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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学幻想] 【非常简单的剑斗和肏穴的冒险故事】(16-18)【作者:pilu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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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简单的剑斗和肏穴的冒险故事】(16-18)【作者:pilum】

作者:pilum
字数:61,375 字


  第16章:骑士们到来,变故丛生,事业开始,露娜男爵化身魅魔(乳交,女
上骑乘,口交)

  「露娜,我的孩子,你长大了,变得强大了,也配得上『骑士』的身份了。
我很欣慰。」

  「让我来为你册封吧,露娜,穿上这条腰带,还有这马刺,拿起这把剑——
成为克劳狄斯家族的『骑士』,从今天起,你将是全新的你。」

  「时间不多了,我的孩子,答应我。」

  「你要做自己的骑士。你可以寄人篱下,成为附庸,为国王、伯爵,乃至索
菲娅效力,但是,孩子啊,不要为他人而活,不要成为他人的工具,不要把自己
的幸福寄托在别人的身上。」

  「他们,那些家族的人,他们在扭曲你的认知,歪曲你的思想,他们只想要
一条听话的狗!想要一条召之即来挥之即去、毫无底线毫无道德、杀伐果断不择
手段的恶犬!」

  「孩子,我可爱的孩子,可怜的孩子啊,我多么想就这样带你离开,但我没
办法给你一个幸福安定的人生。对不起,孩子,你还要继续受苦,直到我,或者
其他人来解救你。但我希望,你能自己救出自己。你值得幸福美满的生活,孩子。」

  「忘了我吧,孩子,魔鬼和一神教都不会放过我的,我也不希望你受到牵连。
睡吧,孩子——」

  「妈,妈……」

  「或许到了某个时候,你会想起今天,想起你被『跳过』了的骑士册封仪式,
你应该会成为男爵,甚至更高,毕竟索菲娅真心喜欢着你,而你则是令我无比骄
傲的孩子。我想,到了那时,你也一定已经卸下了身上的枷锁,成为了一名『自
由』的骑士了吧!妈妈,期待着这一天的到来。」

  ……

  清晨,我出去练了会儿剑后,回来发现露娜才刚刚起来。她坐在床上,还有
些恍惚,不知道是在想什么。

  我倒了杯水,给她递了过去,她把水一饮而尽,然后看着我的脸,「先生,
你想要当骑士吗?」

  「嗯?」我坐在了她的床边,「没那么想,我对名利什么的没什么欲求。」

  「那如果还是我的骑士呢?」

  「我保护你还需要成为你的骑士吗?」我摸了摸她的脑袋,「如果你想的话,
我当你的骑士也没什么不好的,露娜男爵。」

  「别这么叫我啦,」露娜把我的手拿了下来,握在手里,「就算是我男爵领
那几个骑士,我也就只在册封仪式上见过里面的一两个,保护我什么的,才不需
要他们呢。」

  「然后你就落在了我的手上?」我笑了笑,「当时你身边要是像路希娜那样
跟着几个彪形大汉,那我一定转头就跑。」

  「哼哼——」露娜轻笑了几声,摸了摸我的脸,让我的头枕在她的腿上,
「当时啊,我刚救出几个别掳走的女性,然后一路摸到了你那边,那些山贼土匪
转成的邪教徒不堪一击——」

  「那是你太强了。」

  「我不否认,」露娜轻挑了下眉毛,「所以我以为,穿着邪教徒衣服的你也
会被我一刀两断。」

  「我那是没有办法好不好,谁想穿那种衣服啊,怪死了。」

  「我也觉得,」露娜捂嘴笑了两声,好看的眉毛弯成了月牙,「你那个打扮,
我误会了,也很正常吧。一路上随意斩杀不堪一击的敌人是我近几年少有地没有
什么压力和负担的轻松时刻,」露娜看向天花板,「好不容易能出来一趟,无拘
无束地使用我刻苦练习的技巧,有一种发泄出来了的轻松感,整个人难免就,虚
浮?嗯,飘在天上的那种感觉,有一种想法,好像没有什么事情我做不到。」

  「毕竟你真的很厉害,露娜。」

  「你也是,我的先生,」露娜低头朝着我微微一笑,「所以被你打败后,我
就难免——恼羞成怒,哎呀,想想就,幼稚,当时像个小孩子一样,学路希娜,
打不过说不过就气急败坏,感觉好像脸上无光,丢了人,无论如何都想扳回一局。」

  「结果就——哈哈。」

  「哈哈,」露娜舔了舔嘴唇,「你的剑,你的嘴,你的人品,还有你的,那
里,可是好好地教育了我一回哦~」

  「那可真是我的荣幸。」

  「嗯,能落到你的手上,而不是被恶人所害,也是我的幸运。」露娜低下头,
轻轻吻了下我的额头,「也是多亏了你,我的先生,我的面前多出了一条新的路。」

  「是啊,你可以暂时脱离那个家族,还有那个可恶的格里。」

  「他啊,越来越不可爱了,明明小时候被我揍得蹲在地上哭的时候,还蛮可
爱的。」

  「额,路希娜呢?」

  「她是被格里欺负哭的,一般都躲在我身后。」

  「真像她。」

  「是吧?」我们两个相视一笑,良久的宁静后,露娜再次开了口,「所以,
先生,当时,你为什么会在那里?」

  「……」我思考了一下,最终还是开了口,「我是从另一个世界来的——」

  「嗯?」

  毕竟是露娜,我最后还是选择把真相和盘托出,不出所料,露娜根本不在乎
我从何而来,并且欣然接受了我所说的事情和知识,好像在听我讲睡前故事一般,
不仅没有一点抗拒,连眉毛都不皱一下,还表现出了相当程度的好奇。

  来到这个世界后第一次把这件事情告诉别人,对我来说也是一次完全的释放,
我全身心地放松了下来,缩在露娜的怀里给她大讲特讲,直到日上三竿,我们肚
子都咕咕叫了,才从床上起来去做饭。

  「对了露娜,你刚起来的时候在想什么?」

  「那个啊,」露娜回忆了一下,「大概,梦到了些模糊的往事。」

  「跟骑士有关系吧。露娜,你在成为男爵前应该也做过骑士和骑士侍从吧,
是家族的安排还是为了保护索菲娅?」

  「嗯——我当侍从自然是为了守在索菲娅身边,当时还小,就是想和她一起
训练。至于当了骑士是为了什么……」露娜开始思考了起来,她微微抬头看着湛
蓝的天空,然后就那样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了接近一分钟。

  「怎么了?露娜?」

  「……」露娜皱了皱眉头,「我想不起来了。」

  「啊?想不起来了?露娜你怎么会想不起来你当上骑士的理由?」

  「是的,我也觉得我不该忘记,」露娜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我能想起我
成为骑士侍从的仪式,我在那时一并信仰了海姆,守护之神,在仪式上宣誓保护
大小姐。我也能想起我成为男爵的册封仪式,是索菲娅大小姐为我册封的,我在
仪式上宣誓终生为索菲娅和我信仰的神明服务,并管理好我的封地。虽然实际上
是大小姐帮我经营就是了。」

  「但你就是想不起来你成为骑士的册封仪式,是仪式前后发生了什么不好的
事情吗?毕竟你的父亲还有家族里的人,感觉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额,也就只有你敢这么说了,停!我知道你要说亨利,这种时候就不要提
他了。」

  「……你可真是了解我,还有,啊,好,我不说他。」

  「嗯,无论如何都回忆不起来了,」露娜的表情有些落寞,「或许之前我不
在意这种事,但是现在,我还是很希望,我对你没有保留,对自己没有保留。」

  「没关系的,」我从后面抱住了她,「你想不起来的话就不要强求了,你肯
这样告诉我,就已经够了。那么,我可爱的露娜老婆,我们今天吃什么?」

  「当然是吃我啦,亲爱的~」

  「啊不,我说真的,我饿了。」

  「这不冲突,对吧?」

  「嗯——确实。」

  「我们出去吃,你吃饭,我吃你,好不好?」

  「好!我完全想不到不答应的理由。」

  露娜吐了吐舌头,「你还想拒绝我吗?亲爱的。」

  「哪有。」

  ……

  新朗贝锡斯城西北方是一条可以一路通到大陆西北海岸的大道,这条大道在
几百年前的诺曼帝国时期就已经修建完成,数百年来,无数只军队通过这条大道
奔向战场,让这砖石铺就的大道满是深刻的车辙和模糊的脚印。现在,这宽广的
道路则是骑士们从西北方来到这座城市,参加城市庆典的迎宾大道。

  为了欢迎骑士们的到来,工商联合会的成员牵头,在西北方的大门边挂上了
一条长长的白色绶带,而另一边则挂上了城内各个多神教所具有的几种圣徽,城
门上也画上了白色的十字和五颜六色的五芒星,以此展现工商联合会对于各教派
的诚意和无意冒犯,算是非常少见地识趣了一回。

  距离比武大会还剩二十天左右的时候,骑士们也开始陆陆续续地从西北方赶
来——

  新朗贝锡斯城西北方约10里的路上,一架破旧的马车在路上缓慢地前进,坑
坑洼洼的土路和水坑让这架马车即使以比快跑快不了多少的速度前进的条件下,
照样摇晃得能让没坐过马车的人把隔夜饭都吐出来。

  马车的后车窗朝外打开,车顶的亚麻布垂下来,遮住车窗,又被风掀开来,
马儿踏起得浮土「呼呼」地飘过,从车里往外看只觉得下起了沙子雨。

  就在这辆土匪都不一定看得上的马车上,竟还能坐得下三名骑士!他们的装
备层次不齐,武器和盾牌堆到了马车内部,占下了近一半的空间,剩下三个大汉
一边一个一边两个坐下,把整个马车挤得满满当当。

  这三名骑士,一眼看过去,至少有一个半算不上我们传统认知中的骑士,他
们中有一名穿着简单的布袍,身体精瘦,不像是有穿甲,除了腰带的材质还不错
以外,这个脸上有疤、胡子拉碴的男人身上看不出来有任何能与骑士身份相配的
特点。

  另一位还算好,穿着身镶着铁片的皮甲,皮革腰带,胡子头发整整齐齐,粗
看之下竟还有些英俊。

  最后一位,应该是最配得上骑士称号的人了,首先这个占据了马车的一边,
还得蜷着身子才能坐下的体型就能称得上是「彪形大汉」,加上一身黑色的链甲
和画着骷髅的全包头盔,看上去十分的威武和帅气。

  当然,鉴于这个人已经很久都没有动窝了,大概,应该——

  「唰!」前面的车夫似乎看见了什么情况,用缰绳停住了马车,还在睡觉的
骑士们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一路无话的他们在一些事情上还是能达成共识的:

  「劫道?」穿着铁片皮甲的男人皱了皱眉,这个中年男人的样子看着就和善,
现在更是带着些起床气,或者是别的。

  而那个穿着布袍的男人一言不发地从那几件武器中拿出了一把短枪和小木盾,
又从座位下面拿出了捕网和短剑,不到半分钟就装备完成,窜下了马车,眨眼就
没了影儿。

  马车夫第一时间就下了车,躲到了马车后面,而那个穿着皮甲的男人也得到
了答复——这是一伙饥不择食的土匪,不然怎么可能劫这么破的马车?

  中年男人没有多说,抄起了弯刀和圆盾就下了车,只剩那个块头大的骑士还
蜷在那里一动不动,好像死了一样。

  这伙土匪真的是什么都不挑吗?当中年男人和马车夫一起猫在马车后面往前
面看的时候,一支冷箭射来插在了地面上,中年男人瞟了一眼,发现一名穿着铁
板甲,戴头盔的男人领着土匪们冲了出来。

  那男人看起来可不像是在泥地里打滚的那些土匪们,整个人身上看不出一点
泥腿子的感觉,中年男人咂了咂嘴,赶紧起身拍了拍车厢里的大块头骑士,但后
者依旧纹丝不动。

  「不能坐马车就不要坐,废物的贵族老爷。」中年男人暗骂道,然后揪起马
车夫的衣裳就把他扔了出去。

  马车夫向着马车的左侧飞去,一头栽到了泥地里,连一声完整的惨叫都没发
出就撞晕了过去,中年男人赶紧从另一侧钻进了林子里,逃之夭夭。

  带着土匪冲锋的男人从地上把那个晕倒的马车夫揪了起来,用绑了铁片的布
手套照着他的下巴就是一拳,铁片手套把他的嘴唇、脸颊撕掉了一块儿,牙齿也
飞出去几颗,鼻血横流。

  马车夫疼醒了过来,连连求饶,痛哭流涕,血从他脸上的缺口处涓涓地流了
出来,看上去十分可怜和凄惨。

  男人问了几句话后,便给了马车夫一脚,走到马车后面查看情况。

  看到那个一动不动的骑士后,他脸上笑开了花,「这种打扮的骑士,抓去要
赎金,得多少钱呐。这不比抢这些乡里巴人,抢这些贱民来钱快?」

  土匪们费了不少劲儿才把那名大块头骑士拽下来,他的脑袋磕到了地上后,
才在严重的眩晕中慢慢地缓过劲儿来。「这是——到哪儿了?」大块头骑士的身
子软塌塌的,一身链甲在这个时候好像千斤重,不怎么透气的头盔也让他呼吸困
难,只想赶紧站起来,让血液流通。

  不过,等这个骑士缓过劲儿来的时候,土匪们早就给他捆得里三层外三层了,
他人也是懵的,不知道怎么就让人劫了,怎么就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

  男人对这个骑士也是相当友善,他边跟骑士嘘寒问暖,边把他放在车顶的行
李扒出来,把成为骑士的证明找了出来,看了眼讯息,表情舒畅。

  「50枚狄纳里应该是不愁了,」男人笑了笑,「有了这笔钱,我还参加什么
比武大会啊,回领地后又能包下好几个磨坊和工场了。」

  没错,这名带着土匪抢劫的男人也是骑士。

  正当男人想要收工的时候,前面突然有了动静,男人看了看大块头骑士,估
了下他的重量,摇了摇头,拿些不知道什么玩意儿的东西给他嘴堵上后,把晕倒
的马车夫往路旁的沟里一扔,便带着土匪们和大块头骑士的头盔躲进了一旁的草
丛。

  没多会儿,一辆蒙着白布画着十字的教会马车慢慢地靠了过来,驾车的人穿
着白袍,蒙着面,典型的教会人员打扮。

  男人估摸了一下马车的大小和里面可能的人员数量,又看了看那个想要挪到
马车侧边求救的大块头骑士,砸了咂嘴,「到嘴的鸭子不能跑了,大不了再赌一
把,干一票大的,你们,往前摸,等我命令。」

  男人招呼着土匪们往教会马车的方向隐蔽前进,自己则整理了一下衣服和盔
甲,戴上了大块头骑士的头盔后,大摇大摆地走到大路中间,拔出剑来让想要挪
走的骑士老实下来,然后朝着教会马车挥手求救。

  「请帮帮我,一神教的同袍们!」男人打开头盔的护面,大吼道,「我抓到
了一名被通缉的强盗骑士!我需要帮助!请帮我带走他!他太沉了!」

  教会马车在他面前的不远处停下,穿着白袍的马车夫跳下了马车,独自来询
问情况,「发生了什么事了?」这名一神教徒靠近了过来,却也保持了至少五米
的距离。

  「我是一名奥利佛地区的骑士,」男人展示了他的骑士徽章,「我要来参加
比武大会,路上正好遇见了我们地区通缉的这名强盗骑士,我把他打败绑了起来,
但他的块头——我根本不能把他装到车上,能不能麻烦你来帮把手?」

