出要对这几颗宝石下手时,所有人都以为赛门是被欲望冲昏了头脑。

  这里的顾客往往身份高贵,再加上货品的价值之高难以计量,这栋楼的周围
日夜都有大量的警察和私兵负责安保——当然,入夜后就只剩下私兵。

  三层以上的所有储物柜都以精妙的机关与顶层钟楼里的警钟联动,一旦碰触
了任何商品,警钟都会发出巨响引来数不清的警察和私人佣兵。

  这几乎是个不可能成功的计划。况且,即使宝石到手,如何销赃也是个麻烦
事。只有不考虑后果的白痴或是疯子才会试图去染指那些烫手山芋。

  赛门不是白痴,当然也不疯。否则,他就无法胜任贫民窟最庞大门会的首领
一职了。

  赛门花了两天时间前往内城区先后和琳花以及琳花的两位手下前往这个商场
约会,晚上就和三位美人留宿在附近的一家豪华宾馆里分析情报,并最终制订了
一套让所有人都无法反驳的周密计划。

  而那个计划的实施时间,就是今晚,更确切地说,就是刚才。

  对于任何不法行为,赛门总有一套其独有的理念和行为模式来支撑起滴水不
漏的计划。

  就比如说那个巨大的警钟,赛门曾对这个警钟的触发装置十分感兴趣。

  根据情报,入夜后,三层以上的任何一个柜台和储物柜都能够单独地触发警
报,而在白天,这些触发装置均可切换至无效状态。而且,这些设计精巧、极其
隐蔽的触发装置不可能占用过大的空间——这是理所当然的,否则商场就无法正
常营业了。

  赛门曾做过一些实验,试图测试警报系统的「灵敏度」——这个词还是琳花
教他的。白天他把特殊的香料抹在了某些柜台的玻璃外壁上,到了晚上再由琳花
和她的手下通过一些手段将附近的老鼠诱导到商场附近,接下来就只等警报响起。

  可第一天晚上居然什么都没有发生,宾馆附近的街道一切如常。

  赛门第二天特地去检查了一趟,那些柜台被涂抹香料的地方确实有过被动物
舔舐过的痕迹机关到底是怎样触发的?这件事困扰了赛门很久,直到现在赛门也
不明白这其中的原理。

  不过,对赛门来说,这不是什么大问题——让它触发便是。

  此时鸣响的警钟声既在赛门的预料之中,同时又是赛门计划中的一个环节。

  「——所以说,钟声正好省去了欧涅帮大家校准时间的功夫。钟声一响,大
伙儿各行其事就是了。」警钟响起后的不久,就在贫民窟黑帮「赛门先生」所领
导的门会会堂——同时也是他的家中,这位幕后黑手正一边享受着那两天没能尽
兴享用的三具肉体,一边对躺在他身下的这三个女人解释道。

           第十八章不平静的夜晚(中)

  「赛门先生」。

  这是个近两年才声名鹊起的人物。

  作为贫民窟黑帮中最年轻的一位头目,他的才能实在是太突出了。

  在他领导下的门会空前强大,即使是历届总头目手下的直属门会也从没有一
个如此强大过。

  对普通人来说,「赛门先生」的名号是一个活生生的传奇。而对那些平时围
绕在他身旁的帮派成员来说,赛门这个人本身就足够让人膛目结舌。

  首先,是他的年龄。

  那个众人口耳相传的「赛门先生」其实只是一个17岁的少年。光是这一点
就可以让很多人觉得难以置信了。

  其次,是他的气场。

  「气场」这个东西其实很难描述,但是任何一个与赛门单独相处过的帮派成
员都会不由自主地感受到一种位居人下的自觉。

  最后,是他那卓绝不凡的风度。

  这一点倒是很容易表达:男人们尊敬他,把他当作榜样;女人们为他着迷,
把他当成是理想的情人。

  而赛门也从来没有辜负这些人的期望——在每一种意义上。

  此时,就在他私宅二楼的寝室中,赛门正在亲身向三个女人展示他的魅力。

  在赛门接手这间大宅后,宅子曾接受过彻底的改造。原先的两层小楼被改造
成三层的宅邸,面积也扩大了很多。

  原先一楼的客厅被改造成公会的大堂,赛门和他的部下在这里商讨正事,决
定门会的工作重心和经营策略。

  在宅子的二楼有一间小会议室兼饭厅,这里只有赛门和他的几位亲信能够进
入。此外,二楼还有几间客房以及赛门个人的寝室。

  三楼的面积较小,目前主要是作为库房使用。

  经过两年的经营,这间宅子内部的装潢变得愈发精美华丽,处处展示着这个
门会非同寻常的实力和与贫民窟环境格格不入的奢靡。可唯独在二楼,赛门的寝
室里,一切都保持着与两年前一样的陈设。

  但这并不是在说这间寝室很简陋。

  因为早在两年前,这栋房子还不属于赛门的时候,这间寝室还是整栋房子最
豪华的一个房间,房子的原女主人将这里布置得就像一个高档的风月场所。只是
这些年来,随着房子整体的格调逐渐升级,原先略显奢侈的寝室反倒显得有些黯
然失色。

  琳花曾就此委婉地提出过意见,她觉得这样铺张似有不妥。但赛门坚持这是
为了公会的门面,公会里的其他人也一致附和,这叫琳花无话可说。

  「——如果我估计得差不多,这会蜜儿已经得手,而且警钟也应该响了。」
就在上面提到的那间寝室中,赛门在一张尺寸奇大、装饰豪华的巨床上对着身边
的三个女人说道。

  在这张床的棚顶,有一面几乎和床等大的玻璃镜。此时,镜中倒映着四具健
美的胴体。

  那个跪在床上的男人就是赛门本人,在他的胯下仰面躺着一位金发及肩的绝
世美人。不过此刻,她满头的顺直金发被捆在了床头正中的一根床柱上。

  在她的身边还有两个女人,她们都是在两年前的那个事件后前来投靠琳花的
部下。

  她们的原主人将她们无情地出卖给了别人,就在她们奄奄一息,生无可恋的
时候,将她们俩从地狱中拯救出来的人正是赛门。自那以后,她们无条件地投入
了琳花的麾下,将自己的身和心都献给了赛门——如果有可能,她们当然想越过
此时正被她们俩夹在当中的琳花,成为赛门的直属部下。

  这两个女人的身手比帮派里的其他大部分女人都要好,脾气也更要强一些。
可正是因为这种过于有主见的性格使得她们敢于顶撞原先的主人,最后落得堕入
深渊的下场。

  赛门是个从善如流的人。有次,在一场全门会都参加的会议中,刚入会的她
们俩居然公然地站出来顶撞了赛门——这并非是她们有心,只是初来乍到外加性
格使然罢了。

  在慷慨陈词完一番与赛门不一致的意见后,她们也意识到了不妥,双双下跪
向赛门请罪,希望得到宽恕。结果赛门非但没有责怪她们俩,反而当众修改了自
己原先计划中的几个细节。

  这让她们对赛门愈发五体投地。

  「——接下来,该鲁克登场了。」赛门一边向这三位没有直接参与到行动中
的女人解释着他的计划,一边弯下腰,趴到琳花的耳边,叼住她的耳垂。

  一旁的两个女人也没有闲着,她们正用纯熟的手法拨弄着琳花的身体。

  左边的那位一手捏住琳花的一个乳头不停揉捏,另一手探入琳花紧紧并拢的
双腿之间,用手指在琳花的下体处用力抠挖。

  右边的那位本想接管琳花的另一个乳头,却被赛门伏下的身体挡住。几番尝
试后,她索性一把握住琳花的整个乳房,将其从赛门的身下拽了出来,然后用另
一只手的指尖在乳头附近轻轻地打转。

  在赛门的女人里,琳花的身体是最为冷感的。赛门每次与琳花交欢之前都要
做大量的前戏才能保证琳花的阴部得到足够的湿润和舒张。

  不过,此时琳花身边的两个女人并不了解这一点——其实,即便是知道,恐
怕她们也不会留情。

  这些年来,琳花始终是她们和赛门之间的一道屏障,她们明白:无论她们俩
怎样在赛门的床畔卖弄风情,或是在他的胯下俯首承欢,自己也永远不可能超过
她们那天生绝色的上司在赛门心目中的地位。

  此刻,在赛门的默许下,她们得到了一个能够「合理」地报复琳花的机会,
又怎会不使尽全力呢?

  琳花本能地想要弓起腰身,无奈小腹被赛门压得严严实实动弹不得,丝毫无
法以此来舒缓身体遭受到的莫大刺激。

  赛门感受到了琳花的意图,却故意使坏。他牢牢地用臀部抵在琳花胯部上方
的位置,用腰部力量将琳花的下半身深深地压进柔软的床面。然后,赛门捧起琳
花的脸颊,用力地吻了下去。

  琳花的性技并不出色,早在两年前,琳花还勉强能跟上赛门的步骤,后来就
只能任赛门予取予求。此刻,琳花全身的敏感部位都受到了不亚于口中的侵犯,
身体震颤得愈发厉害。

  拽出琳花乳房的那个女人,始终还是觉得这个姿势太别扭,就放弃了原先对
乳头附近部位的搔弄。现在,她一手不断地将掌中的乳房揉成各种千奇百怪的形
状同时,另一手又探到琳花的阴穴上方开始对琳花的阴蒂发起攻击。她粗暴地用
指尖推开阴蒂表面的包皮,将高高鼓胀起的蒂头夹在拇指与中指之间用力来回搓
弄。

  剧烈的疼痛和快感同时袭来,琳花在一瞬间获得了巨大的力量。她竟然硬生
生猛地一下子弓起了本来被压住的腰臀,连带着将骑跨在她身体上的赛门给抬到
了半空。赛门本来正在琳花的口中肆意舔舐,对琳花的反抗毫无防备,脑袋差一
点就撞上了那根用于固定住琳花秀发的床柱。

  见到赛门如此狼狈,旁边的两个女人大吃一惊,她们暂时停下了手中的淫辱,
赶忙扶住赛门的身体。

  此刻的琳花,足尖垫着床面,双脚绷得笔直,蜷曲的双腿朝两边大大地分开,
暴露出高举的阴部,悬空抬起的下身剧烈地颤抖着,口中发出含混不清的呓语。

  这显然是一个极其强烈的高潮。

  赛门单手撑在一个女人的大腿上坐正身体,嘴角留下一缕鲜血,应该是刚才
不小心咬到了舌头。

  看着赛门阴晴不定的脸,两个女人居然一时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看来琳花还很精神呀。」最终还是赛门微笑着打破了沉默。他再次弯下身,
用舌头撬开了琳花紧闭的唇齿,把鲜血混合着唾液一起灌入了琳花的口中。

  是啊,赛门怎会对琳花生气呢?一旁的两个女人同时想到了这一点,心中的
妒火燃烧得更加旺盛。她们默契地追随者赛门的举动,对琳花的身体发起了一轮
又一轮的追击。

  此时,内城区的中央街道。

  随着一个名叫鲁克的男人一声令下,他的众多手下突然从附近各自躲藏的地
方现身。他们先是用投石索和棍棒打坏了附近的路灯,然后又点亮手中的火把,
沿着与此时正警钟大作的商场相反的方向开始四散狂奔。

  这些经过精挑细选的长跑好手并不清楚整个计划的详细内容,他们得到的命
令仅仅是在警钟响起后,举着火把一路逃窜就可以了,一直跑到火把熄灭为止。

  鲁克自己并不擅长奔跑。

  对他来说,逃跑是一种多余的行为:只要击倒对手就可以了。所以他并没有
加入到那些人的队伍中去。

  鲁克很恼火,因为这样的工作实在是太简单了。

  突然,鲁克想起了他的第二个任务。

  眼见那些手下跑开,鲁克放声高喊出他原先一辈子也不可能说出口的话:
「抓贼啊,有强盗啊!!!!!」然后,鲁克就找了个僻静的角落躲藏起来。

  这让他更加不愉快了。

  第一批赶到现场的,是商场老板雇佣的一群私兵。

  他们本来就正在沿着商场附近的道路巡逻。先是听到了警钟声,随后又听到
了大量嘈杂人声的他们精准而快速地抵达了鲁克和他的手下们原先所在的位置。

  看见如此多的火光四下散开,训练有素的他们做出了一般情况下最正确的判
断。他们迅速地散开队形,分成好几个小组,朝着不同的方向追了出去。

  「不错啊,比警察强多了,我还怕他们傻站着不动呢。」躲在暗处的欧涅看
到了这一幕,内心窃喜。

  又过了好一阵子,一大群衣衫不整的警察才姗姗来迟。显然,他们是刚刚才
从床上爬起来的。

  拉姆的警察系统并非无用,他们用数量确保了拉姆市城区的相对安全和平稳。
但非要用一个词来形容他们的话,那就是「低效」。

  到场的警察们第一件想要做的事就是进入商场,不过这并非是因为他们拥有
和犯罪分子殊死一搏的觉悟,他们想要做的只不过是把那个烦人的大钟给停下来。
毕竟,只要这钟一直响着,他们今晚就别想睡觉了。

  就在他们打算要进入商场时,一声凄厉的尖叫从附近传来。

  「——最后粉墨登场的是小可,她的演技可是连我也能骗过,对付那些警察
应该不成问题。」琳花的肉体经过了充足的预热,阴道内已经足够湿润。赛门挺
起按捺多时的大号阴茎,将这根与其年龄不符的巨物对准琳花完全不设防的阴部
一口气攻进了大半。

  琳花和赛门间的第一次性交发生在两年前,那次的经历对琳花来说并不算太
愉快。事实上,在那之前,琳花为数不多的几次性经验全部都是噩梦。无论是被
捆绑住或是被多个男人按住身体进行强奸,琳花都未曾得到过一丝一毫的快感。
唯一能让琳花产生高潮的还是一次被强行灌下催情药后发生的轮奸,但事后的那
种屈辱感曾让琳花产生轻生的念头。

  两年前的赛门,无论是技巧还是尺寸都在琳花尚能勉强接受的范围之内。可
两年后的现在,赛门在这两方面的进境都远远超过了琳花的预料。

  赛门和海娅谈崩后,一度一蹶不振。只有很少的人能够看出,赛门平时的开
朗面容只是一张用于掩饰的面具罢了,琳花就是其中之一。

  那时,赛门在心灵上所受的创伤要远比身体上来得严重。在每一次用身体安
慰赛门,和他赤裸相拥的时候,琳花都可以从他的眼神、动作与情绪中感同身受
到赛门内心深处的无奈和愤怒。

  除了向赛门袒露出自己的肉体,用包容一切的温柔去承受他喷薄而出的情绪
外,琳花想不到有其它方法可以用来抚慰这颗受伤的心。

  这些年来,赛门的身体随着心智一直在成长。相对应的,他男性器官的尺寸
和性爱方面的技巧也得到了长足的进步。

  拜汉娜和其他的一些女人所赐,赛门在男女之事上的尺度越来越夸张。不过
好在赛门不是个喜新厌旧的人,他很注意分寸,身边的女人虽然多却也相对比较
固定。

  唯一能让琳花感到欣慰的是,赛门大部分和女人相处的时间都花在了她和汉
娜两个人的身上。

  一阵突如其来的强烈刺激唤醒了琳花迷离的意识,赛门突破了褶皱环绕的阻
碍,一路挺近到了她的子宫口。

  而此时,赛门仍有一小段阴茎依旧暴露在琳花的体外。

  琳花明白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她伸直双臂,想要紧紧抱住赛门的身体。

  赛门露出一脸坏笑,暂时停下了势不可挡的攻势,他一边轻轻顶触着琳花的
花心部位,一边欣赏着琳花有如蓝宝石般的双眸。

  「琳花,你觉得这次的宝石和你的眼睛哪个更漂亮些?」赛门在性交时偶尔
会呼喊对方的名字,这样可以让对方的精神集中一些,不至于太过迷乱而无法回
应他的动作。

  赛门一边对琳花抛出看似不解、实为夸赞的问题,一边偷偷地朝着一旁的两
个女人打了个手势。

  「不,不知道,也许——啊!」眼见赛门在最后一步前停下,琳花正心生疑
惑,她那不甚连贯的话语只说出一半就被打断了。赛门趁着琳花分神的那一瞬,
一举攻占了最后的堡垒。

  阴茎的冠部肆意地蹂躏着敏感的子宫壁,琳花只觉得肚子里滚烫的异物所到
之处,无不像是要融化一般。

  琳花拼命地想要扭动身体,却又动弹不得。一旁的两个女人在接到赛门的暗
示后,每人用下肢缠住琳花一边的大腿,又用双手将琳花的一条手臂牢牢地锁在
胸前双乳之间。

  琳花的身手很不错,但她的力气并不大。被两个强壮的女人和赛门夹在中间
的她发现,想要一丁点挣扎的空间——这个看似微不足道的愿望在此时此刻竟然
都成了奢求。

  赛门的双手紧紧地握着琳花的乳房,撑起自己的上半身,琳花那一对碗型的
丰乳被压成了扁扁的两团。除了在琳花体内的肆虐,赛门没有更进一步的动作,
他就喜欢像现在这样居高临下地欣赏琳花无助的表情。

  「救命啊,救救我,请来人救救我!」在本该寂静的街道上,轰鸣的钟声与
女人的呼喊声交织着。刚刚闻讯赶到的警察们几乎没有经过任何思考就在两者之
间作出了最能体现出男人价值的选择。

  「怎么回事?」「好像在那边!」顺着愈发孱弱的求救声,警察们顺着声音
的源头方向,一路找到了商场附近一幢建筑的拐角旁。在那里,他们发现了一个
瘫坐在地的少女。

  这个少女看上去正值花季年华,可此时她身上凌乱破损的豪华礼服却暴露出
不输给成年女性的有致身材。衣服的领口被扯到了胸部附近,与其年龄不相称的
丰满双乳若隐若现。礼服的裙摆也惨遭撕裂,裂口一直延伸到到光洁浑圆的大腿
根部附近。再加上她不经意间露出的一副梨花带雨的绝美面容,现场的所有警察
都惊呆了。

  「咳咳,嗯哼!这位美丽的小姐,请问歹徒在哪里?」总算还是有几个能意
识到自己身份的警察,他们义愤填膺地向这位一眼就能激起男人保护欲的「柔弱」
少女征询犯人的去向。

  「那边。一个人刚才冲过来,把我推到在地,然后——」说到这里,少女单
手掩面,流下两行清泪;同时又缓缓抬起另一只手,伸出略微弯曲的食指,指向
街道的一侧。

  看到这副诱人犯罪的情景,在场的男人们一个个偷偷吞咽着不自觉涌上喉头
的口水,竟然无人想起要去追缉那位子虚乌有的现行猥亵犯。

  「咳,一群蠢货,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给我去追!!!」一个看起来像是长
官的青年警察清了清嗓子,喝令部下们前去捉拿逃犯。一群警察瞬时散开,一窝
蜂地涌入了女孩所指方向的阴影之中。留在现场的就只剩下小可和这个刚刚发号
施令的警队队长。

  「谢谢你,你真是好人。」小可用手背抹去眼泪,用满脸泪光的面容对着面
前的男人露出了感激的微笑。

  「……」这可是小可最拿手的招牌笑容。单靠这张笑脸,小可就能够击败城
中绝大多数的女人们,可这个警察却显得有些无动于衷。

  「请别离开好吗?我很害怕。」小可用双手轻轻地搂住这个警察的小腿,进
一步地发挥。

  「……」可这个警察依旧没有吭声。

  「抱抱我好吗?我觉得好冷。」小可使出了杀手锏,把手中的腿又朝着胸口
抱紧了些。

  直到这时,这个警察才如梦初醒,他赶忙脱下制服披在身旁这位看似弱不禁
风的不幸少女身上,然后又拿出手帕仔细地将小可脸上残留的泪珠抹去。

  起先,这个警察还擦得很小心,生怕把这位少女脸上的妆给擦花了。可之后
他发现,这个女孩子几乎没有化妆,她的美丽脸蛋儿完全是天生的,这让他更加
难以自已。

  小可也松了一口气。

  有那么一小会儿,小可还以为是自己露出了破绽。现在看来,只不过是因为
自己的魅力太过于出众罢了。

  「如此一来,偌大的商场也就只剩下一个漏风的空壳罢了。说起来,我最初
就觉得它的安保系统中存在强烈的不协调感。你知道是为什么吗?」赛门一边用
自信的语调对身下的琳花解释他的计划,一边观察着琳花的反应。

  赛门本想故技重施地趁琳花不备发动偷袭,可琳花似乎已经没有了回应他的
余裕。

           第十九章不平静的夜晚(下)

  此时的琳花已经濒临意乱情迷的边缘,她的脸颊绯红,双眸微合,根本无暇
回答赛门的问题。赛门见状使劲在琳花的子宫口上蹭了蹭,把她游离的意识一下
子拉了回来。

  琳花的身体猛地向上一挺,早有准备的赛门则用力把腰部向下一沉,粉碎了
琳花试图挣脱的意图。

  此时才完全理解赛门用意的琳花一心只希望能咬住些什么东西,哪怕是一缕
发丝也好。可无奈自己的一头秀发正结结实实地绑在头顶的床柱上,琳花只好把
头略微侧向一旁,紧闭双眼。

  赛门又转向一旁的两个女人问了同样的问题,可得到的回答只是双双地摇头。

  见无人能够答复他的问题,赛门只好自揭底牌。

  「从一开始我就在考虑一个问题:防卫如此森严的的商场一年能抓住几个贼?
一般的小偷早就被这些夸张的安保措施给吓退了,可如果真有人就是想要对如此
巨大的商场出手呢?我仔细地推敲过,这个看似滴水不漏的系统其实漏洞百出。」
抱着一丝尝试的心态,赛门在琳花体内小心地移动着,探寻着琳花下腹深处至今
仍未发现的敏感点。

  「首先,是这个商场安保人员的组成。」尝试无果,赛门将阴茎拔出些许,
同时暗示身旁的两个女人准备用力。

  「商场老板雇佣的这些私兵绝不是徒有其表的饭桶,他们虽不是百战之余的
精英,但要对付几个毛贼,那绝对是绰绰有余的。」赛门伸出一只手将琳花的脸
扶正,然后轻轻拍打着琳花的脸颊,示意她睁开双眼。

  「可他们完全抛开警察,自己单干。」伴随着这句话的最后一个字脱口而出,
赛门猛地挺进腰身,对着琳花的下体一口气插到了底部。

  仿佛是一片朦胧的大雾被暴风雨吹散,琳花模糊的意识刹那间就被推到了风
口浪尖,她的身体开始剧烈地震颤,但势头被身边两位不怀好意的女人给强行遏
制住了。

  「这既是他们的优势,也是劣势。我确信他们战斗的经验很丰富,可他们并
不擅长追缉。」赛门俯下身环抱住琳花的肉体,将自己的胸膛紧贴在琳花的胸前。
丰满的双胸被两具火热的肉体挤压成扁平,赛门用自己的胸膛摩擦着它们的表面
同时,阴茎始终深深地贯入琳花的子宫内部。

  在充分享受过了那充满弹性的质感后,赛门把头埋入琳花的胸口,倾听着从
琳花体内传来的急促心跳声。他胸口的每一寸皮肤都紧紧地贴合在琳花的腹部,
感受着从琳花身体表面与深处同时传来的有如痉挛般的颤抖。

  「相对的,警察倒是有接受过侦缉方面的训练,可这些人又实在是太靠不住
了。」待琳花的反应逐渐平息,赛门又挺起上身,将生殖器退出了琳花的子宫。
这次,赛门几乎将整根阴茎拔出,只留下硕大的冠部还堵在琳花的阴道口。

  琳花当然理解赛门接下来的意图,她握紧双拳,伸直脚尖,绷紧小腹,一时
间两条形状优美的腹肌呈现在赛门的眼前。

  「琳花,别这样,放松些。」赛门轻轻摩挲着琳花平日里隐藏在肌肤之下的
完美肌肉,享受着毫无赘肉的小腹所带来的独特手感。

  琳花也知道,这样是无法承受赛门之后的插入的,但无论她怎样暗示自己冷
静下来,身体就是不听使唤地变得越来越僵硬。

  「这倒不是说把他们混编就能解决问题了,那样他们只会互相扯后腿。」赛
门故意把语气放得轻松一些,给琳花多一点心理准备的时间。果然,不一会儿,
从龟头处传来的压迫感就减轻了许多。

  「最让我在意的,同时也是最让我百思不得其解的,还是那个警钟。」赛门
话锋一转,表达出内心的困惑,同时下身不断地调整着角度,准备做最后的冲刺。

  「相对于那些徒有其表的安保人员,这个警报系统设计得有些过分精妙了。」
就在琳花似乎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赛门再次发动了突然袭击。赛门用最大的力
气,一路向里,狂推猛进,想要一鼓作气地突入琳花的子宫,不料却在最后关头
因为琳花微弱的扭动而卡在了宫颈和阴道末端之间的什么地方。

  一股无比强烈的穿透感从腹中扩散开来,头部、身体、四肢均被牢牢固定住
的琳花只能通过凄厉的惨叫来宣泄此时的痛苦。

  有些扫兴的赛门只得再次将大部分的阴茎抽离琳花的阴道,重整态势。

  「那两天在商场里,我仔细地检查了柜台和周围的地面,结果非但没找到触
发的机关,也没有发现任何的陷阱。这套警报系统就像是个巨大而又精巧的玩具,
它根本就不是为了擒贼而设计的。」这次,赛门仔细地校对了角度,以确保一气
呵成的计划不会再半途而废。接着他又把头朝两边侧了侧,用眼神向他的两位
「帮凶」传达出对刚才没有按牢琳花的不满。

  赛门已经做好了充足的思想准备,这次他不会再有任何的顾虑:——无论在
哪个位置耽搁住,只管捅到底就是,琳花应该撑得住。

  「至于那个设计出这套机关的天才,我几乎有点能体会到他的感受了,这个
人应该相当无奈吧?他纯粹是出于兴趣地设计出了这套举世无双的触发系统,却
又只能将它用在这种不伦不类的地方。我要是那个人,这会恐怕都要哭了。你说
——是吗?琳花。」这一次,琳花终于反应过来了。

  就在赛门故意拖长那两个字的发音时,等候多时的两个女人突然用比之前强
大数倍的力量紧紧地纠缠住琳花纤细的肢体,不让琳花再有半寸扭动的余地。

  在她们的帮助下,赛门如愿以偿。他一路畅通无阻地突破了重重阻碍,抵达
了琳花体内的终点。

  粗壮的阴茎一头冲开了子宫口形同虚设的防御,沉重地撞击在子宫的最上端,
琳花的腹部被顶出了清晰可见的凸起。赛门再也没有给琳花任何喘息的机会,他
运尽全速凶暴地来回刮擦着子宫内壁敏感的表膜。

  霎时间,琳花的意识被疼痛驱赶出了肉体,越飞越高,越离越远,然后又随
着突如其来的快感跌落回身体中。

  从与赛门相接的下腹深处,有什么东西正在连绵不绝地前赴后继,一路向上,
直冲脑部,然后又四散到全身。

  怒涛般的快感汹涌澎湃,接踵而至,一波又一波地冲击着琳花的四肢百骸。

  如同池塘中的水一般,奔流的欲望在体内反复回荡,冲刷着快要融化的血肉
和一片空白的神志。终于,最后的一波快感伴随着之前快感的余韵,叠加在一起
形成了一股滔天巨浪将琳花仅存的理智席卷一空。

  这股高潮强烈而持久,赛门此时明显能感觉到他们身下的整张床都在发生剧
烈的晃动。

  一旁的两个女人已经使出了全力,却依旧抵挡不住琳花高潮之下来势汹涌的
巨大爆发力。只一个不留神,这两个女人竟在琳花的连推带踹之下摔出了床的边
缘,跌落到了地上。

  看着她们的窘态,赛门放声大笑。他一边摆动着腰肢,冲击着琳花已经沦陷
的肉体,将自己的分身不断推送到她腹中更加深入的部位,一边尽情享受着在痛
楚和高潮的双重冲击下,琳花的阴道与子宫所带来的阵阵收缩感。

  赛门令那两个一脸狼狈的女人绕到床头解开了琳花头发的束缚。接着他抬起
琳花的一条腿,扳住她的肩头将她翻了个身。

  琳花本能地想要抓住床柱,不料赛门从后面揪住了她的秀发,猛地一拉,然
后带着她顺势向后躺倒。

  在这一连串的动作中,赛门的阴茎曾短暂地从琳花体内抽离出大半截,但随
着赛门躺下,琳花重重地坐在赛门的下身,刚刚才得到一丝喘息之机的肉体又再
次被无情地彻底侵犯。赛门没有松开手中的金色长发,他左手卡住琳花纤细的腰
身,右手使劲朝着后下方一拉,把琳花的头拽得朝天高高仰起。

  「琳花,睁眼看看吧,这才是你真正的样子。」尽管琳花背对着赛门,但赛
门无须看也能猜到琳花此时正紧闭着双眼。

  此刻,琳花的矜持早已燃尽,赖以勉强保持清醒的神志又在之前的高潮中被
轰得粉碎,脑中仅存的一点理智也被卷入到情欲的洪流中上下沉浮,意识堕入了
无边的深渊。但在这片黑暗中,琳花听到了到赛门的声音,她猛然睁开双眼,却
看到了一张陌生的脸。

  就在眼前不远处,一张有些扭曲的女人脸孔正和她对视着,一动不动。琳花
用了足足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那定格在镜中的倒影竟然就是她自己。

  琳花简直有些无法接受,那张写满了淫乱与放荡的笑容真的属于自己?真的
属于那个曾经冷若冰霜的女人?

  琳花哭了,她自己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泪水中混着痛楚的味道,夹杂着喜悲。

  赛门将不省人事的琳花平放在床的正中,给她盖上被子。然后,赛门取来琳
花平时最喜欢的枕头,小心翼翼地抬起琳花的头,将枕头轻轻地垫在她的脑后。

  近距离地望着琳花的脸,赛门想起了两年前——也许是错觉吧——相比起那
时,琳花似乎变得更加美丽动人了。

  突然,似乎是想起了什么,赛门抬起头望着一旁的另外两个有点期待又有点
失落的女人,不禁苦笑。

  「我有一件事——要拜托你们。」赛门的语调有些迟疑。

  「听凭吩咐。」「请主人吩咐。」两人不约而同单膝跪地,步调一致地回答,
「这不是任务,请起来。这是一件——呃,一件私事。」赛门显得极为不自在。

  赛门带头走在最前面,两个摸不着头脑的女人紧跟在后。

  出了房间,便是通向饭厅的走道。现在,整条走道上都铺着与刚才那间寝室
相同厚度的地毯,而且房间外的这些地毯样式更新颖,材料更名贵,价格也更高
昂。

  沿着走道的外侧边缘,是一排雕有繁复图案的木制栏杆。在栏杆的尽头,连
接着通向一楼的楼梯扶手,出于美观的考虑,扶手与栏杆保持了一样的风格和设
计,十分难得。

  沿着略有弧度的楼梯向下,三人来到了公会的议事堂,这间能够轻松容纳五
十人的大厅几乎占据了整个一楼。大厅的正前方是两扇装饰华贵的双开木门,它
的宽度就算是三人同时进出也不会觉得拥挤,但赛门此刻的目的地并不是这个通
往前院的出口。

  赛门带着两个女人走到大厅的一角,在一排巨大的书架前停下。赛门将手中
的提灯举高,在中间的那个书架上寻找着什么。

  这三个最上层要用梯子才能够得着的书架无论怎么看都只是为了装饰才会布
置在这里,但实际上,这上面的每一本书琳花都看过。

  琳花很爱读书,这点赛门两年前就知道了。

  在赛门领导的门会中,拥有看书习惯的人是绝无仅有的。而且,他们都是十
分珍贵的人才。

  琳花算一个,欧涅算一个,自己和蜜儿在琳花的影响下加起来勉强算一个。

  其他人的话,赛门一时还真有点想不起来。

  海娅曾强迫性地命令帮派中人必须识字。很显然,对于贫民窟里的人来说,
这是一个强人所难的要求,赛门也曾自认为是最大的受害者之一。但是经过这几
年,赛门不得不承认,这条在海娅的连哄带骗和半催半逼之下强令推行的帮规其
实非常的高瞻远瞩。

  ——似乎是琳花最近调整了很多书的位置,再加上光线十分昏暗,赛门一时
有点眼花。

  身后的一个女人见状,顺手打开了书架边墙上的一个开关。

  顿时,整个大厅里灯火通明。

  虽然大厅里亮堂得就像白昼一样,但是「灯火通明」这个词是不太恰当的。

  实际情况是:只有灯,没有火。

  偌大的门会大厅中,只有一盏灯孤零零地悬在大堂正中头顶的位置,散发着
耀眼的光芒。

               ——电力灯

  这是个从去年才在拉姆的普通市民间流行开的东西。

  一点就亮,随手可灭的特性让这些个神奇的玻璃制品刚被投放到公共市场才
一天就被炒到了三倍的价钱。

  最初第一眼看到这只不同寻常的昂贵吊灯时,赛门还没有下定决心要买。他
首先想到的是莫顿的旅馆早在两年前就已经用上了这类东西。

  之后,赛门携着琳花一同前往了莫顿的旅馆向他咨询——一向广文博识的琳
花也搞不明白这个东西工作的原理。

  莫顿倒是懂一些,可他给出的解释很长又很复杂,长到赛门完全不想听第二
次,复杂到赛门完全听不懂——琳花也只能勉强跟上一点儿。

  自那以后,只要是稍稍空下来一点的日子,琳花三天两头地就往莫顿的旅馆
跑,这让赛门很不高兴。

  于是,赛门一咬牙,买下了这个全拉姆仅有三只的巨型豪华吊灯。

  就在商家交付货物时,赛门才得知了一件莫顿早先忘记提醒的事。

  那就是:想要使用这台吊灯,还得配上一个比吊灯的体积还要大上几倍的古
怪机器。

  而且,这台机器工作起来非常吵。

  好在大宅的地下部分也秘密得到了扩建,赛门和几个亲信费了九牛二虎之力
才把那台机器搬进了地下室的深处。之后,又花了一整天的时间将一根黑色的线
从地下室隐秘地连接到大堂里吊灯上方的天花板中——为此,赛门还不得不钻透
了好几堵墙的边角和二楼的楼板。

  赛门从不相信这个世上有不用付出就能得到回报的好事。

  果不其然,赛门很快又发现,这台机器消耗油料的速度远比油灯要快得多。

  ——在明亮的灯光下,赛门终于找到了那本又大又厚的书。

  宽阔的书脊上,印着书名和作者:有关尼尔神话与历史的研究——玛格丽塔
博士。

  赛门对神话故事还算是有点兴趣,可这是一本内容艰深晦涩的纯学术书,赛
门完全没有想要看的欲望。

  在这本书对着墙朝里的书角上,有一个人为打出的孔洞。一条粗绳的一头系
在这个孔上,另一头向着书架背后延伸。

  赛门拖出这本沉得要命的书,拽住绳子用力一拉。

  装在书架下的暗轮在地板上移动着,书架背后的墙上,一道暗门缓缓地打开。

  赛门举着提灯,带领着两个又惊又喜的女人走进了黑暗的密室。

  公会的会堂里有一道暗门,暗门的背后是一间密室——这是在赛门的门会中
盛传的三大流言之一。

  其实,只有真正进来过的人才知道,这里的空间比众人口中流传的「一间密
室」要大得多。而这样的人,不超过六个——现在又多了两个。

  赛门先是带着她们俩沿着楼梯向下走了大约一层半的高度,随后又沿着一条
狭长的甬道前进了大概十米的距离才在一扇铁门前停下。

  赛门回过头来看着她们,然后将举着提灯的手缓缓放下。

  从公会大堂到这里,这两个女人的心境发生了许多变化。

  起先,她们还沉浸在赛门对她们敞开秘密的惊喜中。可之后的一段路,赛门
的一言不发让她们不由地心生疑虑。

  在漆黑一片的甬道中,她们唯一能隐约看见的东西就是赛门赤裸的背影。通
道并不宽敞,只要平举双手就能勉强碰触到墙壁,但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情况下,
这两个头一次进入到门会腹地的女人难以克制住对未知的恐惧。看着前方年轻的
头领,她们既不敢跟得太近,也不敢离得太远。

  在这片黑暗和死寂中,模糊的地面与墙壁仿佛生出了无数双手,睁开了无数
只眼,纠缠着她们的身体和四肢,侵蚀着她们的意念与理智。

  提灯中跃动的火苗作为此地唯一的光源,在赛门身后的铁门上映照出他不断
变化着身形的影子。

  不规则的阴影洒在赛门的脸孔上,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这两个女人产生了一种错觉,好像她们又回到了两年前的那天,汉娜亲手将
她们送入地狱的那一刻。

  她们几乎能够感觉到,未来伸出了长满荆棘的舌头游走在她们毫无遮蔽的酮
体上;

  她们几乎能够看得见,命运正挥舞着名为残酷的镰刀在向她们招手。

  满足感、喜悦和从容早已荡然无存,余下的只有难以喘息的压迫感和不由自
主瑟瑟发抖的双腿。

  她们双膝跪地,大声请求赛门的宽恕。

  这并非赛门的本意,不过赛门似乎很满意这样的结果。

  他把提灯放在门口的地上,然后背对着火光缓缓地走向两个女人,向她们伸
出手。

  其中的一个女人几乎已经快要崩溃,她深深地低下了头,口中呢喃着向赛门
祈求饶恕的低语,不敢正视他的眼睛。

  另一个女人似乎要坚强一些,她索性放弃了徒劳的抵抗和求饶,闭上双眼把
头侧向了一旁。

  结果,出乎她们的预料,赛门只是轻轻地将她们的头拉近自己,把她们的脸
颊贴在自己的腰际,然后用手缓缓地抚摸着她们的头发,以示安慰。

  黑暗中,赛门似乎在犹豫着什么。不久后,赛门用一种很复杂的语气对她们
下了一个不知所谓的命令:「我明早回来,请手下留情。」随后,赛门打开铁门,
把灯留给了二人,自己则穿过二人中间的缝隙,摸着黑顺原路返回,没有再多说
一句话。

  惊魂未定的二人一直等到确认赛门走远后,才面面相觑地小心起身,走进了
隐藏在厚重铁门之后的空间。

  一走进门里,她们就依稀看到一个人影。从胸前的隆起来判断,这是个女人。

  只不过,她的手腕和脚踝被绑在了一起,正背朝下地吊在天花板上,离地面
约半人高。

  这个女人的身材相当不错,为了将手足固定在一起,她的身体被弯折成了一
个相当扭曲的姿势。

  现在,这具身体距离地面最近的部分是位于背部以下,臀部偏上的股沟部位
——可见她的双腿是有多么的修长匀称。

  一头雾水的二人朝她唤了几声,却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

  她们壮了壮胆子,向黑暗深处又挪动了几步。

  周围的陈设逐渐清晰起来。

  左手边的墙上挂着不同样式的镣铐和鞭子。

  右手边靠墙的则是一个放着各类小型刑具的长桌。

  房间深处隐约还堆放着几台大型的刑架和器械。

  这间密室的用途已经昭然若揭,只有那个以非常难过的姿势被吊起的女人依
旧身份不明。

  越发觉得诡异的二人大步走到房间正中,对着那个女人将手中的灯举高,紧
接着。

  ——先是一阵不可置信的诧异,然后是难以言喻的狂喜。

  在黯淡的火光之下,她们终于看清了这个被蒙上双眼,塞住口部的女性到底
是谁。

            第二十章运筹帷幄(上)

  (尼尔1900年10月2日清晨,贫民窟,赛门的公会会堂)

  十六人。

  这是目前会堂中的总人数。

  时至今日,赛门的门会中,包括赛门本人在内,共计有各类人员125人。

  这个数字与两年前门会成立时一模一样。

  这两年来,赛门表现得没有任何扩张的欲望。不过这并不是因为赛门对门会
的实力没有更高的追求,相比起那时,赛门的实力已经大大提升了。

  赛门从不认为一个团队的实力是可以用人数来衡量的。如果手下的才能良莠
不齐,除了会造成恶性的竞争外,同时也是管理上的灾难。

  站在领导者的角度,面对不同的人选,挑选其中最优秀的人才去完成任务,
最后再给予奖励——这样的逻辑看起来无可非议。可长此以往厚此薄彼,势必会
有一些水准差强人意的部下被冷落。

  接下来,将这个逻辑放大到一个团队的尺度,结果就是某些团体日益强大,
而其他的则会渐渐没落。

  到了这样的地步该怎么办?最简单的做法就是淘汰掉弱小的部分,去芜存菁。

  ——可这样的做法在贫民窟是行不通的。

  与城市不同,贫民窟的环境相对要封闭得多。优胜劣汰的竞争机制在这个人
口流动缓慢,「就业」选择匮乏的背景中寸步难行。

  更何况,没人会眼睁睁地看着和自己从小玩到大的伙伴受别人的排挤——即
便排挤他的那个人是自己的老大也一样令人难以接受。贫民窟出身的人中,孤儿
占据了相当的比例,这种比血缘还要浓厚、还要牢固的纽带绝不是用效率或是利
益就能够衡量和打破的。

  所以,为了加强自身的实力,扩编队伍成为了大部分人的选择。

  诚然,有亲如手足的兄弟,自然也会有不共戴天的仇敌。

  过去的琳花和汉娜就是一对很好的例子。

  这两人的性格相去甚远,管理手下的方法也大相径庭。

  汉娜在招人的方面几乎没有节制,为了和琳花竞争,只要是脸蛋儿身材都过
得去的,汉娜一概来者不拒。

  而琳花更倾向于把时间花在筛选上,其门会中的每一个女人都是她亲自挑选
的。而且,因为所要从事工作的特殊性,能够入得了琳花法眼的女人,身材都不
会差。至于脸蛋儿是否漂亮,琳花倒是不会太在意。

  两种截然不同的取材制度,导致了汉娜和琳花的门会在全盛时期的人数比达
到了四比一。可令人意外的,她们的「业绩」却差得不多。

  孰优孰劣,一目了然。

  ——就在正对着大门、大堂最内侧的中间位置,赛门正坐在一张装饰华丽的
靠椅中,他的面前摆放着一张以稀有木材制造并鎏有金边的办公桌。桌上的陈设
倒是很简单:纸、笔、墨水瓶,还有一叠白纸。