  一神教徒看了看他的徽章,欣然地点了点头,「愿意为您效劳,骑士大人。」

  「愿主保佑你这样的好心人。」男人微微低头致意,脸上露出阴谋得逞的笑
容。

  教徒走过来帮着男人把这名大块头骑士从地上拽了起来,慢慢地推到了马车
后面,大块头骑士疯狂地挣扎着,想要说些什么,但这都被男人解读成了「想要
逃避审判的反抗」。最后,两个人一起把他推上了车,男人拍了拍教徒的肩膀,
感谢的同时也寒暄了几句,气氛相当和谐。

  突然,教会马车那边传来了喊杀声,男人随即露出了獠牙,他掏出了藏在背
后的短刀,刺向教徒露在外面的喉咙。

  不想,这名教徒竟好像早有准备一样,微微一扭头,让短刀偏过了喉咙,向
下划破白袍,扎到了肩胛骨的位置,那里穿着武装衣和皮甲,双重防护之下短刀
无法伤其分毫。男人还想脚下使绊子,但教徒先一步用脚绊住了他,同时一只手
抓住了他的手腕,另一只手用力一推,直接把男人摔倒在地,手上的短刀也被夺
了下来,抵住了男人的喉咙。

  「我投降,我投降!」男人叫道,眼睛却不断地往教会马车的方向去,然而,
过了不知多久,几名穿着白袍的教徒淋着血淋淋的人头扔到了男人旁边的地上,
殷红的血液流了一地。

  「就这些?」教徒摘下面罩,竟是黎明修士会的成员之一,诺亚。

  「我看到的就这些,」之前那个穿着最寒酸,拿着捕网和短枪最先跑掉的骑
士走了出来,「诺亚,还有个马车夫。另外一个骑士应该是跑了。」

  「知道了,莫米罗,」诺亚点了点头,示意其他修士把男人绑上,「我去找。」

  最后,诺亚找到了半死不活的马车夫,给他简单疗伤后护送他和他的马车到
了新朗贝锡斯城,强盗骑士自然也押到了教会马车上带回城市等待他的审判。

  莫米罗,这位个子不高,身材不胖,但十分精壮、满是腱子肉的黑发中年男
子是一名角斗士学校毕业的职业角斗士,诺亚也曾在这个学校学习,两位是关系
不错的好友。不过诺亚很快就逃离了高强度练习又看不到未来的角斗士学校,最
后被路希娜收留和庇护,皈依一神教,加入了黎明修士会。而莫米罗,在数次精
彩刺激的角斗后他虽然脸上和身上满是伤疤,但也万幸没有落下残疾,最后终于
是攒够了赎身的钱,摆脱了角斗士的身份,凭借着自己高超的武艺和打斗经验成
为了一名骑士。

  对于中世纪这种交通工具速度缓慢的时代,即使知道自己的朋友即将过来参
加比武大会,诺亚也不可能料定在某一时刻朋友就一定会到来,结果他没想到就
在路希娜下令让他奔赴某地维持治安的时候,就正正好好遇到了想要求助的莫米
罗,才歪打正着地救下了几人。

  至于那名看上去吓人但什么作用都没起的大块头骑士,他痛定思痛,摘下了
头盔,并发誓再也不做这种破马车了,而距离新朗贝锡斯城的最后十里地,是他
搭着教会马车回去的。

  「你们是一神教的人吗?我是凋零骑士,你们也可以叫我凋零。」

  「威瑟先生?(凋零的音译)」诺亚重复了一遍。

  「对,没错。」大块头的威瑟先生点了点头,从口袋里拿了几个样子不大好
的糖块,「谢谢相助,我还真以为你们被他骗住了,要来块糖吗?领地里产的,
味道不错。」

  诺亚没有说话,只是摇了摇头,「你大可以放心,我们说要载你去城里,就
不会失信的,只要你老老实实的。」

  「当然当然,」威瑟先生连忙点头,「你看我这个样子,这身铠甲,别人不
知道,我是不能这样走这十里路,土路坑坑洼洼的,脚底板都要磨掉了。」

  诺亚只是轻轻地摇了摇头,没再说什么。

  威瑟还热情地和莫米罗聊了些东西,到最后还感谢了他。

  「以后小心,最好找个随从。」诺亚把威瑟送到城门前,提醒了他一句。

  「果然还是不大习惯。」

  诺亚笑着摇了摇头,驾车离开了。

  ……

  稍晚时候,一神教教堂

  「骑士抢劫,目前还是第一起。」听完了诺亚的报告,我居然一点都不惊讶。

  「只是我们知道的第一起,」路希娜叹了口气,「而且之后只会更多。」

  路希娜放下手上调药用的碗,对着碗释放了圣光,让里面的药草开始散发出
温暖的微光,她走到医务室,为那名受伤的马车夫敷药。

  马车夫名叫威廉,和之前的老威廉一家名字重复了,在中世纪实属正常现象,
这个威廉我们称为马车夫威廉。他的右脸遭到了残忍的重击,下牙床的几颗牙齿
不见了踪影,右脸更是被撕下了一块肉,从某个角度可以看到里面的口腔。

  「真是畜生啊,」路希娜摇了摇头,蹲下身子为马车夫威廉上药,「愿主保
佑你痊愈,威廉先生。」

  「谢,谢——嘶——」马车夫威廉说话时扯到了伤口,整个人开始颤抖。

  「请不要说话,我知道你的意思,」路希娜笑了笑,「这几天,你就在教堂
里暂住吧,这里的人会照顾你的,等你脸上的伤口开始恢复了,你就可以继续去
工作了。」

  马车夫威廉热泪盈眶,他紧紧地握住了路希娜的手,浑身因感动而颤抖。

  「我,愿意——」马车夫威廉紧盯着路希娜的双眼,忍痛吐出这几个字,他
的眼中满是感激和虔诚。

  「我明白了,」路希娜点了点头,「我会为你安排受洗仪式的,但不是现在,
现在,你要先养好伤,好吗?」

  马车夫威廉重重地点了点头。

  路希娜又嘱咐了威廉几句才放心地让他睡下养伤,随后她走了出来,继续和
我们讨论。

  「两名修士,再加上你的朋友莫米罗,在第一次反冲锋中击溃了八名土匪,
这很好,但为什么一名修士的胸口受了伤?」我向诺亚发问。

  「他没穿甲,」诺亚摸了摸额头,「他觉得武装衣就够了。」

  「修士会的大家来自五湖四海,在成为修士前都有着不同的职业,自然也有
着不一样的战斗风格。」路希娜抿了抿嘴唇,「是我的问题,我太草率了。」

  「不是您的问题,」那名受伤修士的胸口正裹着白布,行动似乎没有收到什
么影响,「是我太相信自己的技术了,但多亏了您,我们追随您,便得神助,受
主的保佑,所以那土匪用短枪刺穿了我的武装衣后,也没能继续刺穿我的肌肉。」

  「没有下次了,卡尔。把你压在床底下的盔甲拿出来,穿好了,还有其他人,
包括托马斯修士,」路希娜看向其他修士们,面色严肃,「一直以来,你们都在
保卫我一个人,很少面临少打多的局面,但现在,工商联合会、城市卫队,甚至
驻扎在村庄里面的军人,他们面对这些名为『骑士』实为『强盗』的畜生们也只
能自保。保护民众,保护信众,保护他们的生命财产安全,这个责任落到了我们
的肩上。」

  「不做好充足的准备,鲁莽、自大和疏忽会让你们偏离主给你们的指引和教
诲,让你们丢掉性命。修士们,听我——你们的领导者,这座大教堂现在拥有者
的号令,以后你们的每一次行动,必须做好完全的准备,把你们的盔甲穿上,把
你们的武器擦亮,我们要保护民众,也要保护好自己和战友们!」

  「是!」「时刻追随路希娜神甫!」「主会指引我们!」

  「与神同在!」路希娜举起权杖。

  「与神同在!」

  路希娜深鞠一躬,「谢谢大家的理解,那么,大家先回去休息吧。」

  「明白。」修士们微微鞠躬后纷纷告退,只有诺亚留下了。

  「莫米罗,他作为朋友值得信任。」诺亚如是说道。

  「作为战友呢?」路希娜提出了疑问。

  诺亚摇了摇头,「我无法做出承诺。」

  「那就先观察一阵子再做抉择,你们说的那名大块头骑士也是同理,我不希
望因为我轻信了他们而让你们受到不必要的伤害。」

  「明白。」诺亚点头致意后就离开了。

  「做好决定了吗?路希娜。」我走上前去,看着站在原地的少女。

  「……不论如何,我们确实该组建起一支保护民众的队伍了,但,」路希娜
摘下银冠,脸上露出难色,「我还是不放心,不放心他们,不放心志愿加入我们
的年轻人们,我们面对的是骑士、土匪和逃犯,有的穷凶极恶,有的嗜血成性,
毫无道德底线,不择手段……」

  「可只有我们能管,」我从背后抱住她,「而且也不只是保护那些民众,也
是保护我们自己。」

  从我去救露娜被绑上火刑架那件事之后,亨利就曾召集过路希娜、露娜和我,
就是否要组建一支私兵,在这个乱世中保护自己和亲人这件事进行过短暂的商议。

  想要组建一支忠诚的队伍,追随路希娜的黎明修士会就是一个合格的、忠诚
的、勇敢的军事组织。

  但黎明修士会的建立围绕着路希娜个人,就算它属于军事修会的一种,距离
历史上的条顿骑士团那种组织也差得远。

  亨利打算组建一支像圣殿骑士团和条顿骑士团那样军事化的修士组织,而路
希娜的黎明修士会就是最好的选择。

  路希娜因为同僚、资金、危险和传统的宗教思想犹豫再三,把此事耽搁了过
去,但随着比武大会的准备开办,路希娜从未面对过的残忍、无情、卑鄙、狡诈
的骑士们开始如蝗虫般蚕食新朗贝锡斯城边的村落和其中的人民。

  路希娜……不得不做出决定。

  「我,」路希娜紧紧抓住我的手,她的眼中散发出圣母般的温柔和慈爱,她
不愿让追随她的修士们和年轻人们受到伤害,可如果没有他们,更多的人就会受
到渣滓的残害,「我发动过很多宗教战争,大大小小,但,这一次不一样。」

  「我们难以分辨敌人和盟友,我们不知道何时会有谁对我们露出獠牙,伏击
我们的人,杀害我们的民众。」

  「我们,需要力量。」

  「也需要,你的领导。」我把路希娜拥入怀中。

  「……」

  「还有时间,路希娜,慢慢来。」

  「时间,不多了。」路希娜喃喃地说道。

  气氛逐渐向好,道路逐渐明确,今天的故事即将结束——

  「路希娜大人!」一名信徒冲了进来,「城北,城外的北边,着火了!」

  「什么?!」路希娜皱紧了眉头,「立刻敲钟召集修士!我们去救火!」

  当修士们带着水桶赶到的时候,那间民房已经彻底烧了起来,里面住户的呼
救声也已消失了许久,行人和乡下的民众把这间房子围了起来,却没有几个人上
去灭火。

  「让开,都让开!我是圣事领主路希娜,我们来救火了,把道路让开!违者
和邪教徒同罪!」路希娜大吼着分开人群,带着修士们上去救火。

  几十人忙前忙后了不知多久才扑灭了这场大火,而围观的民众也被路希娜驱
散,只剩下几名似乎知道些什么的人留了下来,路希娜打算询问这场大火的缘由。

  这场将周围住户一同波及的大火一看就绝非自然发生的火灾,房子外躺着的
几具身上有撕裂伤的尸体也在说明这场大火的背后一定有着穷凶极恶的凶手。

  天色已暗,抓住纵火者何其容易,一顿问询无果之后,路希娜一肚子气地回
到了教堂,直接就往床上一扑,然后就打起滚来,我安抚了好一会儿才乖乖睡觉。

  「都是些什么狗屁骑士啊!一个个的册封的时候向侍奉的神明发誓忠诚尽责,
私下里却是些酗酒成性、调戏妇女、纵火为乐的畜生!」在每晚一次的发泄时间
后,路希娜终于被疲劳打败,从愤怒的激动情绪中脱离了出来,进入了梦乡。我
为路希娜盖上被子后,悄悄地退了出去,离开了教堂。

  今天自从出门吃了回激情♂♀午饭以后,和我形影不离的露娜就不见了踪影,
在还没到深夜的现在我想着回家看看露娜在不在,如果不在就要赶紧出去找找了。

  结果当我回到城市以北那边花钱租下的宅子时,发现十来人给我家围了起来。
我还以为是着火了,但看天上又没烟,又怕是露娜出事了,赶紧跑过去查看。

  那几人穿着不算贫穷,人人的皮腰带上都插着把剑,短剑长剑都有,有人还
配了盾牌,全员着甲,不像是骑士,但应该是骑士身边的骑士侍从。

  我整理了一下装备,确定身上新买的链甲杉绑结实了后,戴上兜帽,握住腰
间的剑柄和剑鞘靠近他们,随时准备拔剑冲锋。

  靠近之后,我才从人群的缝隙中发现,有两名骑士打扮的男人和露娜聊着天,
看样子还蛮和谐的,那些侍从也发现了我,一脸不善地看了过来。

  按理来说,露娜应该早就发现我了,但她还继续和那两名骑士聊着天,完全
没有注意到我这边已经快被这几名侍从围起来了。

  我第一时间是觉得露娜被那两个人控制了或者怎么样,可能被挟持了或者被
威胁了,我细看了一下,露娜的武器都在她身上,也没有向我求助,搞得我一头
雾水。但这几名侍从已经围了上来,再僵持着的话我真的会有危险了。

  我朝着后面猛退,然后突然转向撞向左边的侍从,他们抓向包裹着我的斗篷,
我便立刻拉开斗篷的系绳,同时将手里的剑推出去让他们抓住剑鞘,我顺势一抽
一转就把剑拔了出来,然后前面的脚一转把我撞到的人绊倒在地,手腕一转,长
剑直指地上人的咽喉。

  「退后!」我大喊道,呵退了其他想要抓住我的侍从们,他们始终没有拔剑,
所以我也没有真的出手伤害他们。

  「够了!」其中一位骑士发话,让侍从们退下,我也接住了他们丢给我的剑
鞘和斗篷,后退的同时看向了露娜。

  露娜暗暗地朝我扬了扬眉毛,嗯?这是想让我展示一下吗?

  「我是克劳狄斯男爵的骑士,丹尼尔,」那名骑士走上前来,他个子跟我一
样高,和我一样穿着武装衣和链甲杉,手上拿着一把朴素的长剑,「男爵想要我
和另一名骑士,达维,和你一同参加比武大会的小组赛和攻防战。这是命令,我
们当然听从,但是——」

  丹尼尔扬了扬下颌,居高临下地看着我,「克劳狄斯男爵领的骑士看不得麻
雀(小鸟)。」

  「你问问露娜不就知道了吗?」我耸了耸肩,但手上的剑柄和剑鞘握得死死
的,随时准备开打。

  「别说这些没用的,连骑士都不是,靠枕边风上位的懦夫,」丹尼尔压低了
声音,他似乎也知道他这些话不该被露娜听到,「我会证明,我比你更配得上她。」

  「啊哈——」我眯起了眼,「好吧?多么可歌可泣的憧憬,多么忠诚的感情,
所以,我亲爱的丹尼尔骑士,你到底是想打架还是想来耍嘴皮子的,你当骑士应
该不是因为你这张嘴和脸吧。」不得不承认,丹尼尔确实比我长得好看,而且看
起来也蛮壮实的,吃得肯定不错,就是这个情节发展非常的——

  骑士。

  丹尼尔的脸一下子涨红了起来,当然,是我猜的,因为天已经黑了,月亮也
不算很大,我们只能看到互相的表情,我看他一副臭脸,他看我应该也是一副臭
脸。

  打呗,愣着干啥?