  在这张明显有些铺张的办公桌前,十四个人按照三人一列的队形站成了五列,
以扇形围绕在赛门身边。头排的五人中,唯独欧涅的背后只有一人。

  关于欧涅的底细,赛门并不是特别清楚,也不感兴趣,只知道他是个查隆人。

  他的年纪比赛门大一些,但要比琳花小,估计和海娅差不多吧。

  自帮派成立以来,在赛门的领导下,欧涅展现出了绝非凡品的才能。逐渐地,
欧涅成为了赛门身边不可或缺的存在。门会中的事,不分大小,事无巨细,欧涅
几乎都要过问。

  赛门一度担心欧涅会有些吃不消,但欧涅精明灵活的管理技巧和分工安排使
得他在繁冗的公会事务中反倒游刃有余,这甚至让琳花也倍感钦佩。

  此外,欧涅的武技也相当过硬,赛门曾和欧涅一对一地对练,结果是不分胜
负。

  欧涅平时总是保持着一头留海稍长的黑色短发,看上去十分精神。

  在生活上,欧涅也很注重仪表与整洁,不像他的好友莫顿——那个整天无所
事事,不修边幅的家伙。

  欧涅天生一副俊俏的中性脸孔,再加上他富有磁性的声音与结实修长的身材,
很有小白脸的天赋。不过他可不像他的老大,此人几乎没有传出过任何绯闻。

  此时,一群由凶神恶煞的大汉、性感火辣的女人、外形俊朗的青年、娇柔可
爱的少女整齐排列成的队伍,正半包围着一个神态自若的少年——以一个外人的
眼光来看,这幅情景着实诡异。更不必说,那位少年的侧后还立着一位身姿曼妙,
面若冰霜的绝色美人。

  赛门套着一件轻薄而又宽松的罩衣,露出了大半个胸口。罩衣的材质是尼尔
特产的云丝——意思是「和云一样轻」。

  他的右手手肘撑在椅子的扶手上,手背支着脸颊,左手在颈中把玩着一串略
显俗气的纯金吊饰。

  看着这群辛苦了一夜的部下们,赛门显得十分悠闲。

  与海娅相反,赛门给属下规定的集会时间是每月的月初。如果有紧急情况,
每月的16日还要加会一次。

  因为昨晚的行动,赛门不得不将这个月的集会推迟到了今天。

  「早安,各位昨晚辛苦。」赛门在手下前总是这样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

  「过誉了。」第一排正中的欧涅将右手放在左肩附近,向赛门浅浅地鞠了一
躬。

  「哼,居然叫老子做这种无聊的事。再这么下去,我的骨头都他妈快生锈了。」
欧涅的左手侧,名叫鲁克的恶棍头目毫不掩饰自己的不满。

  「我看呐,偶尔叫鲁克做做细活儿也蛮好的,反正他全身上下就没有和' 细
' 沾边儿的地方。」在欧涅的右手边,一个身材玲珑的少女弯下腰,从队伍里探
出头。此刻,她的脸上正挂着一副与其年龄极不相称的妩媚笑容,用让人浮想联
翩的俏皮话调侃着鲁克。

  「喂喂,这年头,从小丫头的嘴里也会说出这种行话呀。要不本大爷我今晚
就让你见识一下什么叫' 粗' 好了。」鲁克一脸淫邪,用极其猥亵的语气反唇相
讥。

  「好啊,我今晚六点到明天凌晨四点都空着哦。不过呢~~,我看你坚持不
了那么久哦?」「放心吧,小贱人,我鲁克可不是个喜欢吃独食的人,我和弟兄
们会一起' 疼' 爱你的。不就是十个钟头嘛,我还嫌时间不够长呢,你可别半途
求饶啊。」鲁克朝着身后使了个眼色,在他身后的两个男人也会意地露出不怀好
意的笑容。

  「哎呀哎呀,不得了,鲁克居然能算出这是十个小时!我可真是要刮目相看
了,是不是你最近开始看书了?」小可站直了身体,双手背在身后,仰着头,用
大家都能听清楚的声音大声说道。

  「用不着激我,小婊子,有本事到时候你那张小嘴儿还能像现在这么嚣张。
要不要我给你提个醒?该有的花样儿一样都不会少的。」鲁克一边说,一边用手
比划着某种下流的手势。

  「咳咳。吵得再凶也不会多赚到一个拉尔的。」被小可和鲁克夹在中间的欧
涅早已面红耳赤,估计是指望不上了,赛门只好亲自打断了他们。

  ——小可的事情这些年越来越让人头疼。

  赛门自己在男女之事的方面固然并不专一,但他至少还有相应的自觉。而小
可的情况却几乎可以用「毫无底线」四个字来形容。

  和帮派里的男人调情,进而发展到上床,最后再把他们甩掉——这几乎已经
是小可的家常便饭,就算她刚才和鲁克所说的事最后弄假成真,赛门也绝不会吃
惊。

  但这还不算是最过分的。

  琳花的手下曾不止一次地在城区中目击到小可与年龄大其数倍的大叔甚至是
老头子出入高档餐厅,娱乐场所,酒店宾馆——而且每次的男伴都不一样。

  某天晚上,赛门单独传唤小可前来聊过此事。赛门的意思是,如果小可做这
些只是为了钱,大可以直接伸手来要,他绝不会拒绝这个小他一岁的妹妹。但小
可却对此嗤之以鼻,反而拿赛门的一些风流韵事来堵他的嘴。

  结果那天夜里,也不知事情是怎么发展的,小可居然就势和赛门发生了他们
俩之间的第一次关系。事后,赛门在私下里也不得不承认,就连他也有点招架不
住小可的攻势。

  小可今年才16岁,却出落得让大多数成年女人也自愧不如。她的举手投足、
一颦一笑之间无不透着一股妖媚至极的气质,比当年的汉娜还有犹有过之。

  之后的一天夜里,赛门在和汉娜与琳花同床淫戏的时候,赛门向汉娜提及此
事。汉娜很难得地用一本正经的口吻告诫赛门:「小可想要做什么,是她的个人
权利,我不会干涉。她不是你、我或琳花的什么东西。」赛门永远也忘记不了琳
花那时的表情。

  「适可而止吧,不成体统的话请等到散会以后滚出去说。」看到赛门表态,
琳花即刻出面,让这场极有可能持续上几个钟头的低级拌嘴顿时消弭于无形。

  「切。」「哼。」小可和鲁克各自暗嘲一声,把头偏向相反的方向。

  「蜜儿,你这边的情况如何?」见二人闭上嘴,琳花转向了她此刻最关心的
人。

  「……」蜜儿盯着琳花,一言不发。

  目前对赛门来说,能让他头痛的人中,蜜儿仅次于海娅和小可。

  也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蜜儿对赛门的态度越来越冷淡。今年年初,蜜儿
甚至缺席了赛门年满16岁的成人礼。

  但是赛门知道,那天她其实到过场。

  就在成人礼仪式即将开始,莫顿准备向众人致词前不久,赛门在二楼透过窗
户看到了蜜儿和琳花正在宅子的后院激烈地争论着什么。

  当赛门打开窗户招呼她们上来时,蜜儿抬头看了赛门一眼,然后就头也不回
的跑了。

  赛门一头雾水,可琳花就是不愿意透露争吵的内容,这让赛门很不满意。

  是夜,就在众人散去,赛门醉得一塌糊涂之后。赛门仗着酒劲儿把琳花拖到
了地下室吊在一个刑架上,逼问她之前不愿吐露的内容。

  赛门在琳花的身上淫虐了整个后半夜,结果琳花硬是忍了下来,一个字也没
透露,直到第二天凌晨赛门倒地睡去。

  赛门已经记不清了,那天他醒来后对着被吊了一夜的琳花说了多少个对不起
才想起来把她放下。可琳花只是微笑着摇了摇头,把赛门抱在怀里。

  之后,赛门就再也不好意思去提那场争吵的事。

  「蜜儿!还不快向首领汇报昨晚的结果!」随着琳花的一声怒喝,蜜儿只得
很不情愿地把头转向了赛门。

  「…………得手了。」蜜儿从腰上鼓鼓囊囊的袋子里捧出了几颗让人叹为观
止的宝石,虽然她的脸孔正对着赛门,可她的眼神还停留在琳花的身上。

  就在蜜儿侧身掏口袋,众人目不转睛地盯着宝石的时候,蜜儿的视线和她身
边的小可对上了——小可正一脸轻蔑地看着自己。

  蜜儿没有过多在意,她上前两步将宝石捧到赛门身前的桌子上放下,然后又
退回到了队伍中。

  赛门将这些五颜六色的宝石一颗颗地举起,对着光线仔细检查了一番后,身
子前倾,伏在案上问道:「我记得应该还有一颗,那是一颗单独陈列的、散发出
黑色光芒的棱柱状宝石。」蜜儿明显能感觉到,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转向了她。其
中,琳花投来的视线尤为刺眼。

  「只有那颗宝石的展柜,无论如何也打不开。」蜜儿一五一十地回答。

  「难道展柜的玻璃也砸不碎么?」琳花的语气十分严厉。

  「是的,为了节省时间,我几乎打碎了每一个展柜,只有那个黑色宝石的展
柜特别古怪。」蜜儿很不甘心地说道,「那个展柜很小,只有两个手掌大,正面
是玻璃的,其它几面都是金属。我把匕首的尖都戳弯了也没能在那块玻璃上扎出
一条缝。我还试着把整个展柜抱走,可它实在是太重了。那时候,我听到外面—
—」「没关系,不必再说了,有这些就足够了。」为了缓解屋内的气氛,赛门语
气略显慌张。

  关于那个奇怪的展柜,赛门隐约记起确实是有这么回事。蜜儿一口气说了这
么多,他当然读得出蜜儿的委屈。

  对完成任务者予以奖励,相对的,办事失手之人则接受惩罚。

  这是任何一个团体或是组织人事运作的根本,更何况是在弱肉强食的黑帮中。

  从结果上来看,蜜儿确实没能完成事先分配的任务。此刻,赛门试图轻描淡
写一笔带过此事的意图明显是要偏袒蜜儿。

  「请问,要如何处理这些宝石呢?」见赛门失言,欧涅立马上前恭敬地问道,
时机恰到好处。

  销赃是整个行动中的最后一个环节,也是最重要的一个环节。

  这些宝石在拉姆实在是过于显眼了,哪怕是在宝石失窃一事尚未传开的现在,
贸然将其出手也十分危险,一不小心就会留下指向赛门的线索。

  而等待风声过去,再将宝石脱手的做法也十分不明智。拉姆市政府里不可能
全是傻子,即使没有证据指向贫民窟,他们也会自然而然地怀疑到这里,怀疑到
这个治安管理的重灾区。

  再过两个月,就是一年一度的年末稽查。届时,稽查队很有可能会为了这几
颗宝石把贫民窟翻个底朝天。

  把宝石藏起来——哪怕是藏在密室里的行为也无异于赌博。

  赛门不反对手下参与赌博或是开办赌场,但赛门本人讨厌赌博。

  「放心吧,我自有安排。」赛门的脸上挂着自信的微笑。

  「既然如此,是属下多心了。」欧涅表现得十分完美。

  「大哥,那些东西很好吃吗?」就在这时,欧涅的背后传来一个不合时宜的
声音。

  「不好吃。」欧涅拼命压低了声音向后说道。

  「那我们干嘛要偷它啊?」这个长着一张娃娃脸的大个子依旧不依不挠。

  周围的人们已经笑成了一团,欧涅本人也是气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他用手
扶住前额,低下头,装出一副「我不认识这家伙」的样子。

  赛门表面上不动声色,但暗地里也是难忍笑意。

  平日里,无论是剑术(确切地说是刀法)、运筹能力、反应力都无懈可击的
欧涅就是有着这样一个令人啼笑皆非的手下。

  赛门并不强求欧涅舍弃掉这样的弱点,除了考虑到他的个人感情外,琳花的
建议也很有道理:作为一个老大,掌握有手下的把柄那是理所应当的事。

  「哈哈,各位一定是今早还没来得及吃饭吧?」仿佛是回应着欧涅刚才的暗
中相助,赛门也大大方方地替欧涅打了圆场。如果是从内城区连夜赶回来开会,
那么时间确实是不太宽裕。

  「抱歉,是我管教不严。」欧涅也自知这样实在是不成体统,他弯下腰深深
地鞠了一躬。

  「是啊是啊,我的肚子都快饿瘪——呜哇!」这位站在欧涅身后正说到一半
的大个子突然双手捂住了嘴。在他前方,欧涅别在腰际的长刀因其主人俯身的姿
势而向后平空伸出,不偏不倚地将这个为了错过早餐而喋喋不休的壮汉的裤裆插
了个对穿。

  赛门也松了口气。「算了,待会把他们留下吃顿饭就是了。」赛门心想。

  「嗯哼,大家静一静。」赛门将众人一时有些涣散的注意力拉拢过来。「鲁
克,昨晚的行动中,我们的人可有伤亡?」「喂,我说老大,这种过家家一样的
任务能出什么乱子?顶多也就是有几个软脚笨蛋被那些商场的雇佣兵给追上了,
估计多少要吃点苦头吧。」对于那些手下的命运,鲁克似乎没有过多的担心。

  赛门不禁叹了口气。对于鲁克一向声称的「别死人就行了,男人受点伤不算
什么」的说辞,赛门从不买账。

  「欧涅?」「属下在,赛门先生真是料事如神。警钟一响,我就派人通知了
警察局,告诉他们商场的佣兵逮住了几个嫌疑犯。」欧涅已经从刚才的失态中恢
复了过来,他索性把那把长刀从身畔解开,留在了身后之人的裤裆里。每当那个
大个子一有轻举妄动,他就攥住刀柄把长刀轻轻地向上一提——这法子一向有效。

  赛门满意地点了点头。

  那些鲁克的手下身上并没有任何赃物和证据,即使是被抓到,只要咬牙硬抗
着什么都不说,赛门自然会救他们出来——给警察塞点钱就行了,以往都是这样
做的。

  问题是,他们这次极有可能会落到那些私兵的手里。警察局里是没有刑讯室
的,可那个商场的老板未必没有。

  所以说,不管最后有没有人落在商场老板的手中,提前通知警察去提人就是
了。只要那些弟兄进了警局,之后自然而然就可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很好,花钱请几个——律师,去保他们出来。」赛门提醒道。对于「律师」
这个词,赛门并不太熟悉。

  「已经请了。」欧涅办起事来滴水不漏。

  「不用请最好的,一般的就可以。」赛门又补充道。

  「呃,那我倒是没——属下以后会注意的。」这一点似乎出乎了欧涅的预料。

  只不过,这并不是因为欧涅请的律师太好。事实上,欧涅请的都是一些业内
最声名狼藉的讼棍。

  「第三件事,是关于码头的生意,我有点感兴趣。」赛门话锋一转,众人顿
时都紧张起来。

[ 本帖最后由 夜蒅星宸 于 2016-2-27 22:10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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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一章运筹帷幄(中)

  「这,请恕属下直言,这样似有不妥。」欧涅直言不讳地表达了自己的意见。

  「老大,这恐怕有点儿,有点儿不太合规矩啊。」鲁克这人虽然平时很直来
直去,但此刻的他也只能婉转地提醒赛门不该如此做。

  「我听赛门大哥的。」小可的立场似乎是此时最合赛门心意的。

  只有蜜儿默不作声。

  贫民窟中,各种各样的「生意人」都有着自己的经营范畴和地盘,插手其他
人的生意是非常犯忌讳的。

  赛门的门会主要由琳花、汉娜以及鲁克的旧部组成,因此在成立之初就确定
了「主营业务」——负责经营情报、偷窃,以及为城区里的娱乐场所提供打手等
行当。事实上,赛门即使去做一些打劫游客,绑票勒索之类的事情也不会有什么
问题,只不过赛门严令禁止部下从事这类营生罢了——这点曾让鲁克相当不满。

  可插手走私就是另一回事了。先不说帮派里的其他人会怎么看,海娅那一关
就很难过。

  「各位,我当然明白这其中的利害。」赛门示意大家安静,然后又伸出手朝
着鲁克左手边的一排人比出「请」的姿势,接着说道,「所以,我请来了这几位
先生。」一直没吭声的三人这才点头哈腰地向各位打起招呼。

  「哦,怪不得我觉着面熟呢,你和他们两个都是码头上的人吧?」鲁克认出
了三人中站在最前头的人。

  「承蒙赛门先生赏识,小的愿为赛门先生效犬马之劳。」排头的此人一脸谄
媚。

  「那你具体能为我做些什么呢?」赛门闭上双眼,身体缓缓向后靠在椅背上。
赛门用右臂在扶手上支撑着身体,左手则不时地在桌面上敲打着。稀有的木料和
指节相撞,发出了独特的嗡响。

  「只要赛门先生一声令下,我现在的老大就会在下一次出海时,' 不小心'
掉到海里去。都是在海上混饭吃的,这种事谁说得准呢?」这个人大摇大摆地说
出了一个卑劣不堪的计划。

  「这可是变节行为啊?」赛门调整了一下坐姿,把身子向下沉了些。桌面上,
手指的敲击节奏也跟着慢了许多。

  「是是,赛门先生您真是大量。如果不想弄出人命的话,我也可以脱离码头
的门会,跟着您干。我有把握拉出三分之一的弟兄来,大伙早就对他不满了。」
「很好,很好。琳花,」赛门猛然睁开眼,重重地敲了两下桌面,呼唤身后的琳
花,「都记下了吗?」「是的,记得很清楚。」琳花面无表情地递出了一张纸。
在纸上,她将刚才的对话一字不差地记录了下来。

  「——!」这个意图谋反的家伙一时语滞,他身后的两个小弟也是一脸惊慌。

  「拿去看看吧,如果内容不差还烦请在上面签个字。」赛门接过琳花的记录,
看了一眼。又将这张纸放在桌上,用手指推向了宽大的桌面右侧。

  「赛,赛,赛,赛门先生。您可别跟小的开玩笑啊,我刚才可都是说着玩儿
的,您可别当真。」「我从来就没当真。」赛门顿了顿,「像你这样的小人,没
有那样的胆魄。」「哈——哈哈,赛门先生您,您明鉴,小,小的刚才确实是开
玩笑的。」这个说话哆哆嗦嗦的人甚至没有意识到,他此刻已经跪在了地上。

  「可你刚才说的话却是货真价实的,我们都听见了。」赛门把手指朝着右边
点了点。欧涅上前取过那张纸,又从桌上拿了一支笔,然后把它们一起放到了那
个人面前的地上。

  「快点签吧,别浪费大家的时间。」赛门催促着他。

  「是啊是啊,我还要去吃早饭呢。」趁着欧涅走开,裤裆里插着长刀的大个
子终于有机会开口了。

  「啐,真是麻烦。」鲁克伸出一只大手,卡住了那人的脖子,然后对着地面
把他一把摁在了那张纸上。

  很快,那个人伸出一条瑟瑟发抖的胳膊,抓住了笔,然后战战兢兢地签上了
自己的大名。

  那人刚一签好,鲁克就一脚把他踹开,然后捡起那张纸,拍到了赛门面前,
连笔都没去捡——最后还是欧涅俯身拾起了那支价值五十个拉尔的墨水笔。

  「签得不错,海娅没白教你们识字,这手字写得比我好多了,你平时是做什
么的?」赛门一边发出赞赏,一边把这张纸封入了一个信封里。

  「小的是船上的会计。」「那你一定不希望这封信出现在你大哥的餐桌上吧?」
「那是——当然的了。还请赛门先生手下留情。」「很好,现在站起来,给我讲
讲你们最近的生意如何。」赛门把头转向背后,琳花立刻附耳过来。赛门小声说
了点什么,琳花点点头,接过信退到了大堂后方,暂时消失在众人的视野里——
这让那个会计愈发慌张。

  之后的五分钟,这个人简短而详尽地介绍了目前码头的走私现状。包括了几
条常走的路线,运送的货物,需要打通的关节,利润等等。

  「——说到底,现在还是这种炼金药最有赚头。体积小,份量又轻,城里人
就是喜欢花大把大把的拉尔去买这种淡黄色的粉末,哦对了,也有纯白色的,那
种的价格还要高上好几倍。」「这么说来,最近贫民区的物资减少都是因为你们
的船在运这些粉?」「是,是的。」因为没有手帕,这个人只好不停地用袖子擦
汗。

  「回去告诉你们的老大,收手吧,这是为了他好。」「为什么?你要知道这
些粉的利润有——」「二十二倍,我很清楚。」看来,赛门的确是对码头的生意
感兴趣,只不过,他并不是想要在这种生意中分一杯羹。此刻他不紧不慢地道出
了这个天文数字,让其他人全部倒吸了一口凉气。

  「哪怕是三十倍,也请他马上停止。这是我的意思,也是海娅的命令。这样
说你明白了吗?」「明,明白了。」他的头点得像敲鼓一样。

  「明白了还不快滚,要留下来等我请你吃早餐么?」赛门不过是在开玩笑,
那个人却吓得带着他的两个小弟夺门而去。

  「那么——就这样吧,散会。想要吃早餐的人请移步二楼,不想留下的人就
请回吧。」赛门起身伸了个懒腰,然后转身走向通往二楼的楼梯。

  琳花从二楼的扶手后探出身,示意大家早餐已经备好——看来,琳花刚才的
离开,只是去做早餐的准备罢了。

  蜜儿和赛门对视了一眼,没有再多说什么,转身离开,她的两名副手也紧跟
其后。

  鲁克也没有要留下的打算,貌似他在从城区回来的路上已经吃过了。

  小可则是笑盈盈地向赛门问了安之后才表示自己虽然很想留下,但是城里还
有一场约会要赴。既然如此,赛门也不好挽留。

  欧涅和小可正相反——他明确表示自己很忙,非常想要离开。只是他很不放
心把自己的这位小弟单独留下,才不得不呆在这里——这几乎是他留下用餐的一
贯借口,赛门也十分配合地表示理解。

  于是,两分钟后,在二楼的饭厅,赛门、欧涅还有欧涅的贴身小弟在同一张
饭桌上用了早餐。

  席间,欧涅的小弟一如既往地闹出了不少笑话,但是欧涅和赛门都已经习惯
了。

  临走前,在大堂的门口,欧涅问赛门:「那个真的是海娅的命令吗?」「是
的。」「……这样啊,我明白了。那还请您务必多加小心。」「不会的,你多心
了。海娅她不是那样的人。」「可是,万一,如果事情真的发展到了那一步,你
会怎么做?」「事情永远不会发展到那一步。」赛门自信依旧。

  欧涅若有所思,在向赛门行礼后,他揪着自己小弟的耳朵离开了。

  「这个欧涅,带着那样的跟班,应该会很辛苦吧?」赛门发出一阵苦笑,朝
着身后问道。

  「也许吧。」琳花从不远处现身走来,给赛门披上一件外套。「您还好吗?
我看到您刚才几乎什么都没吃。是不是今天的饭不太合口味?」「怎会呢?」赛
门转身搂住琳花的纤腰,将她温柔地放进自己的怀中。这两年,赛门的个子见长,
已经接近了琳花和汉娜。「只不过是我想要和你坐在一起吃饭罢了。」「……遵
命。」琳花对赛门表现出极为恭敬的样子,但脸上还是忍不住露出淡淡的笑意。

  「还有,琳花,我说过好多次了。' 主人' 、' 赛门先生' 、' 您' 、' 大
人' 以后一律禁止,这里又没有外人。」赛门把放在琳花腰部的手掌又向下挪了
挪,用力在丰满结实的臀部狠掐了一下。琳花的身体猛地向前一扑,在赛门的怀
中埋得·更深了。

  「遵——,」还未等琳花答复,赛门的嘴唇就覆了上来。看来,「遵命」一
词也是禁语了。

  在两扇半闭的大门之间,一缕阳光偷偷地溜了进来,从门口到大堂的里端,
书写下一条金色的长线。

  从后院吹来的风,轻轻地撩动着琳花后背逐渐与阳光融为一色的秀发,同时
又将门推得更开了些。

  地板上,门缝后的一线阳光开始生长、壮大,变成了一道光柱,原本有些阴
暗的大堂瞬时光芒万丈。

  灿烂的光辉洒满了屋内,外院,街道和整个贫民窟。

  ——新的一天又开始了。

  赛门离开了琳花的唇,双手捧起她的脸颊,深情地凝视着那双胜过所有宝石
的双眼。

  「早安,琳花。」「早安,赛门。」

  这两年,一切都变得太多。

  随着门会实力的壮大,赛门在帮派中的声望越来越高,相对地,海娅的影响
力却在不断下降。

  主弱从强——这种形势出现在全拉姆尔其它任何一个黑帮中、公会中、乃至
任意形式的权力结构中都只会导致一种结果。

  在这类问题上,赛门从没有相应的自觉,海娅也没有对赛门表现出任何的不
信任或是不满。

  但这种宛如走钢丝一样的状况迟早要有解决之道,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几
乎除了赛门以外的所有明白人都是这么考虑的。

  最两全的解决方案是:赛门主动将海娅娶过门(或是直接抱上床也可以),
然后执掌帮派。以赛门如今的实力,海娅只能乖乖就范,更何况海娅自己肯定是
一百个愿意。

  可问题出在赛门这边。

  目前,即便只是粗略地估计,赛门染指过的女人恐怕也要超过四十个了。

  最开始,是和赛门同居的琳花和汉娜。

  众人本来还只是半信半疑——那时,在其他人看来,大赛门五岁的琳花就已
经很勉强了,更何况是汉娜。

  贫民窟中上过琳花的男人并不算少,但琳花以其平日里冷淡不驯的形象和她
屡次被淫辱时表现出的不屈让所有男人都明白,琳花并不是一个淫乱放荡的女人
——但汉娜就大大不同。

  结果,赛门半公开和汉娜的关系后,所有人都大跌眼镜。要知道,汉娜在贫
民窟中的形象那可是婊子中的婊子、贱货中的贱货——尽管她的身材容貌确实是
上上之品。

  好在,琳花十分懂得分寸与进退,汉娜又深居简出,再加上赛门也没有要为
了这两个女人和其他人算旧账的意思,大伙儿也只好默认此事。

  可这样的局面并没有持续太长的时间,随着琳花将汉娜的旧部逐渐吸收完毕,
门会中发生了一件「惊天大事」。

  最早有所察觉的人应该是汉娜,不过最先把这件事捅出来的却是蜜儿。

  赛门平时在巡视门会的各个据点时,如果时间拖得太晚,就会在那里留宿一
夜。鲁克和欧涅的据点在贫民窟中只有一处,而负责情报工作的琳花就不同了。

  在收编完汉娜的人手后,琳花的手下在贫民区、郊区、外城区甚至是内城区
某处都有着大大小小的据点——具体有多少个,恐怕只有琳花本人才清楚。

  一天夜里,蜜儿带着几位琳花的手下闯进了贫民区北部的某处据点,然后无
视他人的阻拦,直扑赛门就寝的房间。

  在门后,她们看见了难以置信的一幕。

  那件事的细节,蜜儿事后也不愿多谈,即使是面对琳花的追问,蜜儿也只是
涨红了脸憋出几个诸如「不堪入目」、「道德沦丧」、「不要脸」之类的词汇来。
反倒是猜出了个大概的琳花一直在开导蜜儿不要对赛门的私生活有过多干预。

  尽管琳花和欧涅尽了最大的努力,叮嘱门会中的知情者对此事三缄其口,可
不知怎么的,这件风流韵事还是传到了海娅的耳朵里。

  众所周知,海娅真要是发起火来,就连莫顿也劝不住。

  那件事的风波持续了足有一星期,闹到最后,海娅甚至对出现在这桩桃色新
闻中的那几个女人起了杀意。

  最后,还是赛门出面找海娅摆平了此事——具体是怎样解决的,至今无人知
晓。

  在那以后,赛门非但没有收敛,反而再也不遮掩其沾花惹草的天性。

  从公然在门会中的其它据点过夜,发展到直接传唤某人前来家中留宿。

  从一次传唤一人,发展到一次两人,甚至是三人。

  遇到家中出现其他女人的情况,琳花起初还会回避一下。直到某次,在赛门
的授意下,琳花竟然遭到此刻在地下室中的那两个女人偷袭得手,然后被挟持住
架到了赛门的床上和赛门玩起了一王三后的游戏。

  那天夜里,赛门还算比较有分寸,可那两个女人却丝毫没给琳花留情面,把
琳花折腾得浑身青一块紫一块。结果赛门非但没有责怪她们,反而在她们俩离开
后,趁着琳花瘫软无力,用强奸一般的势头,把琳花又从里到外享用了个遍。

  ——顺便一提,在整个过程中,汉娜一直很知趣地躲在地下室里。

  对这种事,门会中人褒贬不一。

  欧涅不置可否。

             鲁克则是佩服有加

  小可就更不用说了,她现在也已经是赛门的床伴之一了。

  反倒是海娅一反常态地对此熟视无睹。

  蜜儿是所有人中反应最激烈的。

  尼尔1889年三月的一天(刚好是赛门成人礼之后两个月),蜜儿无意中
发现了琳花身上的淤痕。当天夜里她竟然带了十几个姐妹把赛门的府邸围了个水
泄不通。

  在黑帮组织中,发生这样的事通常只有一种解释。就在众人为蜜儿捏一把汗
的时候,赛门居然轻描淡写地就将此事化解了——他只是站在窗台上打了个响指,
那些跟着蜜儿前来的女人们就把蜜儿绑了个结结实实送到了赛门和琳花的面前。

  当然,蜜儿最后毫发无伤地离开了,这件事也成为了大家茶余饭后的一个笑
话。但这让蜜儿和赛门以及琳花之间的关系都糟到了极点。

  ——要知道,在那天为她求情的人是赛门而不是琳花。

  (三十分钟后,赛门的府邸附近)

  「哟,赛门先生,早上好。」「赛门先生早安。」「大哥早啊。」街道两旁,
周围的人们或举手高喊,或脱帽致意,他们正以最诚挚的敬意向道路正中的一辆
马车打着招呼。

  早先,赛门完全无法习惯如此的热情。那时的他为了一一回应身边的人们,
总是显得左支右绌,力不从心——直到听取了汉娜的意见,买了辆马车后才好些。

  可即便如此,赛门也不敢说自己在车里就可以真正地对这样的场景免疫。

  但现在,赛门不得不承认,拥有一辆马车,确实要方便很多。

  这辆专门为贫民区量身订制的马车较一般马车的车身要窄很多,可以灵活地
穿行于贫民区内大部分的街道——这两年,在海娅和赛门的努力之下,贫民窟内
的生活环境有了巨大的改善,其显著的变化之一就是贫民区中可以被称作「街道」
的道路明显增多了。

  平时需要步行半天的距离,现在乘着马车几个小时就可以到达,前往郊区或
是城里变得十分便利。

  还有,这让深居简出的汉娜避人耳目地出外活动成为了可能。

  经历了那件事后,汉娜变得很不情愿出门——据她说是为了减少对赛门形象
的不利影响,琳花也很罕见地与其意见一致。但赛门觉得,老是这样让汉娜躲在
家中,(集会时甚至是躲在地下室里)无异于禁锢了汉娜的自由,长此以往,会
把汉娜憋坏。

  基于以上理由,赛门慎重地雇佣了最好的工匠打造了这辆特别的马车。

  虽然从外面看上去,这辆马车的宽度有些局促。但实际上,车内巧妙的布局
和豪华的陈设使得乘坐这辆马车成为了一种享受。

  首先,为了稳定车身,赛门加长了车体的长度,并在车体中下部增加了配重。

  车外的装饰由琳花亲自设计,风格上简约而又不失精致,让人一眼就能看出
车主是一个出手阔绰的人但又绝不是暴发户。

  车内设有可以折叠的座椅,并铺上了名贵的绒毯,可以轻松地容纳两人并排
躺下。赛门乘车出行时只要不是亲自驾车,他都会在抵达目的地前仰面躺在车内,
闭目养神。

  此刻,坐在前方驾车的人是琳花,赛门正倒在她身后狭长的车身内睡着懒觉。
透过驾驶座后下方的一个小窗,赛门可以很轻易地伸手触碰到琳花的身体。

  从琳花双颊不时飞过的红晕以及她时常扭捏的不安坐姿来看,赛门并没有睡
着。

           第二十二章始料不及(上)

  「赛,赛门先生!请适可而止。」琳花终于忍不住向身后的赛门发出抱怨。

  「赛·门·先·生?」赛门加重了手上的力道,用实际行动向琳花表达对刚
才这个称呼的不满。

  「啊——赛门,别,别这样。大家都在,都在看着。」遭到赛门的突然袭击,
琳花猛地从座位上弹起,又重重地落下。半是因为羞耻,半是因为赛门的亵弄,
琳花已经连话都说不利索了。

  赛门侧耳倾听,好像真的能听到从车外不远处传来的口哨声,只得赶紧缩回
手。他捻了捻手指,发出一声满意的叹息。接着,他又故意用较大的嗓门吆喝了
一句,这让琳花面颊上的羞红几乎蔓延到了脖子根。

  「真不愧是琳花,这样弄也不会湿啊。」

  虽然琳花对赛门类似的行为并不太反感,但平日里出门在外时,赛门绝不会
这样做。出于尊重,赛门不希望其他人把琳花当成是自己的物品,也不希望其他
人对琳花产生任何的误解——无论在床上表现得多么风情万种、柔媚入骨,那样
的琳花永远是只属于自己一个人的。

  琳花在门会中的主要职责是接收拉姆市内各据点传递来的情报,并分门别类
地予以鉴别、筛选、呈报。每日,形形色色、事无巨细的各类情报总是会源源不
绝地如同雪片般飞来,这让琳花十分辛苦。此外,琳花还肩负着门会内部人事方
面的所有工作,包括奖惩、调拨人手等。

  幸好,逐步成长起来的蜜儿减轻了一些琳花的负担,琳花也自觉退出了一线
活动,再加上这两年门会中的人员几乎没有发生流动。否则,琳花一个人绝对扛
不下来。

  赛门曾提议要让汉娜来帮把手,不过被她们双双否决了。

  最近,尽管琳花努力表现得很振作,但赛门还是能够看出琳花日益滋长的忧
虑。

  虽然赛门不愿承认,但门会目前最大的隐患还是来自于海娅。

  赛门并不是傻瓜,只是出于对海娅的了解和那份无法割舍的情感,赛门从来
没有把事情朝着最坏的方向考虑,但这并不代表赛门身边的其他人也是如此看待
这个问题的。

  欧涅、汉娜甚至是琳花都不止一次地告诫赛门,那个在赛门心中的天真可爱
的海娅远不及她现实中十分之一的残忍、无情和狡诈——七年前,干掉原贫民窟
老大,然后自己执掌帮会大权的壮举可不是纯靠运气就能够实现的。

  赛门对此毫不在意,警戒与提防海娅的工作就由琳花和欧涅自行背负起来。
赛门看在眼里,既不阻拦,也不参与。

  此时,赛门有些出格的行为只是希望琳花能够放松一些罢了,琳花对赛门的
意图也是心知肚明。但就在之前不久,欧涅临走前与赛门的那段对话实在是让人
放心不下。

  那个禁止炼金药物交易的命令确实是海娅所下。要是在以前,这种事情让海
娅直接对码头的船老大下令就行了,根本用不着赛门来越俎代庖。可在海娅逐步
丧失威信的今天,想要贯彻海娅的命令,有时甚至不得不借助赛门的名号和手腕
才行。

  为了让命令得以执行,同时又不能过于喧宾夺主,以至进一步损伤海娅的威
信,使用这样的手段实在是不得已而为之。

  让对方的副手去替自己传话,同时再提到海娅的名字。这样一来,那位船老
大就是傻子也能明白赛门的态度。

  「停止炼金药的走私活动」既是海娅的命令,也是赛门的意思——如此一来
便会显得这二人之间的关系十分牢固。

  还有,特意让一个被捏住把柄的会计去当中间人也有诸多好处。

  首先,让对方亲近的人去传话,而不是亲自上门下达海娅的命令,这样不会
显得赛门的态度过于强硬,反而会给对方一种「我已经给你留了情面」的感觉。

  其次,让这个「业内人士」去当说客解释利害,比让对码头业务不甚熟悉的
赛门亲自上门效果更好。

  最后,从识人的角度上看,这个会计的头脑显然是要比码头上那位四肢发达
的船老大来得好使。放他一马,同时又握住他的痛处。将这样的一个人牢牢地控
制在手中,将来难保不会起到什么作用,就当是一步闲棋吧。

  欧涅认为,如果赛门再这样大摇大摆地彰显实力,迟早有一天会和海娅产生
冲突。

  退一步说,就算海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长此以往下去,帮派迟早是赛门的,
还不如趁早跟海娅挑明了比较好。

  但赛门总是固执己见,丝毫不去考虑和海娅发生正面冲突的可能,即使是琳
花也劝不动他。

  随着日子一天天地过去,琳花的内心就如同现在的贫民窟黑帮一样,表面上
还是风平浪静,内里早就暗潮汹涌。

  枕边人每日的所思所虑,赛门又怎会察觉不了呢?

  就在刚才和琳花一同享用早餐的时候,蜜儿的一名手下上门来报告了一个说
不上紧急,却又不能视而不见的情报。

  昨夜,在贫民窟的东北方边缘地带,发生了一场恶斗。附近的居民都听到了
动静,还看到了火光,但具体的情况尚不清楚。

  赛门对贫民区内的穷人们十分慷慨,据欧涅计算,赛门整个门会的收入中有
超过三分之一是用于改善民生的——对黑帮组织来说,这个比例实在是高得离谱。

  所以,无论有任何的风吹草动,普通人都会将自己知晓的一切毫无保留地提
供给赛门。

  可直到距事发已经过了十个小时的现在,琳花的手下依旧没有接到任何有关
于伤者、交手双方人数及身份的汇报,这实在是有些不同寻常。

  算算时间——昨夜发生打斗时,自己的手下应该已经在从内城区返回贫民窟
的路上了。欧涅、鲁克、小可、蜜儿这四人回来的时间虽然不尽相同,但打斗的
地点却是他们的必经之路,而这些人中却没有一人报告过相关的事宜,这让事态
更加扑朔迷离。

  琳花觉得这件事确实有详查的必要,但也不至于要赛门亲自走一趟。赛门却
以想要出门散散心为由,拉着琳花一道出了门。

  经过了两年的朝夕相处,琳花和赛门之间已经不需要多余的言语。一个眼神、
一个手势,或是一次唇舌相接,就足以让他们俩明白对方的心意。

  约半个小时的车程后,马车抵达了位于贫民区最东部的一个马车站。

  最早,贫民窟只是由近百个大大小小的棚户凌乱无章地搭建在一起形成的,
布局十分混乱。不同于城区内遵循南北西东的法则所铺设出的街道,棚户与棚户
之间错乱的空间位置无意中造就了大量毫无规律可循的道路,很容易就让人(尤
其是外人)失去方向感。

  随着战争的结束,新政府将资金大量投入到了重建城市中,而非救济灾民。
这使得贫民窟的规模不但没有减小,反而日益扩大,直至发展到了今天的规模。

  贫民窟整体上大致是由东向西扩张的。在帮派——尤其是在海娅执掌大权后
的帮派——的努力下,贫民窟越是靠西南侧的部分就越是显得「有条理」(这也
是相对于城市格局而言的),无形中给这些生活在社会最底层的人们带来了难能
可贵的便利。

  海娅一直都很想重新翻修贫民区东部的道路和「住宅」,但苦于资金短缺而
一直耽搁着——直到赛门替她完成了这项工程浩大的伟业。那段时间,赛门的门
会入不敷出,欧涅整天都在为钱而发愁。

  现在,「贫民窟」这个称呼之所以还得到保留,完全就只是因为人们的习惯
而已。在最外围的一圈,贫民窟甚至已经有了一点类似于小镇的气候,就连一贯
视这里的民生状态为草芥的拉姆市政府也不得不重新审视这片土地潜在的价值。

  在把缰绳交给了车站的马夫后,赛门挽着琳花的手臂登上了马车站的二楼。

  这个车站是赛门的私产之一,同时也是门会中的一处秘密据点。

  拉姆市政府或是商会当然舍不得在贫民窟里设一个公共车站——那样铁定会
赔钱。但赛门不这么想,建造这样的一个车站,就如同是修了一条从贫民窟直达
城区的大道,以长远的眼光来看,现在亏一点钱也是值得的。

  最后,赛门主动联络了拉姆市交通署,并表示愿意自己贴钱来承担车站的建
设与运营费用。

  所以,在获准建设车站的行政手续上,赛门几乎没有遇到任何阻力。

  「有人在吗?」赛门将二楼阁楼的门轻轻地推开一点,然后敲了敲门,一个
声音洪亮的大叔立刻迎了出来。

  「赛门先生?您大驾光临,真是太荣幸了。」这个人在贫民窟中已经生活了
很多年,现在是赛门指定的车站站长。不过,他并不是门会中人。

  「早上好,沃瑟大叔,车站的事平时还要多劳你费心。」赛门完全没有一点
架子。

  「哪的话,这可是份闲差啊。光顾着打招呼了,进来说话吧,赛门先生,还
有琳花小姐。」名叫沃瑟的男人侧过身,用大拇指朝着屋里比划。

  「谢谢,我们就不打扰了。今天来是想问两件事。」「不客气,请问。」

  「第一件事是上个月的发车量如何?」「还是很少得可怜,不过比以前已经
好多了。上个月有不少商会的人到附近走动,回城的时候就雇佣了这里的马车。」
「不是班车吗?」「不是,他们是直接出钱租的。」「知道了,谢谢。以后他们
再来,只提供班车服务,不要再租车给他们。」「嗯?好吧,那他们可得在站台
上多等等了。第二件事呢?」

  「是关于昨晚的。」「抱歉,那件事我也是刚听说,那时候我在家里。」
「没关系,如果是沃瑟大叔的话,就算是刚刚才到,也一定能发现些什么的。」
「哈哈,你太过奖啦,我们还是出去到下面说吧。」

  在回去的车程上,赛门细细回想着沃瑟刚才的报告。

  沃瑟曾是巴伦斯堡时代的一名市警,战争时期又加入了警备队。战后,失去
了家园与亲人的他搬到了贫民区生活,附近一带的人都很敬重这位大叔。

  据他在现场的勘察,昨晚发生械斗的情报应该是属实的。

  在车站东部的出口附近,沃瑟向赛门展示了他发现的线索——被一层浮土掩
盖住的大量血迹和脚印。

  从血迹分布的位置和出血的量来看,应该有不止一人受伤,但伤势都不重。

  脚印互相交错,十分散乱,看不出现场的具体人数,但从血迹和脚印的位置
不难看出,这是一场以多敌寡的围攻。

  外围的一圈脚印没有任何花纹与特征,几颗石子被踩进了土壤中——这说明
围攻者全部穿着坚硬的平底鞋;中间的脚印较好辨认——从鞋底的形状和花样来
看,这位被围攻者应该是个女人。

  被围攻之人在车站前的空地上力敌数人,最后受伤被擒——这是目前看来,
比较合理的解释。但若是如此,这个能够以一敌多的女人身手必定相当出色。

  事后,那些不速之客还草草掩盖了现场的痕迹,这说明他们并不是普通的盗
匪。

  「还是算了吧。」赛门心想。

  目前尚没有接到与之相关的后续报告,看来这不是针对自己或是海娅的行动。
拉姆市政界、商界里的勾心斗角,远比贫民区要复杂得多,自己就不要去趟浑水
了。

  这次出行比预想中多花了许多时间,现在的当务之急,还是尽快赶回家中。
再不回去,地下室里怕是要不好收场。

  回到家后,已是上午十点。

  琳花还有别的事要处理,驾着马车离开了,赛门则直奔地下。

  拉开书架,跳下楼梯,冲过甬道,最后一把推开那扇厚重的铁门。赛门几乎
是一口气从大门口冲进了密室。

  「啊,我们的赛门大人终于回来了。」就在赛门推开门的时候,房间里传出
了一个年轻女性的声音。

  昏暗的灯光下,三个赤身裸体的女人正以不同的姿态展现在赛门的眼前。

  昨夜带来的两个女人,一个正被反绑着双手,仰面躺倒在地上,脚腕上缠着
的绳索向着两边的墙壁延伸出去,将她的双腿拉伸至了极限。

  另一个的状况更加糟糕。她被反手吊起在房间的深处,微妙的高度使得她只
能用脚尖点地来保持平衡——但那也很勉强。她的全身都布满了暗红色的鞭痕,
从那双微微颤抖的小腿不难看出,此时她想要缓解肩部痛楚的努力其实相当徒劳。

  与这两位截然不同,汉娜正坐在一张带扶手的椅子上,悠然地品着一杯红茶,
位置就在那个倒地的女人身旁。

  汉娜的左手执着一支硬质马鞭,右手端着一只瓷质的茶杯,嘴唇随着头部微
微地左右摆动,吹拂着杯中泛起的茶末。

  透过杯中冉冉升起的白雾,赛门看到了汉娜的眼神,一时没有吱声。

  「啪!」打破沉默的是一声鞭响。汉娜将手中的马鞭朝着倒在地上的女人的
双腿正中部位抽了下去。马鞭的末梢,一块比指尖大不了多少的硬牛皮不偏不倚
地落在了那个女人最敏感的部位。

  「呜~~」地上的女人发出了一声并不响亮的惨呼。虽然此刻看不清她的脸
孔,但她的嘴应该是被堵住的。

  「日理万机的赛门先生到这里来有何贵干?」汉娜浅浅地抿了一口茶,眼睛
一直盯在赛门的身上。透过汉娜半被茶杯和雾气遮挡住的脸孔以及她那略带幽怨
的语气,赛门明显能感受到淡淡的怒意。

  「汉,汉娜。我出门办些事,一时忙过了头。」赛门用十分过意不去的语气
向汉娜解释道。

  「那还真是对不起,我怎么会问如此愚蠢的问题呢?我们的赛门大人刚刚多
半是正忙着和他的女人们' 处理要事' 呢。那么,这会儿是完事了?还是那些女
人撑不住了?」汉娜完全不理会赛门的辩解,将手中的马鞭换了个方向抽了出去。
这次,鞭子精准地先后划过两颗乳头,在丰满的乳房上水平地留下了一道贯穿左
右腋下的红色淤痕。

  「我刚才真的不在家,我出去是为了——」「哦,是外面的姑娘啊。这次又
是看上了谁?带过来让我瞧瞧。」无视着地上那位遍体鳞伤的女人所发出的凄鸣,
汉娜一边用冷静而平稳的语调调侃着赛门,另一边,左手则完全没有要停下来的
意思,不停地变换着角度和落点挥舞着手中的鞭子。

  「对不住,汉娜,这次确实是我的错。无论如何,请你先放了她们俩吧。」
面对一生气就变得十分难缠的汉娜,赛门一向有些无可奈何。

  「不行,还没到一半的火候呢。这两个人好像是忘了一些不该忘的事情,我
正在替你给她们俩提个醒呢。」「她们俩没有对你做什么过分的事吧?」汉娜身
体的一大半还隐匿在黑暗中,赛门看不太清楚,就向前走了两步。

  在近处,赛门终于能够将汉娜的肉体一览无余,那是一具十分诱人却又布满
了各种伤痕的酮体。

  「拜你那句' 手下留情' 所赐,哪里还会有什么过分的事,难得我本来还蛮
期待的。」汉娜显得十分恼怒。

  自从两年前的那件事后,汉娜就开始了足不出户(偶尔也会出门,只是偶尔)
的生活。

  不过汉娜并没有闲着,她锻炼武艺,阅读书籍和赛门为她买来的大量报纸,
管理家计,做做家务等,唯独只有与帮派相关的事务,她一概不沾。

  在赛门的女人中,无论是在对待赛门的态度上,还是性癖,汉娜都非常与众
不同。

  现在,敢像这样当面奚落赛门的女人,大概就只有汉娜一个了。汉娜自认为
不再是帮派的一员,所以也就没必要对赛门毕恭毕敬——赛门对此颇有微词,因
为即使是从前汉娜还在帮会中任职的时候也不见得就对赛门有多客气。

  不过赛门并不觉得这是什么大问题。

  真正让赛门没辙的,是汉娜那变本加厉的受虐欲。

  汉娜有个视若珍宝的漆柜,里面收藏着汉娜收集至今的各类淫具、性药,其
种类之齐全,让人叹为观止。即便如此,这些东西也渐渐地难以满足汉娜的胃口。
二人交欢时的手段也由最初的捆绑,鞭打,发展到要赛门去购置各类刑具的地步。

  为此,赛门还不得不扩建了地下室。为了掩人耳目,赛门请来的那些工匠在
来回的路上都被蒙住了双眼,以保不会泄露门会的秘密。

  赛门并不反感用这种方法和汉娜欢好,事实上赛门还渐渐地在这种征服与施
虐的淫戏中找到了和其他女人在一起时都不曾有过的情趣。每当汉娜一次又一次
地在常人难以忍受的痛苦中达到高潮时,作为施虐者的赛门总能感受到一份别样
的愉悦感。

  现在的问题是,随着时间的流逝,汉娜的要求越来越夸张,最近简直到了过
分的地步。过分到赛门舍不得、不忍心,甚至是不敢。

           第二十三章始料不及(中)

  看着赛门盯着自己的裸体走神的样子,汉娜冷笑一声。她缓缓地站起,用脚
尖将椅子踢飞到墙角。

  看到汉娜这突如其来的举动,赛门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汉娜好气又好笑地丢开鞭子,然后揪住了赛门胸前的衣襟,将他拉向自己的
身体。

  在二人的脸孔几乎零距离地接触下,赛门终于把注意力从汉娜身上的伤痕转
移开。

  汉娜的五官并不像琳花那样精致,脸型也不如琳花秀美,性格也远比琳花狂
野,可就是骨子里透着一股叫人抵挡不住的风情。

  在床上的大多数时候,琳花更像是一个单纯的接受者,一个专门用来盛装赛
门的情绪与欲望的容器。而汉娜不同,这团撩人的火焰从不懂得包容,也从不迁
就。哪怕是绑住她的手脚,再蒙上她的眼睛、塞上她的耳朵、堵上她的嘴、揪住
她的头发,赛门也鲜有把握住主动权的感觉。隐隐带着一点对这种现状不满的情
绪,赛门在享受汉娜的时候总是挟着一股略带恶意的粗暴,用着存心要让汉娜求
饶的势头去蹂躏她的肉体。

  可是汉娜似乎从来就不知道「求饶」这两个字是怎么写的。

  无论赛门如何去揉捏、去啃咬、去抠挖、去抽插、去虐打,汉娜总是摆出一
副意犹未尽的态度,嘲讽着赛门的所有努力。

  也许是汉娜有意为之,不管是被按倒在床、还是摁在地下、抑或是被吊起在
刑架上,她总会不时地去嘲弄、调侃、奚落赛门的种种「无力」。被激起强烈嗜
虐欲的赛门也总是用常人难以承受的力道与手法来回应她的挑衅。

  不过无论赛门在这样的惊涛骇浪中如何豁尽全力去保持平衡,最先翻船的总
是他。在汉娜逐步升级的要求下,赛门无论如何也下不去手。

             在卧室的床上——

  「我的赛门大人,您是没吃晚饭吗?还是你的腰断了?」

             在饭厅的墙边——

  「快点儿,再快点儿!你这懒鬼。就是找个十五岁的孩子来操我也比你这个
不中用的东西要强一百倍。」

            在地下室的刑架下——

  「今天的鞭子怎么软绵绵的?简直就和你的肉棒一样。」

  面对如此情形,赛门除了越发猛烈地用下身去撞击汉娜的臀部与小腹,或是
用更狂暴的力量与手法去凌虐汉娜的肉体外别无他法。

  只是,每当汉娜用半挑逗半挑衅的眼神和话语去暗示赛门动用更加酷烈的手
段与器具时,赛门总是能在关键时刻勒住缰绳,这让汉娜十分苦恼而又不悦。

  其实赛门自己也是胆战心惊。

  每每看着汉娜盯着炭炉、刺棍、钩刃之类恐怖的刑具一脸期待的表情,赛门
一想到自己满脸狰狞地手持着那些东西站在汉娜身边的样子就不寒而栗。面对汉
娜喋喋不休的谩骂,赛门顶多也就是抄起一把粗盐抹在汉娜的身体各处了事——
粗粝的盐粒足以让她闭嘴,更关键的是,这东西能给伤口消毒。

  结果,汉娜想出了一个让赛门哭笑不得的办法,那就是让赛门去找其他人来
对自己下手。

  赛门实在是拗不过汉娜的执著,汉娜说,如果赛门不答应,她就自己到外面
去「想办法」。

  天晓得她会干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赛门只得妥协。不过,人选要由赛门来
定——这是赛门的底线。最后,赛门就找来了这两个女人。

  汉娜也相当满意这样的选择,一想到自己当初是怎样对待这二人,汉娜就满
怀期待,跃跃欲试,殊不知赛门却另有安排。

  从前一天的下午开始,赛门就给汉娜带上了眼罩和口枷,并将她孤零零地以
一个极不舒服的姿势悬吊在一片死寂的地下室中。汉娜则满怀着期待与一丝恐惧
耐心地等候着赛门将那两个与自己有着深仇大恨的女人领上门来。

  可赛门并不放心就这样把汉娜交到她们俩的手里。之前,她们有过怎样的遭
遇,赛门当然不会忘记。

  赛门也很同情她们,但这并不意味着他愿意贡献出自己喜欢的女人来贯彻以
牙还牙的正义。

  所以,赛门煞费苦心地提前藏起了那些过于骇人的刑具,之后又在地下的过
道里把那两个女人吓个半死,为的就是要把「手下留情」这四个字牢牢地刻印在
她们的脑海里。

  现在看来,这么做的确有效,而且是过于有效了。

  汉娜身体上的伤口虽然多,但除了某一边的乳头(这还是个旧伤)外,其他
部分看上去都并不严重。相反,那两个女人的伤情却要比汉娜严重的多。赛门万
没想到,她们因畏惧赛门的命令而不敢下重手反而导致了汉娜无情的迁怒。

  大概是在赛门离开后不到三个小时吧,汉娜就已经对两个女人隔靴搔痒的半
吊子拷打(除去赛门的命令是一方面原因外,其实她们在这方面本来就不擅长)
忍无可忍。

  趁着二人不备,汉娜三下五除二地挣脱了绳索,又轻松地将大吃一惊的二人
给制服。

  期望与现实间的巨大反差让汉娜萌生了难以遏制的怒火,最后这股烈焰般的
愤怒被一股脑儿地倾泻在了这两个不幸的女人身上。

  雪上加霜的是,赛门原本与汉娜约定早上八点半时结束这一切——可直到九
点,赛门也没有现身打开刑房的门。火冒三丈的汉娜索性决定,要在赛门返回前,
好好地对这两个女人下一番重手。

  为了保暖,赛门不得不留下炭炉,只是藏起了烙铁。但这对汉娜来说并不是
问题——火钳也行。

  汉娜先是用炉火烧了点开水,泡了一杯茶(平时,汉娜有大量时间是呆在地
下的,这里的隐蔽处藏了许多汉娜的生活用品),然后又把火钳的前端插到炭火
中,坐在椅子上一边品茶,一边静静等待着。

  可谁知就在火钳刚被烧红的时候,赛门居然回来了。

  而且,就在刚才不久,赛门居然对这两个贱人先于自己表现出关切之情——
这让汉娜的怒火彻底爆发。

  此刻,恼羞成怒的汉娜,左手正揪着赛门的领口,与赛门脸贴脸地对视着。

  与汉娜相处了两年,赛门依旧不清楚自己现在最该做什么。

  于是他作了一个看上去大致正确的判断——吻上去。

  「呜——!」被咬破的嘴唇和汉娜嘴角的鲜血告诉赛门,他猜错了。

  汉娜猛地推开赛门,同时又扯下了赛门颈中的金项链,放在眼前细细端详。

  「汉娜,你喜欢那条项链么?」一着急就会错上加错,这种错误赛门已经不
是第一次犯了。

  果然,汉娜甩手就把那条俗气的项链丢进了炉子里。

  「唔——」突然,地上的女人睁大了双眼,挺起上身朝着赛门发出哀求。汉
娜看也不看一眼,反手将右手中的热茶倾倒在她的身上,瞬间就让她躺了下去。

  地上的女人想要晃动身体,甩开淤积在胸腹间滚烫的茶水,不料被汉娜一脚
踩在了胸口上。

  「快说!告诉赛门大人,他是你的什么人?」汉娜俯下身,蹬着脚下的丰乳
一把扯下了那个女人嘴上的胶布,然后用裸足左右来回地碾压着那只受伤不轻的
乳房。

  「啊——别这样,求你,啊——我说,我说,主人,是主人,我的主人。」
那个女人一边发出凄惨的哀嚎,一边忙不迭地回答了汉娜的问题。

  「那我呢?我是什么人?」汉娜用两根脚趾准确地揪起了脚下乳房上因刺激
而高高立起的乳头,用不亚于刚才的力道死命地提拉着,挤压着。

  「啊——求求你,啊——要,要撕开了,饶了我——啊,女,女主人,是女
主人,是我的女主——!」话没说完,她就失去了意识。

  赛门赶紧将汉娜推到了一旁,伏下身去检查那个女人的伤势。

  看着一道道深入肌理的鞭痕,赛门不禁为她叹了口气。

  汉娜使鞭的手法着实不错,鞭子在挥舞时,速度最快的是末梢的部分,汉娜
总能灵活而精准地控制鞭子末梢的落点,赛门就做不到这点。

  赛门仔细地检查了她的身体,虽然遍布大量的裂口、擦伤与淤青,但好在没
有什么不可挽回的伤情——处理这类伤口,赛门已是驾轻就熟。

  另一人的状况也差不多,而且她一直醒着——汉娜的捆吊手法让她即使想要
晕过去也很困难。

  在赛门松开那两个女人并将她们搬出去的过程中,汉娜一直坐在一旁的刑床
上翘起双腿冷眼旁观——丰满而结实的大腿互相重叠着,暴露出若隐若现的私处,
这是个赛门十分喜欢的姿势。

  在门口,赛门看着正对着自己一脸冷笑的汉娜,终于下定决心板起脸孔,说
出了汉娜一直期待的话语。

  「汉娜,这可是你自找的。今晚,如你所愿,我会亲自动手。」「——啊呀
啊呀,我的大英雄,晚饭可得多吃两碗哦,可不要做到一半就——」还没等她说
完,砰的一声,赛门重重地摔上了门。

  炉中的木炭即将燃烧殆尽,在这逐渐黯淡的火光中,汉娜的身体在微微地颤
抖。

  「我居然在——发抖?」就连汉娜自己也搞不清楚,这到底是源自于内心的
恐惧还是激动,抑或是兼而有之?

  汉娜缓缓地在这张木制的刑台上躺下。她把一根手指放入口中紧紧咬住,一
边幻想着今夜赛门将要在自己的身体上完成的「壮举」,一边在下身用娴熟的手
法安抚着被狂热欲念撩拨起的肉体,直至黑暗与高潮将她吞没。

  (尼尔1900年10月2日傍晚,内城区「权杖」酒店)

  这一个极其高档的酒会。

  衣着华贵的妇人们在角落里窃窃私语,交换着时下流传甚广的秘事。衣装笔
挺的男人们高举着酒杯,互相向他们拥有的财富与权力致意。

  舞池中,衣着暴露的年轻女人们搂着她们的舞伴来回穿梭,心里盘算着与他
们在舞会之后的去处。

  舞池的外围,大量的美食佳肴陈列在餐桌上。不计其数的年轻侍女立于餐桌
的两旁正等待着舞曲的间隙,为他们的客人送上酒水和手巾。入夜后,说不定还
会送上自己的春宵。

  在酒店金碧辉煌的大厅正中,是一个大理石砌成的小型喷水池。水池里,一
座用白玉雕成的女像静静地立在池中,朝着身后张开双臂,抬头咏唱。只不过,
此时从她口中流出的并不是美妙的音符,而是上好的醇酒。

  在她足边的玻璃匣中,这家新开张的酒店赖以得名的物件正静静地躺在一张
织入金线的丝绢上,接受着周围人们的惊羡目光与赞美之词。

  「拉姆尔的始皇,尼德兰一世的权杖,果然名不虚传。」大厅一角的餐桌旁,
围着三男一女。其中,一位穿着十分得体的男子,向着权杖所在的方向举杯致意。

  「真是难以置信,它有1300年的历史!多亏了罗伯斯先生,才能让这样
的绝世珍品重见天日,我敬您一杯。」一位穿着低胸礼服的年轻女性,朝着身边
一位身材肥硕的男子举起了酒杯。她的礼服设计十分性感,通体漆黑的长裙让本
来就很匀称的身材显得愈发纤细。名贵的布料配上洗炼的剪裁风格,赋予这位年
仅双十的少女一丝贵妇风范的同时,又更添了几分英气。特别是胸前与背后那堪
称「吝啬」的用料,恰到好处地暴露出了少女丰满而坚挺的上围与毫无瑕疵的背
部。少女一头柔顺亮丽的黑发盘成了一个简单的发髻,从肩部到腰际的曲线全部
一览无遗。她的身材十分紧致,没有半点多余,因而丝毫不介意展示出寻常女人
讳莫如深的腰腹与后背。

  「嗯哼!罗伯斯!先把刀叉放下,这可是对海娅小姐的不敬啊。」一个穿着
红黑色礼服,身材匀称、面容慈祥、声音极富有磁性的中年绅士,轻轻地拍了拍
身边一个正在狼吞虎咽的肥胖男子的肩部。

  酒会的发起人,同时也是这家全大陆最奢华酒店的主人——罗伯斯先生这才
依依不舍丢下了手中的碟子与餐具,朝着海娅回过头来。

  「多谢各位,我酒量不好,之后还有一场酒会要赴,现在先用这果汁代替酒
水,请见谅。」说罢,还未等其他人有所反应,他就把手中的一整杯葡萄汁一饮
而尽,然后又抄起了堆满各种料理的碟子继续朵颐起来。

  「罗伯斯!这样太不像话了。」那位嗓音独特的男人说起话来带着一种不怒
自威的气势。

  「饶了我吧,市长大人,为了准备这两场酒会,我一天没吃东西啦。」他一
边朝嘴里塞着各种美味,一边发出了抱怨。

  「不必介怀,艾尔森大人,这位罗伯斯先生挺很可爱的。不爱喝酒的这点,
和我家那位很像呢。」名叫海娅的少女,以十分轻灵而又自然的语调为这个重视
美食更甚于礼节的胖子打着圆场。

  「哦?海娅小姐如此年轻,竟然已经成婚了。不知是哪位俊杰能有如此的幸
运?」拉姆市市长——哈蒙克·亨得尔·艾尔森的语气中,隐隐带着些惋惜之情。

  「嗯,这个——其实还没有办婚事,不过快了——吧?」这位与市长交谈也
不显怯意的少女此刻居然有些扭捏起来,说话也变得吞吞吐吐。

  「啊,这真是幸运。我是说,我竟有幸能够参加海娅小姐的婚礼。届时请务
必邀请我前去,在下将不胜荣幸。」市长牵起海娅的左手,俯身在手背上留下了
一个轻吻。

  「谢谢市长大人,海娅自幼就没了父母,到时候我会给您留下首席的,您可
不要拒绝哦!」若是寻常女子,面对市长如此屈尊,恐怕早已受宠若惊。但海娅
完全没有一丝介怀的样子,她一边倾身还礼,一边对着这位位于拉姆市权力顶点
的男人展露出迷人又纯真的微笑。

  这一抹笑容,足以让现场的所有女子都黯然失色。

  「大人!您之前吩咐我的那件事已经办好了。」一旁的罗伯斯突然丢下盘子,
朝着市长大喊一声,把市长和海娅吓了一跳。

  「罗伯斯!你今天有点儿不成体统!」市长顿生怒意。

  「对,对不起,我刚刚才想起来的。」这个胖子虽然是正对着市长说话,但
眼神却在市长、海娅、以及市长身边的那位男子之间来回飘动。

  「市长先生,既然罗伯斯急成这样,想必是什么要紧事吧?」一直静静呆在
一旁的男子出声了。

  「嗯,既然已经解决了,那就不是什么要紧事了。两三个月前,市里出现了
一种危害甚大的炼金药,最近我正打算签发取缔令,现在看来是没必要了。」市
长显得很满意。

  「没,没错!那都是——海娅小姐的功劳。」此时的罗伯斯,说话有些畏畏
缩缩。

  「哦?这么说,我这次可是欠了海娅小姐的人情了。不知在下要怎样才能还
上这笔人情呢?」市长诚恳地说道。

  「大人您太客气了,以后有什么事尽管吩咐就是。至于人情么,您有心多给
我们贫民区拨一些款就好。」此刻,海娅的笑容价值千金。

  「好说。卡拉克!你替我好好地说说罗伯斯,他今天实在是太不像话了。海
娅小姐,这边请,关于拨款的事,我们去那边详谈。」市长边说着,边把海娅引
向大厅的更深处,将罗伯斯留给了这位名为卡拉克的男人。

  「老兄,你刚刚可有点儿不太对劲,那个叫海娅的女孩,应该不是你最近喜
欢的类型吧?不过,倒是很合市长大人的胃口。」卡拉克笑着拍了拍罗伯斯的肩
膀。

  「我那是在为他捏把汗!这个女人碰不得!你一定要帮我劝劝他!」罗伯斯
抓住卡拉克的手腕,拼命地朝着卡拉克背后——也就是市长与海娅的方向眺望。

  「这个海娅不是什么良家女子吧?你以为市长大人会看不出来吗?」卡拉克
轻轻地抿了一口手中的葡萄酒,皱了皱眉头,「还是你家的那些好喝。」「没问
题,多少瓶我都送给你,你可得帮我拦着点艾尔森那个家伙,等到事后就来不及
了!」罗伯斯着急的神情不像是装出来的。此刻他直呼市长的名讳也就罢了,居
然还称他为「家伙」。这既是因为他真着急了,又说明了市长、他与卡拉克三人
间不同寻常的关系。

  「哈哈,愿为您效劳,先生。敬您的健康。」卡拉克用仿佛是开玩笑一般的
态度举起了手中的酒杯,然后轻轻碰了碰罗伯斯的腰带上方,明显凸出来的一块
肚皮。

           第二十四章始料不及(下)

  「刚才真是让您见笑了,海娅小姐。」此时,身居高位的市长仿佛变成了一
位亲切和蔼的长辈。

  「哪有的事,市长先生,您太客气了。」海娅也化身为一个举止端庄、温柔
娴熟的大家闺秀。

  这样的情景,要是被熟悉这二人本性的人撞见,只怕是要连眼珠子都得掉出
来。

  「那个炼金药,的确是困扰了我许久。那种邪恶的药物,恐怕也只有恶魔一
样的人才会发明出来。无论如何,既然——」「——既然连阻止炼金药走私一类
的事都能这么轻而易举地做到,想必海娅小姐在贫民窟里不是什么寻常人物吧?」
卡拉克不知何时悄悄地靠了过来。

  「这是哪里话,小女子无非是朋友多些罢了。可不像卡拉克先生一样,身为
客座军官却能在拉姆的商政两届呼风唤雨,海娅如何敢在您的面前卖弄呢?」海
娅依旧是一副标准的营业式微笑,但不久前那种和声细语、云淡风清的气氛已然
不见,卡拉克的出现就如同是半空中飘来的一片乌云。

  「卡拉克先生!罗伯斯找你有急事,请你马上过去!」市长的忍耐似乎快要
到极限了。

  「唉?我之前没有听他——」虽然卡拉克知道这只是市长催促自己离开的说
辞,但既然他提到了罗伯斯,这句话应该不完全是空穴来风。

  「他——待会儿——会来找你——有急事的,明白了吗?」这番话的逻辑听
上去貌似有些怪异,但卡拉克知道,这正是他的脾气将要爆发的前兆。卡拉克之
前曾「有幸」领教过一次,深知其中的蕴义,所以这会儿只得向二人行了礼,然
后乖乖地离开。

  「咳咳,请原谅,海娅小姐。不管你相信与否,卡拉克他这是——职业病犯
了。」看样子,市长还没有从刚刚的措手不及中缓过气来。

  「没事的,市长大人,我相信卡拉克先生是一个敬业的人。」「海娅小姐,
请叫我艾尔森吧,不要再称呼我为市长大人了。」「好啊,那么艾尔森叔叔也不
要再叫我小姐了,叫我海娅就好。」面对市长的「亲切关怀」,海娅的对答也十
分具有「技巧性」。

  「那么,海娅,我有一事相求——」市长将手掌竖起,放在嘴边,这是要附
耳一叙的意思。不必明说,海娅主动将耳朵凑了上去。

  「嗯,好的,我明白了。我这就回去告诉朋友们。放心吧,一有消息我就会
通知您的!」「你今晚要回去吗?」市长突然有些后悔拜托海娅此事。

  「嗯,这种事当然是一刻也耽搁不得的,对那样的孩子来说,贫民窟里太不
安全了。」涉及到委托的内容,海娅小声地说道。

  路过罗伯斯身边的时候,海娅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

  「罗伯斯先生,打扰您一下可否?」海娅绕到罗伯斯的身前,向他浅浅地行
了个欠身礼。

  「可,当然可以!」一改刚才对海娅不闻不问的态度,罗伯斯急忙丢下了手
中的餐具。

  「我听说,最近您丢了些东西,好象是宝石什么的?」海娅面带笑容,一脸
关切。「需要我拜托人帮您去找找吗?」作为一个商人,罗伯斯对这副笑容实在
是再熟悉不过了——这是比中央商场最资深的营业员还要标准的营业用微笑,而
且摆明了是要你消费的,不掏钱都不行。

  罗伯斯有些木愣地点了点头,心中叫苦不迭。

  突然,大厅的门口附近发生了一阵骚动。

  先是几声嚷嚷,然后又传来了酒瓶子和酒杯被打碎的声音。

  「啊~~哈哈哈哈~~啦啦啦啦啦~~」循声望去,一个礼裙不太合身的年
轻女子正在众人的视线中翩翩起舞。只不过,她看起来醉得十分厉害,舞姿颇为
滑稽。

  从没有人上前阻止她来看,她似乎没有男伴。

  「啊!玻璃被打碎啦!哈哈!玻璃被打碎啦~~啦啦啦~~现在是几几年?
啊啦~是1900年!玻璃已经不值钱啦!万岁!要是在两年前,我就是卖身也
赔不起的啦,太走运啦,万岁!」显然,她已经醉到了一个相当离谱的境界。

  不过,她说的并没有错。现在,玻璃已经不再是奢侈品了。自从大规模制造
纯净玻璃的工业设施被发明出来后,玻璃(琉璃)的价值就一落千丈,那些刚刚
被她打碎的酒瓶恐怕还不如瓶中那些酒的价值要高。

  「卖身?卖身!啊!我怎么没想到!我要卖身!有人要买我吗?喂!你!你
要买吗?」这个女人一把抓住了离她最近的一位男性宾客的衣服,大声地吆喝起
来。随后,她把手中的男子拉近自己的脸孔,眯起眼来仔细地端详了半天后又一
把推开。

  「哼,你这种垃圾就是想买,老娘我还不愿意卖呢!不想买的都给我滚!滚!
滚!反正我永远都是没男人要的老女人。」说完,她的身子晃晃悠悠地转了大半
圈,又随便从身旁的桌子上抄起一只酒瓶猛灌了一大口。

  这个女人长得并不难看,年纪也不是特别大,应该是三十出头的样子吧,根
本就不是她口中的什么「老女人」。只是,从她这副做派来看,她说自己没有男
人愿意要应该不是胡说。

  「你们这些臭男人,就只知道去搂年轻女人的腰,摸她们的屁股,我哪里就
不如那些黄毛丫头了?你们这些混账,统统都是恋童癖,恋童癖!」她朝着周围
的男人指指点点,越说越激动,一屁股坐上了餐桌。大概是酒劲上来的缘故,大
吼大叫的她一时有点喘不过气,于是就伸手到背后松开了上身的束带——即使是
束带被解开,她的体型也没有太大的改变,这说明她的身材应该还不错。

  「什么狗屁发明家,科学家,博士。哈哈哈哈,不是,统统都不是,是小偷!
是剽窃狂!哈哈哈!是小偷,是窃贼,是强盗!哈哈哈哈——」终于,也不知是
因为力竭,还是嗜酒过度,她一头栽倒在餐桌上,满桌的菜都被打翻到了地下。
大量的汤汁、酒水和食物被她压在身下,一片狼藉。

  看到市长气得浑身发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罗伯斯赶紧叫人来把这个疯婆
子给抬了出去。

  「让您见笑了,海娅小姐。」市长竟然显得有点垂头丧气。

  「呃,没事。刚才那位,难道是?」目瞪口呆的海娅隐隐猜到了那人的身份,
但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判断。

  「没错,她就是玛格丽塔博士。」市长十分无奈地说道。

  「世间最伟大的发明家!查隆的珍宝!」卡拉克向着玛格丽塔被抬走的方向
高举酒杯,言语中带着一丝无奈的辛酸之意。

  海娅走后不久,艾尔森市长、查隆帝国现役驻拉姆军官卡拉克、拉姆市商会
如日中天的新秀罗伯斯三人又聚到了一起。

  「那么,接下来的那件事准备得怎样了?可不要让我失望。」尽管市长表现
得很平静,但颜色之间还是隐约透着一股兴奋。

  「呵呵,让海娅小姐先行一步说不定也没什么不妥的。接下来的场面,恐怕
不方便让她看到吧?」卡拉克用胳膊肘顶了顶罗伯斯。

  「也——许吧?」罗伯斯小声地自言自语道。

  「你说什么?」卡拉克没听清。

  「没,没什么。卡拉克,我想——我想——问,哦不,是请教你一件事。」
罗伯斯似乎很想说什么,可又不太好意思说出口。

  「嗯?」卡拉克对此很感兴趣。罗伯斯平时是个很喜欢逞强的人,此刻却又
吞吞吐吐的,显然是有什么不方便明说的隐情。

  「就是我——」罗伯斯低着头,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你怎么了?」卡拉克一脸疑惑。

  罗伯斯低头不语了良久,又猛地抬起头吼道。

  「啊~~可恶啊,我回头再来问你!」好像是什么非常不好意思说的事,罗
伯斯显得颇有些自暴自弃。

  卡拉克耸了耸肩,一脸遗憾。

  市长早就先知先觉地悄悄躲到了一边,避开了被罗伯斯歇斯底里的嚎叫所吸
引来的视线。

  不久,大厅里的灯光暗了下来,酒会进入了尾声。

  女士们在身边男士的陪同下率先退场。

  然后是一些单身前来,但却带着女伴离去的男人们。

  最后是几对有些流连忘返的年轻男女,在工作人员的提醒下,他们也陆续退
场了。

  最后离开酒店大门的是一对俊男靓女,男方是一个二十多岁的青年,女方要
比他小一些,大约十七八岁的样子。

  此刻,这位姑娘已经醉得有些不省人事,手里还握着一只酒瓶,正由男方横
抱着她走下酒店大门的台阶。

  「糟糕!忘了打听她的住处,该把她送回到哪里去?」那个男人一脸发愁,
丝毫没有注意到躺在他怀中的小可偷偷扬起的嘴角。

  在灯光昏暗的大厅深处,有一群人非但没有随着退场的人潮离开,反而偷偷
地在这里聚拢。这些人清一色都是男士,而且身边都没有女伴。更为奇怪的是,
他们的脸上都戴着蝶形的眼罩或是完全不显露脸孔的白面具。

  随着最后一名宾客的离场,这群男人中带头的一位身材臃肿的家伙打了一个
响指,酒店中的侍应生们从正门两侧现身,缓缓地关闭了酒店的大门。

  现在是晚上十点,接下来,「权杖」酒店最最吸引有权有势之人的核心服务
——「夜酒会」,才刚刚正式开始。

  带头之人当然就是这家酒店的主人,罗伯斯先生本人——他脸上的面具更多
只是象征意义,对掩藏他的身份没有任何作用。当然,罗伯斯也没有隐藏身份的
必要,这个「夜酒会」的存在对于拉姆市政界商界的高层早已是公开的秘密。

  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中,罗伯斯踏入了大厅正中的喷水池。他握住池中女像高
耸的右乳微微向外提起,先是顺时针旋转了三圈半,然后又逆时针转了两圈——
这些具体的细节当然只有他自己清楚——然后又按下了伪装成乳头的按钮。大厅
深处的几块地板缓缓移开,露出了一个隐秘的楼梯。

  「呵,真是恶趣味呀。我说大人,那个面具可藏不住他的肚子。」混在人群
中的卡拉克偷偷暗笑着说道。

  「收声!这面具对他没用,对我们可是必须的。」市长很小声地责怪着卡拉
克。

  「要是在查隆,这种事根本没必要遮遮掩掩,大家心照不宣就是了。」「哼,
拉姆可没有那种放浪的皇帝陛下。」市长毫不掩饰自己对现任查隆皇帝——查隆
尼亚四世的不屑态度,哪怕是在这位前查隆军法部的军官面前亦如此。

  「我想,那应该是叫' 豪放' 的,我的大人。」卡拉克纠正道。看来,这位
被贬谪至拉姆的查隆军人对他的皇帝陛下还是保有着有限的忠诚。

  这群人中的大部分已经不是第一次参加这个秘密活动了,在罗伯斯和他们轻
车熟路的带领下,一行人很快就来到了位于酒店地下的一个类似于剧场的地方。

  对于一个地下设施而言,这里的布局未免也太宽敞了,宽敞到让人有些担忧
的地步。

  通常,在建筑物的地下,单个房间的面积不可能设计得如此之大。如果真要
开挖一个巨大的地下空间,那就只能把较大的空间划分为一个又一个的小房间,
纵横排布的墙壁可以起到承重的作用。如若不然,就必须在空间中留下大量的立
柱来支撑起整个结构。可那样的话,视野势必会受到很大的影响。此外,一旦空
间过于开放,照明又会变得十分困难。

  可在这里,光是前方中央的舞台就远远超出了寻常的大小规格,更不必说整
个剧场里连一根柱子都没有(作为舞台,其上当然不允许有柱子之类的存在)。

  但此时此刻是不会有任何一个男人对这方面感兴趣的,因为他们的注意力早
就被舞台上,聚光灯光线笼罩下的三个赤裸女人所吸引住了。

  人们陆陆续续地在昏暗的观众席中找到了自己的座位。在众人就坐后不久,
一群穿着暴露的年轻女侍不知从何处出现,为他们递上酒水和点心。偶尔,也会
有人看中某个女侍,他会让那个女人坐到身边来,或是干脆直接把她搂到自己的
大腿上,然后肆意地上下其手。这些女人们都很顺从——至少表面上是如此,因
为她们中的任何一人都不会希望自己步舞台上那三个女人的后尘。

  「嗯哼,请各位坐定,表演很快就要开始。」罗伯斯站上舞台,安定着场下
略微躁动的气氛。

  「唉?中间的那个女人是?」卡拉克突然发现了什么。

  舞台上的三个女人从左到右一字排开,都被悬空固定在「X」形的铁架上,
双脚离地,正面对着观众席。尽最大限度伸展开四肢的姿势将她们的身材与身体
上的每一处私密都毫无保留地展示给了观众。

  左边的女人大约三十岁上下,披散的棕色长发间露出一张略微憔悴的脸孔,
细细看来还颇有几番姿色。她的胸部大致呈半球形,虽然不是很大,但配上她中
等高矮的身材显得相当合适。她的腰身曲线很不错,双腿也不失修长,身段丝毫
不比台下的年轻侍女们逊色,有经验的人一眼就能看出这是一具有着丰富性经验
的肉体。

  右边的女人年龄要大一些,但应该不到四十岁。她的身体丰腴成熟,就像一
颗红透了的蜜桃,十分诱人。她的胸部大而丰满,因此微微有点下垂,但没有影
响美感;腰腹的皮肤上略有些浅浅的褶皱,颇具肉感而又完全不显臃肿;双腿笔
直,大腿浑圆而又紧致,让台下的很多男人一眼就产生了想要将它们抱在腰际的
欲望。

  拉着她手腕和脚踝的绳子似乎有点紧,疼痛让她紧紧地攥住了手边的绳索,
同时够不着地面的脚尖又绷得笔直。她那一头金色顺直的长发,被束成了一个长
辫挂在胸前,从丰满的双乳中间穿过,又从下穿出,直达肚脐下方,刚好接上了
她胯间浓密的阴毛。

  「这个女人生过孩子,但不超过两个。」台下,市长缓缓说道。

  「我顶多只能看出她有过生育史,您却能看出数量,真是佩服。」卡拉克表
现得由衷敬佩。

  「可惜,她不是我想要的类型。」「是么,我倒是觉得她很迷人又很可怜。
这样的女人往往很清楚男人们需要什么,喜欢什么,可却没有男人能够给予她们
一直渴望的东西。」「呵,女人的方面,你也不赖啊。」「哪里,我只不过是刚
好见识过几个这类女人罢了。」

  「那她们现在还活着吗?」市长突然回头,他的白色面具上画着一张虚伪的
笑脸。

  「这,也许,也许她们还——」被点破心事的卡拉克显然是有点失措,他的
语调变得犹疑不定,又夹杂着几分失落。

  「哼,以你的年纪、性格和阅历,接触到这样的女人恐怕是在刑讯中吧?」
「……是啊,您说得没错。」卡拉克深深地叹了口气。

  「你喜欢上了其中的一个,对吧?」「什么,我没有,我怎么会喜欢上犯人!」
卡拉克显得很激动。

  「嘘,小点声。喜欢就是喜欢,这没什么丢人的。」虽然卡拉克看不见市长
的面容,但透过面具上的视孔,卡拉克在那双洞彻人情百态的双眼中看到了一丝
怜悯。

  「——哈,真是了不起,您都猜对了。但我注定无法拥有她,倒不是我没有
保住她性命的权力。而是我——」「而是你伤她伤的太深了?比如——用她的孩
子来要挟?」卡拉克只戴了一个黑色的眼罩,没有刻意地去隐藏身份。从他的表
情来看,市长又一次猜对了。

  「也不全是吧。」卡拉克的话半是自嘲,半是辩解。

  「没事的,等你到了我这个岁数,自然就会看开的。」市长轻轻拍打着卡拉
克的肩。

  「谢谢您,大人。不过说到' 看开' ,您此时最想要的女人应该还是您的那
位秘书兼保镖吧?」卡拉克已经恢复了状态,重新又摆出了他那一贯的笑容。

  「当然了,酒总是越放越香醇,有朝一日我终会饮下这美酒的。」「她的确
非同一般,我承认,我从未见过这样的女人。」卡拉克话里有话,作为一个跟随
市长长达六年的绝色佳人,能够一直不被攻陷,还总是把市长这个老狐狸耍得团
团转却又让他没有一丝脾气的女人当然得有些不同寻常的本领。

  「她的容貌、姿色、文书、商业头脑甚至是身手,都是上上之资,更重要的
是,她对我忠诚。」市长并没有听出卡拉克的言外之意,从他的语气中可以听出,
他对这位名叫米拉涅雅的女子十分爱慕与信任。

  「忠诚。」卡拉克细细地品味着这个词。

  「怎么,你怀疑她对我的忠诚?」「不,我只是感慨罢了。对了,那个海娅,
您觉得怎样?」「她?开胃小菜而已,她和米拉或许看上去有几分相似,但其实
完全是不同类型的人。而且,像这样的女人,永远不懂得对别人忠诚。」

  因为光线的缘故,对台上的三个女人而言,台下的情景与一片黑暗无异。但
她们心中都很明白,隐藏在前方那一片漆黑中蠢蠢欲动的男人们,将会给自己带
来的,是无尽的痛楚与屈辱。

  这一夜,注定十分漫长。

  与此同时,远在贫民窟的赛门为了今夜与汉娜的一场「恶战」,先前已经吃
饱喝足,又一个人美美地睡了一觉,这才刚刚起床。

  正在他准备妥当,摩拳擦掌之际,一封从内城区用鸽子递来的快信不期而至。

  看着信上再熟悉不过的字体,赛门忍不住一阵苦笑。

  与以往海娅寄给赛门的信件一样,这张纸上的前大半部分都是在表达海娅对
赛门的思念之情,淑雅娟秀的字体配上满含眷恋的言辞,道不尽的浓情蜜意。

  其实这九年间,海娅离开赛门的时间最久也不过五天而已。

  赛门直接无视了这一部分,跳到最后两行——海娅的命令上。

  「急寻,女,十五岁,一日前于贫民区东部失踪,蓝发——」后面都是这个
女孩的一些特征。

  赛门将信件折起放入怀中,来到二楼的阳台上掏出一个火褶子点亮,对着前
院的方向挥舞了几圈。不久,一群人从黑暗中聚集起来,排成队列,单膝跪倒在
院子里。这些人全部都是琳花事先安排在宅邸附近随时待命的手下,而且清一色
都是年轻貌美的女子。

  赛门从阳台上一跃而下,扶起了她们中最前面的一位,然后示意其余人都站
起身来。赛门将她搂到怀中,贴着她的耳朵传达了海娅的命令,又恶作剧地偷偷
掐了一下她那结实紧绷的臀部。

  这个女人的脸上飞过一阵红晕,她旋即转身小声地将赛门的命令用暗语交待
给了其他人。转眼之间,这些女人带着赛门的命令又四散离去,她们的下一站是
贫民区内琳花建立起的各处隐秘据点。在那里,她们将会把这条命令下达到帮会
的更基层。

  赛门并没有告诉她们,海娅的命令中明确要求了赛门必须亲自参与这件事—
—可见这个任务有多么紧急。

  赛门回头看了看自己的宅子,闭上双眼作了一个简单的判断,然后无可奈何
地摇了摇头。

  「对不住了啊,汉娜。」赛门小声地自言自语道。

            第二十五章淫宴(一)

  (尼尔1900年10月2日夜,拉姆市内城区「权杖」酒店地下剧场)

  「各位先生,尊贵的客人们!欢迎各位来到鄙人的小小剧场,在下不胜荣幸。」
罗伯斯张开双臂,向着众人高喊。「如各位所见,如诸位所想。今夜,这三个女
人将为我们奉献出肉体,带来欢愉!」台下响起一阵掌声,在众人的的注视下,
罗伯斯走到了位于舞台左侧的那个女人身旁。