  丹尼尔刚摸向腰间的长剑,我就已经用特殊的快拔技巧拔出了长剑,具体就
是把剑指向对方,拿着剑鞘的左手向前戳,握着剑柄的右手向后拔,是一个相当
实用的决斗技巧。我自从来到这边后就养成了把剑拿在手上的习惯,但其实对于
很多上过战场的人这都是不用提的战前准备,尤其可见,丹尼尔的战斗经验真的
不怎么样。

  第一秒钟,我就用剑鞘戳了丹尼尔的胸口,然后右手挥剑,一个正手斩砍在
了他刚刚拔出的剑刃上,给他打了下去,然后迅速丢掉剑鞘,双手持剑格挡并且
快速地冲了上去,想要跟他近身肉搏。

  丹尼尔打了一个经典的正手斩怒击,力道相当大,但是我举剑格挡本来就是
举过头顶,整个人低下身子,他的斩击自然被我防住了,并且我借着他的力道打
了一个非常漂亮的防反,斩到了他长剑的下半部分,再一次把他的武器压了下去。

  其实这样应该就差不多了,毕竟我打他武器的那两下都是可以去砍他的脖子
的,但我看他好像没有想结束的意思,那就继续打,毕竟好久没跟人决斗了,我
也蛮手痒的,而且为了露娜和其他人决斗,我也愿意。

  争女人嘛,不寒碜。而且还是要争我的女人,那我就更得给他涨涨教训了。

  我压下他的武器后直接左手抓剑刃,进入半剑姿态,然后抬起右臂的同时快
步移动到他的右侧,用长剑末端的配重球狠狠地敲到他的肩膀上,然后对着他的
上半身猛地一推。不过他也不是吃素的,挨了一下之后迅速侧移躲开了我的推击,
然后双手举剑摆出犁势的同时抬腿照着我的侧胯就是一脚,我下意识转身去追他,
被攻击的支撑腿就没时间去躲了。好在我平时站位就是丁字步,不会正身面对他,
不然挨这一脚的就不是我的胯骨了,而是——

  「嘶——」因为之前在那边打兵击,大家都不会上体术,我也没有什么防范
的概念,所以这一脚挨了个结实,就算没给我一脚踹翻,也给我踹得向后猛退。
胯骨疼得不行,要是当时没有放松下来顺着他的力道卸了点力,现在可能已经在
床上躺着了。

  这一脚直接给我踹火了,流氓打法是吧,体术是吧,行,比脏,来!我直接
用出来之前把米伦杀掉的初见杀招式,先双手持剑和他交剑,然后顺势冲过他身
侧,下一步本应该是让剑刃顺势绕过他的剑刃,然后把他割喉了的,但毕竟不是
要杀他,所以我直接松手放开剑刃,手臂卡住他的脖子,脚下一绊,给他摔倒在
地,最后俯身把剑拿走,退到安全距离。完成。

  「啪啪啪——」露娜拍了拍手,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自从刚才看到她后,
我感觉第一次感觉她不再像刚才那样冷漠和高高在上了,变成了我认识的那个露
娜。

  露娜没有跟两名骑士多说什么,唯独对我非常热情,过来拉住我的手祝贺我
证明了自己的实力,随后直接不管这两名骑士和几名骑士侍从,拽着我就进了屋
子。

  「很疼吧。」露娜让我躺在床上,脱下了我的盔甲和裤子就给我上药,外面
的脚步声逐渐远去,看来那群人也识趣地离开了。我的胯部挨了一脚,黑了一片,
但其实不动也不会特别疼,露娜给我上药之后就更舒服了,凉凉的,我都想直接
就这样睡着了。

  但是嘛,我们的魅魔女士,今晚是必不可能饶了我的。

  我必须承认,这种情节非常的俗套,常见于各种骑士小说和其他什么烂七八
糟的故事里,抢女人也是男人们决斗的经典议题,按理来说应该已经老掉牙了,
但如果这件事发生在自己身上,那感觉就完全不一样了。

  不光是对我,对露娜也是这样。

  很少有事情能触及露娜的内心深处,唤起她的情绪,她心爱的人为她拔剑肯
定算是一个。

  我们两个都很兴奋,但我现在确实不太适合剧烈运动了,所以主动权自然而
然地落到了露娜的手上。虽然一般情况下,主动权也总是在她手上就是了。

  她先把门窗全部锁上,然后简单的沐浴后,她甚至连浴巾都不裹,就这样一
丝不挂地出现在我面前,未擦干的水滴让她的肌肤更显剔透和光滑,微微升腾的
热气和泛红的皮肤让她的身体更显诱惑和妩媚,当然,我是个俗人,连一秒都没
用,我就用眼睛舔舐了一遍她美妙的身体,最后落到了她随着走动肆意跳动的大
白兔上。

  露娜的胸围远超同时代的女性,似乎是吃的好,也有基因上的原因,总之露
娜的酥胸,我一手是抓不住的,弹性超群的乳肉总是可以从我的指缝中逃出来,
然后在我的揉搓下变成各种形状,美白的乳肉软得惊人,尤其是当一丝不挂的露
娜挺着如此酥乳上了床,在我下身处跪下身子,将我早已直冲天际的怒龙用那对
白兔紧紧包裹,再用小嘴把露出的部分全部吃进去后。

  「哦——」我长舒一口气,根本无法言喻的舒爽让我不自觉地想要起身索取
更多,但腰间的酥麻感却又让我重新躺了回去,享受美好到虚幻的快感。

  我感觉我的怒龙进入了一个温柔乡,柔软、滑嫩、包容,好像可以在里面尽
情地为所欲为了一般舒畅和兴奋,但从四面八方涌来的压力和紧致的包裹感又让
我的怒龙被恰到好处地束缚了起来,柔软下的压力让我不用挪动一分就能获得快
感,而紧致的包裹感不同于嫩穴的那般温热湿滑,却也随着露娜前后左右地挤弄
胸部给了我完全不同于肏穴的快感。在波涛汹涌的乳肉下,我棒身的青筋和血管
却都被照顾到了,随着摩擦的继续,射精感开始快速聚集,顶到龟头。

  更别说露娜的小嘴一路上在我身上积累了大量的经验,她的小嘴已经完全吃
透了我的大鸡巴,冠状沟的哪里敏感,怎么舔棒身能照顾到最多的性感带,怎么
刺激马眼能让我最快的射精,她一清二楚。

  「啾呜,嘶溜嘶溜,咕啾咕啾❤」她吸吮着,舔弄着,舌尖伸进马眼索取着
即将流出的前列腺液和箭在弦上的精液,她抬起头,看着我,用那副淫乱的荡妇
面孔和索取精液的哀求姿态。

  别看她这样低声下气的就感觉我有主动权,其实我的心理已经被完全被拿捏
了,露娜知道,我最喜欢她以这样的姿态为我服务,而这种小狗一般诚心为我服
务,尽心尽力地侍奉我,为我乳交,还吃下龟头的样子,只要再抬头看我一眼,
表露她的「臣服」,就能让我疯狂!

  我的大鸡巴立刻涨大了一圈,而这意味着什么我们都知道,露娜的柳眉弯了
起来,眼中的乞求变为对于精液的渴求与火热。

  「啾啵啾啵啾啵,嘞咯,噗啾噗啾噗啾——呕,呜噗呜噗❤」露娜大力地挤
弄着胸部,嘴上更是不断吸吮着,吸力之大恨不得把我的灵魂都从马眼吸进她的
嘴里。

  在如此攻势下,我自然立刻缴了枪,连一点反抗的余地都没有,刚刚送到棒
身处的精液就被她好像能摄魂般的小嘴全都吸了去!

  「噗噜噗噜噜噜❤」「嘶溜嘶溜,咕咚咕咚。」磅礴的射精声被露娜的吸吮
声和吞咽声掩盖,滚烫黏腻的精液一股又一股地冲进了露娜的胃袋。

  但如果仅此而已,露娜就还不能被称之为「魅魔」。她估摸着吃了我一次射
精量的一半,就突然把我的龟头吐了出来,还在疯狂射精的大鸡巴自然射了她一
脸,而她立刻用一对爆乳把那射精的龟头埋没,用乳沟接住了后续的射精。

  不知过了多久,当我完成了射精,舒服地躺回了床上时,却见到露娜站了起
来,从一旁拿出裹胸布,把就算环住挤压也留不住所有精液,白浊缓缓流下的酥
乳缠了起来,可以想象,我的精液也和那对弹软的爆乳被裹了进去,发酵,焖熟
着露娜的乳肉,让她的身上沾满我的气息。

  这种野兽般本能原始的想法让我整个人都开始失去理智,要不是我的胯实在
是疼,我已经从床上蹿起来,冲过去把这只魅魔按在地上用我坚挺的重锤狠狠地
审判她,和她搏斗一整晚!

  当然,就算我没有起来,这一个晚上她也不会饶了我的。只见她缠好了酥胸
后,又拿出了之前我曾套在她脖子上的项圈,给自己戴上后,把上面连着的锁链
交到了我的手上。

  「喜欢这种感觉吗❤」「喜欢到要疯了。」

  露娜妩媚地笑了笑,她跨坐在我身上,用手指掰开已经洪水泛滥的穴瓣,从
外面看紧致的穴瓣却轻而易举地吞入了我的怒龙,里面的穴肉蠕动着,收缩着,
吸吮着,饥渴无比,上来就疯狂地压榨着我的大鸡巴。

  就连之前被疯狂顶弄撞击,酥软的花心都张开了小嘴放龟头进入,但唯独把
敏感的冠状沟一口吃下,柔嫩的花心来回摩擦,淫乱的穴肉来回蠕动,淫水乱流,
露娜的花穴一下子变成了泥泞无比又让人流连忘返的奇妙洞窟,我怎能忍住射精
的欲望?

  一发,两发,三发,露娜,这名克劳狄斯家族的男爵,索菲娅小姐的骑士正
骑在我身上驰骋着,让我的精浆射进她的子宫,撑大她的肚子,让白浊把整个床
单都完全浸透,我们两个都疯了般的交合,直到——

  「呼——再这样下去你就要死了哦,哥哥。」不知何时,我来到了妹妹的图
书馆,大概是做爱做到神志模糊,触发了妹妹图书馆的传送机制。

  「不过,好像我的身体还在外面和露娜交缠吧。」

  「当然,」妹妹继续看着书,「如果我把你的身体也拉进来,你的两个女人
就都该有意见了。」

  「那怎么办?你说我再这样下去就会——」

  「精尽人亡。」妹妹没有看我,拿了些草药出来,捣碎,然后看着书把不少
东西加进一个装有沸水的陶土煮锅,过了段时间后拿碗盛了出来,递给了我。

  「这是——」

  「到处做爱的诺曼人最知道怎么解决这个问题了。」妹妹神秘地笑了笑。(
这是真的,罗马人真的到处做爱。)

  「啊——」我也没多说什么,妹妹绝对不会害我,所以我直接一饮而尽,意
外地,根本不烫,也不难喝,只是感觉越喝越吃力。

  「现在感觉如何?」妹妹把书收了起来。

  「身体热热的,」我感受了一下,「身体好像有头牛在来回乱冲,等等,它
在往——」

  「这里对吧?」妹妹脱下了我的裤子,露出了增大了一整圈的怒龙,她舔了
舔嘴唇,「让我来看看效果吧,哥哥,你可好几天没来安慰我了❤」

  「嗷呜~❤」

  今天,又是个热闹的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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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七章圣教骑士团于「火炬」下建立,路希娜化身慈母,血腥男爵在鲜血
中站起,露娜杀伐果断

  1.宗教战争

  一神教教堂,路希娜卧室

  「海伦娜,马商豪斯先生给我回信了吗?给我看看,嗯——好的,铁匠、盔
甲匠,还有山上的修道院院长有人给我回信吗?啊?多神教的祭司给我写信了?
给我。嗯——我知道了,我待会儿写个回信给他。」

  「弗朗西斯,下城区的人有回应我的号召吗?麋鹿酒馆里现在客人多不多?
一神教的信徒有多少?有多少是冲着我写的号召信来的?我知道我知道,很多人
不识字,不是还有你在哪里给他们讲解吗?辛苦你了。」

  「诺亚,平民们现在有多少一神教徒?上回听我布道的人有多少是因为我的
个人魅力,你调查了吗?很多吗?嗯,看来有希望。黎明修士会的转型有没有被
城市和佣兵协会发现?嗯,好,你们干得好,第一批愿意加入我们的年轻人们训
练得怎么样?要能打得过我。嗯,那就没问题。」

  「托马斯修士——既然你回来了,嗯,给我看上面的信吧。邪教徒那边有动
向吗?嗯,那帮该死的骑士闹事的时候一定要分辨是不是有邪教徒参与。」

  「……」

  「怎么了,路希娜大人?」海伦娜看着路希娜一脸无奈又不爽的神情,探头
看了眼信的内容,「派,新的人来?」

  「对,美其名曰帮我分担压力,其实就是想要拿走我的功劳,」路希娜信纸
折了几折,然后丢到一边,「在我安排好了供应商、人手、参选了大赛评委后空
降一名主教过来作为我的上级,自然可以顺理成章地帮一神教拿到第二个评委席
位,然后作为我的上级自然得到了我一直以来所做事情的最大功劳。」

  「还有黎明修士会,」诺亚皱紧了眉头,「作为你的上级,管理你,就是在
管理我们。」

  「对,我们私下搞起来的修士会军事化也可能被发现,」托马斯修士让海伦
娜和弗朗西斯出去后继续说道,「上面的人基本都是些思想顽固不化的保守人士,
他们绝对不会允许你手上有这种军事力量的。」

  「麻烦了,」路希娜捏了捏鼻梁,「我们得出去住了,托马斯、诺亚,通知
修士们准备搬出城市,诺亚,物色新住处的任务就交给你了,一定要离那些愚蠢
的野兽(骑士)远一点,省得他们给我们房子点了。」

  「明白。」

  「托马斯,你跟我一起去找罗穆,今天下午在城市广场也好,在城外的空地
也罢,把能召集来的信仰一神教或者对一神教感兴趣的年轻小伙子都叫过来,我
要发表演讲,赶紧把他们动员起来,我能这样自由地抛头露面的机会不多了。」

  「是的,路希娜神甫。」

  「好的,我们赶紧出发!」路希娜为自己戴上银冠,整理好仪表和衣服,
「珍惜还能有最大话语权的时间吧,亨利和罗穆他们是对的,现在不把部队搞起
来,之后可能就再也没有机会了,我们走。」

  「是。」

  ……

  城市广场,临时搭建的演讲台上

  「正为大家所知,随着城市庆典的举办,比武大会吸引来了许多所谓的『骑
士』,其中确实有品行极好的真正骑士,是主的利剑和盾牌,是神明的仆人和臣
民,但也有魔鬼,近来,每一个晚上,我们的城外都亮如白昼,女人孩子的惨叫
和冲天的火光与黑烟想必你们所有人都见识过,都还记得!」

  「我们的城市,到了击败、驱赶侵略者的庆祝时刻,城市中的每一个人都值
得为自己牺牲的先祖们自豪,为城市的保护者们举杯。可是,如果让这些魔鬼,
在如此值得纪念、开心愉快的时刻,残害我们的人民,残害你们的家人,威胁城
市的治安,欺男霸女,肆意妄为,那将是件多麼令人羞耻的事,那将是件多么亵
渎、多么让主失望的事情。」

  「如果你们仍然无动于衷,就会在这次『强盗的侵袭』中牺牲更多,所以我
要勉励你们,也恳求你们——不是我,是主亲自勉励你们,神灵的使者们,主的
羔羊们,城市的希望们,督促一切有信仰、有良心、有牵挂之物重要之物的穷人、
富人、平民、贵族、农民、工人、无产者、无业者,拿起武器,穿上铠甲,拿上
火把和你们想要守护和平、家人和爱人的心,把那些披着强盗、罪犯、流氓的
『骑士』连同他们的强盗同伙一同驱逐出新朗贝锡斯城和周围的村庄!」