  「这个罗伯斯,平时的谈吐要是有这会的一半文雅就够了。」市长很难得地
揶揄了一句。

  「在节目开始前,请容许我为大家简短地介绍一下今日的女主角们。众位贵
客们啊,请放心地收起你们的慈悲与宽仁吧。我向你们保证,这三个女人皆是出
于自愿。或者说,此时此地将要发生的一切,都是她们的宿命,你们说是吗?」
以一个旁观者的角度来判断,罗伯斯的这一席话似乎怎么听都是歪理。

  观众们举起手中的酒杯,互向身边的其他人或是怀中的女人们碰杯,表达出
对罗伯斯的赞同。

  「很好,现在让我们来问问这几位美丽的女士们,我刚才所说的都是事实吗?」
这几个不幸的女人,非但将要受到残酷的对待,就连她们的自由意志以及存在于
此的价值也要被扭曲了。

  「是,是的。」罗伯斯身边的这位女子低着头,用几不可闻的音量回答着。

  「大声点!」罗伯斯用手托起她的下巴,侧过身,把她那张俏丽而又憔悴的
脸庞展示给众人。

  「是的!我是出于自愿。」这个女人别无选择,只能违心地重复着刚才的话
语。

  「不错不错,就是这样。」卡拉克不禁莞尔。

  「难怪啊,这些话都是你教他的吧?」市长恍然大悟。

  「哈,他学的有模有样。」卡拉克抿了一口酒,然后又拿起一快点心,「有
些东西不是什么人都能学得会的,既然他能够学得有模有样,那就说明他确实有
这样的天分。」「……真会说话,不过他再怎么学,也永远不可能达到你的水准。
不如下次由你来主持,如何?」尽管不能看到脸孔,卡拉克还是能感受到市长隐
藏在面具之下的笑意。

  「谬赞了,他的身上当然也有我学不了的东西,我永远不能取代他,就像这
偌大的拉姆市也没人能够取代您一样。」卡拉克举起酒杯放到自己的左肩旁,优
雅地向市长行了礼。

  市长似乎是很满意这样的答案,没有再说什么。

  「那么,这边的太太又如何呢?」罗伯斯又走到了舞台右边那个女人的身边,
从侧面用右手托起了她的左乳。这是一具哺育过孩子的丰满肉体,罗伯斯甚至不
能一手盈握他手中的这只乳房。

  这个女人没有回答罗伯斯的问题,而是转过头来怒斥着他。

  「罗伯斯,你竟敢——啊!」罗伯斯先是惊了一下,但很快调整好了状态,
他绝不会让这个女人有一丝一毫脱离掌控的机会。趁她不备,罗伯斯的右手微一
用力,戴在他右手中指的戒指内侧,一根隐蔽而尖锐的钢刺微微刺入了这个女人
的乳房下部。涂有特殊药物的尖刺在她那丰满而巨硕的乳房中产生了有如一把尖
锥从乳根下方刺入的错觉,突如其来的剧痛让她突然爆发出一声惨叫。

  「太太,您的声音是够大了,可刚才您说了些什么,我想大家都没有听清。」
罗伯斯用高亢的声音一边向众人呐喊,一边又把手掌顺着乳房的曲线缓缓向上抚
过,把掌心移到了她的乳头附近。

  这位曾生育过两个孩子的母亲,从来也没有过如此恐怖的经历。从身边的这
个令人恶心的肥胖男人手中,一股刺痛顺着乳房的下缘,一路爬到了乳头正中,
就好象整个乳房从下方被劈开了一半似的。

  「我,我是自愿于此。」痛楚和恐怖瞬间就让她屈服了。

  「没错!诸位,这个女人也是出于自愿才会来到这里为诸位奉献她的肉体。
可你们知道她来到这里的原因吗?」罗伯斯似乎还不肯罢休。「请您告诉大家,
太太您来到这里是为了什么?」「我,我不知道。」「那我就提醒您一下,您是
个罪人,您有罪。」罗伯斯又把手掌移到了乳房的上沿,但这次他用了点力,尖
刺在乳房的上方划出了一道浅浅的红线。

  「啊——!」整个乳房好像被剖成两半一样的感觉让这个女人几乎快要崩溃
了,她发了疯似的嚎叫着。

  「哈哈,请诸位原谅她的失态,这个问题就由我来代她回答好了。」罗伯斯
把手掌从乳房的表面挪开,然后捏住了因刺激而高高勃起的乳头,用力地向外拉
伸着。

  「因为这个臭婊子是罪有应得!」罗伯斯一边说,一边捏着乳房的顶端,将
这只巨乳左右晃动起来。被拉长的乳房不停地摆动着,反复地撞击着另一边的乳
房,激起一阵阵汹涌的波浪。

  「唉,这么快就坚持不住了。」市长忍不住叹了口气。

  「本性难移啊。」卡拉克则是用左手支起下巴,一副很无奈的样子。

  「咳咳,说到这里,请允许我耽搁几分钟,为大家介绍一下这三位美人。」
罗伯斯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他缓步走到了半圆形舞台的最左端的那个女人身
后。舞台边缘的幕布后,有人给他递上了一根硬质的皮短鞭。

  「第一位,是来自市政局,财务司的年轻财管员——萨拉小姐!」罗伯斯将
鞭子高高举起,然后重重地给了她一鞭,突如其来的痛楚让这具毫无防备的身体
猛然向前一挺,又重重地落回到刑架上。

  「多么年轻,前途多么地不可限量,年仅二十九岁的她就快要升到财务司副
司长一职,这在历史上是绝无仅有的!」饱经战火的拉姆市在重建之初,大量地
启用新生代市民参与到复兴建设中去,这造就了全大陆史上最年轻的政府组织。
这样的领导层充满活力,为复兴巴伦斯堡,也就是现如今的拉姆市创造了十分有
利的条件。但是,弊端也是有的,那就是,这些出身于物质匮乏时期的年轻一代
们对权力与财富的痴迷远甚于以往的老人们,他们毫不掩饰自己对欲望的渴求,
甚至以此为荣。

  「可惜啊,可惜。就在半个月前,经人举报,警察查到了大量她贪墨公款的
证据。今天,她的身份只是一个罪人,不再是什么政府的官员。」罗伯斯一边为
大家讲解,一边把鞭子的末梢贴在萨拉的身体上围着她转了一整圈。鞭子末端的
硬皮勾勒着萨拉的腰、臀与大腿的曲线,给她带来了恐惧与颤抖。

  「这是一具为了赎罪而自愿舍弃尊严的肉体,今夜,萨拉·威尔黛拉·蓝忒
丝不再是一个女人,她只是一块肉,一块供大家尽情享用的肉!」随着罗伯斯的
语气渐强,台下的气氛愈发炽热,烘烤着台上女人的神经。

  两周以前,这个名叫萨拉的女人被一群黑衣人从家中绑架到了一个小屋中接
受闻讯。他们不停地逼迫她承认贪污的事实,还捏造了许多她闻所未闻的罪责。
萨拉当然不肯承认这些半真半假的罪名,于是他们对萨拉使用了一些逼供的手段。

  ——拉姆的法律条文是公认的暧昧无比。

  比如,政府与个人不能拥有军队和先进武器,但是个人却可以雇佣登记在册
的私兵团。

  又比如,拉姆警察有执法权,但不能刑讯犯人。可之后的条文中,却又没有
明确地否决「逼供」行为的合法性。

  掌掴、鞭打、杖击。仅仅一天时间,萨尔就不得不「交代」了自己的罪行。
对萨拉这个常年在政府部门工作、位高权重的女人来说,这些简直就是不可能忍
受得住的。

  起初,她大声叫喊,要求申诉,并质问这些人的身份来历;十鞭过后,她还
在挣扎,就这场刑讯的合法性而质疑;二十鞭过后,她开始痛哭流涕,请求宽恕;
三十鞭过后,她承认了一部分罪行,一部分她确定自己犯下过的渎职与贪污罪名,
然后就晕了过去。

  被冰冷的水泼醒后,赤身裸体的萨拉被带到了一个更宽敞的房间里,经受了
长达四个小时的轮奸与拷问。最后,遍体鳞伤、喉咙嘶哑的萨拉,用颤抖的双手
握住了笔,在认罪书上签下了自己的全名。

  在政界混迹多年,萨拉心里明白。在拉姆的商政上层里,本就没有什么清廉
可言,「经人举报」也只不过是一个借口罢了。在黑暗的地牢中,萨蜷缩着身子,
反复地回忆着自己是不是曾得罪过什么人或组织,但一无所获。

  直到第三天,罗伯斯的现身才让她恍然大悟。

  「猪。」这是萨拉曾在三年前的某次酒会上,在几位政要面前用来形容罗伯
斯的字眼。那时候罗伯斯在不远处听到了,他非但没有生气,反而笑嘻嘻地靠过
来向她打着招呼。看着大腹便便,身材粗短,满面油光的罗伯斯,本来就对这些
发国难财的商人没有任何好感的萨拉顿生一股恶心,她当时把杯中的酒泼了罗伯
斯一脸,并大骂罗伯斯是个暴发户,是个只会钻空子投机倒把的无赖之徒,然后
就拂袖而去。

  没想到,这个仇他居然记了整整三年。现如今,罗伯斯已经是拉姆市商会的
首脑之一,这在当年是谁也想象不到的。

  一想到这个肥胖的、品味奇差的商人平日里在玩弄女人的方面有着什么样的
风评,萨拉就不由地感到绝望。果然,这之后将近十天的时间里,罗伯斯用痛苦
与屈辱把自己仅存的最后一丝尊严也给彻底绞碎了。

  「诸位中,也许有人认识这个女人。这不奇怪,萨拉·威尔黛拉·蓝忒丝是
财政部里出了名的美人。她有过两次婚姻,但都以失败告终。我之前一直奇怪,
这到底是为什么?」罗伯斯把鞭子交到左手,用右手轻抚着萨拉大腿内侧的肌肤。

  「半个月前,我才明白过来。当抓住这个女人的时候,她正躺在床上。我们
的人把她从床上揪起来时,发现她的被窝里居然还藏着一个比她小上十几岁的年
轻男孩儿!」众人爆发出一阵哄笑。

  「哈哈,我想现在大伙儿们都应该对这个女人有所了解了吧?待会儿,还烦
请各位让她好好地理解一下,什么才是真正的男人。」众人又是一阵爆笑,其中
居然还混杂着几声口哨声。

  「哈哈,陛下在上,这些平时正襟危坐一脸假正经的人们竟然也会如此,这
简直就跟我国的脱衣舞馆没什么两样嘛。」卡拉克的语调,半是调侃,半是欣赏。

  「这是在夸你自己吗?」市长问道。「让我那个只懂炫耀财富的暴发户朋友
也能把这些人的本性给激发出来,你真是功不可没。」「市长说笑了,只是罗伯
斯平时在您的身边一直没有机会施展这方面的才能而已。」卡拉克的姿态不像是
单纯的做作,这些话明明就是溜须拍马之言,可让人听着就是觉得句句都是发自
肺腑。

  「像你这样的人才,在查隆军法部的什么刑讯课当差未免也太屈才了。」
「哈,市长大人,我们还是把注意力放在女人身上吧。如果我所料不错,您今晚
的目标应该就是这个女人了吧?」「嗯,虽然比米拉差得太多,但也没什么选择
了。」市长心有不甘地说道。

  「接下来,我要为大家带来今晚的第二位主角,那就是——道尔夫人!」随
着罗伯斯的手一指,众人的目光又集中到了舞台的右边。

  「说到道尔先生此人,大家一定都很熟悉。没错,就是商会里那个有名的吝
啬鬼!他甚至吝啬到连赎回自己老婆的钱都舍不得——」「住口!我的丈夫不是
那样的人,我不允许你这样侮辱他的名节!」一旁的道尔夫人突然高声怒喝。打
断了罗伯斯。

  「大家听到了吗?她刚刚说了些什么?她对我说' 我不允许' ,她居然使用
了祈使格!这是个多么没有自知之明的女人啊!但是,我们喜欢的不就是这样的
女人吗?即使是身处这样的境地,她依旧高傲,依旧不可一世!」罗伯斯没有发
怒,反而用一种十分戏谑的语调挑动着众人的情绪,「但是今晚过后,她会彻底
明白,什么才是顺从,怎样才是一个女人、一个妻子该有的态度。」「用绝望、
用痛楚、用我们的身体让道尔夫人享受一下道尔那个老家伙无法给予她的东西吧!」
罗伯斯在道尔夫人的胸前正中抽了两鞭,两条暗红色的鞭痕一横一竖地浮现在了
道尔夫人的乳房上与乳沟正中。在众人的欢呼声与道尔夫人的哀嚎声中,罗伯斯
偷偷地在这位身陷如斯境地却仍旧不失贵妇风姿的女人耳旁说道:「太太,当年
您没有给我的,如今我会加倍给您。」这句话从罗伯斯的口中说出显得得淫猥无
比,道尔夫人在剧痛之余不由得两腿一紧。

  「最后,请各位原谅,出于一些原因,我不得不对第三位女性的身份暂时保
密。」终于,罗伯斯来到了舞台正中的女人身边。

  其实众人早就对这个奇特的女人感兴趣了。倒不是性欲之类,因为粗看之下,
这个体格健壮的女人实在不是那种一眼就能让人产生情欲的类型。

  她的身材实在是高大,甚至高过了在场的大部分男人们。再加上她那一身夺
人眼球的千锤百炼的肌肉,只有这群看客们随身的保镖或是护卫才有与之一较高
下的可能。

  一头金色的短发之下,这个女人的脸蛋看上去倒是相当不俗,比她身旁的另
两位女士都要俊美,年龄应该也要稍微年轻些,显得很有活力。

  不过,除了由于她过于强壮外,主要让男人们望而却步的,还是漫布在那具
健美身躯上的,一身恐怖的伤痕。

  从颈部开始,一直到脚部,人们可以看到各式各样的刑伤——因为这实在不
像是由于自然原因而造成的。

  在脖子上的细小黑点,应该是用类似烟蒂一类的东西灼烫出的疤痕。

  一对壮观的豪乳上,淤痕与细密的针孔清晰可见。在极其不规则的淡淡鞭痕
之中,还隐约可以看到与脖子上的伤痕类似的灼伤,只是面积要稍大些。硕大的
乳房让用刑者有了更多发挥的空间,同时也给这个女人带来了更大的痛苦。在坚
挺的乳房顶端,点缀在两片暗红色乳晕正中的乳尖正高高翘起,丝毫没有被穿过
乳头的两只粗大乳环所拖累。

  拥有两条完美竖形肌肉的腹部上,割裂伤、撕裂伤、灼伤更是不计其数。

  两条结实浑圆的大腿上,小块的烙伤与粗长的鞭痕占据了大部分皮肤的面积。
坐得离舞台较近的观众还能够看到她的大腿内侧也是遍布着各种擦伤与针眼。

  与巨大的身形相配,她的双足也很宽大。仔细看不难发现,这个女人就连脚
部也受到过酷刑。脚背与脚掌上的烙印、刺伤就先不提了,更要命的是,她脚尖
的十指末端呈现出的一片粉红色着实让人揪心。那当然不是指甲油的颜色,因为
这个女人根本就没有脚指甲——就在几天前,罗伯斯刚刚拔掉了她花了三个月时
间才长好的指甲。

  对台下的观众而言,他们见识过的,拥有大乳房的女人并不算少。对这些有
权有势的男人们来说,只要是舍得花钱,自然会有人将他们想要的女人送上门来
——这也是卡拉克早先在拉姆的立足之本。

  可胸部又丰满,同时又要像这个高大女人一样挺拔、一样匀称的女人就没有
了。一般来说,乳房的尺寸总是要有个限度的,硕大无朋的双乳除了会造成女人
的负担外,同时也会让身体在审美上失去协调感——那样,胸腹的比例难免会失
衡。同时,下垂的、软绵绵的乳房让人也很难产生更进一步的兴致。

  可这个女人不一样,她的身躯虽然很巨大,肌肉又发达,可总体看来非但没
有让人有不舒服的感觉,反而显得极其匀称。她那与大腿几乎连成一线的小腿,
让饱经摧残的下肢显得十分修长。在这样的身体上,一双巨硕的豪乳反倒显得尺
寸刚好。

  至于乳房的位置与形态,梨形的乳房是最容易下垂的了,可这个女人的胸部
非但没有丝毫下坠的迹象,反倒不可思议地向前上方高高挺起,即使是纯金的大
号乳环也不能让这对傲人的巨物低头。细想之下,一部分的观众很快就明白过来,
那是因为她胸腹间的肌肉实在是太强壮了,以至于在她的乳根部位将整片前胸都
牢牢地托举住了。这样一来,她本就较常人更坚挺的乳房自然也就完成了如同魔
法一般的壮举。

  可这样的女人,真的会有人感兴趣吗?

  罗伯斯他到底在想些什么?一些人开始思考这个问题。

  很快,从观众们的反应来看,这个问题有了答案,而且答案还不止一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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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六章淫宴(二)

  「罗伯斯!你在搞什么鬼!居然用这种破布来充数?」「干得漂亮!罗伯斯,
这种女人才有意思!」——两种论调几乎同一时间爆发在空旷的地下剧场中。

  人们互相看着身边的、那些与自己持有不同意见的人们,面面相觑。

  「哇噢,这真是太——有趣了。」「同感。」就连市长与卡拉克也没能预料
到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各位!先生们!请安静!谁对谁错,今晚自然会见分晓。」罗伯斯好像很
满意这样的结果,「不过我还是要提醒各位,在夜会里,直呼姓名是很不礼貌的
行为!」既然是假面酒会,当然就不应该揭穿他人的身份,哪怕人人都心知肚明
这个胖子就是罗伯斯本人。

  「这个女人到底是谁?那样的身躯——是军人?」市长向卡拉克问道,「先
前我看你好像认出了她?」「是的,她就是赫尔娜,您还记得吗?那个两年前,
在我手中硬是扛了一天一夜的女人。」「哦,原来是她。」市长的记忆力极其出
色,只要是看过一眼的、或是听到的全部都能记下来,纹丝不差。两年前消遣时
聊过的一番话,市长当然不会忘记。更何况,那场壮绝人寰的拷问几乎可以用惨
烈来形容,即便是一般人也不可能轻易忘怀。

  「其实,从两年前就开始了,那次从贫民窟回来以后,又过了一个月,他叫
我把赫尔娜送到他府上去' 玩两天'.结果两天以后,我去领人时,这个女人已经
被折腾得——反正要是寻常女人,恐怕早就死了。两个月以后,他又叫我送赫尔
娜上门,这次他把赫尔娜留了五天时间。那以后,也不知道他是中了什么邪,他
几乎每个月都要指名赫尔娜供他' 消遣' ,每一次的时间也越来越长,我都快来
不及给这个女人疗伤了。一年前,他通过我贿赂了查隆驻军的总长一大笔钱,干
脆把赫尔娜养在了家里。」对于赫尔娜的身体状况,卡拉克似乎并不是那么关心。
他此刻轻描淡写的态度,与赫尔娜所要面对的残酷命运形成了鲜明的反差。

  「混账!这么重要的事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市长的态度大变,吓了卡拉
克一大跳。

  「可我记得您好像说过,您已经对她不感兴趣了。」「你以为我是在嫉妒吗?
蠢货!她可是查——」市长压低了声音,用手指戳着卡拉克的肩膀,「她毕竟是
查隆驻军,这种事情传出去,你知道我要承担多大的外交压力吗?」「是这样啊,
请您放心,我向您担保不会发生类似的问题。」

  「还有,罗伯斯是我们的朋友,你不能就这样把一个来路不明的女人交到他
手里。」「哈哈,您也太小看罗伯斯了。那个女人在罗伯斯手里吃尽了苦头,现
在已经对罗伯斯完全没有威胁了。」「真的吗?我可不是瞎子,你看看那个女人
现在的眼神。」舞台上,赫尔娜的眼神犀利无比,好像一把亮出利刃的尖刀般直
透人心,一点儿也不像是一个受尽酷刑后放弃抵抗的女人。

  「那是她的天性使然,对罗伯斯顺从并不代表她对其他男人也是如此。」卡
拉克解释道。其实卡拉克并不知道,平日里赫尔娜对罗伯斯依旧是这副桀骜不驯
的模样,这也是罗伯斯长期对赫尔娜保持热情与兴趣的原因之一。「那段时间可
把我忙怀了,罗伯斯一直逼着我教他拷问的技巧和处理刑伤的方法。」「这又是
为什么?整个商会里就找不到一个嘴巴严实点的大夫吗?他不该把精力放在这些
地方。」市长似乎对罗伯斯颇为关心。

  「这个——我开始还以为他只是不想让其他人碰这个女人呢。」卡拉克顿了
顿,看了看舞台上的情景,「现在看来,好像又不是这样。」——罗伯斯今天大
摇大摆地把赫尔娜拿出来,实在不像是有要藏私的打算。

  「今夜将是一个美妙的夜晚。但是,诸位可能一时还无法决定究竟该选哪一
位女士来共享这奇妙的乐趣。接下来,让我们做一个小游戏,来帮助各位做出正
确的选择。」罗伯斯朝着台后挥了挥手,两位侍者从帘幕后现身,推出了一辆小
车。三座柱状的冰雕被从小车上抬下,放到了三个女人的身前位置。

  仔细看去,这三根冰柱其实都呈男人的生殖器形状,而且每只都有一个成年
男人的小腿那么粗。

  然后,罗伯斯与他们一道,分别解开了三个女人的束缚。因为她们在刑架上
都处于双脚离地的状态,两位侍者在松开萨拉小姐与道尔夫人时有意无意地帮了
她们一把,先是松开了两只脚腕上的绳索,再解放她们的双手,最后还半扶半抱
地将两位女士平稳地送到了地面,以免她们俩摔落在舞台上——当然,这其中也
趁机揩了不少油。

  罗伯斯亲自负责解开赫尔娜的束缚。因为赫尔娜很高大,用来固定她身体的
铁架也比其它两个要大一些,罗伯斯不得不站在小车上才能勉强够到赫尔娜的手
腕。

  在松开赫尔娜的四肢时,罗伯斯故意使了坏。他先是松开了一只脚,然后又
松开了同侧的一只手腕,这让赫尔娜一时难以找到平衡。就在赫尔娜好不容易反
手抓住了铁架时,罗伯斯又松开了她剩下的一只手碗,赫尔娜身上唯一的支撑点
就只剩下了一只脚踝上的绳索。

  赫尔娜艰难地高举着双臂反手抓住身后的铁架,使自己悬在半空。观众们发
现了这一情况,全体屏息凝神,静静地观察着这一幕奇景。

  此刻,赫尔娜的力量来自于她的双臂与腹部,在那里,隆起的肌肉让人一目
了然。这可不是寻常可见的吊杠训练,想要悬空抓住「X」形的铁架,支撑起全
身的重量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何况还是用一个很别扭的、不易发力的姿势——
更不必说,做到这件事的人还是一个女人。

  时间已经过去了将近五分钟,没有人知道、也没人能推测出这位坚强的女性
还能坚持多久——在场的绝大部分人都没有,也不可能有类似的经验。为了避免
冷场,罗伯斯张开了右手的手掌,用肥厚的掌面以及掌心中暗藏的小针狠狠地、
一遍又一遍地拍打着赫尔娜正绷紧得结结实实的丰满臀部。赫尔娜的体重比看上
去要重得多,在抹了特殊药物的小针与引力的双重夹击下,赫尔娜最终松开了双
手。

  以一只脚的脚踝为圆心,赫尔娜的整个身躯朝着身前的地板径直砸了下去。

  随着「磅」的一声巨响,赫尔娜结结实实地落到了舞台上。可众人马上就发
现,她并没有像预料中的那样一头栽倒在地上。就在头部落地前的一刹那,赫尔
娜伸出了双手,硬生生地用手臂撑起了上半身,避免了容易造成头部重伤的着地
姿态。

  赫尔娜的一条腿还连在刑架上,朝着后上方伸出。她背部朝上,抬起头怒视
着前方,身体微微悬空,两只巨硕的乳房悬挂在身下的胸前,左右摆动着,叫人
叹为观止。

  紧接着,罗伯斯一步上前,踏住了赫尔娜的脖子,将她的脸摁到了地上,然
后用手中的硬鞭朝着赫尔娜的背部与臀部一顿猛抽。

  赫尔娜那本来就伤痕满布的后背伤上加伤,几处刚愈合好的伤口顿时又绽裂
开来。大量的血点伴着罗伯斯手中的短鞭上下飞舞,如同是油锅里的水点一般剧
烈翻腾着。

  大约三十鞭过后,气喘吁吁的罗伯斯松开了脚,一把揪住赫尔娜的短发,很
吃力地将她的头提起来了一点,使得她的面孔正对着那群早已看得目瞪口呆的观
众们。

  「大家好好看看,这是一个值得征服的女人,不是吗?」罗伯斯努力用满脸
横肉的脸孔堆出了一个狰狞的笑容。

  在赫尔娜俊俏的面容上,人们既看不到寻常女人表现出的那种羞耻感,也见
不到一丝一毫的屈服。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仿佛要杀了眼前所有人一般的怒意与
杀气。个别几个在刚才赫尔娜从刑架上跌落时就吓得闭上了眼的人,此刻根本不
敢直视这个女人的眼睛。

  「我的老天,战神在上。这个娘们儿可真带劲。」一个观众打破了沉默。虽
然他的话语有些粗俗,但这恰恰是在场大多数男人们的心声。

  「好样的,罗——呃,主持人,这个女人我要定了!」「他妈的,我早就想
玩玩这种女人了。普通女人随便折腾两下就坚持不住求饶了。」「我出一千个拉
尔,今夜请务必把她交给我!」「三千!」「五千个拉尔,巴伦斯在上!把这里
的' 暗房' 也借给我,我会让这个女人屈服于我。」(暗房在这个场合是指用于
性虐的房间)。

  「这里的' 暗房' 恐怕不行,送到我那里去!一夜!八千个拉尔!放心吧,
我不会弄死她的!」原本还鸦雀无声的观众席,竟然一下子如同沸腾了一般。众
人纷纷喊出高价,要求罗伯斯将赫尔娜出让给他们。

  这正是罗伯斯预料之中的,也是他原本就想要达到的效果。男人们,渴求钱
财也好,追寻权力也罢,其实无非都是满足其征服欲的一种表象罢了。

  从精确的逻辑上来看,金钱与权力本身从来就不是人们追求的终极目标,而
是手段和工具。有了钱和权力,就可以得到其他人不能得到的东西,做其他人做
不到的事,甚至是将自己的意志、理念和欲望强加给其他人或事物。

  这才是人们真正追求的东西,那种凌驾于他人之上的征服感才是这些有权有
势的男人们真正渴望的东西。不过,对这些既得利益者而言,在拉姆,他们恐怕
已经很久没有过这样的感觉了。

  没有人会因为两次登上同一个山峰而欢欣鼓舞的。在座的诸位高官、有钱人
们已经爬遍了所有他们眼中感兴趣的山峰,他们并不缺少登山用的工具,他们需
要的是真正的高山。

  现在,一座高耸入云的山峰,不,是山峦,甚至是山脉横空出现在了他们的
眼前。

  怎会有人不为之疯狂?

  能够让赫尔娜这样的女人对自己屈服,心甘情愿地为自己承欢,绝对是在场
大多数男人的心愿。

  当然,也有几个不买账的人。

  「罗伯斯这个家伙,居然让她如此露脸,以后万一要是被人认出来可就麻烦
了。」市长忧心忡忡地说道。

  「下面,我来说说游戏的规则。」罗伯斯一边说,一边解开了赫尔娜脚上最
后的绳索。「很简单,这三个女人想办法把她们眼前的冰雕放到自己的身体里去
就可以了。最后一个没能完成的女人将接受我们的特别惩罚。」「什么,这不可
能,这太粗了!」萨拉第一个出声反对。拥有丰富性经验的她,曾经玩过这种用
冰阳具插入下体的游戏。所以她一开始就有点猜到了罗伯斯的意图,但这个尺寸
实在是有点强人所难,所以她先前还又一度推翻了这个想法。

  「求求你,这实在太困难了,我会死的,求您仁慈!」道尔夫人用手掩住胸
和下体,向罗伯斯哀求道。

  「啪」,「啪」两声鞭响,两道鞭痕出现在道尔夫人的两只手臂上,她痛得
一下子跌坐在舞台的地面上。

  「道尔夫人,请你站起来。然后把手挪开。您的手很美,但是请不要用它们
挡住更美丽的东西。」罗伯斯来到道尔夫人的身边,向她伸出手,「游戏已经开
始了,太太。我想,冰雕再粗也不会比您生孩子时的麻烦更大吧?」道尔夫人没
有抓住罗伯斯的手,而是自己缓缓站了起来。看到罗伯斯手里的鞭子,她不得不
逼着自己挪开挡在关键部位的双手。

  与她们俩畏畏缩缩的态度截然不同,赫尔娜已经开始了她的准备工作。她用
自己的身体抱住了这个巨大的冰雕,希望用体温来把这个冰制的阳具给融化掉一
些,以便放入自己的下体中。

  一旁的萨拉小姐与道尔夫人看到了这一幕,心想今晚恐怕是逃不过去了。萨
拉一狠心,冲到了冰柱旁,也学着赫尔娜的样子,勉强把冰柱抱在了怀里。道尔
夫人犹豫了一下,也如法炮制。

  但事情并不像想象中那么简单,冰雕的温度很低,想要长时间把它抱在怀里
不是一件轻松的事。萨拉和道尔夫人不得不抱一会儿,然后放开,缓一缓冰冷的
身体,然后再抱上去。

  反观赫尔娜,她用双手环抱着这只巨大的冰阳具,冰柱深深地埋入了她的双
乳之间。她的下身半蹲着,两条大腿的内侧紧紧地贴住了冰雕。赫尔娜的脸色虽
然很不轻松,可她的身体非但没有离开冰柱,反而紧紧依偎在冰雕的表面反复不
停地上下摩擦着,动作诱人之极。

  「啧啧,让我们来看看三位女士的卖力的表演。萨拉小姐显然是个中的好手,
是不是以前玩过这种把戏呢?」罗伯斯朝着观众席的方向吆喝着,极尽所能地羞
辱着这位曾经痛骂过自己的前拉姆市政府女官。他走到萨拉的身后,把手中的鞭
子垂在萨拉的臀沟之间蹭来蹭去,「我相信萨拉小姐还有更多的潜力可以挖掘,
只是激励不太够的样子。」罗伯斯用十分轻微的力道,如蜻蜓点水般地在萨拉的
臀部上用鞭子浅啄着。正忙于融化冰柱的萨拉无暇顾及身后罗伯斯肆无忌惮的猥
亵,因为此刻她最为恐惧的并非是不知何时将会落下的鞭子,而是罗伯斯刚才所
说的「特别惩罚」。

  落在罗伯斯的手中已经过了半个月的时间,轮奸,虐打早已是家常便饭。再
加上就在刚才,从那个身材壮硕的女人身上,那些可怕的伤痕看来,这个禽兽一
般的男人会做出怎样残酷的事情都不奇怪,天知道他还有什么花样没有让自己见
识过。

  「那么——」罗伯斯将手中的皮鞭高举,「有哪一位好心的贵客愿意来替大
家给予我们的萨拉·威尔黛拉·蓝忒丝小姐一点鞭策。」

  来客们纷纷举手,罗伯斯在其中挑出了一位看上去比较有力气的,身材魁梧
的人。这个人是拉姆市的警察局副局长,这件数额巨大却没有惊动拉姆市媒体的
「贪腐大案」之所以能够办成,正是出自他的手笔。

  几天之内,先是市政府财务司副司长萨拉小姐离奇失踪,留下了一大堆疑点
重重的账目。然后是萨拉小姐的悔罪书被发现,承认了自己是因为贪污公款然后
畏罪自杀。如此,在连遗体都没有被发现的情况下,这桩离奇的贪腐案就这样草
草了结,实在是漏洞百出。何况,公众的视线早已被这桩案件庞大的涉案金额所
吸引,根本没有人会对萨拉这个「死人」感兴趣。偶尔有人对「萨拉其实是被绑
架了,受到了威胁」这种道听途说感兴趣的,也只是因为萨拉是一个美人才会对
案情有所遐想罢了。

  「让我们欢迎今晚的幸运来宾!」众人的掌声中,罗伯斯将鞭子交到了警察
局副局长的手里。其实他一早就知道了这个人的身份,罗伯斯的记性、观察力和
市长与卡拉克相比,简直是天差地别,这对一个从事商业的人来说是相当致命的
硬伤。好在,罗伯斯私下里还算是勤奋,他早早地就在发给每个人的面具上做了
暗记——当然,是那种他一眼就能看出来,而且只有他能看明白的记号。

            第二十七章淫宴(三)

  「啊哈哈哈哈嚯嚯嚯嚯~,我的威尔~黛西哟,我的蓝忒丝小心肝儿,你的
动作怎么慢下来了?是不是有些累了?没事哟,我不在意的。不过你现在要是不
好好努力的话,待会的惩罚可是会很·痛·苦的哦。」这个男人在萨拉的身后,
贪婪地抚摸着她柔滑脊背上的每一寸肌肤,用恶心到极点的语调,刺激着她的神
经。

  当他开口的那一刻,萨拉的动作为之一滞。她听出了这个声音,他正是宛如
噩梦的那一夜里,绑架自己的其中一人,并且也是参与拷问的人中最为狂热的一
个。那个令人作呕的声音,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忘记。

  就在警察局副局长肆意蹂躏着萨拉的肉体时,罗伯斯又窜到了舞台的另一侧。

  「虽然在下' 不知道' 各位的真实身份,但我敢说,在座的诸位中,与道尔
那个老混蛋结下仇怨的人一定不在少数!」罗伯斯口沫横飞,眉飞色舞,「这也
难怪,因为道尔就是个十足的自私、吝啬、不近人情的家伙。」「当我向道尔提
出,用相当于她妻子体重三倍的黄金赎回他的夫人时,你们猜猜道尔他说了什么?」
罗伯斯用掌尖左右交替地掂量着道尔夫人那一对丰满的乳房,不时又用手背在她
的乳房外缘抽打两下,使得道尔夫人的胸部富有节奏、一上一下地反复跃动,
「他说,那个小气鬼居然说,' 我拿不出那么多的金子,贱内的身子——那实在
是太重了!' 哇哈哈哈哈。他说得没错!你们看看这对要人命的大奶子,光是要
拿出和这对奶子等重的金子就能要人破产了!」罗伯斯两手一摊,肩膀一沉,用
一段凭空杜撰的独角戏把道尔的神态模仿得惟妙惟肖,台下爆发出此起彼伏的笑
声。

  市长也是一脸无可奈何:「这个罗伯斯啊,只要是涉及到私怨,马上就会原
形毕露。」「这个世上没有完美的人,更何况,这个缺点是可以克服的。」卡拉
克所说的似乎很有道理,但是「完人」这个词无论怎么看来都和罗伯斯这样的人
还有着很远的距离。

  「可是——他是道尔先生啊!那个富甲一方的道尔啊!那个拉姆商会中,手
腕数一数二、缺了他就不行的道尔啊!他怎么会没有钱呢?」正如罗伯斯所说,
道尔确实得罪过不少人。但凭着其老练的商业直感和技巧,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内
都无人能够撼动他的地位——直到最近的一次匪夷所思的、几乎令道尔赔光家产
的生意。

  在市长的授意下,罗伯斯带人查抄了道尔的私人仓库,起获了道尔尚未出货
的海量非法炼金药物。巨额的赔款加上罚金,即使是道尔这个行走多年的老牌商
人也一下子垮了。

  雪上加霜的是,就在道尔好不容易变卖财产付清了所有款项后,来自商会内
部的、长期对道尔不满的一群人又趁机发难。以罗伯斯为首的年轻一派(在商会
高层中,39岁的罗伯斯已经算是很年轻的了),心照不宣地,摧毁了道尔最后
的防线,瓜分了道尔剩下的财产。

  不过,罗伯斯在乎的并不是钱。在这次行动中他非但分文未取,反而还倒贴
进去了不少。

  在最后的阶段,罗伯斯煽动众人一拥而上,趁着道尔被关押在警察局里焦头
烂额之际,他以「在下能够帮助道尔先生渡过难关」为名用一封匿名书信将道尔
夫人请到某处秘密别墅中软禁了起来。

  最初的几天,罗伯斯并没有现身,也没有透露身份,但他煞有介事地准备了
一大堆与案情相关的资料留给道尔夫人去细细「研究」。这些资料的内容大多真
实可靠,如涉案金额、查封的货物数量、经手此事的政府官员名单等等。这些资
料完全没有任何破绽,而且都是营救道尔所必须的材料。因此,出身名门、接受
过有关商学和法律教育的道尔夫人在忙于对这些宝贵资料进行梳理和分析之余甚
至没有察觉到自己被囚禁的事实。

  可是,几天过去,道尔夫人心头的不安愈盛。在这些文件中,一篇有关涉案
的非法炼金药物的药性分析报告简直让人触目惊心。这篇措辞简练的报告用通俗
易懂的语言揭露了这种药物的恐怖与恶毒之处,任何一个人、哪怕是不懂法律、
不懂炼金学的人读了这些资料恐怕都会义愤填膺。

  「——起初,还有人把这种药物视作神的恩赐,可不久之后,他们就发现这
其实是一种比恶魔还要恐怖的东西。

  令人惊奇的是,这种粉状药剂对男性和女性产生的药效竟然完全不同。

  服用这种炼金药剂的男人们声称他们看见了天堂的景象,尤其是第一次服用
的人,他们甚至会激动地泪流满面。可只要用过一次,他们对就会这种售价不菲
的药物上瘾。而且,他们对药物的需求量会逐渐增大,直至他们无法负担起日益
高昂的费用而破产。得不到药物满足的男性会不定期地产生幻觉,看见与之前相
反的「有如地狱一般」的景象。这种发作的时间间隔最短五分钟,最长一小时,
目前尚没有治疗的办法。

  奇怪的是,对于女性,这种药则完全不会产生什么幻觉。但服用这种药会让
她们产生难以抑制的性欲,身体也会变得异常敏感。如果是用于催情,在控制药
量的前提下,目前还没有发现使用这种药物的女性会有什么后遗症;可一旦使用
过量,过于敏感的肉体会让性交变成酷刑。此外,唯一与男性用药相类似的情况
是,随着每一次使用,它的药性会越来越差,想要产生与之前一次相当的效力,
就必须使用更多的份量才能奏效——好在女人不会对它上瘾。

  ——除了上述性状外,这种药还具有许多奇妙的、基于炼金学原理的特性。
比如:它在低纯度下呈黄色粉末状,但经过高度提纯后却呈现为纯白色的晶体;

  它可以大剂量地溶解于水,而且无色无味(这种药落在一些别有用心、心怀
不轨的男性手中显然是女性的灾难)。

  然后,最最不可思议的是,这种药对芬特人几乎无效,原因至今不明(难道
人种差别真实存在的吗?这有待进一步的研究。)

  ——节选自玛格丽塔博士出具的《关于炼金药「迪塞尔(暂名)」的分析报告》

  道尔夫人坚信,她的丈夫一定是对这种名为「迪塞尔」的药物有多么恶毒并
不知情。之所以会下血本进行投资,纯粹只是出于商会的经营机制,在巨大的市
场需求下正常的商业行为。

  但光凭这一点是无法为他脱罪的,即使法官和评审席相信了这种说辞,顶多
也只能为他减刑罢了。「亲爱的,我该怎样救你?」在读完这篇报告之后的几天
日子里,道尔夫人几乎快要被这个问题给逼疯了。

  恰恰就在这个时候,罗伯斯——作为别墅的主人与那封匿名信的作者,终于
现身了。

  第五天的清晨,别墅的大门口,一脸热情关切的罗伯斯朝着道尔夫人伸出了
双手。

  伴在道尔身边多年,道尔夫人是何等地精通人情世故?她第一时间就敏锐地
意识到,恐怕这所有一连串的事件都和眼前这个卑鄙小人有关。而他把自己叫到
这个偏僻的别墅,留出时间让自己看完那些他精心准备的资料,也都是为了向自
己证明一件事:他确实有拯救道尔的能力。

  道尔夫人坚信这一点。这个结论不光是来自于这几天对那些资料的分析,最
重要的是,道尔夫人很了解罗伯斯这个人——毕竟,她很久以前就和罗伯斯相识
了,甚至比和道尔在一起的时间还要久远。

  尽管那段岁月已经过去很久,但罗伯斯是一个如何卑劣下作的人,道尔夫人
依旧记得清清楚楚。可她从来没有否定过罗伯斯在商业上的天赋与勤奋,更何况,
罗伯斯这两年与市长走得很近——这是在商会里的那些趋炎附势之辈中人尽皆知
的事实。

  几乎就在同一瞬间,道尔夫人终于明白了什么。

  她明白了罗伯斯的不怀好意,明白了罗伯斯把自己骗来此地的意图,也明白
了罗伯斯所求何物。

  道尔夫人,这个深爱着道尔的女人,这个坚贞的女子,几乎没有任何迟疑,
抬起头朝着罗伯斯说出了他期待的话语,语气无比坚决:「要怎样做才能救我的
丈夫,你开价吧。」

  大概是事情发展得太过于顺利,罗伯斯先是愣了几秒钟,然后才对着道尔夫
人露出了胜利者般的笑容。他没有放下朝着道尔夫人伸出的双手,而是保持着这
个姿势向前走去。

  道尔夫人已经有了舍身的觉悟,她看着罗伯斯那张小人得志的脸孔向着自己
逼近,不由得闭上了双眼。

  很快,从胸前,传来了陌生而又令人恶心的触感。

  但她没有后退一步。

  「太太。只要三天,从现在开始,三天的时间!如果你能满足我所有的要求,
我一定会救你的丈夫,还会把属于他的一切都还给他。」狂喜之中的罗伯斯把注
意力完全放在了正被他把玩在掌间的一对傲人巨物上,并没有注意到道尔夫人眼
中闪过的羞耻与愤怒。「当然,你我都已经不年轻了,要是身体有些吃不消,随
时都可以拒绝,让这一切停下来。而且,即使是那样,我也依然会救你的丈夫。
只不过,一旦你中途退出,那么我除了把他从牢里救出来外不会再承诺什么。」
这是一个道尔夫人无法拒绝的价码。无论如何,道尔他肯定是有救了,罗伯斯这
个人言出必行,他答应的话就跟合同一样没有任何质疑的余地。但是,这份合同
上的第二个交易选项是无法接受的——失去了财富,失去了曾为之奋斗一生的事
业,道尔他会崩溃的。

  罗伯斯松开手,退后几步,静静地欣赏着眼前这个自己曾为之倾心的女人。

  他欣赏她略施粉黛的倦容,欣赏她充满女性气息的肉体,欣赏她知性温淑的
性格,欣赏她举手投足间从容典雅的风范,更欣赏着此刻,这个女人在走投无路
时也依旧坚毅果决的表情与深埋在面容之下内心深处的痛苦与羞耻。

  这是一杯初尝时芬芳清冽的淡酒,唯有品到唇齿间馥郁留香才能体会到它那
回味悠长的厚重感。

  ——只可惜,罗伯斯并不是一个懂得慢慢品酒的男人。

  三天的时间,罗伯斯一分一秒都没有浪费。

  就在道尔夫人无奈地点了点头后,罗伯斯立刻就把她带到了别墅的卧室中,
并令她脱掉身上的所有衣服。

  脱掉礼裙与上衫的过程还算顺利,道尔夫人没有表现出太多的抗拒,可就在
把手伸向内衣时,她犹豫了一下。

  这略微迟疑的举动,让坐在床上欣赏着她脱衣的罗伯斯很是不悦。他一跃而
起,把道尔夫人按倒在床上,粗暴地扯掉了她身上剩下的所有布料,然后用手捏
住她的脸颊,将自己的嘴对着她的双唇凑了过去。

  在道尔夫人的剧烈挣扎中,一缕鲜血从罗伯斯的嘴唇流了出来。

  这之后直到中午的两个多小时,在别墅的地下室里,罗伯斯用软鞭和绳索给
道尔夫人好好地「上了一课」,这让道尔夫人在脱衣时再也不敢有半点的拖沓。

  随后,满身大汗的罗伯斯领着赤裸上身、仅着一条内裤的道尔夫人前往了同
样位于地下的大浴池。他要求道尔夫人为他洗浴,帮他洗涤身上的每一处肌肤,
包括男人的私密处。而且,道尔夫人只能使用某个女人特有的身体部位来完成这
一切。之后,罗伯斯也很「公平」地为道尔夫人服务了一次,帮她洗净了沾满汗
水的身体——而且是「从里到外」仔仔细细地擦了一遍。

  道尔夫人从未受过如此奇耻大辱,但为了拯救自己的丈夫,她毫无怨言地承
受了这一切。就在从浴室里出来,她以为能喘一口气的时候,罗伯斯又扯掉了她
裹在身上用于遮羞的浴巾,并命令她赤身裸体地在仆人与侍女们的注视下与自己
共进晚餐。

  ——噩梦才刚刚开始。

  那天夜里,罗伯斯在道尔夫人的身体里发泻了三次——如果不是罗伯斯支撑
不住,应该还可以做得更多。

  在床上,道尔夫人强忍着屈辱,将自己平日里取悦丈夫的那些方法尽数用在
了面前的一堆肥肉上。

  「哈哈哈哈,噢~~~~,再快点!这,这真是太——舒服了,太太,道尔
那个老混蛋还真有福气。」罗伯斯张开双腿,双手抱头躺在床上,看着不断在自
己的胯部上方起起伏伏的这个女人——这个作为两个孩子母亲的女人用老练的技
巧为自己服务。「真是看不出来,太太您已经生过两个孩子了。啧啧,看看这个
腰,这腿。太棒了,它们还是和当年一样,还是这么勾人。就是奶子变得有点儿
——」听到罗伯斯提起往事,道尔太太不禁暗自叹了口气,这细微的举动没有能
够逃过罗伯斯的眼睛。

  「——变得有点儿下垂,但是比以前更大了,嗯?——我看你好像还不太够
火候的样子。」罗伯斯伸出手,在眼前飞舞的巨乳顶端,准确地拽住了两颗高高
立起的肉蕾,用力朝着自己的身体方向拖拽着,把道尔夫人的身体拉到眼前,道
尔夫人的动作也因此停了下来。四目相对,道尔夫人把头转到了一边。罗伯斯腾
出一只手来卡住道尔夫人的下巴,将之摆正,欣赏着她略惊恐而又隐隐心有不甘
的表情。「这样可不行,太太。今晚就暂时先到这里吧,我看你多少还是有点勉
强的样子。」「……」道尔夫人一时不明白罗伯斯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肯
定不是好事。

  「睡吧,太太,明天还有很多有趣的事情等着你呢。」其实,自从罗伯斯现
身的那一刻起,每一次听到他称呼自己为「太太」时,道尔夫人都会不由自主地
泛出一股恶心。

  「也好,今天总算是熬过去了。」就在道尔夫人这么想着,拖着疲惫的身体
从罗伯斯身上爬下来时,罗伯斯竟然一脚把道尔夫人踹下了床。

  猝然跌落在地的道尔夫人完全不知道罗伯斯是何用意,原本盘好的一头金发
也散落开,四面八方地倾洒在铺有昂贵绒毯的地面上。

  「狗怎么能睡在主人的床上?」罗伯斯满脸狞笑。

  道尔夫人瞬间就明白了他的用意,她几乎再也无法忍耐这种屈辱,可同时她
又明白,现在绝不能反抗这个男人。于是,她只得怒视着这个同时践踏自己的肉
体与尊严的男人,眼中写满了怨恨。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看见道尔夫人的这副模样,罗伯斯有些兴奋。
「这才是太太您该有的样子,这才是我期待的道尔夫人。我向您保证,明天的这
个时候,您会趴在我的脚边,舔着我的脚,求我让你上床陪睡的。」「做梦,你
这个恶毒的人,你这个畜生!这是绝不可能的!你可以占有我的肉体,但我绝不
可能做出那种不知廉耻的事情!」说出这些话已经是极限了,道尔夫人深知,自
己有限的抵抗绝不可以再更进一步。

  「太棒了,道尔夫人。就是要这样才对,这样我才不会觉得太无趣!」看起
来似乎罗伯斯并不介意这种程度的「反抗」,但这么做是福是祸,道尔夫人隐约
有些不安。

  罗伯斯从枕头下取出一个皮质的项圈,丢给道尔夫人。

  「戴上它。」看着手中的项圈,道尔夫人没敢迟疑太久,她无奈地用颤抖的
双手将其戴在了自己洁白细嫩的脖颈上。

  「把链子的另一头拴在床脚。」道尔夫人也照做了。

  早已被撕扯得破破烂烂的最后一点尊严也被扒去,道尔夫人感受到了一种比
赤身裸体还要羞耻的绝望。就这样,忍受着罗伯斯如雷般的鼾声,道尔夫人在地
板上度过了一个不眠之夜。

  窗外的夜空中,星和月都在厚厚的云层中隐去了身形,道尔夫人有种十分不
详的预感,残酷的命运似乎正在等待着自己。

  第二天一大早,一夜没睡好的道尔夫人就被罗伯斯按在房间的落地窗上粗暴
地发泄了一通。罗伯斯一手拉扯着她的头发,一手抬起她的一条大腿,把她的身
体死死地压在玻璃窗上,尽情地蹂躏着这具充满成熟韵味的身躯。

  罗伯斯特地拉开了二楼的窗帘,被按扁成两团的雪白丰腻的乳房,就着清晨
的微光,紧贴在玻璃上分外显眼,让房前园子里的园丁和警卫们看了个透彻——
罗伯斯才不在乎这种事情被人看到。

  但道尔夫人就不同了,看着眼前朝着自己指指点点,捧腹大笑,还吹着口哨
的男人们,她的心如堕冰窟,越坠越深。

  第二天的整个白天,道尔夫人都是在地下室里和罗伯斯一起度过的。罗伯斯
故意打开了地窖里所有的门,让整间别墅里都回荡着道尔夫人不绝于耳的求饶和
哀鸣声。

  果然,一如罗伯斯昨天所说。入夜,就在罗伯斯享用完自己伤痕累累的身体
后,跪在地板上的道尔夫人将自己的唇放在了罗伯斯的脚边,恳求他让自己睡到
他的身旁过夜。

  这当然不是道尔夫人自愿的,她宁可睡在地板上也不愿意与这个男人共卧一
榻。但拒绝他的后果,她连想都不敢再想。

  第三天,当道尔夫人睁开双眼时,她彻底绝望了。

  罗伯斯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是这座宅子里的男佣,园丁、厨子与警卫们。

  床上、地上、桌子上。

  卧室、客厅、花园里。

  阴茎、性器、拷问具。

  一天之内,道尔夫人尝遍了这座别墅里所有能够被用于摧毁一个女人的东西。

  但是她忍住了,这一天,道尔夫人再也没有求饶、没有拒绝、没有抵抗。

  ——然后一直坚持到了第四天的清晨。

  「……」浴室里,任凭男人们用滚烫的热水冲洗着疲累不堪的身躯,用拖地
的刷子清洁着自己沾满秽物的肉体,道尔夫人也一动不动,一言不发。

  就在恋恋不舍的男人们把清洗完毕的自己丢到卧室里散去后不久,两位年轻
的侍女走了进来,帮助自己梳妆、穿戴、整理仪容。她们给整整一天未着片缕的
道尔夫人穿上了一套昂贵的开胸长裙,然后让她坐在一张尼尔产的红木圆凳上等
待。

  又过了一会儿,罗伯斯才大摇大摆地出现在她的眼前。

  「哎呀呀,我一天没来,就出了这种乱子。」罗伯斯咧开嘴,笑得淫邪无比。
「这些下人们真是不像话,我刚一离开他们就如此的不安分。不过话说回来,他
们有好好地满足您吗,夫人?」「……畜生……」「啊,什么?我没听清,太太,
您能否再大声点?」罗伯斯夸张地用手搭在耳廓边上,作聆听状。

  「——!畜生!你这个禽兽!我一辈子,这一辈子都不会放过你!」「唉,
跟她比起来,也就是这种程度而已呢。这样的话我早就听腻了,你是不是还想要
杀了我之类的?」罗伯斯显得有些失望。

  「没错,我恨不得把你——」「道~尔先生。」罗伯斯突然收起了嬉笑的面
孔。

  「——什么?他,你把他怎样了?」「他自由了。」

  「这是——真的吗?」道尔夫人一时有些茫然。她按耐不住激动的情绪,哆
哆嗦嗦地拽住了罗伯斯的衣襟问道,两行泪水夺眶而出。

  「是真的。而且,他的钱也如数奉还了,当然,除了那些被查封的货物。」
罗伯斯在说这些事的时候,无比平静。「而且,被抄没的不动产,我也按照时价
折算成拉尔还给他了。」这让道尔夫人十分震惊,同时又隐隐有些恐惧——罗伯
斯没必要做到这个地步的。

  「我罗伯斯说到做到,属于他的,都会还给他,绝不食言。不过,」道尔夫
人心头一紧,「今后,他不能再呆在拉姆了,查隆,尼尔,芬特随他去哪儿,只
有拉姆他不能再待了。」「这样也好,我们可以远走高飞,平平安安地在尼尔度
过后半生。」道尔夫人暗想。

  可罗伯斯接下来的一番话,如同是宣判了她的死刑——乃至更糟。

  「太太,您别会错意,我可没答应放你走哦,你可不是他的东西,」罗伯斯
又恢复了一贯嘻皮笑脸的那副尊容,「因为你从来就不该属于他!」「……原来
如此,我早该想到会是这样的,那我该属于谁?你吗?」道尔夫人听懂了罗伯斯
的意思,她也不再对自己的命运抱有任何幻想。

  「该来的总是会来。」这下,道尔夫人反倒平静了下来,她轻蔑地看着罗伯
斯。

  罗伯斯的确没有承诺过要放道尔夫人离开,而道尔夫人也早就料到过会有这
样的结果,她从一开始就是抱着即便是牺牲自己也要拯救丈夫的觉悟来玩这场游
戏的。

  「可惜啊,太可惜了。」罗伯斯笑盈盈地答道,他走到道尔夫人的背后,右
手搭在道尔夫人的肩上,同时左手不安分地滑到了道尔夫人的胸口。

  「可惜什么?」道尔夫人陡然生出一股不安,一时间忘了躲闪。

  「迟了,迟了啊!」罗伯斯伏下身,把手从道尔夫人敞开的衣服领口伸了进
去,「真的,要是再早个两年,或许我会念在旧情,帮你帮到底。」「我的丈夫,
会来救我的。」胸口处,冰凉的手掌被裹夹在自己丰满的双胸之间,道尔夫人不
禁打了个冷颤,「一定会的!」「别误会,太太,我不是说你的肉体不再吸引我。」
罗伯斯就像没听见道尔夫人在说什么一样,自顾自地说道,「你的肉体可以迷倒
大半个拉姆的男人,我很有信心。而且我也很好奇,我等不及想知道太太您的'
贴身服务' 到底价值多少呢?」「——你!你想让我做什么?我们的交易已经到
此为止了!你休想我再为你做那些无耻的勾当。」道尔夫人猛地起身,一下子推
开了罗伯斯,害得大腹便便的罗伯斯一时失去平衡,向后踉跄了两步。

  「呵呵,呵呵呵呵,太太,难道这三天来,你做过的事就不无耻吗?」望着
道尔夫人凛然的眼神,罗伯斯讥笑道。

  「你这个卑鄙无耻下流的东西!我就是死也不会再任你摆布!」罗伯斯他竟
然想要自己去公开出卖肉体!一想到接下来有可能发生的事情,道尔夫人实在是
镇静不下去了。无论被怎样折磨,只是被罗伯斯一个人玩弄的话,自己也许有信
心能忍耐下去。可是昨天发生的事实在是——太残酷了。她真的不知道自己在崩
溃之前还能坚持多久。

  「如果你做了什么傻事,我保证道尔他踏不出拉姆半步!」面对道尔夫人的
怒喝,罗伯斯毫无动摇。「况且,我还给了他一个机会,也是你的机会。」

  罗伯斯狞笑道,仿佛这之前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这句话而存在似的。

  「只要他交出所有我还给他的资产,我就把你还给他。哈哈哈哈,怎样?很
公平吧?」罗伯斯简直都要笑到不行了。「我亲爱的海伦娜,你觉得他会怎么做?
那个锱铢必较的道尔会为了一个已经被二十多个男人揉过的烂布,付出他的所有
么?」

  「——哦,对了。我都忘了告诉你,这几天发生的事情,我已经叫人一五一
十地全部都告诉你丈夫了。知道你这样为他牺牲,不知道他会怎样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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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八章淫宴(四)

  「呼——」怀中冰冷的触感让道尔夫人哆嗦了一下。

  这个宽广的地下空间本就不乏凉意,赤裸着身体,而且又是贴身地搂住冰块,
让道尔夫人的嘴唇都冻得有些发青了。一想到至今仍断绝音讯的丈夫,纷乱的思
绪被打断,道尔夫人从不堪回首的记忆中被唤回了现实。

  「另一边的那个女人,好像是叫' 萨拉' 吧?」道尔夫人心想。

  道尔是个作风一贯老派的传统商人,他对官商勾结那一套几乎可以说是深恶
痛绝。因此,和道尔有来往的政界人物并不多,偶尔有几个也都是战前就结识的
朋友。1900年的如今,他们早就退出了政坛,病的病,去的去,一个能帮上
忙的都没有。

  道尔他已经56岁了,自己也是即将步入40岁关头的女人。每每和丈夫肉
帛相见时,虽然他已是步入暮年的岁数,可两人之间那份相知相识的感动和相见
恨晚的热忱却不减当年。每当被工作了一天后回家的丈夫拥入怀中,看着他露出
笑颜,在自己的肉体前情欲高涨,道尔夫人就无比地欣慰。

  谁曾想到,现在却要用这具不输给年轻女人的躯体去喂食这些猪狗不如的东
西!

  「我必须忍耐。」从罗伯斯把手伸向自己的那一刻起,这句话道尔夫人已经
在内心说了无数遍。

  ——忍耐到亲爱的想办法来救我为止。

  这也是目前支撑着道尔夫人的信念所在。

  萨拉正一边忍受着警察局副局长的上下其手,一边卖力地融化着冰柱。

  赫尔娜也正以其强健到不可思议的肉体努力地削减着冰柱的尺寸。

  而尚未彻底摒弃希望与矜持的道尔夫人,动作就稍显慢了些,对她来说,似
乎悲惨的命运已经是避无可避。

  ——可奇怪的事情发生了。

  又过了一小会儿,道尔夫人怀中的冰柱,居然开始迅速地融化。

  舞台的另一侧,在男人的亵玩与鞭子的双重干扰下,萨拉居然也把冰柱融到
了一个相对「合理」的尺寸——尽管对一般女人来说,要把它插进下体还是过分
了些。

  而那位一直努力不停地,用自己的大腿内侧、乳房、胸腹裹夹着冰柱,上下
起伏的强壮女人。她怀中巨大的阳具冰雕,竟然只化掉了一点点。而她的身体,
早已是大汗淋漓。

  除了那位正专注于抠弄着萨拉下体的男人外,大部分的观众们都是一头雾水。

  「嘿嘿嘿嘿——就是这样,就是这样。」罗伯斯的嘴角高高地勾起,偷偷暗
笑,自言自语道。

  「这是怎么回事,罗伯斯他是不是动了什么手脚?」市长向卡拉克问道。

  「的确是有些奇怪,让我看看——我明白了,您看左边的萨拉小姐,她大腿
内侧的鞭伤,还有她先前磨破了皮的地方,在碰到冰柱时有点缩了回去,好像有
些吃痛。」「我看见了,道尔的夫人也差不——原来如此。」市长恍然大悟。

  给萨拉和道尔夫人的冰柱里事先都掺了盐!

  相反,赫尔娜怀里的那块坚冰还在隐隐冒着白雾。

  「这是什么意思?罗伯斯他——不是跟道尔有过节吗?」市长不明白,罗伯
斯为何没有把这样的伎俩用在道尔的夫人身上。

  「哎,市长大人,一言难尽。我之前对您说,罗伯斯他最近对那个女人有点
儿,有点儿——」一向言辞如流的卡拉克也有些支支吾吾,好像很难找到一个合
适的词汇来形容似的。

  「有点儿什么?快说!别吞吞吐吐的。」市长有些不耐烦了。

  「有点儿——着迷,对她,不,是对这个女人的肉体——很着迷。」终于,
卡拉克长出了一口气,可又似言有不逮。

  「这不是很正常么?」市长愈发糊涂了,「这两年,我们几个——不都是这
样的么?跟你和罗伯斯我也没什么好隐瞒的。玩女人么,毕竟我们和她们之间不
会有太多交集,当然还是看重她们的肉体——我的天!」「没错,大人您终于明
白了。他——」「你该不是要告诉我,罗伯斯喜欢上那个粗壮女人了吧?」市长
的目光几乎要把卡拉克给射穿了,那是他的脾气正要发作的征兆。

  「不不,您听我说,也不尽然。」卡拉克咽了一口吐沫,赶紧补充道,「我
想,他只是对折磨这个女人很着迷罢了。否则,赫尔娜也不会出现在这个地方。」
「……不,那样也很危险。你回去转告罗伯斯,养一个这样的女人在身边很危险。
不光是对他,对我,对我们,都很危险,明白了吗?」「是,是,我明白了,您
想得周到,我会妥善处理此事的。」卡拉克曾经见识过一次市长发脾气。一反市
长平日里温雅的气质,那种让人喘不过气来的暴怒,卡拉克至今还心有余悸。

  「话说,要我转告罗伯斯?这样说来,您要去市外么?」「是的,我明天要
去一趟沃克港。真是的,忙死了。」市长忍不住抱怨道。

  「去我国?」沃克港是查隆最北部的一座边城,与拉姆接壤,也是查隆的进
出口贸易重镇。

  「和当地的治安官谈些事。」市长并不介意把自己的行程大致透露给卡拉克。

  「您受累了,沃克港的渔产和风景还是不错的,您应该多休息,注意保重身
体。」「还有,我出去的这几天,有用得着你的地方。」市长突然变得很严肃,
「如果事情顺利的话,从明天开始,你也会很忙的。场所和设施,罗伯斯会帮你
解决。」「……是。」涉及到工作,卡拉克是一个无比专注与敬业的人。

  市长的意思很明白,一定是有犯人需要卡拉克亲自来审问。

  不,如果只是普通的审问就能解决问题的话,一般也用不着卡拉克亲自出马。
这种时候,市长需要的是卡拉克——这个前查隆军法部军官过人的拷问技术。

  卡拉克点头应允,好像这是一件很平常的事情一样,并没有明显的感情起伏。
这两年,卡拉克在这方面倒是也帮过些忙。不过,这种事情每次的时间都不会很
长,一般几个小时就搞定了,最长的一次也不过半天。

  说实在的,卡拉克此时的态度其实只是一种提不起精神的表现。

  可市长接下来轻描淡写的一句话,让卡拉克的心脏猛然跃动,血液也仿佛要
沸腾。

  「一个女人,可能是' 炼金师' 的残党。」

  舞台上,萨拉和道尔夫人也发现了些端倪,她们不约而同地开始学着赫尔娜
的动作,以冲刺般的势头去削减自己身前的那根原本大得可以将肉体撕裂的凶器。

  可这样做的后果,当然就是得让那个身份不明的壮女人来承担所谓的「特殊
惩罚」了。

  萨拉可顾不得这么多,她没有同情别人的余裕。

  而道尔夫人就更没有后顾之忧了——因为以她的身份地位,本来就看不起像
赫尔娜这种靠出卖肉体谋生的性奴,而且还是个如此低级,如此不顾体面的「职
业性奴」。

  道尔夫人显然是误会了,不过这也难怪。起初,道尔夫人还对赫尔娜颇有恻
隐之心,特别是赫尔娜从刑架上被打落的那一幕,更是让道尔夫人觉得她是个女
中豪杰。可赫尔娜之后的动作却让道尔夫人大跌眼镜,能够做到像她这样的地步
——饱受折磨之后还要上台,然后又在众目睽睽之下卖弄身姿——让道尔夫人推
翻了之前的想法。她坚信,赫尔娜是一个,也只能是一个性奴——而且,这还是
一个经受过「特殊训练」的,用于取悦那些有着「特殊癖好」的男人们的性奴隶。

  尤其是她刚才和罗伯斯配合的那一段看起来十分做作的「双簧」(道尔夫人
根本想象不出有哪个女人能够在承受了罗伯斯的折磨后还能够像她这样刚毅不屈)
更是让道尔夫人坚定了自己的判断——让这种女人来承担什么「特殊惩罚」确实
是再合适不过了。

  很快,这场令人欲血偾张的比赛有了初步进展。

  萨拉见冰柱的尺寸已经融化到一个自己能够承受的范围后,忙不迭地一把推
开了身后的男人。她踮着脚,抬起身,用双手当着所有人的面,将下体的两瓣肥
厚阴唇剥开。然后把自己的身体套在了那跟冰柱子上。

  冰柱虽然已经化了一大半,可这并不代表它的温度下降了。从阴道口传来的
刺骨冰寒,让萨拉一度产生了放弃的念头。

  「放进去,放进去,放进去!」罗伯斯并没有对着萨拉,而是冲着台下的观
众们大声吆喝道。观众们也随声附和,跟着罗伯斯的号令一起呼喊。

  漆黑一片的前方,仿佛有无数双贪婪的眼神正注视着自己,耳边满是观众们
的讥笑与起哄般的呐喊。残酷的命运从未离开过半步,深深理解到这一点的萨拉
无可奈何地,将双腿弯曲,又勉强坐下去了一些。

  「天哪!太疼了,这比他们用铁棍捅我那个地方的时候还要疼!」萨拉的内
心中爆发出如斯悲鸣,可她甚至没机会把这一切喊出来。因为从阴道传来的如刀
割般的痛楚,使她不得不咬紧牙关才能够坚持住。

  见萨拉有退缩的意思,罗伯斯朝着站在她一旁的,一时有些不知所措的警察
局副局长使了个眼色。心神领会的副局长慢慢地走到了萨拉的身后,将双手温柔
地放在了萨拉正瑟瑟发抖的柔滑双肩上。

  虽然看不见身后的情形,但萨拉还是一下子就明白了他要做什么。萨拉此时
想要站起身,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不,不要!求您仁慈——啊~~~~~~!」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在剧场的
大厅中四散回响,令人毛骨悚然的凄鸣均匀地洒向剧场的每一个角落,然后又重
新汇集起来,从大厅有如音乐厅设计般的椭球形内壁上反射向观众席的中央。

  萨拉身后的这个男人踮起脚,抬起身,用体重加上全身的力气,狠劲将萨拉
的身体朝下一压。萨拉本就酸软的双腿怎么可能抵挡得住这种重压,她的身体瞬
间就将冰柱吞没了。

  双目失神的萨拉半张着口,吐出一截舌头,喉咙中艰难地挤出几声低沉的呜
咽。她的上半身向后倒去——被她身后的男人接住了——下体却还套在粗长的冰
柱上。

  这跟冰柱还很结实,没有被折断,萨拉的小腹被顶得向外凸起,鲜血从两股
之间流了出来——天知道是因为阴道被冻伤、撕裂,还是子宫乃至更深处的什么
脏器被贯穿了。

  台下的众人忙于鼓掌,喝彩,或是震惊地说不出话(第一次来的人都这样),
根本没人去关心萨拉的死活。

  毕竟,萨拉只是一个潜逃在外,下落不明的逃犯罢了,她那条贱命的价值在
这些男人们的扭曲的、黑暗到见不得光的欲望面前实在是算不得什么。

  罗伯斯招了招手,几个侍者迅速上台,将萨拉从有些恋恋不舍的副局长手中
放了下来,又将昏迷不醒的她抬到了后台,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中。

  「放心哟!我下手很有分寸的!萨拉她还能用噢!」听副局长的意思,萨拉
应该生命无虞。

  接下来,这场「比赛」的悬念就落在了赫尔娜与道尔夫人之间。

  相比起道尔夫人略有些消极的动作,赫尔娜正在施展的技巧宛如狂风骤雨一
般。为了弥补不利的境地,赫尔娜的速度已经比一开始时快了数倍。尽管她也隐
约察觉到了自己的努力也许都是徒劳,但她还是拼命地用自己的肉体去打磨着那
根大得离谱的、几乎可以说是刑具的冰柱。她全身的肌肤布满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在舞台的灯光下反射着点点光芒。

  稍微望了望着赫尔娜那边的状况,道尔夫人只是粗略地估计了一下,就得出
了自己必胜无疑的结论。

  现在,道尔夫人面前的冰柱已经缩减到了她认为「完全合理」的程度,比萨
拉先前尝试的那个尺寸还要小许多——她可不想落得像萨拉那样的下场。

  对着仍在顽强挣扎的赫尔娜,道尔夫人露出了毫无同情可言却又无奈的微笑。

  「真是对不住了,这位不知名的小姐。我可是道尔·雅各·阿肯赛尔的妻子,
我还要等我的丈夫来救我呢!像你这样的破烂货,反正是无可救药了,就好好享
受罗伯斯那个家伙准备的把戏吧。」同为沦落之人,道尔夫人的内心中对赫尔娜
没有半点的怜悯。

  可就在下一刻,赫尔娜的惊人之举让道尔夫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
惊讶得甚至忘记了抢在赫尔娜之前一步胜出比赛。尽管那时候,她的那根冰柱已
经相当安全了。

  (此时,贫民窟内,鲁克的住处)

  「老大,再多坐会儿吧。我懂,我都知道——是后院着火了,对吧?哈哈哈
哈!要不然这个时候你肯定正在家里干那几个娘们儿呢,怎么会想起来到我这儿
来散心。」这里是一处里外看上去都很普通的民宅,一般人绝对想不到,这里就
是整个贫民区最大的打手集团首领——鲁克的家。

  「汉娜——那个贱人不好对付吧?嘿嘿嘿,大哥,我教你一招,信我的,准
没错。你回去以后,把我对付那些嘴硬家伙们的那一套都拿出来,准保——准保
她跪下来向你求饶。」酒过三巡,已经有些醉的鲁克躺在一张半旧的沙发上,左
手握着一瓶廉价的本地酒,右手勾着一个上身不着寸缕的年轻娼妓。刚才的这些
话是他对着仰躺在沙发对面的一位少年说的,说话的时候,他的手就没有安份过。
在娼妓的半推半就之下,鲁克的手掌游走在她的身体各处,一点儿也不显得拘束。

  「——还好吧。」少年的手中有一只不大的酒杯,里面还剩了小半杯酒。可
从他的状态来看,似乎醉意还要更甚于鲁克。「你说的对——汉娜她,简直就是
个疯子!干杯!」「嘿嘿嘿,大哥,你现在明白得有点儿晚了。今晚就别回去了
吧,我这儿的姑娘也挺不错的。」鲁克满面红光,又灌下一口酒,手里的力道不
自觉地加重了些。他怀里的女人发出一阵媚人的娇吟。

  「而且啊,嘿嘿,我跟你说啊——」鲁克一阵傻笑,他坐直了身子,靠近了
些,「这些姑娘要知道是跟你上床,说不定连钱都不要了。要是我再压压价,说
不定还能顺带着把我的那份给免了呢。」趁着酒劲,鲁克索性拿他面前的这个少
年——也就是他口中的「老大」开涮。鲁克笑得前仰后合,他怀里的姑娘更是羞
的满脸通红,掩面而笑。

  「讨厌!鲁克就会趁着喝醉酒乱使坏!下次我要跟赛门先生打小报告——呜!」
没等女人说完,鲁克已经有了动作。他把酒瓶子的瓶口对准女人的嘴塞了进去,
硬是把剩下的半瓶都给她灌了下去。

  拔出了瓶子,趁着这个女人还在咳嗽,鲁克一把将她拦腰抱起甩到沙发上,
然后解开了裤子,一副就要提枪上马的架势。

  看着眼前就要上演的春宫活剧,赛门酒醒了一半。「那就——不打扰了,失
陪了。」赛门几乎是强迫自己清醒过来。

  他丢开了酒杯,爬起身,猛拍了几下自己的脸,对着另一个站在一旁服侍的
年轻女人吩咐道:「请给我打些热水。」

  鲁克不喜欢打扰手下的「夜生活」,所以他的住处附近从来都不安排人放哨
(他有自信没人敢来打他的主意),而他本人又正忙着「照顾」屋子里的女人们。
于是赛门擦过脸后,只得摇摇晃晃地自己走出了门——给他递手巾的那个女人,
想要过来搀扶他,也被赛门婉拒了。

  还没走多远,赛门就听见身后的屋子里传出了一声惊天动地的大吼,紧接着
就是女人们的阵阵「惨叫」声。

  赛门边走边笑,又回头看了看,摇了摇头:「看来不像是鲁克啊,那会是谁
呢?」

  赛门考虑过,从时间上算来,那个女孩失踪已经差不多一天了,而自己却没
有接到任何线报,这太奇怪了。

  从海娅那边送来的情报看,这个女孩的特征算是很明显的——蓝色长发?光
这点就相当的罕见。而且,虽然海娅没有直接提到过这个女孩的姿容,但赛门还
是能从海娅的描述中感觉到,这个女孩子很有可能相当漂亮——搞不好,还不输
给蜜儿和小可呢。

  趁着微凉的夜风,酒劲算是消了一半。可一想到蜜儿和小可的事,赛门的头
痛病就又犯了。

  「唉,还是找个机会和蜜儿和解吧,就算是要我给她道歉也成。」赛门从来
就没有怪过蜜儿,他们的关系差到这一步,还连带着琳花也被殃及,这都是自己
的责任——赛门有这样的自觉。

  「小可那边可就麻烦喽——」赛门拿小可是真的没辙,总不能把她硬绑回家,
用对付汉娜的那一套来对付她吧?

  赛门一阵眩晕,趴到路边呕吐起来。

  再往前走,就要到海娅和莫顿的地盘了——海娅的酒馆和莫顿的旅馆离得不
算很远。

  隐约之间,赛门看到了一群奇怪的人。

  而且,这些人一袭黑装,正在朝自己走来。

  霎时间,赛门的醉意醒了个透彻。

            第二十九章淫宴(终)

  「不和谐感。」这就是赛门现在的感觉。

  这些人是不应该出现在此时此地的。

  更确切地说,是这些人与贫民区的环境实在是太不相称了。

  除了那一身漆黑的行装。

  这些人高举着火把,穿着能藏起全身的斗篷和罩袍,从他们的身侧,衣服上
那不自然的褶皱来看,这些人都带着兵刃——而且还是各不相同的兵刃。

  他们的步伐看似零零散散,但各自的脚步却很轻而又坚实。

  弹指间,双方本就不算远的距离又近了些,赛门愈发地感受到了一股无形的
压力。

  赛门的酒量本来就不好,不,是很差。此刻,他后悔极了——如果不是因为
醉意,平日里敏锐无比的他绝不至于一头扎得这么深。

  渐渐地,他们的脚步慢了下来,原本略显错落的队形也向两翼展开——六人
在前,四人略后。

  再这样下去,自己恐怕就要被包围了——赛门的右手放到了背后,碰了碰藏
在那里的匕首。

  赛门没有放慢脚步——若是此时显得异样,反而会让对方警觉。

  三十步,二十步,双方的距离越来越近,十人一行的脚步几乎已经停止,反
倒是赛门正一步一步地朝着口袋里钻。

  「不太妙啊,附近没有人手。」赛门盘算着。尽管赛门的势力遍及贫民区,
在平时只要吹个口哨,吆喝一声,多多少少都能找到些人手,但此时恐怕有些困
难。

  因为可用的人现在都被派出去找人了。

  算了,想得再多也没用,越是麻烦的时候就越是只能靠自己——赛门放慢呼
吸,寻找他们阵容上的破绽。

  ——好难啊。

  赛门咂了咂舌。

  一片漆黑的环境下,前方还有一排火把照着,若是寻常人,此时就和瞎子无
异。就算是赛门也只能勉强保持有限的视觉。

  他们的阵型相当完美,几乎没有空子可以钻。后方的四人,手臂在怀中都放
的很浅,这说明他们持有短刃。这些人行走时双膝微曲,身体前倾,全是机动人
员——这就意味着即使现在突然掉头逃跑也很难甩开他们。

  中间一个偏瘦的人好像是他们的头儿。赛门注意到了这个人从袍子中伸出的
修长手指,她(那明显是女人的手)正在用手语向周围的人布置着什么。斗篷之
下,另一只手的位置附近凸显出一个诡异的弧形轮廓——见鬼,这个人还有一把
弩。这让脱离的希望更加渺茫了,赛门本来还想着要翻墙逃走的。

  前排的六个人,四个左右散开,应该是绕不过去的。这条路并不宽敞,左右
都是新盖的两层砖木结构房屋,算是贫民区中比较「繁华」的地段了——这都是
海娅的手笔。

  正中间,挡在指挥者身前的那个人,他的身手应该是最好的,这个人是他们
首领的贴身护卫——正面突破的方案也行不通。

  尽管思绪如一团乱麻,但此时的赛门,没有表现出任何异常,反倒显得很自
然。自然得就像是一个普通的、正在赶路的少年一般。

  赛门最强大的武器是什麽?

  赛门的身手很好,但他从不以此自诩。

  赛门的脸蛋儿在女孩子间很吃香,这会儿显然也是派不上用场的。

  唯有冷静、缜密的思绪才是赛门常胜不败的根本所在。

  从鲁克家出来后的行程完全是自己一时兴起。

  哪怕鲁克向别人透露了自己的行踪,也不可能有人知道自己的去向而预先设
伏。

  所以,这些人多半不是冲着自己来的。那么,他们为什么要到这里来?用得
着这么大的阵势吗?

  机会总会有的,赛门不断地暗示着自己表现得自然一些。

  一个普普通通的,17岁的少年,在夜晚回家的路上遇到了一群黑衣人。

  他会怎样做呢?

  掉头就跑?

  还是若无其事地从他们之间穿过去?

  这些都是错误选项,都是极不自然的表现。

  所以,赛门在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停了下来。

  然后抬起头,一脸天真地看着他们。

  火把的光很刺眼——为了表现出那种睁不开眼的感觉,赛门侧过身,抬起右
手,挡在眼前。

  沉默只维持了两个深呼吸的时间,这群黑衣人中,最中间的那个人拨开了身
前的护卫,示意其他人把火把折到一边,走上前主动向赛门打了个招呼。

  赛门暗地里松了口气。

  「你好啊,小家伙。」一个女人的声音响起,赛门心头一动。

  「你,你好。」一个羞涩的、有点不知所措的小男孩模样尽显无遗,赛门的
演技还算不赖——其实这几乎是本色出演。

  「嗯~,是个很帅气的小家伙呢!」做戏就要做全套,赛门故意眯着眼,装
作看不清前方的样子。可这个声音实在是太美了,赛门几乎有些忍不住要去窥探
这个声音的主人究竟有着怎样的一副面容。

  「姐姐想向你打听些事,」——包容感。

  「拜托了,」——知性。

  「小弟弟。」——成熟,女人味十足。

  这些基本上就是赛门目前的感想。

  「你知道——这附近哪里有旅馆吗?」

  「得救了。」赛门终于,彻底地,放下了心里的石头。

  「天太晚了,附近又真的很难找到住宿的地方。如果可以的话,能够借宿一
晚的地方也好。」赛门没有立刻回答,这个女人伸出手,轻抚着赛门的头——她
大概是以为赛门受了惊吓。

  「往,往前。走两个路口,然后右拐,就是一家旅馆。」她身上的味道真好
闻,手臂的线条形状也很匀称,身材一定不差——赛门的心思转得飞快,刚才的
紧张感、提防、警戒心早就飞到了九霄云外。

  「啊呀,那还真是要谢谢小弟弟呢。这么说来,我们差点就走过了。」从手
指的缝隙中,赛门隐约可以看到这个女人的脖颈,以及无意间露出的一小片胸口
——她跟琳花比,谁的身材更完美?

  「或者朝左拐,走四个路口,那里有一家酒馆。不过现在关门了。」赛门何
尝不想把面前的这个女人带回自己家。可那样的话,自己不是一个普通少年的事
实肯定会穿帮。只好退而求其次,先把她引到海娅那边去,之后打探起来会方便
些。

  至于旅店,那里的老板莫顿是个怪人,他平时一副闲游荡荡的样子,但作为
一个旅店老板却是相当尽职。对于住客的身份和信息,他一贯口风极严,就连海
娅也没法从他口中盘问出什么「酒馆吗?算了,谢谢你,小弟弟,还是旅馆吧。」
这个女人好像又想到了什么,一副很关切的样子对赛门说,「这么晚了,你可要
赶紧回家哦,家里人会担心的,要我送送你吗?」「不要!我不是小弟弟,我已
经17岁了。」赛门实在是有些听不惯「小弟弟」的称呼。

  「啊啦,是姐姐我不好,那——小哥,如何?」她收回了放在赛门头上的手,
掩住了嘴——她一定是在笑,赛门心想。

  「嗯。姐姐,那我先走一步了。」虽然很想继续下去,但赛门的理智还是短
时间占了上风。这种时候,还是先走为妙。

  「那就再见啦,这位小哥。」她摆了摆手——洒脱,赛门在心中又给这个女
人加上了一个标签。

  神秘的女子微微侧过身,给赛门让出了一条道。赛门也侧着身,与她擦身而
过。

  「很可爱的孩子,不是吗?」待赛门走远后,这个女人对身旁的男人说道。

  「……是。」男人的声音里,听不出有「感情」这一类的元素。

  「多留神,不要大意,像这样的人——我们要找的那个孩子说不定比他还要
可爱呢。」女人的声音还是那样优美无比,可言语间却多了分异样的妩媚。

  远在街道另一端的赛门没有听到这些对话。

  本来,以他的听力,想要听清这些细语也不是不可能。可他的意识正深深地
沉浸在刚刚与那个女子面对面贴身而过的惊鸿一瞥之中。

  不多时,这一行人回过头来,朝着莫顿的旅馆前进。

  塞门则藏在阴影中,紧随其后。

  赛门的心里乱极了。因为刚刚的那个女人——实在是太美了。

  那优雅温婉的语调堪比内城区中最火热的名伶。

  那凹凸有致的身材更是没得挑剔——虽然没有亲眼证实,但赛门相当有信心。
而且,就在刚才,赛门的胸膛还「不小心」擦过了那个女人的胸。

  然后,是那倾城倾国的容貌——虽然她化了点妆,但赛门坚信,就算是不化
妆,这个女人也绝对能够和琳花一较高下。

  还有一点,她的身份与那不凡的气质。

  这也是赛门最最难以抗拒的一点。

  佣兵队长?军官?还是什么达官贵人的私属?赛门一时猜不透她的底细。但
赛门从刚才那简短的交谈中能够感受到,作为这些人(而且都不是一般人)的领
袖,这个女人确实有足以驾驭他们的气度。

  少年的心被攻占,这个成长于贫民窟中的少年第一次遇到这样的女人。

  她与琳花、汉娜、海娅、小可、蜜儿和其他所有女人都不一样。

  这个女人有着非同寻常的魅力——危险,但诱人无比。

  找人的事情被丢到了脑后,赛门施展起自己的拿手绝技,开始跟踪他们的去
向。

  这是为了监视他们在贫民窟里的行动是否会对大家造成「困扰」——这种半
吊子的理由,只是赛门麻痹自己的借口罢了。

  真正的缘由,说白了也只不过是处于青春期的乡下少年春心大动而已。

  只是,偶然相遇的二人并不知道。

  那貌似亲切友善的言谈(不赖的演技)之下,他们有着一个相同的目标——
一个失踪的蓝发少女。

  (尼尔1900年10月3日凌晨,拉姆市内城区「权杖」酒店地下剧场)

  这场让男人们欲念沸腾的淫宴已经接近尾声。

  作为比赛的第一「胜出者」,萨拉已经离场——被抬走的她,其下场恐怕与
「胜利」二字沾不上多少关系。

  然后,最有胜出希望的道尔夫人似乎也即将摆脱这一切,她打心底里认为,
哪怕是落得像萨拉那样的下场,也比落在罗伯斯手中接受什么「特殊惩罚」要强
得多。

  这样的考虑不无道理,她错就错在,一时大意错失了胜出比赛的机会。

  她想不到,在场除了罗伯斯以外的其他所有人也绝对想不到。

  赫尔娜接下来的所作所为是多么的超出常理,超出「规范」,超出一个正常
人,一个正常女人的「界限」。

  就在道尔夫人打算把自己的身体移动到冰柱上方前的一刹那。

  赫尔娜停下了动作。

  这当然不是因为她放弃了。罗伯斯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没人比她更清楚了。

  这两年来,「生不如死」四个字的涵义,罗伯斯已经用多到数不清的方法为
她诠释了无数遍。

  道尔夫人是一个擅长忍耐的人。

  赫尔娜又何尝不是?

  赫尔娜退后了一步,高高地抬起了右手臂。

  她在干什么?所有人都在想这个问题,总不至于是因为冰柱有古怪,她要申
诉吧?