  说完,路希娜高举起银制权杖,正午的阳光将她的银冠、绶带和权杖照得闪
闪发光,而她的身体更是被圣光所包裹,无比的圣洁和威严,「与神同在!」

  「与神同在!!!」「与神同在!!!」「与神同在!!!」

  台下的年轻人们被点燃了情绪,举起了自己的手,高声呐喊。

  我和托马斯看了看对方,点了点头,走上前去,举起右手,大吼道,「路希
娜神甫万岁!公正的宗教法官、无私的宗教裁判官、伟大的圣事领主万岁!她,
黎明修士会的领导者,将会指引我们,带领我们,召唤我们,去征讨主的敌人,
去抵达主应允的圣地,去升入主许诺的天堂!」其他修士们也跟着喊了出来,让
气氛更加火热。

  「路希娜神甫万岁!」「黎明修士会万岁!」「伟大的圣事领主万岁!」
「回应主的召唤!」「我们必将升入天堂!」

  人群一下子炸开了锅,声嘶力竭地高吼着,路希娜点了点头,示意托马斯修
士把他们带到城外的空地,直接开始挑选和分配的任务,时间不多了。

  托马斯点了点头,立刻召集修士们准备把已经沸腾的人群带走。

  路希娜本就因为这几天的高强度工作而无比劳累,再加上刚才声嘶力竭的演
说和持续许久的圣光魔法,她已经脚步虚浮,摇摇欲坠了,但为了让这些年轻人
们和修士们安心,让他们的「太阳」仍旧高悬于天空,她暗暗拉住了我的手,跺
了跺脚唤回了些意识后,大踏步地引领着人们前进。

  我则会支持她,一直如此。

  路希娜和我走在最前面,带领着浩浩荡荡的人群从主干道一路走到城外,结
果刚到城外的草原上,跨过一个低矮的小丘,我们就和一队骑士撞上了。

  这队骑士由三名骑马的骑士领队,身边围着二十多名的骑士侍从,他们的身
后跟着一大群看上去吊儿郎当的市井流氓,他们的装束五颜六色,皮甲为主,徽
章是一名抛硬币的小人,看来他们是幸运女神泰摩拉的「卫士」。

  宗教骑士在不同教派的叫法不同,对于一神教,宗教骑士一般称为「战斗修
士」,就比如说托马斯修士就是不折不扣的战斗修士,也是路希娜的宗教骑士。
对于一些多神教来说,宗教骑士就是「卫士」「祭司」「仆人」之类的,但是实
际作用大差不差。

  对面这个阵仗一看就是来势汹汹,八成就是路希娜刚才的演讲被别人听见后
去通风报信了,路希娜也是有过这样的担忧的,但是教廷已经打算派主教来接管
路希娜的位置了,再畏畏缩缩的就是在把机会拱手让人。

  路希娜看着对面为首的骑士整整三秒钟才开口说话,「提图斯爵士,请你让
开道路,尤其是你后面那群人。」

  「为什么不是你们让开呢?小姑娘,」提图斯咧嘴笑了笑,剃光了胡须的敦
厚下巴轻蔑地向上扬着,「还是说你连让身后那群人为尊贵的女神卫士、神圣的
女神祭司让开道路都做不到吗?那可就太失败了,路希娜,你从家里出来,却连
一帮愚民都管不好。」

  路希娜一下子就火了,「提图斯爵士,我并不觉得你——一个自命不凡、只
会投机倒把的糟老头子有什么尊贵之处,比起阻碍这些想要保护家园的年轻人,
你不如好好收拾一下跟在你身后的渣滓,省得让这些只会偷抢赌博的社会残渣玷
污你那个什么女神仅存的名声,而我从家里出来之后怎么样,那也不是你要管的
事。」

  提图斯冷笑了一声,「好过你们当主教也要验身的控制狂宗教,还有你们这
群眼冒红光的狂信徒。」一神教当主教当然不会验身,他是在暗示在多神教中广
为流传的一神教女主教事件(现实中的女教皇故事),是其他宗教为了攻击一神
教而特意编出来的故事,其中最为经典的桥段就是女主教当街生子被愤怒的教徒
们打死,自此以后每一个主教都要验身。

  「死在我们手上的是敌人,死在你们手上的是什么?提图斯,你投机倒把的
时候饿死过多少灾民,你带着这些渣滓闲逛又会让多少平民遭殃?你可真是个尽
职尽责的女王卫士啊,」路希娜眼中开始发冷,她的手摸到了腰间的军刀刀柄,
「我想,幸运女神该不会是通过投骰子选上的你吧?那她可太幸运了,她的床上
又多了一个爱别人爬床的男人。你也可以抛硬币来决定要不要临幸她,或者其他
女人。」

  「那你又如何?路希娜,」提图斯的脸色黑了下来,看来确实戳到了他的痛
处,「你忤逆科尔涅利家族,放弃优渥条件,跑到外面来,就是为了和这些不三
不四的人混在一起找刺激,和野男人上床,然后在加冕仪式中给你们的那个主献
上刚生的孩子吗?」

  「锃!」路希娜拔刀了。

  「锵!」提图斯也拔剑了。

  「决斗吧,老东西,主的敌人不会得到我的怜悯,你也不会。你会为你的自
大、狂妄和禽兽行为付出代价。」

  「我接受,小婊子,我会替你的爸爸好好地教训你这个没有贞操和羞耻可言
的荡妇,今天你遇见我,是你倒霉。」

  我本想阻拦,但托马斯修士拉住了我,他摇了摇头,「所有人都在看,路希
娜神甫不能服软。」

  「可她已经——」「你和我,一起上。」「嗯?」

  两群人移动到了附近较为平坦的草原上,路希娜和提图斯都擦好了自己的武
器,剩下的人面对面地站在两边,势不两立。所有人都知道,这一战,一定是生
死决斗,所以气氛格外的浓重,剑拔弩张的气势让过路的人大气都不敢喘,匆匆
地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问题来了,按照路希娜的武力来看,就算对手是并不壮硕甚至有些苍老的糟
老头子提图斯,胜算也不高,更别说现在路希娜的状态很差很差,头重脚轻的她
能还算正常地走稳路就已经很不错了。当然,圣光和信仰能让她在短时间内爆发
出惊人的力量,但机会只有一次,并且运气并不属于我们那边,对方是幸运女神
的信徒,一直投机倒把、扒别人家床,干了各种缺德事却从未受过天谴,这种被
「上天」眷顾的畜生这次会不会栽在他所轻视的路希娜手上?我们不能赌。

  托马斯修士是想我和他在决斗的时候靠近,发动突然袭击直接把提图斯杀死,
至少这样能保住路希娜的性命,至于对面的其他人,杀了就是,托马斯已经准备
好引导那些跟随我们的年轻人认为这是场为了谋杀路希娜而布下的陷阱,至于真
相,只要把对面的那些人杀掉一半以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就是我们说了算。

  然而,我们这样想,对面会不会也这样想?大家都是老油子,托马斯修士是
上过战场的老兵,对面的那些渣滓又怎会没有奸诈狡猾的打架流氓?让路希娜单
独面对提图斯风险太大了,只要我们在某一环节棋差一着,那么路希娜就可能被
提图斯或者其他人的攻击和诡计取了性命,这是我们无论如何都无法接受的。

  于是,我站了出来,「我也要参加决斗,提图斯,我要和路希娜神甫一起,
而你也可以带上一名随从,前提是他们有胆赌上性命。」

  「我们决斗关你鸟事?」提图斯朝地上啐了一口,「一条被荡妇的裙子迷了
眼的野狗也敢站出来和我们平起平坐?认清楚你的身份!」

  「我是——」咽了口吐沫,我拉住路希娜的手,「我是路希娜的爱人。」或
许,不,这一定会让我被各种麻烦盯上,绯闻、谣言都算好的,科尔涅利家族现
在也有着相当数量的祭司,他们有的是号召力让我死于非命,但,如果能保护路
希娜的安全,那上面的一切,就不再重要了。

  路希娜看着我,眼中满是感动,但她不能表达,只是紧紧地握住我的手,将
她的温度和决意一同传达给我。

  不论是对面还是这边的人群都炸开了锅,提图斯更是哈哈大笑,阴阳怪气地
嘲讽着路希娜明明身处高位却丝毫不在乎贞操,但他忘了自己已经睡了不知道多
少别家的人妻,只是没有被抓现行罢了。

  「你怕了吗?提图斯,」托马斯修士站了出来,「幸运女神赐予你的运气,
连你的随从都不能分享,那可真是悲哀,如果我是你的随从,我一定不愿意跟你
上战场,更别谈为你而战斗。」

  「少在这乱吠了,你能从战场上狗一样地活下来也是因为女神眷顾了你,该
死,当时女神怎么就让你活到现在了?啊!或许她是让我现在把你欠她的收回去!
呵呵,」提图斯冷笑两声,「我会在你面前把这个婊子的子宫挖出来,让你看看
你追随的女人被多少男人上过。」

  托马斯修士差点把手里的十字架捏得变形,他转过身,从口袋里拿出一袋药
粉,一股脑地倒进了我的水壶,「反正他们也会用这种伎俩,我把我所有的存货
都给你,罗穆,不仅要保护好路希娜神甫,」托马斯露出了残忍的笑容,「你还
要把那个老头子的脊柱拽出来,相信我,这个药,我的战友乃至我曾经的长官都
只是听说,你绝对可以,把他的头,拧下来。」

  我点了点头,大口大口地喝下了水壶中的药水,那药水不知为何滚烫至极,
刚喝一口就感觉烫伤了我的喉咙和舌头,可疼痛传到了脑袋中,却变成了一种极
端的鼓舞,我的大脑皮层,我的意识活跃了起来,痛觉和烈火焚身的灼烧感又让
我几近疯狂,以至于喝到一半就不自觉地把水壶往地上一砸,好在托马斯修士知
道喝药水的人会干什么,伸手接住了水壶,塞上木塞,保住了剩下的冒出阵阵热
气的药水。

  把水壶放到一边后,他割开双手,用流着鲜血的双手抓住了我的头皮,他的
额头抵住了我的额头,他的眼睛直视着我的眼睛,霎时间,好像有两只猛兽在相
互对视,唤醒彼此。

  「唤醒你的愤怒,唤醒你的野性,唤醒你的疯狂,你是森林中的巨熊,是最
勇猛的战士,你有无坚不摧的力量,露出你的獠牙,罗穆,打败他们!」

  「呀啊啊啊啊啊!!!」我不自觉地嘶吼了起来,体内有一股暴动的力量,
一种疯狂的情绪,一路向上顶在天灵盖上,让我整个人脑袋嗡嗡的,托马斯伤口
流出的鲜血从我的眼角和额头流到脸上,染红了我的视线,流过了我的脸颊,血
腥味冲进鼻腔,血色布满视野,脑子里只有托马斯修士之后说的那句话——

  「杀光他们!」

  「杀光他们!!!」我嘶吼道,「杀光他们!杀光他们!杀光他们!杀光他
们!!!」

  「杀光他们!!!」托马斯也跟着嘶吼,「杀光他们!!!」

  诺亚从身后为我戴上只有眼睛开孔的钢铁头盔,穿上盖住链甲杉的洁白罩袍,
我不断发出的嘶吼在头盔中回响,如同催眠一般在我的脑中越刻越深,扑鼻的血
腥味就像是投向饿狼的生肉,激起我的野性、兽性和杀戮欲望。此时,我如同一
名屠夫、猛兽、刽子手,唯独不像一名骑士。

  最终,路希娜将我的剑交到了我的手上,我接过长剑,然后路希娜找了个后
面那些年轻人看不到的角度,突然张开双臂抱住了我,「罗穆,答应我,不要变
成我不认识的人。」她喃喃地说着,小小的愿望并未传入回荡着我怒吼声的头盔
中。

  决斗马上开始,或者说私斗马上开始,因为没有第三方的裁判,我们这样的
对决结果并不会被官方认可,但是,我们需要认可吗?我们只需要他死。

  我和路希娜来到中间的场地,面对穿着链甲的提图斯和一名穿着铁板甲的骑
士。那个骑士一从人群中出来,就有不少人认出了他,他就是之前在城外率领土
匪抢劫的那个强盗骑士,被诺亚他们押到了城内扔进了大牢,但看这个样子——
提图斯把这个人保释了出来。

  对于路希娜,她的认识不同于其他人。她看着那人,皱起了眉头,「是你?」

  「是我,路希娜大人,」强盗骑士皮笑肉不笑地说道,他的眼中满是对于路
希娜这般反应的嘲弄,「这么多年了,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您。看来,您记得我
的脸,却忘了我的名字。」

  「我之前管的教区有几十个叫乔治的,我哪里知道是你,而且还投奔了这个
人,你这个叛徒,索菲娅明明待你那么好,你却找上了其他泰摩拉的祭司。」路
希娜握紧了手里的军刀。

  「这没什么的,路希娜大人,提图斯大人比您,比索菲娅大人都大方,也比
你们都要成熟,不会为无意义的事情纠结,畏首畏尾。」

  「你们根本就不懂,那些东西——」

  「你又要高谈阔论了吗?喜欢说教别人的宗教法官,你拔出了剑,却想要用
嘴给我们舒服舒服?」提图斯说着没品下流的笑话,后面的那些流氓也跟着笑了
起来,让这边的人一片咬牙切齿。

  当然,这些东西跟我都没有关系,我原始的本能让我放松身体,慢慢地靠近
我面前的这两只猎物,长剑在我的手中指向地面,像是藏在猛兽嘴中的尖牙,太
阳光照在频繁擦拭的剑刃上,闪着锐利的光芒。

  「……」路希娜看着缓慢前进的我,一股陌生感和没来由的恐惧让她抿了抿
嘴唇,闭上了眼,「你能行的,路希娜,你能行的,主为你开辟了这条道路,不
同于亲人们的新的道路,它指向未来,指向光明,指向人民的幸福,你必须走下
去,即使——」

  路希娜将军刀低垂下来,连同她的心境一同平稳了下来,她的眼神古井无波,
却好似有淡淡的金光从她的瞳孔中浮现,军刀的刀刃也好像被镀上了层薄薄的金
一样,神圣且锋利。她跟在我的身后,不知道默念着些什么,随时准备跟我一同
冲锋。

  那边的两人面对我们这样的气势,尤其是我,他们感觉到了危险,却也并不
畏惧,尤其是提图斯,他甚至拿出了一枚硬币,占卜了下吉凶,最后,他朝我们
狡猾地笑了笑,从后面的马背上拿下了一张长弓。

  之前说过,这次的决斗并不会被官方承认,也不符合真正决斗的规定,也就
是说,用什么都可以。

  提图斯拿出了一小块布,在上面涂油后把它缠在了箭头上,随从用随身携带
的打火石点燃,一根略显简陋的火箭就做成了,而强盗骑士乔治那边则在自己的
剑刃上涂了些色彩奇怪的液体,看来是在淬毒。

  「小心他们的火箭和毒素,罗穆,幸运女神的信徒运气都不会差,这些下作
的招数在他们的手上会更加的致命,你一定要小心。」路希娜在身后小声地提醒
我,但我现在的暴戾状态,还有我头上的全包铁质头盔让路希娜的声音变成了无
法辨别的低沉响声。

  准备完毕后,他们也开始慢慢靠近我们,直到我们距离10米左右,一群乌鸦
没来由地从远处飞到空中,生死决斗直接开始。

  提图斯立刻对我拉弓,但因为我带着只有眼部开孔的全包式头盔,我只能看
到我面对着的强盗骑士乔治,对于射来的火箭,乃至后方的提图斯和脚下的地面,
我都看不到,我的脑袋里只有把面前的这个敌人撕成碎片。我只能在火箭朝我飞
来的一刹那,因刺入鼻腔的危险气息和对火焰的原始恐惧,如森林中捕食者般敏
锐的感官使我下意识地侧过身子,勉强地躲过了火箭的直射。

  但不知是什么原因,那火箭箭头在空中爆出的火星「恰好」地落到了我的斗
篷上,「呼!」不知是什么油脂或者其他液体能引发如此剧烈地燃烧,配合着碰
巧吹来的一阵风,我的斗篷一下子就烧了起来,我立刻扯掉了斗篷,但在这个间
隙,强盗骑士乔治已经冲了上来。

  现在的我几乎任何防御的概念,尤其是对于这种近战攻击,我立刻双手抓住
剑柄,一个正手斩大力劈向了他攻来的剑刃,直接把他的剑刃打到了身下,然后
接着顺势狠狠地撞在了他的身上。

  乔治当然也明白我身处一个什么样的状态,自然避其锋芒,在第一击未得手
后就准备侧闪,躲过了我的撞击后本想攻击,但我立刻一声嘶吼,继续朝着他扑
了过去,我们两个过分贴近的距离让他举剑都困难,他想要使用摔技,伸腿去拌
我的腿,却没想到我直接在一次斩击中甩出了长剑,逼迫他躲避后一拳打在了他
的面门上,这一拳直接干碎了他的鼻梁骨,手套上的铁片也刮破了他的面门,鲜
血横流。

  与此同时,提图斯也射出了第二发火箭,穿过链甲杉的孔洞引燃了我的武装
衣,这本是件很困难的事情,但在我看不见的地方,被我给了一拳的乔治左手偷
偷地摸向了腰包,在挨打的同时还不忘给我的身上泼了层猪油,油脂和鲜血混在
一起,我盛怒之下根本就没有发现,就算之后路希娜发现了他的小动作想要冲上
来帮忙时也已经晚了,紧接着提图斯就调转了目标朝着路希娜拉弓射箭,迫使她
停下了脚步。

  我的衣服迅速燃烧了起来,整个人化作了火人,迅速升高的温度加热着外面
的链甲杉,让本是为了保护身体的铠甲成为了酷刑的烙铁。这焚烧皮肉,黏连衣
物和身体的剧痛足以让正常人直接失去战斗力和战斗意志,在地上疯狂打滚,只
为求得一线生机,但在这驱散了恐惧的药物,甚至可以称得上是神明赐福的影响
下,常人难以想象的痛苦没有让我退缩,反而激起了我的愤怒和野性,让我顶着
火焰,如同那些自燃的殉道者一般发出无畏的怒吼,再次扑向已经满脸血的乔治。

  乔治此时已经有了些退意,他挥剑想要逼迫我后退,可我现在岂是他一剑能
逼退的?被烈火燃烧着的身体扑向他,剑刃砍在链甲杉上冒出几点火星,比起我
身上的火焰不值一提!然而,他实际上是想要用些阴损毒辣的招式,比如——他
一脚踹到了我的裆部。同样,在我那狭窄的视野中,我根本无法注意到他在某个
时刻已经准备好了这下三滥的招数。

  剧痛在瞬间剥夺了我的身体机能,乔治借着这个机会手上的剑刃变线后一刀
砍在了我护甲薄弱的腿上,仓促之下他的刀筋不正,伤口不深,却也成功地让毒
素进入了我的身体,让我的小腿开始麻痹,但我的身体还能动!他的这些把戏只
会让我更想把他撕得粉碎!

  我大吼一声,让痛苦和愤怒压制了身体上组织坏死导致的不协调感和对死亡
的恐惧,压榨着这残破躯体的最后一丝力量,我大跨一步,左手一拽,成功地抓
到了他的衣服,再次朝着他的左脸狠狠地来上了一拳,怒吼声中这势大力沉的一
击把他的脖子都打得脱臼,差点当场断气,脸上更是直接血肉模糊,头上的头盔
连同嘴里的好几颗牙齿都飞到了空中。

  我把手里的乔治,这个刚才还威风凛凛的强盗骑士像是布娃娃一样轻而易举
地甩到了地上,紧接着如同愤怒的巨熊一般,朝着空中大吼一声后冲过去,跳起
来,照着胸口用力一踏,把他的胸腔直接踩了下去,大量鲜血从他的口鼻中冲了
出来,宣判了他的死刑。

  就在火焰和毒素一起吞噬着我的生命,将我引入死亡的时候,路希娜冲了上
来,她终于结束了那段漫长的祷告,她抱住了我的身体,丝毫不畏惧我身上燃烧
的烈火。

  短暂的剧痛后,一股温暖充斥全身,我身上燃烧着的火焰开始镀上了一层金
色,变得神圣而高洁,我就如同点着圣火的火炬,在地面散发圣光的太阳,一股
不同于之前暴戾残忍的勇气和斗志让我眼中的血丝快速消退,我攥紧了双手穿戴
着的铁手套,向前一步,将路希娜护在了身后,然后,如巨人般矗立在那里,迎
接从不同方向袭来的箭矢。

  对的,从一开始这就并不是两个人或者四个人的决斗,从这两群水火不容的
人们遇见的那一刹那,一场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血腥械斗就已经不可避免。我们
知道,他们也知道。

  大部分箭矢未能对我造成实质伤害,但还是有数只穿甲箭射穿了我穿着的链
甲杉和武装衣,扎进了我的身体,未被灼烧到坏死的身体流出鲜血,起效的毒素
麻痹神经,而我只是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不能再动,也无法再动。像一个燃烧
着圣火的火炬,一段点燃了烽火的城楼,一尊为殉道者铸就的雕像。

  我听见了少女的啜泣,但那只是一瞬的个人的被现实碾碎的悲伤,曾有一个
人希望为人民带来幸福与和平,现在,她要从这里开始,真正地开始无止境的战
争,对所有邪教徒,对所有犯罪者,对所有异端,对曾经恪守的道德,对之前犹
豫的自己。为了最后的黎明。

  在「圣火火炬」的背后,路希娜转过身,举起军刀,「我,路希娜·科尔涅利,
一神教的宗教法官,异端审判官,新朗贝锡斯城的圣事领主,在此宣布主的旨意——
他们是主的敌人,是需要铲除的恶魔。所以,不要犹豫,不要彷徨,不要害怕,
为荣耀我主,去吧!把十字架染红,作为你们的徽号,你们就是『圣教十字军』,
黎明修士会的诸位会带领你们,而主则会保佑你们战无不胜!」

  作为一神教的高级教士,在这个教会尚未完全站稳脚跟的时候,她,确确实
实地拥有建立「圣教军」和军事修会的权力。

  「我宣布,圣教骑士团就此建立!从此日开始,我们要发动一场神圣的战争,
向着一切罪恶,一切恶魔,一切邪教异端开战,去吧,参加荣耀的战争!」

  「与神同在!!!」路希娜嘶吼道,随着她的情绪愈发高涨,声音愈发高亢,
意志愈发坚定,精神越发疯狂,我身上的圣火燃烧得越发剧烈,那感觉好似真的
在某一瞬到达了他们口中的「天堂」,而我竟奇迹般地从箭雨中活了下来,直至
路希娜率领黎明修士会以及那些年轻人发动了冲锋,我也还在原地燃烧,作为一
盏不朽的火炬,如灯塔般照亮他们的前路。

  黎明修士会的战斗修士们举着盾牌和武器结阵冲在最前面,喊杀声震天,提
图斯手下真正算得上骑士的人不超过两手,面对着已经全副武装斗志昂扬战斗经
验丰富的黎明修士会,他们连半分钟都没撑过去,光是托马斯修士那身全身铁板
的重甲搭配上他那把恐怖的一米八巨剑就能冲入敌阵,把这些只会下作招式、根
本不知道战场恐怖的流氓们像是切菜一般砍杀,骑士们冲上来也只能抗住他最多
三下,而他最快可以两秒发出七次斩击!

  自托马斯修士冲进敌阵后,敌人的鲜血化作猩红的风暴环绕着人高马大的托
马斯修士,断肢、脏器、不知道谁的脑袋还有不知道谁的尸体铺满了长着青草的
泥地。年轻人们和流氓们打成一片,而黎明修士会则以一种恐怖的速度收割着敌
人的首级,每一个人都有着让人眼花缭乱、心惊胆战的技巧和无情的坚定的战斗
意志,没有人会去多看那些身首异处的敌人一眼,也没有人会在意这片土地已经
被鲜血浸透。

  泥水和血水掺杂在一起,化作让人作呕的猩红溪流,将一具又一具的尸体浸
泡,混杂着血肉模糊的断肢、断裂破烂的武器、残缺不全的盔甲、到处乱滚的人
头、生扯下来的毛发、半死不活的伤员、连绵不绝的惨叫,自这片略高的平原上
流向四周,让所有见识到此等场面的人都感到一种发自本能的不适和胆寒,以最
快的速度离开这里。

  到了最后,当一切落幕之时,敌人死得死,逃得逃,提图斯死于乱军之中,
不知被谁抹了脖子,连同身上的财物一同拿走,而那盏「火炬」连同拿着军刀的
少女一同在黎明修士会的护送下离开了此地,后面赶来的城市卫队看到托马斯修
士那副满身鲜血的杀神样子根本不敢出手阻拦,更别说后面还有一批杀红了眼,
似乎随时都会再次大开杀戒的年轻人。

  火炬已经点燃,但这把火会烧到哪里,烧死什么样的人,自它点燃起,就不
再完全归于始作俑者路希娜的管控了,不知她是否做好了成为千古罪人的准备,
亦或是她从未在乎过自己的名声。

  2.黑暗与光明

  维伊领,位于罗曼王国西南部的伊达拉里亚地区,整个地区都以保守的思想
和对于宗教的执著为荣,路希娜就出生在科尔涅利伯爵领下的维伊领。

  路希娜的童年过得算不上有多愉快,科尔涅利家族人丁兴旺,光是她这一代
就有十个男丁,她直接被排到了老九,又是唯二的女性,自然从小就不怎么受重
视。她的父亲不是没有想过让路希娜去当多神教中的「贞女」,但对于从小就倔
强且讨厌条条框框的路希娜来说,去当禁忌众多的贞女简直就是一种折磨。可似
乎,路也只有这一条,路希娜不想无所事事,像个闲人,便只得为此努力。

  为她指明新道路的是一场突如其来的瘟疫,那场瘟疫席卷了整个伊达拉里亚
地区,无数平民惨死乡野,也有不少贵族中招,但好在贵族们平时吃喝不愁,身
体不错,再加上对于宗教的虔诚和职位赋予他们的力量,没有几个贵族真的死于
这场瘟疫,可平民——

  路希娜直到现在还记得那座垒到城堡墙壁高度的尸山,一个看上去已经半截
身子入了土的老妪没有任何防护措施,麻木地走到那尸山的跟前,让手上的火炬
把她和这尸体堆砌的高山一同烧成灰烬,令人作呕的尸臭味和呛人的烟味在维伊
领的空气中弥漫,最终连同焚烧产生的黑烟一同消失在空中。

  家族里的兄弟姐妹们大多对这些场景毫不在乎,只会用细麻的手帕捂住口鼻,
皱紧眉头,赶快离开那散发着恶臭的源头,对于这些未来大多会靠为多神教做事,
为伯爵、公爵,甚至是国王做事的「栋梁之材」来说,化作灰烬的那些尸体只不
过是已经不能继续缴纳税款的恶臭垃圾,他们恨不得赶快把尸体连同上面的疾病
和诅咒一同烧干净,为之后新来的人们腾出空间。

  大概是因为童年老是被格里欺负又总是被露娜保护的缘故,也有可能就是天
性如此,情绪丰富的路希娜根本无法直视那些因亲朋逝去而悲痛欲绝的人们,无
法在人烟稀少、弥漫着死亡气息的村庄里多待上一秒。根本不可能忽视的底层人
民的哀伤让路希娜注意到了一群从未被那些高高在上的统治者看在眼里的人们,
这也让她开始思考,家族的长辈们注重的那些多神教的仪式全都是为了国王、为
了统治者服务的,他们备受贵族的欢迎,为家族带来了无数的财富和名声,她承
认。

  但是,这些人们,这些在瘟疫来之前努力生活,有时欢声笑语,有时高声歌
唱,有时激烈争吵,有时大打出手,充满了不同于家族的人情味的人们,为什么
他们就一定要忍受这种至亲离别的苦楚?一定要如此的不堪和痛苦?路希娜的同
情心促使着她探寻问题的答案,促使着她去和这些人接触,促使着她去了解她这
个含着银汤匙出生的贵族小姐从未了解过的世界。

  贵族为什么喜欢多神教?不单单是因为多神教对于男人没有那么多条条框框,
还因为信仰多神教的赐福注重于某一方面,对于贵族这种吃喝不愁、有无数仆人
为其服务的群体来说,再好不过了。而对于平民来说,他们光是活下去就已经用
尽了全力,一神教不仅愿意扎根基层,管多神教不想管的地方,它的魔法也涉猎
极广,虽然都不精通,却也足够生活所需。

  可以说,当路希娜出于同情心而去了解底层人民和他们所信仰的一神教时,
生性倔强、善良又带着些叛逆的她,这名总是不信邪的少女就注定了会走上皈依
一神教、为平民造福的道路。

  在一片朦胧的黑暗中,我仿佛看到了那个娇小的少女,她单薄的身子撑起洁
白的长袍,她含泪的眼睛蕴含着无尽的慈爱,她还未长开的身体面对着一个高大
的男人,她谦卑地低下头,让托马斯修士为她加冕,把那银冠戴上她的头顶,把
那十字架项链戴上她的脖子,把那写着祷文的羊皮纸别在她的胸口,最后,她留
下了一封书信感谢家族至亲对她的照顾和培养,然后跟着托马斯修士离开了科尔
涅利家族的宅子。

  我回过头来,看到远处,一名并没有比这时的路希娜高多少的半头黑发半头
灰发的女孩,背着木剑,拿着短弓,挎着匕首,身上穿着和她身材相配的布甲,
她一只眼眶肿起,脸上染血,身上满是污浊和泥垢,眼中满是凶狠和血性,却也
透着一丝对能这就这样离家出走,离开这环境的羡慕。

  突然,一名比她略矮一些的女孩从朦胧的黑暗中跑出,她有着一头亮丽的金
发,皮肤白嫩细腻,样貌可爱,身上的细麻洋装没有一点污垢,金发女孩跑到灰
发女孩的面前,为她小心地擦拭脸上的鲜血和脏污,她们的对话我无法听见,但
从灰发女孩的眼中,我第一次看出深藏在冷漠后的温柔,似乎在说,「如果有你
陪我的话,那就算这样,也是值得的。」

  「……」

  「嘿。」不知道谁拍了下我的肩,我慢了半拍才反应过来,转过头去,是妹
妹。

  「你怎么来的?」

  「你都能来我的图书馆,为什么我就不能来你的?」妹妹耸了耸肩,「不过
不同于家族传承给我的那个图书馆,你这里更像是某种梦境啊,哥哥,你的身体
还在外面吧。」

  「是啊,」我继续看那两小只,「之前我濒死的时候就会来到这里,还总是
会看到一些东西。」

  「这一次也是因为你濒死了不是吗?要是我在你身边就好了。」

  「……」我缓缓地点了点头。

  「哥,你为什么要喝那个药,」妹妹靠了过来,这里似乎把我的身体状态反
应了出来,她能清晰地看到我身上残留的烧伤和箭伤,眼里满是心疼,「黎明修
士会那么多人,却偏偏让你这个连教都没有信的人上吗?我知道你可能不觉得自
己是阿尔忒弥斯的信徒,阿尔忒西亚家族的成员,但是——别为别人卖命好吗?
哥,为自己而活。」