  没有给男人们更多疑惑的时间,赫尔娜猛吸一口气,把手挥了下去。

  ——将那根冻得结结实实的,足有成年男人小腿那么粗的冰柱,从冰制的底
座上齐根斩断了。

  断面光滑得就像是用利刃砍断的一样。

  道尔夫人惊呆了,忘了自己接下来要做什么。

  观众们也哑口无言。

  市长很少见地张开了嘴,睁大了眼睛,一副痴傻的模样,呆呆地望着这一切。

  卡拉克倒是很镇静,不过这似乎也颇有点出乎他的意料。

  只有罗伯斯,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那张满是横肉的脸庞上,挂着得意的笑容。

  正在饮酒的客人,正扶着酒杯贴在自己的嘴唇上,连杯中的酒顺着嘴唇与杯
缘间的缝隙流到了地上与脖颈里也浑然不觉。

  一个正在玩弄怀中女人的客人也停下了手里的活计,他的手指还停留在女人
的下体中。

  送餐的侍女也停下了脚步,望着舞台上这不同寻常的一幕。

  在这偌大的剧场之中,时间仿佛静止,只有赫尔娜一人能够行动。

  赫尔娜将冰制的阳具双手抄起,贴着自己的前胸后背抹了抹,沾上了些自己
的汗水。

  她半蹲下身,一手牢牢地握着冰柱前端,形似龟头的部分,一手对着观众掰
开了自己的下体——如同是掰开一个皮口袋般,赫尔娜冷静、机械得就好像那不
是自己身体的一部分似的。

  赫尔娜尝试着将这根巨物的前端部分(同时也是最粗的那部分)塞进自己的
身体,第一次没对准地方,第二次又滑开了,第三次又因为那冰柱过于巨大而失
败。

  但她仍然没有放弃。

  略经思索后,她索性将这支冰柱立在地上——因为冰柱的断面很齐整,所以
这并不困难。

  然后退后几步,深吸一口气,助跑,高高地跃起——那动作猛烈、健美、流
畅得宛如一头雌兽。

  又重重地落下——落地前,赫尔娜打开了双腿。在空中,她的双腿几乎左右
平举,保持着舞蹈演员才能做出的高难度动作,尽可能地拉伸开了自己的阴部。

  然后则是「哧啦」与「啪」的声响以及一阵惨叫——她的下体准确地套进了
那根冰柱,平举的双腿也几乎同时着地。

  「啪」的一声是赫尔娜的大腿内侧、小腿肚与臀部撞击地面的声音。

  「哧啦」一声,则是她的阴道被撕裂的声响。这声响其实很微弱,但现场鸦
雀无声的背景将这个声音映衬得无比清晰。

  接踵而至的是赫尔娜的嘶吼,连绵不绝的嚎叫声在封闭的地下剧场中震耳欲
聋,凄厉得宛如一只垂死的野兽在发出最后的长啸。

  ——赫尔娜赢了。

  冰柱深深地扎进了她的身体。即使是身材远比一般人高大的她,旁人通过比
对她的身体与冰柱的长度,也可以很直观地理解到冰柱进入到她肉体的深度。

  她简直就是在自杀!

  在越来越多的人接受这个事实前,大家的注意力无一不被赫尔娜身下溢出的
红色液体所吸引。

  毫无疑问,那是从赫尔娜的身体深处奔涌出的血液。

  观众与侍应们都暗自惊叹:这个强壮的女人竟然会做到如此地步!

  转瞬之间,有一群人想到了更深一层的意味。

  能让一个如此坚强不屈的女人宁可死也不愿接受的所谓「特殊惩罚」该是有
多么残酷?

  ——那必定是比肉体被撕裂、摧毁还要痛苦百倍的刑罚。

  神明在上,道尔夫人会遭受怎样的对待?

  剧场的一角,有一群第一次来到这个地方的年轻人产生了动摇。

  道尔是个名人,他那出身名门的夫人也是。

  道尔是个古板的人。对下属,对后辈,尤其是战后进入商会的年轻一代十分
严厉,但他的夫人却对这些年轻人相当地宽容、鼓励与支持。

  那包容的性格,温柔的劝慰,充满母性的关怀深深地打动了很多人。

  即使是对道尔不满的人中,对他的夫人印象却相当好的也是大有人在。

  部分人是出于纯粹的感激,当然,更多的是垂涎于她的美貌、丰满的肉体以
及那份成熟的风姿。

  混杂着尊敬、恋慕、嫉妒、依赖的感情,这些人也慕名来到了现场。

  他们无力也不指望能够打破这座城市的既有规则,以自己的手来拯救道尔夫
人。但至少,在这个地方,他们还有一线希望能得到这位女性——即便只是她的
肉体也好,即便只是短暂的一刻,那也相当满足了。

              可是现在——

  「我们必须做点什么,否则道尔夫人就完了。」他们中的所有人,都已经在
考虑这个问题。

  现在,就连赫尔娜也一动不动,剧场内已经安静得只剩下呼吸的声音。

  吐出最后一口气后,赫尔娜的眼神变得暗淡,她的头高高地昂起,一头金色
的短发垂在脑后。

  如果不是这根冰柱的缘故,她的身体一定会向后倒在地面上。她的上身向后
仰起,上腹部的巨大凸起清晰的表现出了冰柱前端此刻在她体内的确切位置——
实在是太深了。

  她的双臂无力地垂在身后,紧握成拳的双手也失去了力量,弯曲的手指垂到
了地面上。修长笔直的双腿一左一右地一字横在舞台的地面,暴露出冰柱在她身
体上的入口——那饱经摧残的阴部。原本紧绷的肉体彻底失去了力量感,瘫软在
那里,不禁让人以为她的生命力已经流失殆尽。

  不过,她双肩的起伏与微弱的喘息却见证了她生命力的顽强。

  第一个行动起来的是罗伯斯。

  他快递地奔到前台位置,将赫尔娜的身体扶正,然后将她沉重的肉体抬起,
放在地上。

  这个活儿并不轻松,罗伯斯稍微喘了口气。他伸出左手揪住了赫尔娜的短发,
将她的头拎起一些,朝向观众。然后俯身行礼,右手从身侧到胸前划出一个优美
的曲线。

  卡拉克从观众席的正中站了起来,沉寂之中,剧场里响起了一声掌声。

  之后是些微的掌声。

  然后是响亮的掌声。

  ——热烈的、激烈的、剧烈的鼓掌声。

  人们站起,不断地喝彩,欢呼。

  既是向罗伯斯,也是向这位不凡的女性「致意」——尽管她可能听不到了。

  排山倒海的浪潮中,罗伯斯吃力地抓住赫尔娜的头发,又拖住赫尔娜的一条
胳膊,一点一点地将她拖向后台。罗伯斯没有拔出那根冰柱,赫尔娜无法合拢的
双腿软绵绵地在地上拖行这,股间的正中部位在舞台上留下了一条粗长的红色曳
迹。

  罗伯斯卖力的模样堪称滑稽,但是没有一个人在嘲笑他。

  不过,也并不是所有人都为之买账的。

  台下的侍女们就没有被卷入到这股狂热之中。

  她们要么沉默不语,要么就是在瑟瑟发抖,还有的早就被吓得坐到了地上。

  尽管隔着面具,她们依旧能感受到,此刻正赏玩着自己肉体的男人们心中,
那种蠢蠢欲动的恐怖念头。

  唯一一个没有随着人群起舞的,就是市长哈蒙克·亨得尔·艾尔森,而且他
的脸色已经相当糟糕。

  之后是一段不算太长的休息时间,大家可以享用些点心和酒水,或是拉着自
己看中的女侍提前退场去楼上消遣——楼上有各种「专门」准备的房间。

  至于会被带到怎样的房间,侍女只有祈祷自己运气不会太差了——尽管这份
工作的报酬很高,但她们也不想拖着一身伤回去。

  要是房间里只有一张床,其它什么都没有就好了——侍女们衷心地期望如此。

  逃跑会受到极其严厉的惩罚,这一点人人都明白。

  如果不是被金钱逼到绝路,怎会有女人自愿来做这样的工作?就是当个普通
的妓女也比这样提心吊胆要强。

  地下酒会的最终幕是一场拍卖。

  一场罗伯斯早就算计好的拍卖。

  萨拉和赫尔娜都无法再上场了,拍卖的标的理所当然就只剩下道尔夫人。

  之前,观众的目光都集中在罗伯斯与那个强壮的女人身上,甚至都没注意到
呆立在原地的道尔夫人被几个侍者拖了下去。

  再次登场时,道尔夫人被双手分开吊起在一个门字型的铁架上。

  在道尔夫人的身旁,放着一张大桌,桌上放着形形色色的各类工具。

  不明就里的人们看到这样的一张桌子,想到的第一个词恐怕会是「屠宰」。

  ——用这张桌子上的工具,足以将一头牛肢解成碎肉了。

  当这张桌子被抬上来,放在道尔夫人身边时,所有人都被吓得不轻。道尔夫
人更是被吓得当场痛哭,不住哀求。

  看着后场蠢蠢欲动的一群人,罗伯斯露出了笑容。

  「现在!各位,我将要拍卖道尔夫人」罗伯斯故意顿了一下,「以及这桌子
上的所有工具。」一些人的神经瞬间被点燃了。

  那些心中怀着最黑暗,最邪恶欲望的人。

  对道尔仇视已久,心存报复之心的人。

  以及对道尔夫人仍存有眷恋的人。

  还有那些想要用自己的方法保护道尔夫人的人们。

  他们展开了一场混战。

  就在罗伯斯宣布竞拍开始的瞬间,起拍价就翻了个翻。

  两倍,三倍,十倍,十五倍。

  拍价正在以惊人的速度上涨着。

  不一会儿,竞拍价已经涨到了起拍价的五十倍——两百万个拉尔。

  惊人的数字之下,大多数人已经退出了竞争。

  说实在的,一般来说,没人会愿意用如此巨额的价格来买下一个女人,而且
还是一个已经育有几个孩子的三十多岁的,被蹂躏、摧残过的二手货——哪怕那
是个大美人。

  毕竟还是家产更重要,有了钱,什么样的女人得不到?

  市长一言不发,喝着闷酒。

  卡拉克则是颇有兴趣地注视着道尔夫人的神情。

  很快,卡拉克发现了什么。

  这些竞价的人中,有一个声音很特别。

  每当这个声音响起时,价格会被猛地拉高一大截。同时,道尔夫人的神情中,
竟会隐隐透出一丝欣喜。

  又看了看罗伯斯,卡拉克心里有数了。

  「罗伯斯他,只要是碰上和钱有关的事情,就会变成一个天才。」还没等卡
拉克汇报,市长早已看出了端倪。

  卡拉克笑了笑,索性不语。

  很快,仍有实力竞价的人只剩下了两个。

  一位是坐在观众席边缘的一位青年。

  一位是坐在另一个角落里的声音略显老态嘶哑的中年男人。

  竞拍价格更是飙升到了七百万个拉尔。

  周围的人们已经是抱着纯粹看戏的心情来旁观他们的竞争。

  能出的起这么多钱的冤大头,全拉尔也不会超过五个的。

  而且,其中一个还正站在台上。

  就在那个中年男人喊出七百万拉尔后,很长的一段时间内都无人再接标。眼
看着他就要中标,道尔夫人竟然喜极而涕。

  「呵呵,我是不是该往上加加价?」卡拉克半调侃半认真地询问市长。

  「不用。」市长朝着后边瞥了一眼,笑了笑,摇摇头。

  「一千万拉尔!」那位青年在沉寂了一会儿后,报出了这场竞标大战的最终
价码。

  一分钟后,在罗伯斯的确认下,这笔举世罕见的交易终于成交。

  这个结果出乎了罗伯斯、卡拉克、道尔夫人与那个中年人的预料,出乎了所
有人的预料。

  看着市长自斟自饮的样子,卡拉克再次深感到自己与这位市长大人间的差距。

  随后的现场交割中,中标的青年上台与罗伯斯完成了交易,并签下了合同—
—尽管这是一份永远见不得光的合同,但商人就是商人。

  最后的环节,依照以往拍卖女性的惯例,拍卖成功后,得标之人要在这个舞
台上现场当着所有人的面「验货」。

  这个青年解释道,这笔一千万拉尔的钱是他与他周围的其他人一同筹资报价,
他只是个代表而已。

  罗伯斯则表示,这样的情况下,所有的出资人应该一齐上台。

  在罗伯斯的怂恿下,后排的十几位青年互相商量了一会后,不得不一齐起身,
来到了台上。

  起初还有些不好意思,但是在现场气氛的鼓动下。他们很快就脱掉了衣服,
放下了道尔夫人,然后当着所有人的面开始了轮奸秀。

  这些人中,有的无奈,有的欣喜,有的积极,有的退缩。

  但最后,都变成了疯狂。

  台下的人们呼喝着,吹着口哨,说着下流不堪的言语。

  台上的青年们则配合着观众的要求,把道尔夫人摆出了一个又一个姿势,用
不同的花样展现着这具价值千万拉尔的肉体中所蕴涵的美感。

  这一次,道尔夫人是真正的绝望了。

  倒不是因为一旁桌上的各种恐怖至极的工具,而是道尔夫人心里清楚地知道:
道尔,他的丈夫,那个竞价的中年人到底还拥有多少财产。

  虽然在这次风波中损失了许多,但她和她丈夫藏起的财产绝对不止一千万。

  那也就是说,他的丈夫选择了钱,抛弃了她。

  「夫人,」就在道尔夫人的耳边,一个年轻的声音响起,「请原谅,我们都
约好了,我们绝不会用那些工具来折磨您的。」这大概是唯一的,说不上是救赎
的救赎了。

  看不清台下的状况,道尔夫人很想大声喊丈夫的名字,但她没有这么做。

  一是这样做没有任何的作用,二是道尔夫人心底里仍旧存着一丝要为她的丈
夫保存颜面的想法——毕竟这么多年了,习惯了。

  「夫人,我爱您。」另一个青年在她耳旁私语。

  「我也是,夫人。」「很多年前,我就梦想着这一天了。」听着这些人的话,
道尔夫人笑了。

  带着无奈、寂寞、愤恨、歉疚、后悔——和坦然。

  「谢谢你们。」道尔夫人小声地说。

  她身边的年轻人们有不少停下了动作。

  「请继续吧,不要停下,不然他们会怀疑的。」道尔夫人的话中既没有催促,
也没有怨恨的意思,就好像是和以前招待这些年轻人们在院子里喝下午茶时一样
——那时,大家坐成一圈,谈笑着,享受着茶水与时光。

  「哎呀,我们的夫人好像要说什么?」罗伯斯好像听到了什么,走近他们的
身旁。

  正抬起道尔夫人身体的年轻人们向罗伯斯投来了鄙夷的目光,而道尔夫人甚
至没有去看罗伯斯一眼。

  「请更快一点,更粗暴一点吧!请插入我的身体,蹂躏这微不足道的贱躯吧!
请主人们尽情享用吧,享用我,海伦娜·威尔忒的肉体吧。我的主人们!我爱你
们。海伦娜最喜欢年轻主人们的肉体了!」道尔夫人猛然高声呼喊,把罗伯斯吓
了一跳。

  台下的观众们都傻了眼,可很快就在嘲笑声与哄笑声中开始了新一轮的狂欢。

  年轻人们抱起道尔夫人,排着队享受她的手掌,大腿,双乳,口部,阴穴,
与后庭(使用这个部位,还是道尔夫人主动授意的)以及她的每一寸肌肤。

  道尔夫人尽自己所能地回应着他们,接受着他们,让他们得到满足。

  她知道她的丈夫能看见这一切,然后会因为不忍看下去而离开。

  ——到底是想要报复自己的丈夫,还是正因为不希望他再看下去,想要逼他
赶紧离开,才会如此做?

  道尔夫人自己也搞不清楚了。

  刚才那番言不对心的话语仿佛是最好的催情剂,在情欲高涨的年轻人们不知
疲倦的围攻下,道尔夫人由清醒渐渐变得迷离。

  「特殊惩罚」什么的,其实一开始就不存在。

  那些看似恐怖的器具也好,拍卖的戏码也罢,一切都是用于逼道尔吐出秘密
财产的手段——与赫尔娜是否胜出完全无关,拍卖道尔夫人早就在今晚的节目单
上了。

  罗伯斯平日暗地里记着道尔的每一笔出入账,再加上道尔夫人始终没有放弃
「道尔还有余力来救她」的信念更是让罗伯斯确信,道尔这个老东西还留有后路。

  他的盘算几乎没有错。

  只是最后,所有人都未能如愿。

  除了那些几乎掏空身家,拍下道尔夫人的年轻人们。

  几乎人人沉醉的喧嚣与狂热之中,剧场的角落里,没人注意到一个落寞的背
影正缓缓离去。

  茫然若失的道尔离开了剧场,离开了拉姆,带走了他的财产和仇恨。

  留下了对罗伯斯,以及对这座城市的诅咒。

              第三十章借口

  (尼尔1900年10月3日,贫民区。)

  离开海娅的住处时,已是第二天的凌晨。

  之前,赛门曾经一度跟踪那位神秘女子到莫顿的旅馆。在旅馆的房顶上,自
信不会发出任何声音的赛门心里还是有点发怵。

  即使这十个外来人都对自己的存在浑然不觉,也无法排除被莫顿发现的可能。

  「被莫顿发现又会怎样呢?」仔细想想,好像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但不
知怎么的,赛门就是不愿意让莫顿察觉。

  这间旅馆屋顶的下方是一层完整的阁楼,阁楼里的陈设和两年前相比没有什
么变化。尽管没人用,但莫顿还是把这儿打理得很干净——哪怕这间阁楼不是什
么大雅之堂。

  要进入到这间阁楼内部,就不得不租下位于旅馆二楼的超豪华套间。

  对于一间整年都未必有超过二十人次入住的旅馆而言,这实在是不太可能发
生。

  事实上,这间旅馆的存在本身就是个问题。

  让一般的经营者来接手,这里早就亏损到关门了。

  但赛门知道,这里其实是贫民窟重要的经济来源之一。

  阁楼是没有窗户的,想要从屋顶潜入,就必须要破坏屋顶——那样好像有些
不妥。

  赛门只得顺着外墙小心地攀扶到二楼,到那个女子入住的房间窗边进行偷窥
——之前,赛门偷听到了他们的住宿安排,那个女人住在二楼的一间大房。

  真是倒霉,窗帘是拉上的。赛门只能从窗帘的缝隙窥到一点点房内的状况。

  ——即便是如此,屋里的场景对赛门来说也足够香艳了放置着墨水瓶与笔架
的书桌旁,那个神秘女子正一手持笔,一手托腮,仿佛在思考着什么。

  书桌被安置在墙边,房间门口的不远处,与房间的门形成垂直的角度,坐在
书桌后的客人可以很方便地看到房间入口处的状况。这是出于服务人员在得到房
间主人的许可,打开房门进来时不至于显得太突兀才作出的设计。因为这只是一
间单房,不是套间。

  因此,那位女子的侧身正对着赛门的视线——这是一个能够展现出她完美身
姿的最佳角度。

  壁炉里生着火,屋里很温暖,先前笼罩全身的黑色罩袍也已经褪去。屋里的
女主人仅穿着一身单薄的睡衣,坐在那儿,慵懒地倚靠在书桌旁的墙壁上。睡衣
的尺寸很合身,刚好能勾勒出她那曼妙的身材。

  这件睡衣很短,洁白修长的双腿暴露在空气中,交叠在一起,形成一个美妙
的坐姿。

  只可惜,她的脸朝着屋内,叫人看不清她的容颜——赛门之前瞥到过这个女
人的容貌,堪称绝色。

  简直就和琳花不相上下——这是目前,在女人的姿色方面,赛门所能给出的
最高评价了。

  女人手中的笔动了一下,然后是沙沙的写字声传来。她写字时的手部动作轻
灵得就像是跳舞一般,完全没有赛门执笔时那好似握着剑般的沉重。可很快,她
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把笔尖浸入墨水瓶,身体也僵住不动了。

  赛门赶紧把身子从窗口移开。

  「不会是被发现了吧?」赛门心想。

  保险起见,还是先撤退吧。

  赛门不太愿意让手下的人去查这件事,那样的话就算琳花表面上没意见,赛
门自己也会过意不去——最近对琳花好像太粗暴了些,这阵子还是不要太刺激她
的好。

  汉娜是个不做事的闲人,小可不添乱就不错了,欧涅又太忙。

  叫蜜儿去查的话——算了,想想都觉得不合适。

  不如去拜托海娅,顺便还能激一激她。

  拜托海娅去查确实要比自己没头苍蝇似的瞎打听要靠谱的多,此外——去看
看海娅也好,有阵子没去见她了。

  两年前,赛门和海娅大吵了一架。

  贫民窟的未来、帮派里的皮肉交易、资金来源等等,基本上,每一件事都谈
崩了。

  海娅反对靠「手段」从城区里捞钱,那是一种吃窝边草、不思进取的行为,
是无法长久维持的。她更不希望赛门因此而涉险。

  赛门则认为,只要掌握好限度,这些都不算是什么问题,总好过出卖肉体和
尊严。

  牺牲帮派成员的利益来换取普通民众的幸福。

  还是以普通民众的支持为基础,和他们一起谋求未来——当然,风险也要一
并承担。

  这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方针。

  最后的结果就是赛门和海娅陷入了长达两年的冷战。

  不过,在这两人之间,冷战一词并不准确,因为大多数时候都是海娅主动用
热脸来贴赛门的冷屁股——仅仅只是五天没有见到赛门,海娅就坚持不住主动上
门求见了。

  不过,在帮派的问题上,海娅并没有妥协。

  琳花建议,为了帮派的团结,赛门至少表面上应该与海娅重修旧好。这既是
为了海娅的面子,也是为了保证赛门的安全——不过这种话琳花是不会和赛门明
说的。

  孤立赛门,把赛门身边的人全部「处理掉」,然后再把赛门拴在自己的身边
——听上去好像很恐怖的样子。但以琳花和汉娜对海娅的了解,这种事情她不是
做不出来。

  最后,赛门接受了海娅的好意——两块海娅自己亲手做的蜜糕。然后向海娅
提出了自己要创立门会的打算。

  两年来,赛门一直在用实际行动向海娅证明自己的观点。

  他通过巧妙的经营运作、周密的布置安排实现着自己当初对帮派的设想。同
时,也将自己的实力发展到了一个海娅无法轻易用暴力手段排除的地步。

  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帮派中的大多数人都认为海娅和赛门的「关系」很不
一般(他们之间的情事甚至成为了一些人口中的谈资)。

  可实际上,他们已经两年没有在一起吃饭、谈笑、睡(只是单纯的「睡」)
在一起了。

  更别提接吻、上床那些男女间的事。

  直到最近的几个月,才有人稍稍反应过来——赛门在帮派中的势力实在是有
些强过头了。

  一些「聪明」人甚至已经在考虑将来如何站对边的问题了。

  赛门的身边,有心如欧涅、琳花的人也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准备,以应对任何
「不测」。

  帮派里的气氛一天比一天紧张,唯独赛门自己却是一副浑然不觉的样子。

  ——无论如何,他也没法彻底讨厌一个曾经拯救了自己,给予自己新生的人,
更何况那是一个自己喜欢的女孩子。

  只是——年少时的心境,已经变了。对海娅的憧憬,也不再是如同崇拜神明
般狂热。

  赛门爱着海娅——这是毋庸置疑的,但是他真的没有要和海娅结婚的打算。

  事实上,赛门就没有要和任何人结婚的打算。

  从酒馆旁的小巷中走出来,赛门静了静心神。

  还是先处理好海娅布置下来的任务吧,找到那个小女孩再说。

  海娅是连夜从市区赶回来的,可即便如此,她还是在回来之前就用鸽子下达
了命令——可见是这桩事有多么紧急。

  但是,找到了那个女孩儿之后呢?

  海娅没有明说。

  但赛门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不过现在还是要先回家一躺,因为赛门实在是太困了。

  一想到回家,赛门打了个寒颤。

  汉娜。

  他爽约了,错过了和汉娜的约定。

  赛门一般很少向自己亲近的人认错——越是亲近,越是如此。

  虽然「偶尔」会向蜜儿妥协,但那也是有限度的。

  琳花从来就没有反对过自己,顶多是作出补充和建议——赛门很满意琳花这
样的态度。

  至于汉娜。

  每一次和汉娜淫戏,都如同是一场搏斗,一场自己握着鞭子,汉娜被关在笼
子里的搏斗。即便如此,自己也只能勉勉强强跟汉娜打个平手。

  「好远啊。」赛门不禁抱怨道。

  马车被琳花驾走,自己只能走回家,这段距离还是蛮远的。

  该怎么和汉娜解释呢?赛门的头又开始隐隐作痛了。

  此时的他却没有料到,一连串的、让他更头疼的事情还在后面等着他呢。

  凌晨时分。

  内城区,距离「权杖」酒店大约半个街区的距离,「皇冠」宾馆的后门处,
一群人正在陆陆续续地从宾馆里走出。

  「皇冠」宾馆,正如其名,是拉姆市最最高级的宾馆。里面的装潢设施极尽
奢华之能事。最顶层还有接待三大国领导人专用的套间。

  能够入住此处的人当然非富即贵,绝没有偷偷从后门离开的道理。

  不过这些人刚刚才经历了一场扣人心弦的真人秀。秀场表演的内容固然有些
过激,不过,这些人认为这种事只要别摆在台面上就无伤大雅。

  顾及到这些人的面子问题,地下剧场打通了一条通往宾馆地下的秘道(顺便
一提,这里不存在任何法律问题,因为罗伯斯同时也是这座宾馆的主人)。然后,
在宾馆的后门口,罗伯斯准备了大量车身上没有任何标记的马车,用来送他们回
家——一般只会送到他们指定的地方,他们会自己走完剩下的一小段路程。

  这里的人数与之前参加「宴会」的并不相符,那是因为有一部分人离开剧场
后,选择了在「权杖」酒店楼上的房间里「留宿」。

  也有一部分更加阔绰的,希望这个夜晚能过得更有情调一些的贵客,自己掏
钱提前在宾馆里订下了房间(从住宿的角度上来看,「皇冠」宾馆的规格比「权
杖」酒店还要高一些)。

  当然,无论是前后哪种,这些人今夜都不会单身度过。而且,在接下来的一
两个小时里,这些男人都会很「忙」。

  在离开的人群中,没有市长的身影。那是因为罗伯斯替他和卡拉克准备了更
加隐秘的出口。

  罗伯斯本来是打算留他们喝一杯再走的,不过市长在散场前不久就不辞而别
了,还托卡拉克给罗伯斯带了几句话。

  此时,在「皇冠」宾馆五楼的豪华套间内,卡拉克和罗伯斯正坐在一起聊天。

  「罗伯斯,敬你一杯,你今天表现得很完美。」卡拉克举起酒杯。

  「嗯——,啊?什么?额,谢谢。」罗伯斯有些心不在焉。

  「怎么了?」「那个,应该没事的吧?」罗伯斯突然甩出一句没头没尾的话。

  「……没事的,阴部撕裂罢了,外加内脏受到挤压,可能会有些内伤,这对
她来说不是什么大问题。」卡拉克叹了口气,他能听懂罗伯斯的意思,也明白罗
伯斯此刻在担心些什么。「我向你保证,不出三天,她就能恢复状态。」「是,
是吗?那就好!」罗伯斯一下子恢复了精神,猛地灌了一大口。

  「你的酒量不好,别那样喝。」卡拉克笑着说,「这酒确实是绝世佳品,可
我还想多跟你聊一会儿呢。」「没事,我一直有锻炼酒量的。」罗伯斯似乎颇有
自信,「这一阵子我还跟赫——那个婊子拼酒来着,我们俩打个平手。」「平手?」
卡拉克似乎不太相信。

  「真的是平手,好几次,我跟她几乎是同时醉趴下的。」怕卡拉克不信,罗
伯斯把脸凑过来,补充道。

  「你能跟她打个平手?」卡拉克觉得又好气又好笑,「你知道她的酒量有多
么惊人吗?」「什么?」「唔——这么说吧,你还记得,我以前有教你用烈酒给
她灌肠吗?后来你还抱怨没什么效果来着?」卡拉克几乎是边叹着气边问道。

  「当然记得了,那次为了让这个婊子更有感觉,我还提前用条刷把她的肛门
彻彻底底通了一遍。」回忆起那天的事,罗伯斯有些兴奋起来,脸色也变得通红。
「把酒瓶子插上去的时候,她叫得也太响了!哈哈,还,还好我把旁人都支开了。
要不然,我的那些保镖们肯定会冲进来的。整整两个小时!那个婊子一直在吼,
哈哈哈哈,我好久没能让她叫成这样了。」「是啊,是啊,这不就很明白了么?」
看着罗伯斯还是一副浑然不觉的样子,卡拉克简直气打不过一处来。

  「明白什么?」「这说明酒精对她根本就没什么用!」「……咦?」罗伯斯
这才有些清醒。

  卡拉克说得没错。

  人的肠道吸收酒精的效率远比胃要高,如果用烈酒灌肠两个小时也不能让赫
尔娜醉倒,那罗伯斯口中的所谓和她一起醉倒的说辞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那样的话?」酒劲上来,罗伯斯有些糊涂了。

  「见鬼,你平时是锁着她的吗?」卡拉克顿时紧张起来,放下了手中的酒杯。

  「是,是的,我一般都会锁住她的一只脚——」「一只脚?」卡拉克简直不
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有时也会全身都锁住,那样更有趣些,她也不至于挣扎得太厉害,不然她
老是踢到我什么的——不,不会的!她绝对不会逃的,我这么干已经半年多了,
她要跑早跑了!」罗伯斯很快就明白了卡拉克的意思,大声说道。

  「……看来,市长大人真的没说错。他要我转告你,尽早把这个女人处理掉。
如果你不方便动手,我可以代劳。」卡拉克再次端起酒杯,打量着罗伯斯的态度。

  「什么?不,这不可能!总有一天,我要,要让这个贱人心甘情愿地给我趴
在地上,对我求饶,对我张开她的嘴,撅起她的屁股。」「清醒一点吧,罗伯斯。
凭你的财富,什么样的女人不好找?就是比她好上十倍的——」「不可能,这个
世上,再也找不到第二个像她一样的婊子了。」罗伯斯边说边喝,已经喝掉了一
整杯酒,然后又拿着酒瓶子往自己的杯里倒。

  「好吧,但她确实在计划什么,这点你得承认吧?」赫尔娜装着醉倒,显然
不是一时心血来潮。

  「我知道了,我会好好拷问她的。这个贱人,竟敢,给我,耍花样。」罗伯
斯已经醉得相当厉害了。

  「还是交给我吧,我会让她把知道的一切都吐出来的。」卡拉克从侧边扶住
罗伯斯摇摇晃晃的肥硕身躯,向他建议。

  「……嗝……不,嗝,不行!」罗伯斯一把推开了卡拉克,「我要,亲自来!」
「——好吧,」卡拉克也无可奈何,既然赫尔娜之前没有趁机要罗伯斯的命,那
么她短时间内应该也不会有什么大动作。说实在的,刚才就在罗伯斯告诉卡拉克
他平时没有锁住赫尔娜的时候,卡拉克的魂几乎都要被吓掉了。

  如果罗伯斯真的因为这个女人有个三长两短,市长说不定会扒掉自己的皮—
—当然,这只是修辞。

  「那你要向我保证,你必须时时刻刻锁着这个女人,平时还要加派人手盯住
她。」「没问题。」「那么,这个女人现在在哪儿?」罗伯斯朝着身后,被锁住
的里屋一指。

  「她听见了?」卡拉克起身,摸了摸墙壁的质地,然后又敲了敲,「隔音的?」
「绝对隔音,嘻嘻,这,这间套房是我专门——」

  不久后,罗伯斯表示自己再也喝不下了。在他的半催半请之下,卡拉克被赶
出了门。

  很显然,罗伯斯的心情不是很好。

  手里还拿着酒杯的卡拉克只得无可奈何地从一楼的正门离开了酒店。

  「还算顺利。」卡拉克小声嘀咕着,将手中的酒杯丢进了门口花坛里的灌木
丛,头也不回地走了。

  酒店的五楼,昏头胀脑的罗伯斯撞进了浴室,泡了个澡,总算是清醒了一些。

  「刚才卡拉克说什么来着?」罗伯斯晃了晃肥大的脑袋,光着身子走进了赫
尔娜所在的房间。

  一丝不挂的赫尔娜正闭着双眼,侧身躺在床上。先前在散场时,罗伯斯已经
替她处理了身上的伤口,被撕裂的下身也已经用泡过药酒的棉花给塞上了。

  醉醺醺的罗伯斯猛地往床边一坐,整张床发生了剧烈的震动。

  拖着肥大的身躯,罗伯斯缓缓地在赫尔娜身边躺下。这张床很大,很结实,
即使罗伯斯占去了大片的面积,剩下的部分对赫尔娜来说仍旧绰绰有余。

  可罗伯斯并不打算给赫尔娜留太多的空间。

  感觉到罗伯斯的存在,只是被固定住手脚的赫尔娜把身体转向了外侧,背对
着他。

  可罗伯斯仍旧满不在乎地靠了上来,他那充斥着累累赘肉的肚子贴上了赫尔
娜的背部,一只手大摇大摆地越过她的身体,放在她的一只乳房上,然后又抬起
一条腿跨过了她的腰。

  手脚被固定在床头床尾的赫尔娜一脸的嫌恶之情,她甚至能感觉到罗伯斯两
腿之间的那个东西紧贴在自己臀部上渐渐变硬的触感。

  可她既没有吭声,也没有做什么。

  已经极度困乏的罗伯斯很快就沉沉地睡去,发出嗤嗤嗬嗬的鼾声。

  赫尔娜却始终无法入眠。

  一个念头在脑中闪过,但赫尔娜最后还是放弃了——因为现在还没到时候。

  就这样,罗伯斯又一次在赫尔娜的身边睡着了,他根本不知道自己究竟有多
少次和死神擦肩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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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一章心情不佳的人们

  (尼尔1900年10月3日晨,贫民区,赛门的私宅前。)

  赛门正在盘算着,该找一个怎样的借口。

  一个用来搪塞汉娜,让她不会闹别扭的同时,又能让她别来纠缠自己的借口。
(因为赛门此刻真的很想睡一觉——而且得是那种一个人抱着枕头,没有人打扰,
怎么喊也喊不醒的睡法。)

  「……?」在自己家的院子里,宅子的前庭,两扇颇有气势的大门前,赛门
觉得有点不大对劲。

  门竟然是开着的。

  「总不会是昨晚出门时忘了锁门吧?」赛门嘀咕道,他并没有这样的印象。

  一种不安的预感从心底涌出,赛门从身后摸出了匕首,摄手摄脚地潜入了屋
内。

  不多时,赛门在屋子里大致探了一圈,既没有看见人,也没有见到什么异样。

  在大堂一角的书架上,赛门找到了那本厚重的书,然后拽着书封上拴着的绳
子用力一拉。

  书架移开,密室的门显露出来。赛门取过一盏灯,走下楼梯,径直奔向汉娜
所在的最深处。

  密室的底部,是一条狭长的甬道。甬道尽头,是一间不怎么被用于公会事务
的刑房。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这间刑房在建造之初,就只是为满足汉娜和赛门
的「特殊需求」而设计的。(更多的是为了汉娜,但赛门也不否认自己的确有点
乐在其中。)

  每逢真的需要从一些嘴硬的家伙那里套出些什么情报时,赛门会把这方面的
工作都甩给欧涅。

  但是,这种活儿也不是欧涅所擅长的,一般他又会转手把人交到鲁克手里。

  最后,鲁克会点滴不漏地把所有东西从那些人的嘴里撬出来——至今还没有
失手过。

  只是鲁克并不是很乐意做这种本职工作外的活计,他总是不停地跟欧涅抱怨
这种工作给他带来的麻烦。(人力的损耗、额外的工作时间以及事后的清扫问题)

  直到有一回,欧涅将一个长期倒卖门会情报的女人(原汉娜的一个手下)抓
住并交给了鲁克。自那以后,鲁克就再没有推诿过这类工作。

  地下密室里的这间刑房对于赛门来说,倒更像是自己家里的一间「普通卧室」,
只是比一般的卧室更私密些罢了。所以赛门和汉娜保留了之前地下密室外的那扇
厚重铁门。

  这是一扇有着三道锁具,五指厚的铸铁大门,想要强行撬开几乎是不可能的。

               而现在——

  甬道的尽头,赛门盯着被打开的铁门发了一会呆。

  铁门上的每一道锁都被打开了,而且没有任何暴力撬锁的痕迹。

  尽管赛门觉得从里面打开这扇门是不太可能的,但赛门一点儿也不怀疑这是
汉娜的手笔。

  三分钟后,赛门还发现了一件事:藏在甬道里一处暗格背后的东西不见了。

  那是前天,大伙儿刚刚才从内城区盗回来的几块价值连城的宝石。

  赛门气得将手中的提灯往地上一砸。

  破碎的木片四散飞起,点点火星在眼前飘过,残破的灯罩中,飘摇的火苗还
在勉力支持。赛门在光线渐渐变得黯淡的甬道内坐下,全身脱力般地倚在墙角,
不住地苦笑。

  也罢,让汉娜出来走动走动也好,她平日里在这个不见天日的地方呆得太久
了。

  ——汉娜要是耍起性子来,赛门还真就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很快,冷静下来的赛门挠了挠头,返身往回走,离开了地下室。

  在二楼的卧室里,身心俱疲的赛门澡也顾不上洗,就一头栽倒在了床上。

  「好像还有琳花的味道呢?」赛门小声地喃喃自语道,很快就睡死过去。

  (尼尔1900年10月3日上午9点,内城区,「皇冠」宾馆前。)

  经过一夜的休息,养足了精神的卡拉克已经梳洗完毕,神完气足。

  卡拉克的本职工作并不是所有人都懂得欣赏的,这种本来就难登大雅之堂的
工作大多时候甚至让人闻之色变。一般人中,即使有感兴趣的,也只是出于个人
的欲望驱使,而非职业性的专注,更遑论去理解。

  「拷问是体力与精神的双重较量。」这是卡拉克一向秉持的理念。

  昨晚的状态,显然是不合适的。此外,卡拉克也不想打搅罗伯斯的兴致。
(更何况,体力一向糟糕的罗伯斯肯定已经十分疲劳了。)

  「如果事情顺利的话,从明天开始,你也会很忙的。场所和设施,罗伯斯会
帮你解决。」昨夜,市长是这么说的。

  这句话很简短,却包含了很多内容。

  一、         市长想要从某人嘴里获取一些信息,而且这个人很不配合。

  二、这项工作具体实施的时间并不确定。

  三、罗伯斯对此事知情。

  四、拉姆市政府对此事的官方态度是「不知情」。

  其中第二点最让人百思不得其解。

  为何不立刻让自己投入工作?

  是因为市长打算先让别人(至少不是市长本人)来尝试,若是无果再让自己
来接手?

  这说不通,既然市长了解自己的水准,就不会让自己来做这种半吊子的工作。

               除非——

  有什么东西,或者说是情报,是他想要在自己之前弄到手的。

  因为自己一旦得手,无论是什么东西都能从受刑者口中撬出来,想要在自己
面前隐瞒什么,那可是比登天还要难。即使市长的人真能拷问出什么,唯一的不
同也就是比自己提前一会儿知道罢了。

  这个可能性只在卡拉克的脑中一闪即逝。

  市长说过,犯人可能是「炼金师」的残党。如果市长真的那么想,那他就不
可能指望在不依靠卡拉克的情况下拷问出什么有价值的东西来。

  还有一种可能,就是犯人尚未移交到市长(罗伯斯)的手里。

  比起查隆帝国,拉姆市真的不算是一个太大的地方。在已经将犯人抓获的前
提下,用不着再等上一整天吧。

  所以,事实只可能是市长的手下,尚未将犯人抓获。即使是市长,这未免也
有点太自信了。

  和「炼金师」打过交道的查隆人(大多是间谍)间流传着这样的谚语:一个
「炼金师」有怎样的能耐,在你死前是没法知道的。

  这些人都极其危险。

  卡拉克有些后悔,昨天至少应该向罗伯斯打听一下这件事的。因为罗伯斯只
字不提,自己当时也就没问。

  无论如何,现在应该有结果了,找罗伯斯询问一下就是。

  「皇冠」宾馆的五楼并不是任何闲杂人等都可以随意进出的。

  卡拉克在告知了自己的身份后,宾馆的前台工作人员让他稍候片刻,然后登
上升降梯去五楼通报罗伯斯先生。

  升降梯是顶层的数位工作员通过调整配重和手动操作来实现垂直移动的——
这是个体力活儿,而且也并不是很方便。(不过这已经比走楼梯要快多了)卡拉
克不得不多等会儿,才能得到去五楼的许可。

  在宾馆的前厅沙发上,卡拉克不停地在茶几上敲打着手指,看上去一副不耐
烦的样子。

  卡拉克一反常态地有些紧张,更有些兴奋。

  拷问一个「炼金师」!

  ——这样的机会,是真正千载难逢的。

  更何况是在「炼金师」组织已经偃旗息鼓的今天。

  十五年前,「炼金师」覆灭了。这个充满谜团与传奇的组织几乎在一夜间就
消亡殆尽。

  卡拉克甚至没有亲身和他们较量一下的机会。

  哪怕不是在战场上也可以。

  「对不起,卡拉克先生。」宾馆的服务员打断了卡拉克纷杂的思绪,「罗伯
斯先生他今早已经退房了。」罗伯斯提前退了房,也许是因为市长交待的事情有
进展。不过卡拉克还是有些不放心,他进一步向这位服务员确认道:「他有留下
什么信件或是口信吗?」「没有,先生。」「他是一个人退房离开的吗?」「是
的。」卡拉克皱了皱眉头:「你确定?会不会是他自己办理了退房手续,但实际
上他身边跟着什么人。比如,一个女人?」「——没有,我确定。」这位服务员
尽量表现出很认真的样子,但还是难掩嘴角上的笑意。

  谁叫关于罗伯斯玩女人的风评可能比他作为一个商业家的名声还要出彩。

  「昨夜,罗伯斯先生是带着一个女人入住的,那时我好像没有见过你。」卡
拉克的声音里散发着一股寒意。

  「是,是这样吗?对不起,这位先生,我是今早才换班的。」这个服务员显
然是有点受了惊。「说不定——是那个女人半夜就走了?」卡拉克倒吸一口凉气,
如果真是这样,那事情就麻烦了。

  「——那么,他是空手离开的吗?」突然,卡拉克想到了什么。

  「不是的,他拖着一个非常沉的箱子,很吃力。我们想要帮忙,但他坚持要
自己来。最后还是用升降梯送下来的。啊——」服务员也意识到了什么,但随后
又摇了摇头。「不可能的,那种大小的箱子,要塞下一个人的话——有些勉强吧?」
服务员用手比划了一下箱子的大小,卡拉克看在眼里,若有所思。

  「他是坐马车离开的吧?往哪个方向去了?」「这,对不起,我没注意。」
这位服务员的额头上已经出现汗珠了。

  转身离去之前,卡拉克给这位心有余悸的服务员甩下了一句话:「给你个忠
告,如果不想被开除的话,以后就不要随随便便把住客的信息透露给身份不明的
人。」

  罗伯斯居然连张字条也没留就走了,他甚至压根就没提「炼金师」的事。

  那么,罗伯斯是带着赫尔娜是回了家,还是去了别的什么地方?