  「这事儿你可没资格说我,」我苦笑着摇了摇头,坐了下来,「妹妹啊,那
边,还好吗?」

  「嗯,」妹妹坐在我的旁边,我用余光看向她,发现她比之前更加的成熟,
身体上也是,她长高了,「都挺好的,不用担心。」

  「我啊,」我继续去看那两小只,她们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反正两个人都蛮
高兴的,向前跑出了我们的视野,「拿起来就放不下了,如果当时不是那样急迫,
步步紧逼,我也不会让你离开,我就是这样——贪婪。」

  「才不是啊,哥,」妹妹靠在我的身上,「那是没有办法的事,而且,我现
在也过得不错,比之前干农活的时候还有劲儿呢。」

  「这是最好的结果,但这种事不会一直发生。只要拿命去赌,就总有输的那
一天。」

  「那你就让路希娜姐不要成天跟别人决斗啊,而不是次次都给她当打手!」
妹妹捶了我两下,「如果路希娜姐老是这样莽撞,又需要你的保护,黎明修士会
那些人也总是把你推出来,那最先被消耗的一定是你啊,哥,你,我,唉,爱惜
点自己好不好?」

  「……」

  「要是我回来了,只能到十字军的陵园里看你,你说我这个妹妹,该怎么继
续活下去啊,哥。奶奶已经寻根回到了曾经家族的怀抱,威廉他们也是,可我呢?
我又能靠谁活着呢?我和他们处不来,哥,他们都太陌生,太势利,太——咄咄
逼人。想来想去,还是你最好。」

  我张了张嘴,却说不出来话,良久,憋出来一句,「我会注意的,为了你。」

  「不要为了我,哥哥,为了你自己。」

  「嗯。」

  「真是的,露娜姐,路希娜姐,你,还有——我,怎么都是这副德行。」

  「谁知道呢。」我笑着摇了摇头。

  「那,我走了,哥,照顾好自己。」

  「你也照顾好你自己,妹妹。」我摸了摸妹妹的头,后者愣了下,腼腆地笑
了笑。

  「常来我的图书馆,好吗?哥,我给你熬药,你能快点好。」

  「嗯。」

  「再见。」妹妹走了,一切重归寂静。

  我坐在原地,黑暗包裹着我的全身,冰冷像是无形的猛兽,从我的脚趾一路
向上吞噬着我的身体,别看我刚才有多从容,其实,现实中我应该已经半残了,
至于什么时候才能从濒死的状态中恢复,我也不知道。

  突然,一点响声像是落入水中的石头,划破了寂静和黑暗,我看向头顶,褐
红头发的少女正跪在水面之上,为我祈祷。

  「主啊,我向您祈祷,向您许愿,请把他送回我身边吧,请让他再一次站起
来吧,如圣主的战士,重生的圣子,永生的圣徒,为高尚的事业而战,也为了我,
为了我——您忠实信徒的,幸福。」

  如果没有了那些至亲之人,没有了那些战友和挚爱,站在高山上向下望的风
景又该与谁分享呢?路希娜害怕孤独,但她一直都很孤独。我看着一滴眼泪从她
的眼角流下,滴到我头顶的水面,掀起一点涟漪。

  自认识她以来,我看到过扛起重担的她,看到过恼怒至极的她,看到过无理
取闹的她,看到过兢兢业业的她,看到过挥舞旗帜的她,看到过伤痕累累的她,
看到过圣光中的她,那都是她,路希娜·科尔涅利,一位可敬可爱的女士,现在正
为我祈求奇迹的发生。

  想起她说过的那些话,想起她做过的那些事,我越发确认,她就是我真正意
义上的那个战友,她为之而奋斗的那些人,也会是我为之奋斗的那些人,而她也
会将慈爱分给那些人,她比我强,她会成功,会被那些人托举到空中。

  我想见识一下那天的风景。我想陪着她。我想和她共度余生。

  我向着水面伸出了手,烧伤的疼痛愈发剧烈和恼人,创伤的伤疤越发清晰和
干涩,我的身体机能在被剥夺,疼痛在勒紧我的大脑,但这都无法阻止我向现实
伸出的手——

  我在教堂中那刚好没过嘴角的圣水池中睁开了眼睛,眼中便是那可爱的人儿。

  「我回来了,路希娜,」在暖洋洋的阳光和圣水中,我的身上又疼又痒,但
还是从牙缝里挤出了几句话,「希望我不在的时候,你没哭成小花猫。」

  「怎么,可能——」路希娜泪如雨下,「我不该,罗穆,我不该——对不起。」

  「但我愿意,路希娜。」我挤出一抹笑容,「我想看到,你为之奋斗的未来。」

  「嗯,」路希娜轻轻地点了点头,「好好休息吧,罗穆,圣水能帮助你恢复
伤势,我会一直在这里陪你,再睡下吧,醒来之后,我们再好好聊,睡吧,睡吧。」

  「嗯。」我再次闭上眼睛。

  3.黑吃黑吃黑吃黑

  露娜很少这么烦躁,烦躁的原因自然好猜——罗穆已经在圣水池里躺了两天
没醒了,当时她看到罗穆的惨状,看到烧焦的皮肉和外翻的创口时,愤怒的她差
点给路希娜来了一拳,好在当时有托马斯修士在场,丹尼尔和达维骑士也知道不
能起冲突,几个人一起拦下来的,但露娜还是有一肚子气没处发,把一袋子银币
砸到路希娜手上让她买最好的药材和最好的材料做圣水后就带着人走了。

  对于露娜来说,她活下去的意义从来都是因为别人,现在索菲娅大小姐那里
正忙,而罗穆至今未醒,她带着骑士们走在街道上,像是个闲了小半生的人,如
无头苍蝇般到处乱转。

  仔细想想,她来这里的目的只是为了帮想要微服私访跑出来玩耍的索菲娅大
小姐探探路,现在却又背上了帮家族赢得比武大会的责任。当然,露娜可以不做,
家族也并没有下死命令,但除了去做这件事,露娜还能去做什么呢?她没什么伟
大的梦想,也没什么正经的爱好,不像路希娜,总有事做,总有梦在前方,从小
露娜就知道路希娜是干大事的人,但自己只不过是那条看门的狗。

  她五岁就开始练习挥剑,七岁就开始拉弓射箭,九岁就拿到了人生的第一件
铁质盔甲,十一岁时被要求能从地面上直接跳上马背,十三岁时她开始被训练使
用骑枪和重剑,十六岁时她杀了人生中的第一个人,还有第二个、第三个——

  家族格言和骑士精神是小时候被父亲拿着小鞭子抽逼着背下的,家族历史和
军书在禁闭室般的图书馆小房间中读完的,索菲娅的一切信息和故事是每天晚上
的睡前故事,对家族表达忠心是每天早起除了睁眼外要做的第一件事。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她的头发慢慢地变得灰白,她的处女膜因剧烈运动而撕
裂,她的月经更是从未出现,像是想要她永远保持战斗状态而故意施下的诅咒。
孩子?克劳狄斯家族不需要她来生孩子。露娜明白,她只是一只看门恶犬,在不
知道哪场战争、哪场恶斗中用尸体堵住索菲娅的房门或者车门,也可能是某座城
的城门。

  她的尸体将和其他人的尸体搅在一起,招来苍蝇和臭虫,带来疾病和死亡,
它们将不分你我,在万人坑中被一把火烧成灰烬,飘散到空中。或许直到那刻,
她才能真的得到自由。

  露娜看向天空,这一个小小的动作已是不知多久前所做的事,她闲下来了,
可以呆呆地站在那里,乱七八糟的思考了,但这样还不如让她死。不论怎么看,
不论怎么想,她的归宿都已经和战争、鲜血、牺牲所绑定,她不需要别人为她唱
响赞歌,她也不需要被人喜欢,甚至不需要被人记住。

  罗穆、索菲娅,只要他们能活着,哪怕自己就此不再存在于世间——

  「为什么我偏偏遇上了你这个女儿!我爱的是她,而不是你这个野种!现在
好了,我只能守着你,还有我的地狱!」痴情至极甚至对神发誓终身不再娶的父
亲在家族逼走母亲后把自己冲动带来的恶果归咎到了她的头上。

  「为什么其他家族的女孩都能至少起点作用,我们家族却只有你这种给别人
家养的狗?别人甚至看不上你这个连处女膜都没有的烂裤裆。」哥哥格里把自己
无法处理好人际关系的缺点归于家族对她的强行安排。

  「克劳狄斯家怎么出了个这么凶恶的女孩子,他们家里怎么养的?女孩子就
应该去当贞女,骑马打仗是男孩子的事,还是说索菲娅其实喜欢女孩?哇哦~」
其他人揶揄她、嘲讽她、借着她攻击索菲娅,又在她拔剑的时候安静地闭上了嘴,
或者在挨了一拳后永远地闭上了嘴。

  直到那天的那场大火——

  「露娜大人,」骑士达维看出了露娜的状态不太好,指了指前面的酒馆,
「我们去里面坐坐吧,下午您不是还要特训我们吗?」

  「对啊对啊,」骑士丹尼尔抢下了话头,「我请客,大人,您尽管喝,有什
么不开心的就去他的!就是您今天下手能不能轻一点?上次我可疼了好几天了呢!
说来也奇怪,大人,那个罗穆怎么一次也没来?他再厉害也得您叫他见见世面是
不是?」

  「毕竟您可是克劳狄之剑,海姆之女,您的威名无人不知无人不晓。」骑士
达维脸上满是憧憬和恭敬。

  「那些事,不必太声张,」露娜摇了摇头,但也没有把话说死,「正好,走
吧,喝一顿酒提提神之后,也该检验下你们的成果了。」

  「必不会让您失望!」骑士丹尼尔行礼道。

  露娜、丹尼尔、达维还有几名骑士侍从进了酒馆,现在是白天,酒馆里没几
个人,大太阳光照进来,整个屋子亮堂堂的,确实让人没什么痛饮的念头,只想
大吃一顿后赶紧去干活。

  不过嘛,总是有特例,就比如说那几个披了层白布的,还有那一群骑士打扮
的家伙,他们还真就坐得住,桌上看着也摆了不少菜和酒,看来吃喝得挺尽兴。

  丹尼尔大摇大摆地走上去,后面跟着几名骑士侍从,他找到张离其他两拨人
最近的几个桌子就招呼着其他人坐了过来,达维在此期间去了柜台点了几样主食
和荤菜,丹尼尔随后就走了过来,一边埋怨着他和露娜大人一起吃饭还这么小气,
一边点了许多的酒类和更多的肉食。

  菜上得算不上快,但味道不错,吃得也还算尽兴,男人们狼吞虎咽的,只有
露娜不知道在想什么,手上的刀叉不紧不慢得好像个在宫廷吃饭的伯爵夫人。丹
尼尔看气氛不太对,给露娜敬酒敬了好几杯,达维也张罗着大家喝酒,让露娜稍
微高兴了一点。

  这个时候,隔壁桌又出了事情,露娜进来就发现了那些披着白布的人里面有
弗朗西斯,那个路希娜身后的一个小跟班,和他一起的那几个人披着和他一样,
甚至更为破旧肮脏的白布,和路希娜以及修士们身上的白袍差了太多,而言行举
止上同样也差了太多。

  弗朗西斯似乎不太能喝酒,但他那几个朋友一直在跟他喝,只跟他喝,好像
刻意灌酒一样便哄他开心边叫他喝,气氛当然是其乐融融,比露娜这边的诡异气
氛好了不知道多少,但真的是这样吗——

  「弗朗西斯啊,你现在跟了神甫,可发达了吧?别忘了咱们啊!」

  「叫,叫什么,神甫!嗯?」弗朗西斯的舌头有点捋不直了,「要叫,路希
娜大人,骑士团,大大大团长!」

  「是是是,路希娜大团长,我之前可看到过她,」旁边那人给弗朗西斯倒满
了酒,「那一身可真神气,脸也漂亮,大美人啊,还是大团长,哎呦,弗朗西斯,
你可真厉害!」

  「那是!」弗朗西斯挺起胸脯,「路希娜,可是,可是我,姐姐!我的,好
姐姐!」

  「亲的?」那人激动地扬着眉毛。

  「亲,亲的?废话!她可比我亲姐姐,还亲!我,最好的,姐姐!」

  「那可太好了,弗朗西斯,我之前怎么没看出来,你的血统还蛮高贵的!什
么时候和你姐姐一样穿那种神气的白袍啊?」

  「那是,自然,」弗朗西斯晃了晃脑袋,「我,我只要跟姐姐,说一声!白
袍什么的,随随便便!」

  「呵!那可真厉害,弗朗西斯,」又一个人给弗朗西斯倒满了酒,「那我们
可得好好请你,未来的圣教骑士!」

  「你说什么呢!」那人呵斥道,「弗朗西斯可是路希娜大团长的弟弟,别用
你那榆木脑袋揣度人家大团长弟弟的未来!大团长的弟弟,当大团长,岂不是简
简单单?对吧,弗朗西斯,这种扛着棋子冲在最前面的人,还得是咱们爷们!」

  「对!就应该,男人上!」弗朗西斯高举酒杯,「姐姐,在前面,太危险了,
我,我得接过,这个位置——」

  「是啊是啊弗朗西斯,我看啊,还是你适合当这个大团长,」突然,那人话
锋一转,「那,弗朗西斯,你欠我们的钱——」

  「钱?啊?」弗朗西斯一下子没缓过来。

  「对啊,钱。」那人冷冷地笑了笑,「你那个时候借了我们的钱去干了什么
事情,要不要我们去告诉你姐姐啊?现在我们可都是圣教骑士团的下属,路希娜
大团长领导的民兵,弗朗西斯啊,你该不会想赖账吧。」

  「我,我我我我,我——」弗朗西斯冷汗直冒,舌头都差点打结,「我会还
的。」

  「这没用,弗朗西斯,你说这种屁话的次数和你承诺你不再去那个地方的次
数差不了多少,但结果嘛,哼。」那人从口袋里冒出来了一把匕首,轻轻地放在
了桌子上,「我想,路希娜大团长也不想发现她亲爱的弟弟少了些部件吧。」

  「不不不,你们不能,路希娜会——」

  「用不着你对我们放狠话,弗朗西斯,」另一个人坐到了弗朗西斯的另一边,
手上玩弄着一把餐刀,「我们可以不要钱,可以当你没从我们这里借过钱,还可
以忘掉你一次又一次地去了那种地方。」

  「好好好!」弗朗西斯飞一般地点着头。

  「但是,」这人话锋一转,「你,要用权力来跟我们换。」

  「啊?」

  「装什么傻啊,弗朗西斯,」那人接过话来,手上也开始把桌子上的匕首拿
起来,让刀刃反射出弗朗西斯惨白的面孔,「你刚才不是说了吗?你可是路希娜
的『亲弟弟』,她比你亲姐姐还亲,对吧。圣教骑士团这几天扩张得可不是一点
半点,所有热血沸腾的年轻人都被这个女的吸引了过去,这得是多么强大的一股
力量啊。」

  「你你你,你想干什么?」

  「很简单,弗朗西斯,」那人笑了笑,「我听说想成为圣教骑士需要举荐,
你把我们两个举荐上去,怎么样?现在骑士团刚刚起步,我们进去混个资历,日
后等什么乱七八糟的募捐啊物资啊搞起来,这油水,呵!不比收回你的债务值得
多?嗯?」

  「反正对你来说也不难,」另一个人接过话来,「几句话的事儿,路希娜姐
姐的『心肝宝贝』,对吧?为我们美言几句,举荐我们,反正什么都行,那个女
的喜欢啥,怎么搞她受用,你还能不知道?抬抬手的事儿,一大袋子银币的债务
一笔勾销,这可是多少平民做梦都想象不到的好事啊!」