  罗伯斯名下的房产有很多,算上商会名下的一些产业,想要在短时间内靠自
己找到他是不可能的。

  也许是这件工作真的没那么紧急吧?还是说,是自己太心急了?卡拉克不禁
苦笑。

  卡拉克几乎可以肯定,赫尔娜一定是被装在那个箱子里。

  这个箱子里的空间要容纳一个普通人确实很困难。

  但如果是一个受过柔韧性方面的锻炼、身体足够柔软的人,想要强行塞进去
还是勉强可以的,而且空间还有富裕——虽然那样做,箱子里的人会相当地不舒
服。

  尤其是对赫尔娜这种身材高大的人而言,那绝对很痛苦。

  同一天的正午时分。

  赛门很不情愿地从床上爬了起来。

  倦意尚未褪去,脑袋依旧昏昏沉沉,但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算起来,赛门已经有整整半天没吃东西了——肚子饿了。

  赛门睡眼惺忪地坐起身。

  「有人在吗?」赛门喊道。

  赛门不懂厨艺,一般负责做饭的人是琳花。

  「这是——?」屋子里静悄悄的,没有其他人的气息。但是,赛门闻到了食
物的香味。

  在走廊尽头的饭厅里,桌上放着三菜一汤。

  都是琳花拿手的,赛门平时爱吃的菜。

  在一旁的蒸笼里,还有大约够两碗份量的米饭。

  菜和汤还是温的。

  「琳花?」赛门再次大声地确认。

  屋里依旧没有回音。

  一个人吃着饭,赛门有些心不在焉。

  一个神秘的女子带着九个身手高超的私兵在贫民窟里落脚。

  汉娜不辞而别。

               宝石不见了

  琳花迟迟不现身,算算时间,她应该早就回来了。

  还有,就是这一桌看着眼熟的饭菜,绝对不是琳花本人做的——不是太甜就
是太咸了。

  而且,这一切都是在半天之内发生的。

  相比之下,海娅连夜叫自己找一个小女孩都已经不算是什么稀奇的事了。

  尽管调味有些不着边际,但这些菜最基本的味道还是尽可能地表现出来了。

  做菜的人跟琳花一定是有好好学过吧,只是经验还太浅了。

  做菜的人是谁,赛门心里已经有了数。

  既然是她做的,那无论如何也得硬着头皮吃完。

  于是,赛门花了相当于平时两倍的时间来「享受」这顿午饭。

  (尼尔1900年10月3日下午,外城区。)

  「妈的,见鬼了。」卡拉克从一间商会的办事处中走出,有些烦躁的他解开
了衣领口最上面的一颗扣子,忿忿地骂道。

  卡拉克是一个很有涵养的人。

  在原查隆军法部军官的外衣之下,卡拉克还藏着许多叫人羡慕与值得赞叹的
才能。

  与传统军人给人的死板印象不同,卡拉克十分擅长交际,尤其是和有权有势
的大人物交际。

  长期从事刑讯工作的他,练就了洞彻人心的技艺。

  攀谈,恭维,观察,试探。对卡拉克来说,这些都不过是了解一个人的手段
罢了。

  比起从那些态度死硬的囚犯口中挖掘出各种各样的秘密,想要看出一个普通
人的喜好简直是易如反掌。

  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了,把他们最喜欢的东西放在他们眼前就行了。

  被发配到拉姆市之后的日子,卡拉克就是这样一路摸爬滚打过来的。

  先是驻军总长,再到商会里的一些大人物,和艾尔森市长关系非同一般的罗
伯斯就是个不错的选择。最后,当然是市长本人。

  这种「才能」几乎可以让每一个想要升官发财的无能之辈嫉妒到发疯。

  除此之外,卡拉克还受过很高等的教育,他对各国的文化风俗,先进的科学
理论都有涉及。(这些都是作为一个优秀的刑讯官所应当具备的知识。)

  生活中优雅细致而不做作、工作时精明热忱而不失冷静细心。

  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也实在是忍不住在大庭广众之下骂了一句脏话。

  「罗伯斯在搞什么鬼?」从上午九点起,找了罗伯斯整整六个小时的卡拉克
已经失去了耐性。

  今天,为了找出罗伯斯的去向,卡拉克跑遍了罗伯斯在内城区的每一座豪宅,
结果是全部扑空。

  内城区的两处商会办事处,一个是进出口贸易的结算中心,另一个是监督、
管理拉姆市内所有市场交易的商会行政中心,罗伯斯带着赫尔娜应该不太可能去
往那种地方。

  排除了内城区后,卡拉克不得不开始在面积更大的外城区展开搜寻。

  就在刚才,在一所商会的办事处前台,卡拉克竟然吃了个闭门羹。

  负责接待的一位小姐一听卡拉克是来找罗伯斯的,竟然还耍起了官腔:「这
位先生可是想要求见罗伯斯先生?真是不好意思,拉姆市里每天想要见罗伯斯先
生的人太多了。罗伯斯先生可是很忙的,他怎么可能一个一个地接见所有来历不
明的人?」「这样的话,能否请您帮我捎句话,就说是卡拉克来访。」尽管她的
态度并不友好,卡拉克还是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来表现出绅士风度。

  「——呵,好吧,我帮你传就是了。」这位年轻的小姐没好气地说道。就在
卡拉克松了口气的时候,这位小姐的后半句话几乎没让卡拉克噎住。「如果他什
么时候来了的话。」「什么?」卡拉克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是说,他
不在?」「这有什么好奇怪的?你是他什么人?你跟他有预约在这里会面吗?」
这位服务员小姐的语气,就好象是听到了什么匪夷所思的故事一般。

  「……不好意思,那打搅您了,美丽的小姐。」卡拉克无可奈何地侧头行了
个很简单的致歉礼。

  「嘴甜也没用,凡事就得按照规矩来,我会帮你登记的。」这位小姐取出一
本厚厚的记事本,「我帮你记一笔好了,10月3日下午3点20分,卡——你
的名字叫什么来着——求访罗伯斯先生。」「……」卡拉克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
说些什么。

  「等到后天,我们办事处和商会总行交换工作记录时,他们会把这条信息登
记上去的。」这个女人手中的笔在纸上沙沙作响,眼都没抬一下,一副公事公办
的样子,「然后就是排队了,等排到你时,会通知你的。喏,在这里留下你的联
系地址和全名,签名别太潦草,我们可没时间玩猜字游戏。」看着被甩到眼前的
记事本,卡拉克抬头打量了一下这个女人还不算差的姿容,问了她一个问题,角
度相当尖锐:「你是不是和罗伯斯上过床?」最后,卡拉克理所当然地被从会客
室里赶了出来。

  正在考虑接下来该到哪里去找罗伯斯时,一个纸团从身后的商会办事处大门
里丢了出来,正好砸在卡拉克的脑袋上,然后又滚到了脚边。

  卡拉克下意识地回头查看,却只见到被重重关上的大门。

  看着地上的纸团,卡拉克气得一脚将它踩扁——然后又捡起来,揣进了兜里。

            第三十二章最后的休息

  (尼尔1900年10月3日下午4时,贫民区中部。)

  赛门正漫步在贫民区环境最恶劣,人民生活最贫苦的一片区域。

  用完午餐后,赛门又午睡了一会(午餐后的小憩片刻已经是赛门雷打不动的
习惯),待到醒来时,竟有些恍惚。

  赛门实在是理不出头绪——此刻的当务之急到底应该是什么。

  再次确认了屋内没有任何人后,赛门洗了个冷水澡,换了身衣服。

  在梳妆镜前,赛门认真地打理着自己的仪容,把衣服上多余的褶皱抹平,把
睡着时翘起的头发按下去。

  两年前,赛门是绝不会做这些事的。

  即使是在赛门成为了门会之主后,这些事情往往也是由琳花在赛门起床后迷
迷糊糊的一段时间里代劳的。

  直到过了半年,某天早上,琳花在为赛门更衣时,汉娜躺在床上开玩笑:
「我的小少爷,再这样下去,琳花都快要把你打扮成蜜儿第二了。」那天后,凡
是有关衣着打扮的问题,赛门都坚持自己来。

  琳花也因此对汉娜的多管闲事略有不满。一方面,也许琳花确实是有那么一
点点的私心,更主要的是,赛门的品味实在是不怎么样。

  赛门喜欢简洁、干爽的服饰,风格上大致也还算整洁。可唯独在「搭配」上,
赛门的审美观实在是令人不敢恭维——不是麻布的宽松上衣配上背带裤,就是上
身一袭紧身的长袖装,下身却着一条短裤。

  琳花的妥协方案是每天晚上提前为赛门准备好第二天的服饰,再由赛门自己
打理仪容。

  可惜,赛门对饰品的偏好让琳花的计划看起来并不是那么成功。

  粗大的金链条、造型夸张的金饰、大颗的宝石挂饰——这方面,赛门和鲁克
倒是有点臭味相投。

  对此,实在是拗不过赛门的琳花也只能叹息。她不得不悄悄地为赛门准备一
些能够挡住胸口的衣服,以便让赛门看起来不至于像是一个年轻的暴发户。

  穿戴完毕的赛门下意识地摸了摸空荡荡的脖颈。之前的金项链被汉娜丢到了
碳炉里,以后能不能用还不好说。

  于是,赛门在打开了衣柜下方的一个小抽屉,又取出了一条三叶草造型的金
项链挂在脖子里。

  出门前,赛门锁好了大门——他还特地多加了一把挂锁。

  之后,没有马车代步的赛门漫无目的地行走着,气场十分低调,周围的人们
甚至大多都没有意识到有个少年经过。即使是注意到的,也极少有人发现这个少
年就是现今贫民窟最年轻的一位帮派头目。

  就这样,当赛门回过神来时,他才发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穿过了近半个
贫民窟,来到了贫民窟中最贫瘠的一片土地。

  在贫民窟最中央的位置,曾经是一片广场。

  如今,开阔的空间已经被错落的棚户一点点地蚕食殆尽,就连广场的地砖也
早已被挖走移作他用。

  唯独,在广场中央竖立的纪念碑,被人们保留了下来。

  这座纪念碑可谓历史悠久,悠久到人们甚至模糊了它所象征的意义。

  方柱型的纪念碑没有多余的装饰,上窄下宽,造型十分简洁。铸铁造就的碑
身,虽然久经风蚀雨刻,但仍旧屹立不倒,默默地诉说着人们早已忘却的过去。

  据莫顿说,纪念碑的底座部分早年间还依稀能辨识出「自由」一词,现在也
已经是漆黑一片。

  在那场战争中,贫民窟所在的这一片地域被战火摧毁得干干净净,却唯独这
座纪念碑顽强地存活了下来。

  战后,这座原本用以讴歌「自由」(也许吧)的纪念碑被赋予了其他意义。

  人们开始自发地在这里献花,祭奠那些在战争中逝去的灵魂。

  后来的日子里,拉姆市走了一段下坡路,民生渐渐凋敝,贫民窟的规模也愈
发庞大。

  渐渐地,来这里吊唁的人也越来越少。到最后,甚至连自愿清洗、维护碑身
的人也不见了踪影。

  不过,贫民窟里的人倒是挺把这座纪念碑当成一回事的。以前还有过城区的
官员来到这里考察,提出要将这座碑迁进内城区,以供人们瞻仰,结果遭到了大
伙儿的一致拒绝。

  这里的交通十分不便,马车甚至无法驶进来。想到来到这块地方,只能依靠
步行。因此,这里也就常年没有任何商业活动的踪影,四周静悄悄的,静得有些
凄凉。

  远远地,赛门看到了一个熟人。此刻,他正半跪在地上,对着碑身低头祈祷,
身前的碑柱底部还放着一束花。

  夕阳的光辉从天际一角洒下,在白色的花束和这个人的黑色短发上镀上了一
层金色。

  略有些黯淡的光芒照射在他俊秀的侧脸上——有些迷惘,似乎又带着些忧伤。

  不多时,他缓缓地起身,凝视着前方的碑身。

  赛门以前从不知道这个人还有这样的习惯。于是,赛门悄悄地从后方接近他,
一直到距离很近的时候,赛门才突然上前,搭上他的右肩,用手臂勾住他的脖子,
脸贴脸地朝他打了个招呼:「嗨!」「——!」欧涅的身体一颤,猛然抽身。旋
即用左肘部给赛门的下腹部来了一下。

  结结实实的一下。

  「——咳咳。」赛门实在是没想到,欧涅的反应竟会如此之大。这一下有够
狠的,赛门一时都喘不过气了。

  「赛,赛门先生,您没事吧!」欧涅自己也吓了一跳,看到赛门几乎被打倒
在地,他赶忙过来查看赛门的状况。

  「——呜,不,不要紧,」赛门弯着腰,一手捂住裆部偏上一点的部位,另
一只手抬起来在欧涅的面前摆摆,声音还有些颤抖,听上去十分勉强:「我还行。」
欧涅彻底慌了神。

  赛门被击中的部位十分微妙,欧涅很想帮忙,却又插不上手。放着不管吧,
实在是过意不去。可伸手帮忙又能如何?难道要把手伸向老大正死死护住的要害
部位吗?

  三分钟后赛门才缓过气来。看着手足无措的欧涅,赛门忍不住笑了出来——
在平时,欧涅恐怕永远也不会暴露出这么无助的样子。

  「恕我直言!这件事,本来就是您的不是。」见赛门取笑,欧涅反倒一下子
恢复了冷静。

  「喂喂,被打的那个是我啊。」赛门哭笑不得,「而且你下手的地方也太—
—」「啊,赛门先生到这个地方来有何贵干。」欧涅强行岔开了话题,扶着赛门
坐到了一旁。

  欧涅表现出的姿态,看上去十分恭敬——就是那种表面上很客气,实际上也
很客气,可你总觉得是自己理亏的态度。

  面对「欧涅」式的服从,赛门也只好耸耸肩,然后把这一天的遭遇一五一十
地告诉了他——除了和汉娜约定的那部分。

  (尼尔1900年10月3日晚上7时,外城区某处。)

  抱着一种复杂的心情,卡拉克敲开了某处商会据点的门。

  这是第几次了?

  卡拉克几乎已经对在今天之内找到罗伯斯不抱什么期望了。

  如果在这里也找不到罗伯斯,就亮出罗伯斯的名号赖在这里住上一晚——卡
拉克是这样考虑的。

  打开门的是一个身材壮实的男人。

  「请问,罗伯斯先生是否在——」「是卡拉克先生吧?」这个男人居然竟叫
出了卡拉克的名字。

  卡拉克没有任何关于这个人的印象,这让他有点儿警觉起来。卡拉克的右脚
向后迈了半步,以防不测。

  「——您怎么才来?罗伯斯先生已经等您足足半天了。」

  卡拉克顿时有点懵。

  「半天——?」卡拉克只觉得天旋地转。「那么,罗伯斯他现在何处?」
「在地下室。」一个侍者走过来,接过了卡拉克脱下的大衣,挂在一旁的衣架上。

  卡拉克则跟着之前开门的那个男人,走向这间房子的深处。

  稍微瞄了瞄墙上的挂饰,脚下的地毯,卡拉克皱了皱眉毛。

  记得以前,这里的装修没这么豪华吧?

  卡拉克当然记得这个地方,两年前,罗伯斯领着卡拉克来过这里一次。

  这里是商会的一座「惩戒房」。

  这里是曾经卡拉克拷问过赫尔娜,并一度将她的心灵彻底碾碎的地方。

  这里也是罗伯斯第二次叫卡拉克将赫尔娜送上门时,指定送到的地方。

  「我怎么一开始就没想到会是这里呢?」卡拉克的心情略有点沮丧。

  「就是这里,请。」侍者指着一扇通往地下室的门,请卡拉克进去。

  「你不领我进去吗?」卡拉克觉得奇怪。

  「额,罗伯斯先生下过命令,除了您以外,不见任何人。说是就算有天大的
事情,也只准我们在外面敲门。」这个侍者咽下一口口水,又补充了两句。「大
概,是不希望我们打搅吧。毕竟,今天这下面可真够热闹的,罗伯斯先生恐怕听
不到这里的敲门声,我们正为这事犯愁呢。」「热闹?」「是的,」侍者把嘴靠
过来,小声地说,「下面有好多人呢!」

  与此同时,贫民窟的中部,纪念碑附近。

  在欧涅的住所,赛门和欧涅已经酒过三巡。

  欧涅的私宅就在纪念碑的不远处,透过窗户,纪念碑周围空地上的情况尽收
眼底。

  早先被欧涅领进家里的时候,赛门还没想过要留下来吃饭,但欧涅执意要自
己留下(也许是为刚才的行为赔罪?)赛门也就客随主便。好在欧涅的手艺还不
错,口味一向挑剔的赛门居然没有对这顿晚饭产生任何不满。

  也不知是谁先提起要喝一点酒,开饭后不久欧涅取出了一瓶落满灰尘的红酒,
和赛门对饮起来。

  从窗外的纪念碑还能看见形状时一直喝到屋外漆黑一片。

  「唔——没有路灯吗?」尽管欧涅喝掉了酒瓶中的大部分,但赛门还是有点
醉了。

  「没有输气管,何来路灯?」拉姆市城区大部分路灯的燃料是煤气。把水浇
在烧红的煤炭上,再把产生的气体通过管道输送到每一盏路灯的下方,由专人负
责路灯的点亮和熄灭工作。

  「可以点蜡烛——还有油。」赛门还算是清醒。的确,现在还是有为数不少
的路灯是靠点蜡烛和灯油来照明的。

  「很——贵——啊。」「我拨给你的钱不够用吗?」赛门一向把帮派收入的
四成左右拨给欧涅使用,以改善贫民窟的民生状况,但那些钱的作用其实也很有
限。

  「老大,你知道买一盏灯要多少钱吗?」还没等赛门回答,欧涅又问道,
「你知道,维持一盏灯又要多少钱吗?」赛门不语,他明白欧涅的意思。

  「常去献花吗?」赛门换了个话题。

  「是的。」欧涅又喝了一口酒。桌上的菜早就吃完了,但欧涅并没有要停下
来的迹象,他的面色渐渐显出红润,呼吸也略微急促起来。

  「我还不清楚你以前的事呢。」赛门细想想,自己对欧涅的过去的确一无所
知。

  「没什么大不了的,亲人,朋友,战争,你明白的,就是那一类的事。」
「我敬那些人一杯。」赛门举起酒杯。

  「——干杯。」欧涅的反应已经有些迟疑。他左手托腮,右手慢慢举起杯,
脸上却是一副落寞的神情,就和下午他献花时的表情一模一样。

  「你的那个跟班呢?」赛门早就想问了。

  「他——感冒了。正在卧床——休息。」欧涅的视线从远方拉了回来,重新
聚焦在赛门的身上。

  「你醉了,欧涅。」赛门有些幸灾乐祸——欧涅从来没有在自己面前喝醉过。

  「——你有说那种话的资格吗?」欧涅没说错,尽管赛门续杯的次数远比自
己要少,但赛门那差劲的酒量还是拖了后腿。

  「那个——感冒严重么?」「没什么大不了的,我今天还拜托琳花给他送药
来着。」「……什么时候的事?」赛门隐约觉得自己抓住了什么。

  「早上吧?我记得她送了药以后就回你那儿去了,你怎么会不知道呢?」欧
涅闭上眼,慢慢地抿着,「你果然是醉了。」「……」赛门则默默地把杯中的酒
一口气喝完了。

  不久后,欧涅倒在了桌子上。赛门想要去扶他,起身走到一半时,也扑通一
下倒在了他身上。

  外城区,商会据点的地下室里。

  三场淫戏正在同时上演着。

  卡拉克走进了地下室,不由地感叹这个地方两年间的变化之大。

  以前,这里就是个堆满刑具的仓库,现在却几乎变成了一座监狱。

  至于这个地方是地狱还是天堂,那就要取决于进入这里的人的身份(大多数
时候是取决于性别)了。

  深长的走廊尽头,是原先惩戒室所在的地方,那里的作用应该和以前差不多。
变化较大的地方是走廊上多出了三间互相隔开的牢房。

  而且,此刻这些牢房里正有人被关押着,卡拉克能够听到从门后传来的动静。

  卡拉克走到第一间牢房前,仔细地检查着铁制的牢门。

  门很厚——卡拉克只是用手掌抚摸了门的表面就得出了这样的结论。

  接着,卡拉克轻轻地推了门一下。

  纹丝不动——这说明门侧边的铰链咬合得很紧,门下方也没有多余的空隙。

  卡拉克敲敲门,里面传来的动静依旧,似乎里面的人没有注意到有人正在敲
门。

  看来,这扇门是由两块一体浇铸成型的铁板前后拼合而成的,中间还填充了
能够吸收冲击的材料。

  「造价不菲啊。」卡拉克暗叹道。

  见门里的人没有回应,卡拉克拉开了位于门中部偏上的一个小窗,朝里面打
了个招呼。

  「嘿,罗伯斯,你今天让我好找!」刚说完,卡拉克就后悔了。

  里面的人竟然不是罗伯斯。

  一个身材略有些发福(但比罗伯斯还差得很远)的中年男人正十分投入地享
用着一具赤裸的女性躯体。

  男人原本背对着门,听到卡拉克的呼喊回过头来,怒视着他。

  搞错了人,打搅了别人的「好事」,卡拉克知趣地隔着窄小的铁窗点头赔了
个不是。还没等卡拉克把铁窗关上,那个男人又扭头继续起刚才的「工作」。

  卡拉克并不认识这个男人,但似乎又有些熟悉。

  既然他并没有在意自己的存在,卡拉克索性又稍稍观察了一下这间牢房里的
状况。

  一个身材不错的女性被镣铐锁在了墙边,紧贴着墙面的两只手腕被左右分开
固定在一个微妙的高度上,使得她的臀部刚好离地面保留了些距离。她的大小腿
被两道宽皮带捆住,折叠在一起。一根不太长的绳索两头分别捆在左右腿的膝关
节部位,绳子的中段就挂在她的脖子后面,将她的两条腿悬吊起来。

  这样一来,这位背朝着墙,手臂高举,全身悬空的女性就不得不用手腕和背
脊来承担起全身的重量,同时还要朝自己面前的男人打开双腿,暴露出一个女人
最脆弱的部位。

  虽然这个女人的头向下低垂,一头棕色的长发凌乱地披散着,身上又满是伤
痕,卡拉克还是从身材认出了这个女人的身份。

  萨拉。

  萨拉·威尔黛拉·蓝忒丝。

  不久前,她还是一位隶属于拉姆市政府财政署财务司的官员。

  难怪这个男人有些眼熟呢。

  就在卡拉克准备离开时,这个女人突然清醒了过来。

  就像是被打了强心剂一般,她朝着门口的卡拉克大声呼救。

  「求求你,别走!救我!救救我!」萨拉睁大了双眼,向着卡拉克的方向看
过来,「我可以给你钱,很多很多钱!只要你——」「咚」。还没等她说完,牢
房里的男人用手中的木棍在萨拉的胃部给了她重重的一击。

  女人的身体产生了一阵短暂而剧烈的震颤,然后萨拉就忍不住干呕起来。

  卡拉克望着这个女人悲惨的模样——满身青紫色的鞭痕、大大敞开的阴部、
挂满铅坠的皮腰带、镣铐下正在朝外渗血的手腕。

  又看了看面前男人手里的家伙——长满木刺的短棍和尾部系着蒺藜的九尾鞭。

  「唰」的一声,卡拉克冷笑着,关上了牢门上的小窗,「自求多福吧,可怜
的小姐。」卡拉克头也不回地朝着隔壁的第二件牢房走去,自言自语道:「很多
很多钱么?就当你真的是罪有应得吧。」

  打开第二间牢门上的小窗时,卡拉克长了记性,这次他可没有急急忙忙地去
喊罗伯斯的名字。

  ——牢房里的景象简直就是群魔乱舞。

  一个女人被好几条铁链拴在地面上。

  周围是近十个手持各式各样器械的裸体男人。

  里头的场面实在是太乱了,卡拉克甚至看不到这个女人的面孔,只能隐约从
正在对她疯狂施暴的男人们的缝隙中看到这个女人的肤色——那是有如煤炭一样
的黑色,漆黑而油亮。

  「芬特人?」黑色皮肤是芬特南部人种的特征。

  卡拉克粗略地观察了一下,罗伯斯应该不在这些人的行列中——因为这些人
的身材都十分精壮,罗伯斯要是混在里面,一眼就能看出来。

  「听说芬特南部人的身体都很结实,看来不假。」卡拉克笑了笑,关上了小
窗。

  看着这群男人们狂乱的气势,换成一般的女人,恐怕早就被操碎了。而屋里
的女人甚至没有发出太大的叫唤,只是偶尔哼哼两声。

  最后,只剩下了第三间牢房。

  毫无疑问,这里才是罗伯斯的所在。

  在确认牢房里的情况之前,卡拉克竟然有一种解脱感。

  今天的行程,实在是太浪费时间了。即使是作为朋友,卡拉克也打算要好好
地对罗伯斯说教一番,跟他谈谈留言的重要性和我行我素的坏处。

  当然,最后还会向罗伯斯要求一些补偿——补偿的内容卡拉克早就想好了。

  打开门上的小窗,就在卡拉克准备和罗伯斯打招呼之前,他朝着里面瞥了一
眼。

  一时间,卡拉克看得哑口无言。

  罗伯斯正在忙着——刻字。

  只不过,是在赫尔娜的身体上——确切地说,臀部上。

  刻字用的也不是笔刀,而是一根一端被磨尖、烧红的的长铁棍。

  赫尔娜一直在试图挣扎,她的两排利齿之间紧咬着一根软木,神情十分顽强。
只可惜,她的全身都被铁链五花大绑地锁在地面上,双臂也被反拷在背后,维持
着一个臀部高举,头部点地的跪姿,动弹不得。

  而站在她身后的罗伯斯,正手持着这根铁棍小心翼翼地在她的臀部上烧灼着,
被烙去的皮肉在结实宽阔的臀部上构成了一个暗红色的词。

  从书法上的角度看,这个词「写」得还算不错,比罗伯斯平时用笔写出来的
字还要漂亮许多。

  这个字体略有些花哨的词以字母R开头。

  毫无疑问,那是罗伯斯的名字。

  「嘿!罗伯斯。」卡拉克用力敲了敲门。

  赤着上身、全神贯注的罗伯斯好像完全没有听到似的。

  炽红的棍尖在赫尔娜的身体上游走着,皮肉与之相接的地方隐隐升起一缕青
烟,伴随着赫尔娜含混不清的呜咽,一股有些刺鼻的味道散发在牢房中。

  对此毫不在意的罗伯斯,脸上堆满了用肥肉砌成的笑容,看上去十分狰狞,
又有些滑稽。

  很快,「咣当」一声,在完成了最后一个字母后,铁棍被罗伯斯丢在了地上,
他本人也似虚脱般一屁股坐了下去 .不算大的牢房里,还生着一炉用来加热铁棍
的碳火,卡拉克明显感受到了来自门后的热量。

  在罗伯斯肥硕的身躯上,层层叠叠的赘肉跟随着粗重的呼吸声上下移动着,
汗水流遍了全身。

  直到这时,罗伯斯才注意到了卡拉克的存在。

  等到罗伯斯缓过劲儿,慢慢地从地上爬起来开门,又过去了几分钟的时间。

  这期间,卡拉克就一直站在门口看着罗伯斯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

  和今天的遭遇相比,他已经不在乎这微不足道的几分钟了。

  「老兄,今天算是你欠我的。」在确认了房间的通气良好后,卡拉克开始向
罗伯斯抱怨起来。

  「唉?出什么事了?」罗伯斯完全不理解卡拉克的意思,他正忙着在一大块
胶布上涂抹着一团黑乎乎的胶状物体。

  「留言!或者是手书!你应该告诉我你的去向,我找了你一整天!」卡拉克
有些恼火,他用皮鞋的尖拨弄着赫尔娜两腿之间的部位。

  赫尔娜发出了「呼哧呼哧」的声音,徒劳地尝试着躲开来自身后的淫辱。

  「保养得不错。」卡拉克挪开了脚,观察了一下赫尔娜的下体,赞赏道,
「那是当然的了!我给这个娘们儿用的药都是最好的货色!」罗伯斯颇为自得。
「你知道我一年要在这个贱人身上花掉多少——」「哼,省省吧,她不值这个价。」
卡拉克在靠墙的一张椅子上坐下。「我见识过太多好女人了,那些钱足够我替你
找十个像她这样的女人——或者,我可以替你物色个更好的。」「哈哈,你不懂,
老弟。」罗伯斯捧着涂满黑色膏体的胶布走到赫尔娜身后。「这就像是做生意,
即使是有更赚钱的买卖,手头的合同也是要优先完成的。况且——」「况且什么?」
卡拉克在旁边的桌子上找到了半瓶罗伯斯还没喝完的酒,他打开酒瓶子对着嘴就
喝了起来。

  「况且,这笔买卖我满意极了!」罗伯斯把手中的胶布一把拍在了赫尔娜的
右臀,刚好覆盖在那个泛着新鲜血肉色泽的签名上。

  赫尔娜爆发出一阵凄厉的嘶吼,原本口中衔着的软木也掉到了地上。

  「你听啊!你听听!何止是满意,简直是太满意了。」罗伯斯的眼中透着一
股狂热的喜悦,如果不是为身躯所累,他此刻甚至就要手舞足蹈。「这动人的哀
嚎——是多么美妙!」「……」卡拉克静静地品尝着美酒,观察着罗伯斯的举动,
不再置一词。不是因为这酒太过香醇,而是卡拉克自己也不知道此刻应该说些什
么。

  「很舒服吧?婊子!还有更痛快的!」罗伯斯用赤着的肥厚脚掌一脚踹在那
块相当于膏药的胶布上左右揉捻着,还散发着余热的黑色膏体从胶布与赫尔娜身
体间的缝隙中溢了少许出来。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随着罗伯斯一脚又一脚地蹬踹,赫尔娜的叫喊
声越来越响亮。

  「哈哈哈哈!叫得再大声点,婊子!」罗伯斯弯下腰,改用手掌去拍打相同
的部位。同时又用另一只手掰住赫尔娜的下巴,把她的脸扭向自己。「有本事就
再让我看看你今天早上的那种眼神啊!

  「啪啪啪啪」的拍打声回荡在这间不大的囚室中,伴随着罗伯斯的拍击,黑
色的膏状物在赫尔娜那结实紧绷的臀部上四散飞溅。没有太多挣扎空间的赫尔娜,
双手捏成了拳,绷紧了全身的肌肉,整个下半身都在痉挛似的颤抖。

  「呼——呼——」被扭住下巴的赫尔娜索性闭上了嘴。她强忍住痛,怒视着
眼前的男人。发出了粗重的喘息声。

  又过了许久,见赫尔娜停止了叫唤,罗伯斯猛地把嘴凑上了赫尔娜的双唇,
这让卡拉克大吃一惊。

  「喂!你不怕她——」卡拉克几乎吓得魂飞魄散,他想要阻止罗伯斯,可是
罗伯斯已经把舌头伸进了赫尔娜的口腔。

  「没事的。」罗伯斯单方面的强吻持续了近一分钟,缩回了舌头后,罗伯斯
一只手朝着卡拉克一摆,另一只手用力地拍打着赫尔娜的脸颊。

  赫尔娜没有表现出任何的反抗,一声不吭地承受着力度近乎于抽耳光一般的
拍打,只是眼神依旧犀利。

  「这算得了什么?这个娘们现在可算是知道我的厉害了,她不敢把我怎么样
的。」看着赫尔娜毫无抵抗的态度,罗伯斯十分得意。

  罗伯斯解开了用来拴住赫尔娜脖子上项圈的链条,又解开了几根用于固定她
上身的铁链,然后扯住项圈把赫尔娜上半身胸口以上的部分强行拎了起来。赫尔
娜高大却又十分柔软的身躯被弯折成了一个扭曲的形状,猛然抬起的上身带动着
硕大而充满弹性的一对豪乳上下翻腾。

  紧接着,罗伯斯褪下裤子,把粗短的男性象征塞进了赫尔娜的嘴里。

  「罗伯斯!」卡拉克恨不得一脚把罗伯斯从赫尔娜的身边踹开——但这个时
候贸然出手,说不定反而会让赫尔娜的牙齿伤到罗伯斯。

  「没事,没事。两年了,两年!这个婊子已经被我调教了两年,早就是我养
的一条母狗了!」无视卡拉克的警告,罗伯斯大幅度地前后摆动着肥硕的身躯。
他先是用双手揪住赫尔娜的一头短发,之后又腾出一只手去狠掐赫尔娜饱经折磨
的乳房,用自信满满、游刃有余的语调朝着赫尔娜喊道:「婊子,给我用嘴接着。
要是漏出来一滴,我就把你的奶子上的皮给扒下来!」

  卡拉克看得目瞪口呆。

  赫尔娜刚才的那种眼神,就是叫一个上过战场的正规军人来和她对视,恐怕
也要畏惧三分。罗伯斯自信得有点过了头吧?

  正在卡拉克心惊胆战的时候,罗伯斯突然猛地将身体向前一挺,旋即把已经
疲软的阴茎从赫尔娜的口中退了出来。

  结束得可真够快的——卡拉克心想,但照顾到罗伯斯的面子,他没把这句话
说出口。

  无论如何,卡拉克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一如罗伯斯所要求的,赫尔娜并没有将口中的秽物吐出。但同时,她又用一
种轻蔑的眼神盯着气喘吁吁的罗伯斯。

  正在喝尽瓶中最后一点酒的卡拉克,视线越过高高抬起的酒瓶底部,将这一
切尽收眼底。

  只有罗伯斯,还沉浸在从赫尔娜体内汲取到的快感中。

  在这间商会的秘牢之外,夜幕慢慢地展开在拉姆市并不宽广的天穹。

  在明亮的火炉旁,抑或是微凉的黑暗中,生活看似没有任何交集的人们正怀
揣着千奇百怪的念头过着截然不同的生活。

  可即便如此,他们之间还是存在着些许共同点——今天似乎格外的长。

  而且,几乎所有人都觉得疲累不堪。

  与此同时。

  ——在拉姆市南方,位于查隆帝国境内的沃克港。

  一辆马车在沃克港的中央大道上被一个全身披着斗篷、戴着黑色面具的少女
给拦了下来。

  「怎么回事?」马车上,拉姆市的市长艾尔森先生突然产生了一种不祥的预
感。

  ——拉姆市内城区的一座贵族学校的实验室里。

  「轰」的一声,然后是一阵乱七八糟的器具碎裂声。

  一个穿着宽大白色(至少原来是白色的)外套、整个上半身都被烟尘熏黑的
女人摇摇晃晃地从实验室里慢慢走了出来,她步履蹒跚地踱到墙根,倚着墙蹲坐
在角落,手伸进口袋里摸出了一只烟斗叼在嘴里,默默地点着了火。

  「又失败了啊。」这个女人单手托着烟斗,呼出一口烟,自言自语道。

  闻声而来的人们都在忙着救火,没有一个人过来查看这位女士的身体状况。

  「呜~~为什么——」一边抽着斗烟,一边啜泣着,这个女人用小到没人能
够听见的声音无助的呼喊道,「为什么就是没有好男人呢?」

  ——拉姆市贫民窟,海娅的酒馆二楼。

  刚刚和「赛门」一起吃完了饭的海娅搂着「赛门」一起进入了卧室。

  由于喝了些酒,海娅现在是微醺的状态。

  「赛门」似乎对今晚的菜很满意,心情很不错的样子,一上床就在海娅的怀
里一通乱摸。

  「啊呀,赛门今天好坏。」「赛,赛门,那里,那里很敏感。」「啊——不
要,我还没有——不过,要是赛门想要的话——」「不,不要,太激烈了,赛门
你慢一点。」「那里——不行。」「啊——我——赛门——你轻一——哇——轻
一点。」「太快了,我——我不行了,赛门。」「我要去了,赛门,我——」
「——我爱你,赛门。」

     「咿咿咿咿咿咿嗯嗯嗯嗯嗯嗯嗯噫噫噫噫噫噫噫——」

  猛烈的高潮过后,近乎虚脱的海娅用修长结实的双腿缠住了「赛门」的腰,
一脸幸福和满足地搂着他的身子,沉沉地昏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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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商会的地下牢房里。

  「你——先前说什么来着?」罗伯斯终于想起来卡拉克之前曾向他抱怨来着。

  「你知道我今天为了找你费了多少功夫?遭受了多大的侮辱么?」卡拉克毫
不客气地向罗伯斯抱怨着。「你可得好好地补偿我。」「怎,怎么了?补偿什么
的,好说。」罗伯斯正在兴头上,「你想要什么?」「十瓶像刚才那样的酒,还
有这个女人。」卡拉克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揉成一团的纸递给罗伯斯:「别对她太
客气。」「嗯,我看看,这是外城区第四支部的专用纸张。」罗伯斯把纸摊开,
凑近火光,仔细地检查着只有商会高层才能识别出的细节。「这里还有这个女人
的签名呢。是那里的接待员?好说。这些有眼无珠、只会拖商会后腿的家伙,我
会给你一个交代的,卡拉克。不过,说到找我——我记得我留了字条给你的。」
罗伯斯满脸狐疑。

  卡拉克顿时没了声。

  半晌过后,脸色突变的卡拉克问道:「你把字条留在了哪里?」「宾馆的房
间里,床上,哦不,枕头上。」畏于卡拉克的气势,罗伯斯赶忙答道。

  「你为什么不等我?」「一大早市长的人就来了,叫我赶紧起床带他们到这
里来。」「你确定那是市长的人吗?」「应该——是吧。」罗伯斯已经慌了神。

  「应该?」「敲门的男人穿着黑袍子,叫我到楼下上车。我上车前检查过,
那的确是市长的专用马车。」「他没有和你一起下来?」「没有。他敲开门后,
就先下去了,大概是不放心车上的犯人吧。嘿嘿,」罗伯斯一脸坏笑,「我那时
候正忙着打包这个婊子呢。你知道吗?我把她——」「知道,知道,塞进箱子里
——你刚才说犯人锁在车上?」卡拉克已经有点找不着北了。

  「是啊,车上除了我们,还有三个人,都穿着一身黑。」「其中一个是犯人?」
「对!是个女人。」见卡拉克终于听懂了一点,罗伯斯有种得救了的感觉。「长
得还不错,就是——」「等会儿,让我想想。」卡拉克抬起一只手,另一只手支
在下巴上,若有所思。

  「会不会是,宾馆的服务员没注意到字条,给当成垃圾收拾掉了?」罗伯斯
提醒道。

  「那个女人现在何处?」卡拉克现在已经没工夫去关心字条的问题了。

  「就在隔壁,我的人正在招呼她呢。」罗伯斯颇为得意地说道,「都是我精
挑细选出来的,身强力壮的伙计。」「什么?你——」卡拉克简直不敢相信自己
的耳朵。

  「——是市长的人关照的,叫我赶紧——」

              「你这个——」

  「——这会儿那个娘们儿说不定已经——」罗伯斯还在滔滔不绝地说着。

  「——你这个蠢货!」史无前例地,卡拉克用最大的嗓门朝着罗伯斯怒吼道。

             间章休息时间的结束

  (尼尔1900年10月3日晚上11时,贫民窟,欧涅的家中。)

  餐桌上的蜡烛早已燃尽。黑暗中,赛门勉力支起身体。

  一阵阵酸痛从身体各处传来,手脚和腰身都像是灌了铅一样沉重。

  「最近怎么老是这样?」赛门使劲摇摇头,想要清醒一些。这两天来,赛门
的作息实在是有点糟糕。

  不是在傍晚喝醉,就是半夜里摸着黑到处乱跑——用琳花的话来说,就是
「不利于赛门的生长发育。」不过——管她呢!

  这句话从一个每每被赛门折腾到后半夜,在他的胯下失神迷乱、纵情承欢的
女人口中说出来实在是没什么说服力。

  「也许真该好好练练酒量了。」在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中,赛门本能地
抓住离他最近的东西,从地上挣扎着起身,一边喃喃自语道。

  等到视线好不容易适应了周围的环境后,赛门的神志也逐渐清醒。

  眼下,有两件事引起了赛门的注意。

  第一件事,就是醉倒前欧涅所说的那句有关琳花动向的话:「早上吧?我记
得她送了药以后就回你那儿去了。」欧涅应该不是在乱说,如果他真的试图隐瞒
什么,就不会在谎言中把他那位脑袋不太好使的小弟牵扯进来——与其教那个大
个子帮人圆谎,还不如去教鱼怎么爬树。

  换句话说,琳花一早就已经回来了,只是因为什么原因并没有露面——平时,
琳花绝不是这样一个不负责任的人,她每次出门布置完工作回来后的第一件事就
是和自己汇报、商讨,至今还从未有过例外。

  又或者是她回过家,可之后又出去了。

  如果是后一种可能,那琳花也不至于连个口信或是字条都不留就离开吧?

  ——除非是事出有因,她走得匆忙。

  联想到汉娜的不辞而别,赛门坚信,这两者之间必然存在着一些联系。

  很好,姑且就把这两件事并作一件。

  接下来是宝石的问题。

  「因为自己爽约,所以汉娜赌气打开牢门出走并带走了宝石。」——这不过
是自己的想象、猜测罢了。实际上,发生这种事的可能性真的很高吗?

  地下室的甬道内有很多暗格,收纳宝石的不过是其中之一。汉娜平日里从不
过问帮派之事,即便是撞上了也会有意回避。所以,如果她知晓这些宝石的来历,
就一定不会打它们的主意;如果她不知道,那怎么就那么巧,偏偏刚好取走了这
些价值连城的宝石?

  况且,汉娜对珠宝之类一向是嗤之以鼻的,她喜欢的是另一种东西。

  不妨,就暂且先认为:「取走宝石的不是汉娜。」

  可这样一来,带走宝石的人到底是谁?

  不是汉娜,更不会是琳花,这里难道还有第三个人的存在吗?

  赛门的心里突然「咯噔」一响。

  确实是——有的,这里的确是有着第三个嫌疑人的。

  蜜儿。

  「这怎么可能?」这是赛门第一时间反应出来的念头,「她有理由这样做吗?」
那顿乏善可陈的午餐——虽然这么说很对不起做饭的人——应该是出自蜜儿之手。

  吃饭时,那些饭菜还是温的,也就是说,她来做饭是发生在自己早晨回家到
正午时醒来之间。

  而那时候,汉娜和琳花早已不见了。

  再次整理了一下思绪后,赛门把今天发生的几件事在心里大致排了一个次序:
凌晨至清晨,琳花和汉娜失踪,且两者时间很接近。

  清晨6点左右,自己回家,发现宝石失踪。

  6点至正午12点,蜜儿前来为自己做饭。考虑到饭菜是温的,实际的时间
可能还要往前倒推一些。

  正午12点前后,自己起床吃饭。下午1点左右,出门。

  审视着脑海中的时刻表,赛门的思绪飞速运转着。

  门会中,曾有人当着赛门的面,说赛门的智谋是举世无双——这当然只是奉
承之词。

  赛门自己却一直很不解,说到底,构思方略的诀窍无非也就那么几点——可
为什么就是有很多人想不明白呢?

  对赛门来说,最通用的办法,概括出来,也无非就是:制订计划时,考虑可
能性最低的情况;解决问题时,遵循可能性最高的预测。

  就是这么简单。

  算算时间,蜜儿前来做饭时,那些宝石早就失踪了,这让赛门「略微」宽了
点心——也仅仅只是「略微」而已。

  因为,在这张时刻表上,最可疑的部分并不是时间,而是行为。

  先把这些放一旁,赛门小心翼翼地跨过先前被自己撞倒在地的欧涅,在饭桌
旁的窗台上摸索着——赛门记得这里好像放着一盒火柴的。

  在寻找火柴时,赛门的动作十分轻,生怕吵醒了欧涅。

  很快,赛门在墙上划着了火。在黯淡的火光下,赛门看到了躺在地下睡得正
香的欧涅。

  赛门盯着他的睡颜瞧了良久——直到火柴燃尽,烫到了赛门的手指。

  赛门本能地丢开火柴棍,尚未完全熄灭的火柴不偏不倚地朝着欧涅的脸颊落
了下去。

  「唔——」赛门眼疾手快,伸出另一只手,用手心凌空接住了那半根火柴。
还泛着炽红光泽的半截火柴落入掌心,发出一声嗞响,赛门硬是忍住没叫出来。

  赛门一边舔着掌心的烫伤,一边又划燃了第二根火柴。这一次,赛门终于想
起来先用它去点燃不远处的另一个烛台。

  秉着烛火,赛门仔细地观察着他最得力的一个副手。

  这就是引起他注意的第二件事。

  记得之前从地上爬起身时,右手好像是撑在欧涅的胸口上来着——也就是此
刻自己正在舔着的这只手。

  想到那时的手感,赛门突然停止了舔舐。他看着自己的手心,又看了看欧涅。

  「嗯——?」这时,地上的欧涅发出了一声呓语,转了个身,慢慢地坐起身
来。似乎是酒还没醒,欧涅有些摇摇晃晃,眼看着又要倒下去。

  赛门赶紧顺手把烛台放在饭桌上,一步上前,稳住了欧涅的身子,将他扶到
了桌旁的凳子上。

  「——!」就在坐下时,欧涅突然清醒了过来。他先是扫视了一下周围的状
况,然后才注意到身边有人存在。紧接着,他用迅雷一般的速度,用左肘给了那
人一记肘击。

  这一次,早有戒备的赛门飞快地退了一大步,躲开了一天之内针对同一个部
位的第二次打击。

  摇曳的烛火中,赛门和欧涅对峙着。

  赛门欲言又止。

  欧涅则是满脸通红。

  「打,打搅了。」最后,还是赛门先放弃了。

  「不送!」欧涅很不客气地朝着楼下一指。

  赛门三步并作两步地下楼出了门,夺路狂奔而去,动作快得仿佛像是逃命一
般。

  透过窗户,欧涅朝着楼下赛门可能离去的方向凝视着——尽管实际上他什么
也望不见。

  (尼尔1900年10月4日0时,外城区某商会据点。)

  在阴冷的牢房中醒来,玛丽大口地喘着粗气。

  剧痛再一次在被牢牢锁在地面、挣扎空间极其有限的四肢和身体上蔓延开。

  久经锻炼的健美身躯赤裸着,各式各样的创痕星罗棋布地覆盖在身体正面的
每一处皮肤。

  十指的末梢——指甲少了好几片,剩下的两枚也仅有末端的一点和皮肤相连,
若即若离地在指尖翘起,向外翻着。

  乳房和胸口——除了遍布其上、横七竖八的鞭痕和灼烫痕外,两只乳头都被
刺穿了。一只乳头上扎满了长短不一的针,另一只乳头上穿着一根表面十分毛糙
的长线。这根线此刻已被血染成鲜红,原本的颜色早就看不出了。

  腹部——这里的鞭痕较少,取而代之的是浮现在完美肌肉之上的大片淤青和
红肿。

  大腿和小腿的情况也差不多,只是大腿上的灼伤要稍微严重一些。

  脚趾上指甲倒是还在,可指甲缝里却扎满了木签和针。

  最惨不忍睹的是阴部,在这里,你一眼就能轻易找到每一种出现在身体其他
部位的伤痕——那是因为这里的阴毛已经被拔尽了。

  此外,大块大块的白色浆液正在从她的阴道和肛门里一点点地向外涌着——
在对这副躯体动刑前,每一个参与行刑的男人都在这具傲人的肉体中发泄了他们
的欲望。

  玛丽的身体颤抖着,虽然她试图阻止这种无意义的体力消耗,但她始终做不
到靠意志来停止因疼痛而产生的物理性痉挛。

  在获得了足够的氧气后,玛丽闭上了嘴,紧锁牙关,忍耐着这非常人所能忍
受的痛苦。

  直至她再次昏厥过去。

  与上一次失去意识时不同,玛丽注意到,之前在周围对她施暴的那些男人们
统统都不见了。

  ——两小时前。

  「——你这个蠢货!白痴!」卡拉克怒吼道。

  罗伯斯吓得一屁股坐到了地上——他从未见过卡拉克如此愤怒的模样,而且
这股怒意还是冲着自己来的。

  事实上,这些年基本已经没什么人敢冲着罗伯斯发火了——除了艾尔森市长。

  大颗大颗的汗珠从罗伯斯的全身涌了出来,把他的短裤几乎都给浸透了。

  而卡拉克,已经愤怒到了极点。此时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杀气,已经凌厉到
连罗伯斯这个「外行人」都能明显感觉到的地步了。

  背对着卡拉克的赫尔娜也不自觉地绷紧了身体。

  炭炉中的火焰很旺,一股股热浪炙烤着罗伯斯的神经和卡拉克的耐心。

  「——抱歉,是我失态了。」没过多久,卡拉克主动走了过来,搀扶起罗伯
斯。

  「太,太,太,太吓人了!卡拉克,你,你,我还以为——」罗伯斯仍旧是
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语无伦次地向卡拉克抱怨着,「我还以为你想要——」
「想要杀了你吗?」卡拉克苦笑道。

  「是啊!哎——?真的吗?」罗伯斯吓得朝后退了几步,不小心绊到了赫尔
娜的身体,差点又跌倒在地。

  扶着赫尔娜宽阔的脊背,罗伯斯好不容易稳住了身形,呆呆地望着卡拉克。

  「再次致歉,我的好朋友,那是绝对不可能的。」卡拉克俯下身,将右手平
放在左肩,深深地鞠了一躬,「恳求你的原谅。」「我——怎么,这是哪里话?
请起来,卡拉克,没必要这样,我们是朋友!」面对卡拉克如此放低姿态的诚恳
道歉,罗伯斯倒反而有些过意不去。

  「哈。」卡拉克仿佛是自嘲般地摇了摇头,「事已至此,发火也是无济于事
的。」「你在说什么?卡拉克,我——不明白。」罗伯斯还是一头雾水。

  「罗伯斯,我认真地问你一件事。」卡拉克走向牢房的门口。「根据你的回
答,我可能还要再向你道一次歉。」「嗯?啥?」罗伯斯的腿还有点软,索性坐
到了赫尔娜的背上。

  「你曾经求我把我的那些技术都传授给你,我当时答应了。」卡拉克转过身,
把背倚在门上。「那是因为我以为你只不过是一时兴起,想要玩玩罢了」「不,
不是的!我是真心实意向你求教的。」罗伯斯喊道,「我想要学会所有你知道的
一切!我要把它们统统用在这个婊子身上,我要让这个贱人——」「别说了,够
了。」卡拉克厉声制止,「是我的过错,我感到抱歉,朋友,我太敷衍你了。」
「敷——衍?」「是啊,你以为我所掌握的技巧、知识只不过是生存的手段,而
我以为你想要学也只是为了消遣。」卡拉克皱着眉头,用沉闷的语调叙述着。
「我们都错了。」「我——」罗伯斯想要解释些什么,但一时却又找不到合适的
话语。

  「我明白,我全都明白,罗伯斯,毕竟——我是过来人了。还是听我说吧。」
卡拉克离开了门口,开始围着赫尔娜和罗伯斯绕起了圈子。

  「十五年,罗伯斯。我在成为一个刑讯师前,学习了十五年。」卡拉克淡淡
地道出了这个事实。

  「开,开什么玩笑?老弟,你多大岁数了?」罗伯斯有点不太相信。

  「再过26天,也就是下个月一号,我就满33岁了。」卡拉克笑道。「岁
月不饶人啊。」「咦?你还从来没说过——那,那我是不是该给你准备点礼物?」
「哈哈,不用,罗伯斯,谢谢。我在拉姆得到的够多了,比我过去这些年得到的
和失去的加在一起还要多得多。」「那可不行!你现在是我的——嗯,那个词怎
么说来着?」罗伯斯拼命回忆着,「师父?」「师父吗?」卡拉克重复着这个词,
好像十分怀念。「不敢当。」「你就别推辞了,我会准备一份大礼的。」「……
我在查隆军法部干了五年,之前一直在跟着我的师父学习。」「那么,这样算的
话,十五年?你岂不是——」「是的,我从十岁起就跟着师父了,直到二十五岁
那年,我才出师。」罗伯斯已经惊讶得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赫尔娜听在耳里,
也觉得这一切实在是难以置信。

  「罗伯斯,」卡拉克接着说道,「你把我所学的一切当作是满足欲望的工具,
而对我来说,这些都是艺术。从现在开始,我会从最基础的部分开始教你。我不
指望你能够理解,也不指望你能够全部学会,但我希望你至少能明白刑求并不只
是一种手段——」「我明白!它还是艺术!」罗伯斯大喜过望,连忙抢着答到。

  「……很好。现在,我请你把这间地下室里的其他人全部请走——市长大人
的女囚除外。」

  接下来的两分钟,罗伯斯冲出了牢房,先是连骂带踹地敢跑了隔壁房间里所
有的商会工作人员,然后又吩咐人叫来马车送走了警察局副局长和萨拉小姐。
(正在对萨拉的财产藏匿地点进行拷问的副局长当然很不满,不过在罗伯斯声明
放弃自己的那一份后,他也就没什么怨言了。)

  这一连串的行动速度非常之快。而且,罗伯斯甚至没有意识到,他全身上下
只穿着一条短裤。

  就在罗伯斯忙里忙外的时候,卡拉克留在了原来的地方。

  他正在考虑身边这个女人的去留问题。

  卡拉克在赫尔娜身前停下,用脚尖勾起她的脸庞,居高临下地打了个招呼:
「好久不见,赫尔娜上尉。」赫尔娜一脸惊异。

  「你没听错,正式的公文前天就送到了,是中央政府颁发的直升令。恭喜你
了,上尉小姐,两年连升两级,可真够快的。」卡拉克的口吻颇具嘲讽之意。

  赫尔娜显得无动于衷——这也难怪,对一个落在罗伯斯手里的女人而言,上
尉和少尉有什么区别?

  「你们在说什么?」正在这时,罗伯斯回来了,「我已经把他们都赶出去了。」
「没什么大不了的。对了,罗伯斯,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卡拉克用脚尖把赫尔
娜的脸拨向罗伯斯的方向,「从现在起,这个每天趴在你脚下的女人就是一个上
尉军官了。」

  接下来的两个小时里,卡拉克和罗伯斯烧了一些热水,用水桶和毛巾清洗了
玛丽身上的各处伤口。

  之后,他们还打扫了一下关押玛丽的那间牢房,把一片狼藉的地板清理干净,
又把散落在房间地上的各式刑具重新收拾整齐。

  在这期间,玛丽始终昏迷不醒。

  忙完这一切后,卡拉克带着罗伯斯离开,回到了原先赫尔娜所在的那间囚室。

  卡拉克脱掉了外套,靠在椅子上坐下来休息。

  罗伯斯则继续坐在赫尔娜的背上——赫尔娜用小腿、膝盖和手臂支撑起罗伯
斯庞大的身躯,一声没吭。

  「罗伯斯,你还记得我之前说刑求也是一种艺术?」见罗伯斯不解,卡拉克
解释道。「那么,你觉得艺术是什么?」「额——类似画画之类的?」在艺术品
味这方面,罗伯斯完美地表现出了一个暴发户所具有的格调。

  「说得不错,」卡拉克对这个回答居然还颇为满意,他接着问道:「一个画
家绘出一幅名画需要些什么?」「技巧?」「还有呢?」「嗯——我想想,」罗
伯斯有点不确定卡拉克的意思,就随便蒙了一个让他大失所望的答案:「钱?」
「是值得他进行创作的风景!还需要有一块干净的画布和沾着颜料的笔!」卡拉
克皱着眉头,厉声纠正道。

  「原来是这样。我懂了!」罗伯斯的资质不佳,到此时才算是听明白了卡拉
克的意思。

  「这个,就是风景。」罗伯斯拍了拍赫尔娜的臀,然后站起来走到了她背后。

  「这是画布,而且是已经用过的。」罗伯斯揪住贴在赫尔娜臀上的那块胶布
的一角,猛力一拽。

  呲啦一声,已经粘牢的形同一块膏药般的胶布被整张揭了下来,赫尔娜昂起
头,发出了一声惨叫。

  原先被覆盖住的地方,「罗伯斯」一词的黑色花体字工整地浮现在赫尔娜的
右侧臀部。

  「不错吧?我保证一辈子都不会掉色!」罗伯斯得意地说道,「当初给她拔
下面的毛时,也是用这个办法做的,她的肉洞上这辈子都长不出一根毛了!」卡
拉克点点头,示意罗伯斯继续。

  「这里的刑具就是沾着颜料的笔,再加上你的技术,就能画出绝世的名画!」
说到这里,罗伯斯气喘吁吁,不自主地张开了双臂,激动万分。

  「你很幸运,第一堂课就学到了我花费五年才明白的道理。」卡拉克的脸色
一沉,「现在你知道我为什么生气了吧?」罗伯斯恍然大悟,他之前那些自作聪
明的安排,毁掉了一幅难得的画卷。不过,他还是稍微有点不服气:「可说不定
——隔壁的那个女人就这么招了呢?」「市长的人没有告诉你她的身份吗?」
「她是什么人?」罗伯斯一脸茫然。

  「那——拷问的内容是?」「也不太清楚,好像是要找什么人?你知道吗?」
罗伯斯简直就是一问三不知。

  市长的人居然什么都没告诉他——有趣,卡拉克心想。

  是不希望罗伯斯牵涉得太深吗?

  「她可不是那么容易就开口的类型,找条毯子给她盖上吧,我们和她都需要
一点休息的时间。」卡拉克敷衍了过去。

  「也对,要是一般的女人,送到这里来之前就应该招了。再说,她那身肌肉
一看就——」「等等,」卡拉克打断了罗伯斯,「你说,送到你这里来之前?她
先前有受到过拷问吗?」「拷问什么的我不清楚,不过她被送来前肯定早就被玩
过了。」「你确定?」「当然,她被送来时,下面可是一塌糊涂。好几道链子绑
着她——」卡拉克摇摇手,示意罗伯斯不用再说了。

  有点不大对劲,他们(市长的手下)不可能不知道这个女人的价值——如果
她真的是「炼金师」的残党的话。

  那些人办事怎会如此草率?

  卡拉克此刻很想找艾尔森先生问个清楚,可偏偏他又不在市内。

  ——不在市内?

  卡拉克顿时警觉起来。

  「不对,罗伯斯!有问题!」卡拉克大喊道,「商会的人通过查隆边境是可
以不用接受审查的,对吗?」「没,没错。不过携带的货物还是要检查的。」
「用不着带货物!你赶紧安排些人火速去沃克港接应艾尔森大人,要身强力壮的,
我有不好的预感。」「好,好!我这就去,可他们还是要接受搜身的。」「那就
让他们光着身子过境!现在可是分秒必争的时候!」

  (尼尔1900年10月4日凌晨2时,贫民窟西区。)

  赛门深感自己的失策。

  各种意外的交织之下,赛门不得不承认一时之间自己确实有些措手不及。

  从欧涅家跑出来时,慌不择路的自己也不知是怎么的,居然久违地迷了路—
—这也难怪,当时的自己装了一肚子疑问,再加上今天月色又不佳。

  不幸中之万幸的是,赛门注意到,这里已经很接近蜜儿的据点(家)了。

  而且,赛门正好有很多问题想找蜜儿问个清楚。

              「哗~哗~」

  海风合着浪涛拍打着岸堤,发出隆隆的声响。

  强劲的夜风裹挟着冲上路基的水滴,不停搔弄着赛门的脸颊。

  漫步在碎石与泥土垫基、砖块与细砂铺就的海边大道上,赛门有一种羡慕而
又无奈的感慨。

  仿佛是在嘲讽着赛门和海娅的无力,这条环绕贫民窟边缘的宽阔而平整的道
路永远是他们可望而不可及的向往。

  赛门年幼时曾被海娅灌输过:「等到整个贫民窟里的路都像这样的时候,大
家就都不缺钱了。」可许多年过去了,大家越是努力,就越是深刻地理解到这是
一个多么遥远的奢望。

  这条修建在海岸线旁(即拉姆市西南边境线,同时也是贫民窟的西南边境线)
的道路连接着码头和郊区的一处商会货站,每日有近两百辆「商会规格」的马车
往返于两地之间。

  何谓「商会规格」?

  那就是刚好能够在这条道路上对行驶过的商会马车所具有的规格,同时这也
是拉姆市所有马车制造商所遵从的生产标准。

  理所当然地,这条完美勾勒出拉姆市海岸线轮廓的道路也是由商会全权负责
维护的——那可是一大笔钱!

  而且是每年一大笔!

  拨开眼前飘渺的晨雾,赛门尽情享受着清新海风所独有的气味——虽然有点
腥,但那也比贫民窟里因下水不畅而散发出的「淤泥」味要好得多。(说是「淤
泥」味,可那其实只是一种为了方便描述而杜撰出的形容。至于实际的味道到底
是怎样,不亲身体验一下是无法想象的。总之,那是一种相当复杂的、略有淡淡
的腐败与霉变的、乍一闻让人不悦的、可习惯了以后就像不存在似的透明般的气
味。)

  时常呼吸些新鲜空气是很有必要的,这有助于醒酒、思考,以及改善心情—
—似乎都是赛门此刻需要的。

  这一路上,赛门的头脑始终没有停摆过。

  本来,赛门还挺享受在他头脑中的小小舞台上发生的人偶剧。

  在这个比一巴掌宽不了多少的舞台上,演员也有限得很——她们是汉娜、琳
花,还有自己——直到加入了蜜儿。

  现在,赛门不得不重新审视舞台的大小——因为自家宅院这个小地方已经远
远不够演员们起舞了。

  随着小心翼翼地扩展舞台的规模,赛门惊讶地发现了一件事。

  ——似乎演员的数量也增加了不少?

  赛门感觉到自己几乎已经快要看到这场荒诞悬疑剧的结局了——就差那么
「一丁点儿」。

  也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那最后的「一丁点儿」此时竟然不偏不倚地找上了
赛门。

  道路的前方不远处,一个人正气喘吁吁地朝着自己跑过来。

  夜色中,依稀还可以看见,有十来个人正在追赶着他。

  而且,他们已经快要追上了。

  「救,救命!救命啊!」这个正在逃命的人绝望地大声呼喊着。

  还没等赛门决定是否要出手相救,这个人突然发出了一声闷哼,重重地扑倒
在地——后面正在追赶他的其中一人好象是丢出了什么东西,击中了他的后脑。

  紧接着,那些追赶的人包围了倒在路上的他,然后又发现了赛门的存在。

  「什么人!」对方大喝着。

  是帮派里的人吗?赛门思量着——这个时间和地点可是灭口的上佳选择。

  但无论如何,自己是不会落得和那个倒地之人同样的下场的——只是大致估
摸了一下那些人的身手,赛门便有了自信。

  「赛门。」这个时候,直接报上自己的名号才是最佳选择。这既可以省去不
必要的误会,也可以打消各种对方可能正在考虑的侥幸念头。

  果然,这个远超对方预料的答案起了作用——对方居然有些不安起来。

  等走到大家互相都能看清脸孔的距离后,赛门才明白自己刚刚到底目击了什
么。

  看了看倒地之人还在溢血的后脑和周围地面上弥散开的血迹,又看了看离尸
体最近的一个人手里还在滴血的撬棍,赛门明白了一件事。

  ——这个人,这个赛门认识的人,这个赛门原本想要在码头安插甚至是扶持
的人,也就是那个妄图背叛自己的老大并取而代之的会计,已经没救了。

  赛门没有俯身去检查这个将死之人的伤势,因为他从对方带头之人的尴尬神
情和进退两难的态度中已经看出——对这个会计与自己间的「交易」,这些人,
至少是这个带头的人绝对是知情的。

  「蒙托耶先生,晚上好。」没有给对方太多用于权衡的时间,赛门主动打起
了招呼。

  「赛门先生!真是——巧啊!哈哈,您瞧,我正在,正在——」似乎赛门的
打算正是这个人此刻所期冀的,突然找到了台阶下的他一时还有些没有反应过来。

  「正在清理门户?」虽然是作为主动示好的一方,但赛门并不打算在这件事
上完全让步。

  「这个——」因为还不能完全把握住状况,名叫蒙托耶的船老大愣了一会儿
才试探性地回答道:「——难道说赛门先生有何指教?」「蒙托耶先生说笑了,
这个人应该是你的部下吧?」赛门用一个会心的微笑完美地与蒙托耶达成了共识
——双方都不想把事情闹大。

  「对了,蒙托耶先生,我正好有事要找你——」对方正沉浸在免去与自己发
生冲突的安心感中,现在正是进攻的最佳时机。于是,赛门出手了,而且还是以
他最拿手的方式。

  「那个女孩——」没有给对方一丝一毫的空隙,仿佛是跳过了思考的过程般,
刚刚得到了最后一块拼图的赛门直接以提问的形式抛出了答案:「——在哪里?」

  这个问题实在是太过于富有冲击性了,名叫蒙托耶的男人一时间竟然想不出
该如何回答——他甚至不知道该不该回答。

  见到对方如此措手不及的样子,赛门对自己的判断更有信心了。

  「是我说得不够清楚吗?我问的是,那个和蜜儿差不多大、蓝发的、被蜜儿
藏在你这里的小女孩现在在哪儿?」赛门步步紧逼,完全不给对方留下侥幸的空
间。

  「额——这,这个——」蒙托耶已经是汗如雨下。

  「蒙托耶先生?还要我继续提醒吗?」话说到这个份上,如果再不承认,那
就和撕破脸没两样了。

  「我,我,我,我其实,我是,不,不是,不是我,其实是——」蒙托耶已
经语无伦次。

  「海娅她——可是拜托我无论如何也要找到这个女孩儿的哦。」已经没有继
续下去的必要了,赛门微笑着放上了最后一根稻草。

  和赛门作对的话——在窝藏那个小女孩儿时,蒙托耶其实是考虑过这个可能
性的。论资历,蒙托耶好歹也是帮派里的元老级成员。而且那个时候他是真心以
为海娅和赛门之间必然会发生矛盾的,大不了到时候把人交给海娅拉倒。

  可是,如果是要和海娅作对的话——虽然已经得知,跟随自己多年的会计是
个叛徒,可他带回来的命令似乎又是货真价实的,也就是说赛门和海娅的关系远
比自己想象中的要牢靠。这样一来,在得罪赛门就是得罪海娅的前提下,原本看
上去挺划算的交易也就变得不再那么有吸引力了。

  在蒙托耶看来,得罪赛门也只不过就是今后少了一条能走的路而已的程度,
而得罪海娅——很有可能连脚都会被砍掉。

  真倒霉,这买卖糟糕透了——蒙托耶如此想道。

  而赛门想的却是——啊哈,居然全都猜对了。

  无可奈何地,在留下两个负责打扫现场的手下后,蒙托耶带着赛门和剩余的
手下,以及那个死得不能再死的(在抬起他前,蒙托耶为了泄愤,又狠狠地踹了
他好几脚。)会计的尸体一同朝着他藏匿女孩的船坞走去。

  一路上,无论赛门如何表现出热情的样子,蒙托耶始终都下意识地避开他的
视线,这让赛门略微有点不爽。

  于是,赛门又得势不饶人地继续追加着问题。

  「蒙托耶先生没有欺负蜜儿吧?」「蜜儿她(除了这个叛徒之外)还交给你
什么东西了吧?」「这个女孩儿多高?漂亮吗?」「蒙托耶先生喜欢蓝发的女人
吗?」终于,忍无可忍的蒙托耶大吼道:「我对小孩子没兴趣!还有,那个女孩
子的头发不是蓝色的!」没等赛门继续发问,他又补充道:「那是大海的颜色!」

  没过多久,一行人来到了一个略有些破旧的船坞。蒙托耶一边招呼手下将尸
体抬走,一边领着赛门走向一艘停靠在船坞中的中型三桅帆船。

  「尸体一般是怎么处理的?喂鱼么?」赛门漫不经心地问道。

  「海葬!海上的男儿,当然应该死在海里。」有区别吗——赛门差点就这么
问出口。

  看着蒙托耶一脸毫无造作的认真神情,赛门也很识趣地适可而止。

  进入船舱后,只是下了一层,蒙托耶就不愿意再往里走了。

  「你进去吧,那里面的味道我闻不惯。」蒙托耶指着通向底层船舱的门说道,
「我去外面把风。」从周围的气味来判断,这艘船以前应该是用来贩鱼货的,难
道这下面还有船老大都忍受不了的鱼腥味吗?赛门暗忖。

  就这样,赛门推开了那扇门,见到了他一生中第二个改变他人生轨迹的女孩。

  (尼尔1900年10月4日凌晨3时,外城区。)

  又一次,被牢牢捆缚在地面的玛丽短暂地恢复了意识。

  玛丽将视线侧向一旁的火炉,先前还让人觉得十分阴冷的牢房,现在已经被
炉火的光热改造得宜人了些。

  不过,再舒适的环境此刻对玛丽来说都与地狱无异,因为那丝毫无法减轻浑
身的伤痛所带来的煎熬。

  就在玛丽放松身体,反复深呼吸数次,准备再度进入沉睡前,她才发现自己
的身边蹲着一个正在抚摸自己身体的男人。

  与之前那些穷凶极恶而又可笑的恶徒们不同,这个男人之所以触碰自己是因
为他正在用湿毛巾为自己擦拭因极度疼痛而早已麻木的肉体——至少痉挛已经停
止了。

  反正也是那些家伙的同党吧,玛丽如此判断——如果真的是好人,他早就把
自己放开了。

  跟这种人没什么好说的,玛丽不露声色地合上眼皮,装作仍旧昏迷的样子。

  「你醒了?」突然,这个男人问道。

  「……」继续装下去也无济于事,但玛丽并不想和这个人搭话,只是用粗重
的呼吸声表明自己是清醒的。

  「把腿放松,打开一些。」卡拉克在玛丽的眼前晃了晃手中被染成红色的毛
巾。

  「哼,想看或是想做些别的什么,都随你们的便吧。」虽然被铁索缚住,但
略微分开双腿的空间还是有的,玛丽大大方方地将伤痕满布的双腿向两侧略微弯
曲,暴露出自己饱受折磨的私处。

  「嗯——」看到伤处的状况,卡拉克皱了皱眉,小心地为她清洁着伤口。
「——里面也要清洗。」「用不着这么婆婆妈妈的,我说了,随你的便。」「哈,
如果不好好清理的话,说不定会怀孕的。」「把孩子打掉就是了,有什么好大惊
小怪的。」玛丽不屑地回应。

  在和玛丽对话时,卡拉克的手始终没有离开玛丽的大腿内侧。她的脉搏强劲
而又规律,没有一点儿异动。结合刚才的那些对话,卡拉克进一步确认了自己的
判断——市长的手下和罗伯斯先前使用的那些「传统」手法对这个女人完全不管
用。

  数十次清洗毛巾后,卡拉克终于将玛丽的身体擦净,水桶里的水也染成了血
红。

  「你流了很多血,想要吃些东西吗?」卡拉克走到一旁的桌子边。

  「吃!为什么不吃?」玛丽没有半点犹豫。

  卡拉克从桌上端过来一个盘子,盘子里放着两只小瓶,一块面包,还有一碟
淡黄色的油。

  卡拉克在地上盘腿坐下,一边喂玛丽吃东西、喝水,一边把那一碟油均匀地
涂抹在玛丽的全身各处的伤口上,不时还会喝一口酒。

  「喂!我瓶子里的怎么是水?」玛丽问道。「你喝的却是酒?」「犯人和狱
卒总该有些区别。」卡拉克歪着头,耸耸肩。

  「我要喝你的酒。」玛丽不客气地说道。

  「好啊,告诉我你的名字,美丽的女士。」卡拉克停下了手里的工作,看着
玛丽的眼睛,提出了一个交易。

  「玛丽,没有姓氏。」玛丽的声音中听不出丝毫犹豫和虚弱的迹象。

  卡拉克点点头,将手中的瓶子朝着玛丽的嘴递过去。快要碰到嘴唇时,卡拉
克犹豫了一下,问道:「要不要擦一下瓶口?」「哈哈哈,开什么玩笑。」玛丽
将头抬起一点,一口咬住瓶口,将瓶子从卡拉克的手中叼了过去,然后咕嘟咕嘟
地一口气将整瓶酒都喝完了。接着,她猛一甩头,「啪」的一声,陶制的瓶子在
一边的墙壁上被摔了个粉碎。

  「喂,你在我身上抹的是什么东西?」玛丽突然问道。

  听到她如此问,卡拉克还以为自己终于找到了什么能让这个叫玛丽的女人在
乎的东西呢,可从指尖传来的脉搏触感却又给他泼了冷水——这个女人好像只是
随便问问。

  「药油,虽然只是临时调的,将就吧。」卡拉克调制伤药的水准非同一般,
此时的说法显然是过谦了。

  「哼,雕虫小技,我们芬特的小孩子调的都比这个强。」「那还真是抱歉了,
请恕我不能把你放开送到芬特去疗伤。」「是不敢把我放开吧?」玛丽用挑衅的
眼神和卡拉克对视着,「你一直在偷瞄我的眼睛,当我是瞎子吗?」「哪里话,
玛丽小姐,那是因为您实在是太美了。」在拉姆尔大陆并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芬
特南部人的肤色的,即使是在芬特内部,黑色皮肤的人种也时常要面对歧视和不
公正的待遇,而卡拉克此时所言完全没有半点违心。

  这个女人的五官相当精致,尤其是双唇,丰厚而性感;健美的肌肉没有破坏
她女人味十足的身材曲线,乳房坚挺而高耸,腰腹纤细却充满力量感,下肢又笔
直修长,就连阅人无数的卡拉克也不得不承认玛丽的的确确是一个难得的美人。

  「嗯?」这个回答好像有点出乎玛丽的预料,在确认了卡拉克不是在开玩笑
后,玛丽笑道:「明明就是个尼尔人,你的嘴怎么甜得像个查隆人似的。」这让
卡拉克大吃一惊。

  有趣,自己反倒比对方先动摇——这种事情有多少年没发生过了?

  在玛丽的动脉上探寻无果,卡拉克抽回了放在玛丽大腿内侧的手指,改用双
手的手掌抚摸玛丽充满坚实肌肉的身体。

  「你在干什么?」卡拉克的触摸轻柔而仔细,完全不像是出于男性的欲望而
产生的行动,这让玛丽有点不自在。

  「不是说请我自便的么?就请把它当作是给我的奖赏好了。」卡拉克说话的
语调正当得完全不夹杂一丝羞耻感,此刻的他正以一种欣赏艺术品般的态度审视
着玛丽的身体。

  「你到底是什么人?」玛丽第一次感觉到了不自在感,在这个男人的眼中,
自己的身体仿佛就只是一件物件似的。回想起来,他刚才夸赞自己时所说的「美」
就和夸一件艺术品很美时的口吻别无二致。

  「你很勇敢,女士。」终于,失去耐心的卡拉克露出了残忍的笑容,如果不
是时间紧迫,卡拉克真的很希望能和这个女人继续聊下去,「我一直在想,你的
自信到底来源于何处?是美貌?还是身体?抑或是仅仅出于一个女人的矜持?现
在看来应该都不是。」「……」玛丽能够感受到,这个男人的抚摸并不单纯,他
的手在拂过身体的同时,巧妙的勾勒出了每一块肌肉的曲线。这种感觉让玛丽有
种说不上来的恶心,她索性闭上了嘴,不再搭理卡拉克。

  「一些我不知道的情报?还是忠诚心?或者是这具胜似铠甲的强健肉体?当
然,这些都只是猜测。」卡拉克的两只手掌在玛丽的小腹和大腿上探寻着。通过
类似于按摩的手法,一块块肌肉清晰可见地浮现在卡拉克拂过的皮肤之下。透过
手指传来的触感,卡拉克准确地掌握着玛丽每一块肌肉的位置和形状。

  「哈哈哈哈,那就不妨让我们看看,当这一身你引以为傲的铠甲被一片一片
地剥下来时,玛丽小姐还能镇定到几时?」终于,卡拉克在玛丽的身体上得到了
他想要的反应——紧贴着她小腹与大腿的手掌先是感受到了一股微弱的颤抖,再
然后是一阵有如钢铁般坚硬的触感。

  卡拉克收拾好餐具和盘子,站起身走到一旁,欣赏着自己刚刚取得的成果—
—正在以看待一个仇敌的眼光瞪视着自己的玛丽。

  「我知道你是做什么的了,」玛丽朝着卡拉克啐了一口吐沫,「你是个' 英
奎斯特' !以折磨人为乐的变态!」「真是万分荣幸!我都有些受宠若惊了,玛
丽小姐,现在居然还有人知道这个词!」卡拉克颇为惊讶,这位名叫玛丽的女人
竟然还听说过这个几乎已经要失传的行当。

  ——不愧是「炼金师」,卡拉克已经兴奋得跃跃欲试。

  「该从哪里开始呢?」卡拉克将手掌放在玛丽的双肩,顺着肌肉的轮廓一路
向下——他甚至绕过了乳房——最后,卡拉克的双手捧住了玛丽结实而修长的小
腿。

  面带着近乎于狂热的笑容,卡拉克用无比愉悦的声音向玛丽问道:「你知道
人的小腿上有多少块肌肉吗?」

  (同时,贫民窟西区,码头一带。)

  作为门会领袖,赛门有着一套看似相当散漫的管理方针,因为门会中的大小
闲杂事务,赛门基本上都是放手交给下属去处理的。

              人事——琳花

              情报——琳花

              财务——欧涅

              交涉——欧涅

             「暴力」——鲁克

             全局统筹——欧涅

  最后,勉强要算的话,还有「家计」,这部分主要由汉娜负责。

  这样一来,赛门自己看上去倒像个闲人了。

  可赛门从来都没有觉得真正放松过。

  要是每一天都得过得像这几天一样,赛门甚至怀疑自己是否能克制住撒手不
管或是隐退的念头。

  来之不易的答案如今近在眼前,在拧开门把手前,赛门再次梳理了一遍思绪。

  先前,赛门已经假设了以下「事实」:首先是琳花和汉娜失踪的时间很接近。

  这两年来,汉娜和琳花的关系始终没有好到像姐妹一样出外同行的地步。也
就是说,她们中的一人是跟在另一人的后头离开的——这个推断有些牵强,但很
合理。

  至于是谁跟着谁,倒是没有纠缠的必要。因为无论是琳花跟在汉娜的后头,
还是反过来,用不了多长时间她们就会发现彼此的存在——赛门很清楚这两人的
实力。

  这两人现在应该在一起吧?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才会让这两个人一直投身
其中而没有向自己报告呢?

  有一点可以确定的是,这件事必定发生在自己的家中——要不然也不会惊动
汉娜。

  接下来,是蜜儿取走了宝石——这个部分是赛门最没有把握的,同时也是他
不愿意去相信的。

  可赛门发现,一旦这个可能性成立,很多其他的假设就说得通了——包括琳
花和汉娜失踪的部分,很显然,她们是去追蜜儿了。

  然后,赛门不得不面对的问题是:蜜儿为什么要取走宝石?

  应该还是为了——钱吧?赛门感慨道。

  蜜儿以前就很少来找赛门「借」钱(赛门每次还是偷偷瞒着琳花和汉娜给的),
尤其是在和自己的关系恶化后,她就再也没来过。

  据赛门所知,蜜儿的手头虽不宽裕,但也不至于太缺钱——赛门不会让那种
事发生的。

  那她要这么多钱是为了什么?

  很简单,肯定是发生了什么特殊状况,而且还得是超出日常范畴的大事。

  自然而然地,赛门想到了——海娅让自己去找人,找一个蓝发小女孩的事。

  贫民窟夜间的斗殴。

  一个神秘女子和一群私兵的出现。

  啊哈!瞬间,所有的线索都串到了一起。

  10月1日夜,在取得宝石后,欧涅需要留守现场控制全局;小可还得引开
警察;鲁克又正忙着集合他手下的那一大群弟兄。

  第一个回来的只有可能是蜜儿。

  所以,蜜儿遇到了那个女孩儿,又把她藏了起来——这很像是蜜儿会做的事
情。

  蜜儿能把她藏在哪里呢?

  家里?还是某处据点?蜜儿可没那么傻。

  于是,距离蜜儿家较近的码头成了不二的选择。

  但是,码头的船老大没道理无偿地替蜜儿办事,特别是在海娅的搜索令已经
发出的情况下,他不可能平白无故地冒着风险去窝藏一个小女孩。

  他必然会向蜜儿开出价码。

  结果就是那个倒霉的会计被蜜儿「卖」给了船老大——这也很像是憎恶分明
的蜜儿会做的事情。

  可是这样还不够,随着搜索的力度加大,感受到压力的船老大决定再向蜜儿
敲一笔。

  这也就是为什么蜜儿会潜入自己的家中偷取宝石的原因。

  接下来的推论就是顺理成章了。

  蜜儿在甬道内找到了宝石,却不料惊动了刑房里的汉娜。

  赛门相信,就算是被塞上耳朵堵住嘴,汉娜也一定能察觉到外面有人,而且
那个人不是自己。

  仓皇间,蜜儿趁着汉娜还在开门(鬼知道汉娜是怎么在里面开门的)的时候,
带着宝石离开了自己家。也许,如果不是因为汉娜,蜜儿还有时间做出其他的选
择——不一定非要这几颗宝石,只要是值钱货就行。

  在汉娜离开家时,她故意没锁门,就是为了提醒自己家中发生了异样——因
为她肯定没时间去找纸笔给自己留信。

  这个时候,琳花还没到家(因为赛门没有在自家的马厩中看到马车),但她
可能是在附近发现了偷偷溜出来的汉娜或者是鬼鬼祟祟的蜜儿。于是,琳花又紧
随其后——这么说来,她把马车丢在哪儿了?琳花不可能驾着马车跟踪这两人的。

  之后,自己回到家睡了一大觉。

  至于蜜儿又折回来给自己做午饭——那也很好解释。

  汉娜开门估计是花了一点时间,蜜儿得以侥幸逃脱。但是,为了确认自己是
否暴露,「作案者」往往都会返回「犯罪现场」的。

  再次闯空门的蜜儿有足够的时间消灭一切她之前可能留下的证据——要不是
自己那时候太困,又以为这一切都是汉娜所为,说不定还真能发现点儿什么呢。

  见自己已经回家,蜜儿非但没有离开,反而给自己做了一顿饭。这样,还顺
带制造出了她拥有「不在场证明」的假象。

  ——以上那些古怪的用词统统都是赛门平日里读书的成果。

  其实这个世上的很多事情,在知道答案后,你会发现它们远比你想象的要简
单得多。

  说到底,这两天发生的一切全部都是起源于同一个事件。

  用一句话来概括的话,就是贫民窟里来了一个外人,从而引发了一连串平时
永远也不可能发生的怪事。

  如此而已。

  在这里守株待兔的话,迟早能等到蜜儿的吧?赛门心想。

  还是——先看看这个把自己这两天的生活搅得一团糟的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赛门拧动门把,只听喀啦一声,老旧的木门发出吱吱嘎嘎的声响慢慢地朝里
打开。

  就在门刚打开一条缝的时候,赛门还下意识地用衣角去掩住口鼻。

  可之后,他发现完全没有这个必要。

  一股淡淡的芬香从里面飘了出来,赛门只觉得这香气很好闻,又很让人怀念
——难怪船老大闻不惯。

  在确认了香气对身体没有其他影响后,赛门将门完全地推开。

  在门后,赛门看见了如画般的美景。

  紧贴墙壁的床褥干净整洁,一位身穿短裙的美丽少女正倚着墙坐于其上。

  一旁,朝着海面的舷窗打开着,少女把头枕在窗口,聆听着浪涛的声音。

  偶尔有海浪越过露天船坞的隔水墙,冲击在船身上,激起的点点海水从舷窗
涌入,沾湿了少女的头发。

  那头蓝发的确不是单纯的蓝色,而是一种黯淡的、偏黑的深蓝。

  赛门站在门口,望着少女的侧脸,一动不动。

  而那位早已察觉到赛门到来的少女也没有把头掉转过来。

  就这样,在这个微微摇晃着的船舱中,二人以这种独特的方式默契地互相保
持着沉默。

  ——直至赛门被偷偷接近的蜜儿从后面用一根裹着软皮革的闷棍打晕。

  远方,愈发猛烈的海风卷起云层,在海际线舒展成厚厚的一大片。

  有经验的船员一看就知道,今天绝不是出海的好日子。

  让人焦头烂额地过完每一天——这绝非生活的本意。

  可人们却偏偏总是误入歧途。

  顾此失彼也好,进退两难也罢,有时候,这就是「生活」的典型特征——无
论你愿意与否。

  波澜不惊的生活不是生活。

  对晕倒在地的赛门而言。

  对一脸惊惶的蜜儿而言。

  对焦急而又无奈的琳花而言。

  对躲在暗处冷笑的汉娜而言。

  对趴在窗口发了一夜呆的欧涅而言。

  对酒足饭饱后呼呼大睡的鲁克而言。

  对仍旧沉浸在高潮余韵中的海娅而言。

  对正因为新男友过于老实而发怒的小可而言。

  对正在一群年轻男人们的胯下忘情欢愉的道尔夫人而言。

  对正在躲避学院员工的搜寻,偷偷翘班溜走的玛格丽塔博士而言。

  对正在扭捏地向卡拉克询问如何才能在性交中更持久的罗伯斯而言。

  对正在被好朋友问及极其私密的问题而一时有些哑口无言的卡拉克而言。

  对刚刚才从刺客的手中逃过一劫,惊魂未定的拉姆市市长艾尔森先生而言。

  对忍辱负重、日复一日地生活在地狱之中的查隆现役女性上尉军官赫尔娜而
言。

          他们生活中唯一的共同点就是——

  未来永远是未知的。

          「咚——咚——咚——咚——」

  随着位于芬特使馆,十月初才刚刚完工的拉姆市最高建筑物——联邦钟楼准
时敲响了4点整的报时钟声。(这是芬特人独有的计时法,以凌晨4点作为新一
天的开始。)

  贫民窟最后的几天平静日子,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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