  「我我我我,我,我再想想。」弗朗西斯口吃得厉害,脸上一片红一片白。

  「你的时间可不多哦,弗朗西斯,你的债务早就到期了,要不是你求我们,
还告诉我们那么多东西,呵!」两人把自己的家伙事儿收了起来,「你可得识时
务啊,弗朗西斯,这么粗的大腿你不抱,非得耍小聪明,啧啧啧,要不说有的人
就是贱呢,非得等这种时候我们请你去找亲戚。」

  两人正想走,却突然发现酒馆的大门被关上了,达维和两名骑士侍从堵在门
口,丹尼尔缓缓地朝着他们走来,「看你们聊得挺开心啊,圣教骑士团的成员们,
有兴趣喝一杯吗?」

  「不好意思,兄弟,我们赶时间。」一人客气地笑了笑,一只手背到身后,
「如果你真想请的话,等晚上,我请你,好不好?」

  「那可不行啊,」丹尼尔一只手揉搓着腰间长剑的配重球,「这顿酒,我现
在就想请,实不相瞒,是我男爵大人想跟你谈谈事儿,能不能赏个脸?」

  「啊?不会吧,你一定是找错人了。」另一人走了上来,双手插进口袋,
「我们这骑士都算不上的人,哪儿配得上尊贵的男爵大人?」

  弗朗西斯傻愣愣地站在那里,不敢出声,只能朝着丹尼尔挤眉弄眼,但后者
根本不理他。丹尼尔左手从腰间拔出一把尖锐的匕首,那寒光比刚才他们两人摆
弄的玩意儿可锐利得多,他把匕首放到桌子上,又把酒杯放到了匕首旁边,「喝,
还是不喝?」

  「别激动,别激动,骑士大人,」这人有些慌了,但还是冷静了下来,「您
一定是误会了,我们刚才和那小子聊闲天,你也懂得,我们乡巴佬最喜欢搞些铁
玩意儿拿在手里瞎晃,我们说话声也不大,不至于打扰了您的雅兴,我想里面一
定有误会!」

  「对对对,」另一人接下话茬,「您不妨透露下我们到底犯了什么事,我们
发誓,我们真没干什么让您和您的大人不利的事。」

  「圣教骑士团欠男爵大人的钱,或者说,圣殿骑士图的那个路希娜欠我们大
人的钱。」丹尼尔扬了扬下巴。

  「啊?」那人一脸诧异,「不好意思,骑士大人,我真不明白,我们几个骑
士团的喽啰,连门边那些侍从大人都不如的庶民,怎么能跟路希娜大人的债务扯
上关系啊,再说了,您留下我们也没用啊,我们几个的命加一块估计都没十狄纳
里,连匹战马都不如。」

  「是啊,这位骑士,」旁边桌的那名骑士站了起来,有些年纪的他把头盔摘
了下来,似乎没什么战意,反倒是充满善意,「看你的徽章,你是克劳狄男爵领
的骑士吧,我听说过你的主人,露娜·克劳狄斯,一名英勇善战的骑士,恪守骑士
精神,我想她不会是一名贪恋钱财之人。再说了,冤有头债有主,你难为他们也
没用的。」

  「对啊,对啊,这位大人说得对,」那人哀求道,「求求您了,大人,我们
这等庶民,就算把皮扒了也做不到替我们的主子还债啊,而且我们的主子跟我们
也不熟,她那种人话喊得响,可好处却落不到我们头上啊。您也看到了,我们桌
上就几块面包,生活难过啊!要不您找他,对,就是这小子,这小子可是路希娜
的亲弟弟!找他绝对没问题!」

  「不不不不不!」弗朗西斯的头摇得那叫一个快,「我刚才就说了,路希娜
不是我亲姐姐。」

  「你之前不是说她是你亲姐姐吗?!」那人火了,拽住了弗朗西斯的领子,
作势就要打。

  「是比亲姐姐还亲!不是真的亲姐姐!而且,而且——」弗朗西斯的声音越
来越小,「而且只是日常起居上比较照顾我,吹枕边风什么的,你得去找那个叫
『罗穆』的,他和路希娜姐姐关系不清不楚的,找他绝对没错。」

  「罗穆?」那人皱了皱眉头,似乎在思考,几秒后,他恍然大悟地凑到丹尼
尔面前,「是啊大人,您想催债,可以,您去找那个叫『罗穆』的,那个人啊,
和好几个女的都不清不楚的,而且既不是教士也不是骑士,不论是抓把柄还是抓
人,可比我们几个管用多了,而且最近他和路希娜的关系可是好得一塌糊涂,估
计那个婊子早就拜倒在那个『罗穆』的老二下面了,您去找他,绝对没问题!」

  听到罗穆的名字后,之前被罗穆暴打过的丹尼尔皱紧了眉头,他强压住怒火,
露出一抹冷笑,「没问题,可以不找你们,但是,这事儿不是我说了算的,你跟
男爵讲。」

  「好好好。」那人连忙点头。但另一个人却一直在皱眉思考着什么,突然,
他想到了什么,「露娜·克劳狄斯,露娜克劳狄斯,露娜,克劳狄斯,等等——那
个屠城的女恶魔?!那个杀人不眨眼的疯子?!」他被自己的话都吓得一激灵,
身体完全依靠着一种本能的恐惧,在丹尼尔、他同伴和弗朗西斯都没反应过来的
瞬间,他像是只受惊的野兔般「噌」地一下蹿了出去,整个人直奔最近的窗子。

  丹尼尔、达维,包括那名来劝阻的骑士都没反应过来,但是有一个人除外——
在一旁喝酒旁观的露娜大跨一步来到了丹尼尔身后,抽出了他腰间的长剑后借着
前冲的势头摆出了经典的掷剑姿势,随后像是扔标枪一样把长剑投掷了出去,长
剑掠过了酒馆里的桌椅、餐盘还有酒客们的脑袋,划了个抛物线,顷刻间把即将
夺窗而逃的人扎了个透心凉,整个人被钉在了窗户上,鲜血横流。

  这人没有立刻死掉,他忍着剧痛想要用手把插进木头中的剑拔出来,但死亡
的威胁让他整个人都无比紧张,甚至连怎么把这么一把剑从木头中拔出来都忘了,
只知道抓住自己胸前的剑刃,疯狂地向后使劲往外拔。

  他能听见突然一片寂静的酒馆中,沉重的铁靴子踩在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这声响一步一步地靠了过来,像是死神在慢慢地举起镰刀。他刚刚想起来要抵抗,
要从口袋里把匕首和木头滚珠拿出来——

  「噗呲!」露娜抄起了一旁的凳子给这个人来了下狠的,打得这个人意识模
糊,像具尸体一样挂在剑上,手上的东西也全都掉到了地上。光是这样还没完,
露娜包裹着铁片的手套举起,又干脆利落地给了这人的后脑结结实实的一下子,
把他的脑袋都打得歪到了一边,头皮连着上面的头发被刮下来一片,血液噗呲噗
呲地从伤口处涌出来,后脑整体上看凹下去了一片,基本上是没救了。

  露娜踩住这人的身体,把长剑从他身上拔了出来,然后借着拔出来的劲头,
趁着这人的脑袋软绵绵地靠在窗户上,整个身体还没有立刻坠地的时候,非常流
畅地转为双手握剑,腰身一扭,一个变线斩削下来他后脖颈的一大块肉,鲜血四
溅。整个过程一点都不拖泥带水,干脆利落,好像已经进行了无数遍一般,甚至
让人觉得本就该这样,一点违和感都没有。

  呼吸间,一个人就这样被轻松地杀死,杀人者毫不在乎剑上的手上的身上的
脸上的鲜血,她转过了身子,看着酒馆里的所有人。没有人敢说话,也没有人敢
乱动,甚至没人敢跟她对视。

  「我不是不理解你们怕我,但这样不理会我的邀约,转身就跑,未免有些太
不尊重我了。」男爵露出了一抹冷笑,「还有人想离开这里吗?可以尽管跟我说。」

  整个酒馆鸦雀无声,连酒保和酒馆的老板都缩在柜台后面,像是遇到了魔鬼
一样跪地祈祷。丹尼尔、达维等人,包括那名骑士脸上都没什么太大的惊讶,只
有敬畏,至于弗朗西斯?他缩在角落,祈祷着经常来教堂找路希娜的露娜从来没
有注意到过他这种无名小卒。

  同伴死了的男人脸上全是冷汗,嘴巴张了张却根本说不出话,他怎么都无法
直视那边的血腥场面还有他绝不会承认是人类女性的恐怖存在,良久才憋出两个
字,「恶魔。」

  「你只有这么点话想说吗?你的命就这么贱?」男爵慢慢地越过酒桌走了过
来,「用你的命,还买不出来几句我想听的话?」

  「我,我——」男人因为不止一种恐惧而浑身战栗,嘴巴张张合合好像不是
自己的了一样,「大,大大大大人,我,我也是被逼的啊。」

  男爵轻轻摇了摇头,男人一下子好像被捅了一刀般剧烈地颤抖起来,「不不
不不,您不能这么做大人,大人,我求您!」

  男爵停下了脚步,她靠在吧台上,闲适地整理着自己被血液粘连的灰发,然
后在一次漠不经心地侧头中对着男人露出了残忍的笑容。

  「我我我我——」浓稠的血腥味窜进了鼻腔,男人的裤子一下子温热了起来,
这位女男爵貌美如花,秀丽英气,可现在这朵血玫瑰却是能够一口吃掉自己的食
人花!最终,恐惧击垮了男人的心理防线,「我说,我说大人!饶我一命!」

  「晚了,工商联合会的蛀虫,你已经没有机会了。」男爵拔出名为「自由礼
赞」的短剑,「这位骑士,这家酒馆被暴徒破坏,主人全家被灭,那么这座地方
的归属权,应该属于『保卫』它的那些人。」

  「看来您希望是我『保卫』了它,」骑士笑了笑,戴上了头盔,从腰间拔出
长剑,「多谢您的慷慨大方,我,奥利佛地区埃克斯领的骑士一定谨记您的恩情。」

  男爵轻轻地点了点头,「一个都不要留。」

  「明白。」骑士的侍从们跟着一起拔剑。达维和丹尼尔他们则堵住了所有的
出口,「开始吧!把他们全部杀光,一个活口都不要留!」

  「啊啊啊啊!」知道自己全家都即将被灭口,偷偷摸到男爵背后的酒馆老板
和酒保举起了战锤和切菜短刀。而男爵似乎已经料到会有人从她身后发动攻击一
样,一个小步的侧移加上举臂用臂甲格挡让两人的攻击没有起到任何效果,酒馆
老板立刻一个变线朝着男爵的脑袋砸去,却被男爵后撤一步轻松躲过,并在肘击
了下后面想要挟持男爵的人后抓住这个脑袋嗡嗡响的倒霉蛋,把他甩到了正扑过
来的酒保身上,让酒保的短刀扎到了这倒霉蛋的身上。

  预料之中的血流如注并没有出现,这倒霉蛋身上衣服下穿着皮甲,后背还藏
着飞刀和匕首,明显是有备而来,不是什么无辜的客人。当然,男爵可不管这些,
她后撤一步后站定脚跟,看着那还有些神志不清的倒霉蛋倒在酒保的身上,连带
着急得直跳脚的酒馆老板,三个男人挤在一起。

  男爵举起短剑,干脆利落地一记横斩把正站定脚跟转正身子的倒霉蛋削下一
大半的脖子,切断喉管,再用小一米短剑的距离优势一剑砍下酒保拿着短刀的手
腕,之后轻巧地一剑拖割把酒保抹了脖子,最后把垂死挣扎地疯了一般想用短刀
捅穿铁甲的酒保顶在身上,让这即将失去生命的肉体抗下酒馆老板的一记重锤。

  「快杀了她,杀了她!她就是一切灾祸的根源,不杀了她我们都得死!」酒
馆老板怒吼道,恨不得他能把男爵吼死,很可惜,眼里只有男爵的他没有发现身
后骑士侍从举起的长剑——

  「醒醒,醒醒!」一盆冷水把酒馆老板泼醒,他缓了好一会儿才明白自己身
处何地,他还是在酒馆,或者说,曾经是酒馆的人间地狱。

  瓶瓶罐罐摔了一地,酒液和血液混在了一起,断掉的指头、流出的内脏和吃
剩的饭菜搅和在一块,好几具尸体整齐地摆在男爵身后,而自己则被绑在一把椅
子上,身上也已经缺了几个零件,但大多都止住了血,短时间内是死不了的,可
比起面对这个恶魔般可憎且恐怖的男爵,酒馆老板更愿意直接去死。

  「呸!」酒馆老板刚想朝着男爵啐口血痰,丹尼尔就一拳打飞了他几颗牙齿,
嘴里也哗啦哗啦地淌血,脑袋更是一片空白,估计说话都说不明白了。

  可男爵和丹尼尔没有时间等他缓过来,男爵招了招手,让人把老板的家眷带
了上来,腰间的剑一拔,女人一跪,孩子一哭,酒馆老板一下子就清醒了,「求,
求,求求你!咳咳!放过他们!」

  「你帮着那些放高利贷的人的时候,有没有想过自己有这么一天?亦或是你
在当佣兵,为那个臭名昭著的国教骑士团干脏活的时候,有没有想过自己会变成
受害者?」达维看了看男爵的眼色,为老板的老婆孩子解了绑,这位母亲立刻搂
住了瑟瑟发抖的两个孩子,像看自地狱走来的撒旦般看着面前的这几个人,她再
看了看狼狈的酒馆老板,眼泪再也忍不住了,抱着孩子们哭了起来。

  「你们想让我做什么?尽尽尽管说!都,什么,什么都可以!只要别伤害他
们!」

  「很好,」男爵点了点头,又看了看旁边站着的埃克斯领骑士,「一会儿城
市卫队来了之后你要说什么,需要我告诉你吗?」

  「不不不不需要不需要!我,我知道该怎么说!」酒馆老板不敢在嘴上有丝
毫迟疑和怠慢,「但,但是,大,大人,我怕——」

  男爵看了看埃克斯领骑士,后者会意地点了点头,「科伦骑士向你保证,今
晚就会有马车送你和你的妻儿出去,你想去这位大人的男爵领,还是我的领地,
都没问题,如果你愿意来我的领地——」骑士从侍从手上拿来了一小袋银币,在
手里晃了晃,「这一小袋钱就是你在我领地上的启动资金,包括你在这边的家伙
事儿,都能带走。当然,如果你想去这位大人那边,我也不会阻拦。」

  老板张了张嘴,似乎很想答应,但瞟了一眼男爵后,他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那就去你那边,」男爵没多等,「来个打心眼里害怕我的,也不利于大小
姐的管理。你。」

  「是!」老板吓得一激灵。

  「我很少留活口,不要想花招。」男爵把武器都收了起来,招呼着丹尼尔、
达维和他们的骑士侍从准备离开,「把这里交给你了,我们该退场了。」

  「绝不会!我向神灵发誓!」看着地板上的那些个尸体,老板激动得都哭了,
至于到底是哪种激动,可能他自己都不知道。

  其实,还有个激动地快哭了的人,就是找到了酒馆地下室藏起来的人——弗
朗西斯,这个年轻人正因自己的世界观被强烈冲击而彻底地崩溃与自闭,毕竟,
他能感觉到露娜没有因为他和路希娜有什么关系,他是教会的一员就想留他一命。

  反而他的直觉告诉他,露娜想要杀光在场所有人不仅仅是因为那个支支吾吾
迟疑了好久的傻子,有一部分原因可能就是因为他!

  弗朗西斯再也不敢回到教会,也再也不敢待在这座城市了,「今晚就逃出去,
今晚就逃出去,再也不回来,再也不回来——」他反复默念着,脑子里早就把路
希娜对他的恩情,他对路希娜的幻想、憧憬和喜欢,以及那点年轻人的小心思全
都丢得一干二净。

  「这就想走了?」银铃般好听的声音,带着英气,稳重的同时又不显浑厚,
好似大型鸟类的鸣叫,对弗朗西斯来说却如同野兔听见鹰隼振翅。

  精致又俊俏、有些中性、带着些棱角的面庞,灰色的长发,金属色的盔甲,
以及盔甲下可以想象出来的苗条身段,都在说明这是一位不折不扣的美丽佳人,
一名英姿飒爽的女骑士,可在弗朗西斯眼里这个女人已经和任何与人沾边的正面
词汇无缘,她是个不折不扣的杀人魔,嗜血、冷酷、无情、不择手段、令人胆寒。

  不论如何,她都应该是那种只存在于传说中的邪恶造物,而不是在现在,出
现在他面前!

  弗朗西斯在看到她的那一瞬间就失去了所有的勇气,包括动弹的、说话的、
思考的,甚至呼吸的勇气,只能瞪大了眼睛,如石化般看着她。

  男爵笑了笑,「就算没有死,你也可以去当诱饵,或者,其他的什么——」

  弗朗西斯在这几秒钟里的某个瞬间好像突然看到了未来自己凄惨的死相。他
明白,从现在开始,自己已经和死人无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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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八章众人齐心协力救出吉赛尔,三人教会马车上修罗场(手交,足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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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穿越者威瑟

  威瑟·瓦伦泰出生于一个没有农田的无产者家庭,他的父亲学了些铁匠的手艺,
随后便跟随国教骑士团,作为国教骑士团的随从,给骑士们修理装备。在他们掳
掠东诺曼帝国边境,并且嫁祸给罗曼王国根本不存在的所谓「国教」的时候,他
的父亲在一次毫无人性的奸淫掳掠后痛改前非,对着面前那名凄惨的少女伸出了
手。

  维瑟的父亲算不上个好人,但也不算坏得彻底,至少他对这位少女还算得上
负责,离开骑士团后的他把这位失去双亲的少女娶回了家乡,待她不错,一番复
杂的相处后,逐渐麻木的少女也只得放下仇恨,投身于生活的柴米油盐中。

  威瑟从小就不是什么好苗子,奸诈狡猾好凶斗狠的性格更胜于他的父亲,这
一点也是他被当地的领主选中的原因,一个嘴脸丑恶无比吝啬的骑士就像是一个
存钱罐,需要的时候,平民开始不满的时候就砸开,让这位「骑士」「风光大葬」,
这样矛盾也就烟消云散了。

  领主的算盘打得叮当响,赐给威瑟的那块子荒地也根本算不上什么正经封地,
威瑟像是个护食的野猪,就算是其他骑士也别想进他的荒地一步,除非给过路费。

  只不过,这一切,从某个夜晚开始,就完全不一样了——

  威瑟走在新朗贝锡斯城的街道上,看着街上忙碌的行人,算不得熙熙攘攘,
但又一片生机勃勃,不由得感叹,这边的世界和自己那边就是不一样。

  没有人感叹于这位曾经「恶名远扬」的「过路费」骑士从那小豆芽般的身形
变成了如今接近两米的巨汉,而他那猥琐小人的老鼠脸也变成了所谓「东洋人」
才有的黄种人面孔,他,现在的这个威瑟和罗穆、菲尼克斯、亨利那些人一样,
来自于那边的世界,而那个吝啬至极的讨厌鬼,也成为了愿意以低税收让平民过
来开荒的开明骑士。

  当然,「过路费骑士」的恶名并未传到这里,路上也没有多少人真的关注维
瑟,他觉得这样也好,清闲自在。在来到这座城市并且受到了「戴全包头盔被抓」
的教训后,威瑟把他的筒盔挂到了后背上,双手持握的举盾则放到了旅馆的房间
中,只有一把短剑挎在腰间,他的链甲穿在身上,配上那壮硕的体型好像是一名
即将征战沙场的将军。

  此时正值夏季,新朗贝锡斯城虽距离大海不远,总是有风为人们驱散炎热,
却逃不过炎炎夏日的炙烤,穿着链甲和武装衣的威瑟在街上走了一会儿就感觉汗
流浃背,口干舌燥,一头扎进了一个小酒馆,却撞见了一名同样和他一样壮硕的
大汉。

  如果说威瑟作为现代人,依靠着充足的营养和锻炼长成了现在这副样子,体
格壮硕,身强体壮,眼中有光,却难免透出一丝稚嫩和青涩。毕竟想让刚来这边
没多久的威瑟和战场上下来的老兵一样成熟而麻木是不可能的。那么眼前的男人
就是从战火中淬炼出来的精英,只不过一切在战场上曾经表现出来的勇敢、愤怒、
疯狂、杀意、暴虐都收敛了起来,被一身洁白的长袍所遮掩,只剩下虔诚、谦逊
和慈眉善目,但我保证,你绝对不想惹他,尤其是看到他那把一米七八的双手大
剑后。

  「你是——托马斯修士对吧,」威瑟思考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托马斯修士的
名字,当时他被捎带着带回城里的时候见到过这位修士,而这位修士的体格和气
质也让他记忆犹新,威瑟根本感觉不出这位比他还高的修士对他有任何的恶意和
戒心,便从口袋里拿出一块糖,「要来块糖吗?我们那边做的,味道不错。」

  托马斯笑着拒绝了,「威瑟骑士,多谢你的好意,但我和你一样,只是来喝
一杯酒解解渴,我本人对甜味并不感兴趣,更别说我接触过铅糖。当然,如果你
一定要我收下的话,这块糖我可以带给教会附近的那些孩子们,我想他们会喜欢
你的礼物,而我也无意揣度你的本心。」

  威瑟摸了摸下巴,先接过了服务员递来的酒和托马斯修士碰了下杯,「敬你,
敬爱的修士。首先,我当然得感谢你,你们在那个时候救下了我,这些糖仅仅是
给你的回礼,而且你说的对,我想我更应该把这些麦芽糖分给孩子们。最后,还
请你放心,这些麦芽糖和那些东西不一样,我保证。」

  托马斯的眼中有些许的好奇,但并不多,他接过装着麦芽糖的小包,表达感
谢后便继续跟维瑟喝酒,「威瑟·瓦伦泰,我听过你的名声,但不得不说,百闻不
如一见,你并不像那些人所说的那般糟糕。」

  「都是过去的事了!」威瑟高举酒杯,「敬指引我们的主,还有路希娜神甫,
她是个好姑娘。」

  「也是个好领导,圣教骑士团建立后,她真是忙上加忙,这次我就是出来帮
她办点事。来,敬路希娜大团长!」两人碰杯后各自喝酒。

  几杯酒下肚,两人的眉目都慢慢舒展开来,「威瑟骑士,你从奥利佛那边赶
过来,又在路上那样遭罪,是为了这次的比武大会吧。」

  「是啊,托马斯修士,我听说今年这里会有一场比武大赛,我来这里是为了
和高手切磋,呃……其实也指望能赢个奖品,哪怕进前十几名的奖品也行。」

  托马斯笑了笑,「那得看谁准备奖品了,工商联合会那边可抠门得不行,只
有每场比赛的第一才会有奖品,你们得挤破了头才能拿到,反倒是教会给一神教
的骑士们都准备了不少东西,路希娜神甫精挑细选了好久。」

  威瑟点了点头,「那这样我可得加把劲了,也得多谢路希娜神甫,顺带一提,
我决定加入守城方,毕竟再怎么说也算是罗曼人嘛,关于具体报名,就麻烦你教
教我了。」

  「没问题,」托马斯轻巧地摆了摆手,「这周之内,你带着自己的装备、骑
士徽章、印章和证明文件来一趟教堂就行了,不论是找黎明修士会的修士还是路
希娜神甫都可以,证明你的身份后签字盖章,你就可以以一神教骑士的身份参加
比武大会了。至于能不能在压轴的守城战中作为圣教军的一员出战,那就要看你
的实力了。」

  威瑟有些激动地点了点头,「谢谢了,不过我还有一个不情之请,之前我也
听说过托马斯修士你的名声,你在从军时期大杀四方的战绩一个比一个传奇。而
如你所见,我在被打劫时,面对劫匪甚至没有反抗的能力,自从那次之后我才意
识到了自己的实力不够,如果可以的话,希望修士你可以教我几招,我真的很想
参加最后的守城战。」

  托马斯摸了摸下巴,「没问题,但是——这样吧,你先去拿你的装备,然后
去城北的那片平地……算了,那块地的血还没清干净。去城东吧,那边也有块不
错的平地,而且那边人家的豆子汤很好喝,非常适合运动后来上一碗。」

  「那一会儿见,我很快就会过来,谢谢你了。」威瑟点头致谢后朝着柜台的
方向挥手,「喂,老板,结账!这位?这位先生的酒钱我请了,一起算!」

  托马斯还没开口推辞,威瑟就转过头来举手示意他不必推辞,「我亲爱的托
马斯修士,我想你就别推辞了,城东见!」

  「好的,」托马斯点了点头,不再想着推辞,「城东见!」

  2.菲尼克斯的春天(亨利语)

  菲尼克斯来到这边已经过去了整整一年之久,作为外来者中经验最多的「老
炮儿」,菲尼克斯和边境村的居民们私交甚好,依靠着他来到这里后得到的圣光
魔法和他本身自带的现代知识,他得到了许多人的拥护,虽然没有露娜、路希娜
她们那般的耀眼和优秀,却也能够承担起边境村村长的这么一个职位。尽管他自
己也知道,光靠他自己一个人啥也不是,自己的能力实在有限,甚至单单是管理
村民就需要拜托身为军官的亚兰蒙德。

  或许和罗穆在新朗贝锡斯城的那些经历比起来,菲尼克斯的所作所为不值得
去详细地说道,但他确实是在兢兢业业地做事。踏踏实实地把边境村的那点子烂
事给摆平。

  首先肯定就是死去的米伦和没死的盾卫,那些腐败的教会人士虽然和菲尼克
斯是同僚,却精通背后捅刀,暗算离开的罗穆无果后,和罗穆同一战线的菲尼克
斯自然就成了他们的目标。

  在被暗算、绑架、打闷棍等等事情上,菲尼克斯和亚兰蒙德都有过不少这样
的经历,但比起身为军官的亚兰蒙德,菲尼克斯那小身板明显就是个软柿子。不
得不说,多亏了他们,菲尼克斯的身板明显地硬朗了起来,身上也从之前毫无防
备的长袍变成了带着头盔和软甲的战袍,尤其在后脑勺上垫了一层厚厚的内衬。

  对于盾卫和那些用教会事务遮掩自己流氓本性的畜生,菲尼克斯和亚兰蒙德
用称不上正大光明的办法抓了个七七八八,逼问、威胁、监禁、持续恐吓,在这
个小小的边境村中有的是奸诈下作之人,那些上得了台面的东西不是给他们准备
的,更何况这里还是光明的中世纪中光明的边境地区。突然某天某人失踪了也很
正常的不是?

  当然,两方的勾心斗角都没有被某个天真烂漫的女性所知,某个被称为「圣
女」的贵族女性从远处的首都来到这里,只为竭尽所能去达成自己所梦想的那个
目标,却根本和那些成天被剥削的底层人民没有半个铜币的关系。

  正义、向善、神圣、主和圣徒是她嘴里不变的口号,但她从未知道她手下的
这些人打着她的旗号让多少人吃不了饱饭。同样是贵族出身,皈依一神教,成为
一方的宗教领袖,她和路希娜差远了。

  「圣女」的存在是菲尼克斯跨不过的坎儿,毕竟是他的上司,有这种脑子不
太正常的上司在,很多明明是对的的事情都要偷偷来,直到一封书信从新朗贝锡
斯城送来——是路希娜的书信。

  这里就不得不提一下这些贵族的关系还有一神教内的等级制度了。路希娜和
「圣女」都是宗教官僚系统中的教士,先不说这两个人同属贵族,路希娜的人脉
再加上露娜的人脉想认识她和她的家族一点都不难,单是在宗教系统中身为高级
教士的路希娜就要大初出茅庐的「圣女」好几头。就算是某个异想天开的「理想
主义者」,也总是要在现实面前低头的。

  随着圣教骑士团的成立,黎明修士会不仅仅只负责路希娜的护卫工作,也开
始承接一些商队的武装护卫邀请,某支商队到了边境村后,黎明修士会的成员——
诺亚和卡尔留在了边境村,负责在塞米边境村建立圣教骑士团的支部,美其名曰
「加强教会对村庄的管理力度,统一村庄中教会的管理架构」,总之,「圣女」
被架空了,实权落到了菲尼克斯和诺亚的手上。

  盾卫他们自然颇有微词,也打算做些什么来阻挠菲尼克斯,但黎明修士会的
名声和能力就算是他们这些边境地区的地头蛇都有所耳闻,十分忌惮,曾经比他
们恶毒、血腥数倍的流氓都屈膝在路希娜面前,承诺皈依一神教,加入黎明修士
会,更别说还有征战沙场杀人无数的老兵、认钱为亲毫无底线的佣兵等等,他们
最后都穿上了白袍,宣誓一生追随路希娜。

  有了这些人的帮助,再加上菲尼克斯自己这一年对于村子里人际关系的经营
和各种各样的准备,菲尼克斯、亚兰蒙德和诺亚等人得到了某个确切的重要的消
息,在某个月黑风高的夜晚突袭了盾卫手下的住处,人赃俱获,证实了盾卫他们
走私人口、粮食、武器、盔甲的重罪,并且在第二天举行了审判,把这些作恶多
端的恶人通通杀头,唯独盾卫不知得到了谁的消息,提前离开了边境村,自此之
后再无他的消息,大概确实是死了。

  扫清了阻碍,菲尼克斯便可以真正着手于塞米边境村的管理,准备抵御两个
月后必定会发生的蛮族入侵了。有了亚兰蒙德和诺亚等人的帮助,村民们被动员
起来,流动的人口也被逼着参与了劳动,修建环绕村庄的木墙和各种工事,菲尼
克斯和这些人们一同吃住,一同劳动,又涨了不少声望,但也在心理和生理的双
重层面上十分疲劳,在修完一座石头和木头混合搭建的瞭望塔后便欣然接受了罗
穆的邀请,坐马车来到了新朗贝锡斯城。

  来到城市后,菲尼克斯便开始后悔起来这一年来他从未出过边境村这件事了,
他当然不介意他的一生平凡而平淡,简单又纯粹,但这和他绝对不当什么井底之
蛙并不冲突,一个复杂但井然有序的社会和骑士阶层展示在他面前,商队、佣兵
协会、一神教和多神教、工商联合会,这里有太多太多富有特色又值得了解的组
织和事情,尤其是其中有不少富有魅力的人物,但眼下,他必须去处理一件事——

  紫红色的发束随风飘扬,轻薄的细麻裙子是有钱人千金的象征,过路的人们
纷纷低下头,不去看这美丽的少女,并非是她有多么高不可攀,也并非她身上有
多么浓烈的富人特有的铜臭味,也并非这位柔弱的小姐是多么地让人怜爱,正相
反,这位名为吉赛尔·佩多的大小姐有着不同于常人的锐利双眼和聪慧的脑瓜,她
的美貌闭月羞花,但她的精神更像是一把锋利的剑刃,这剑从不入鞘,她的思想
也直接且高效,一点也不像当时人们脑中对于女性的刻板印象。

  仔细想想,露娜、路希娜、拉兰提娜,她们之所以能来到罗穆身边,也正是
因为她们是这个时代中女性的佼佼者,她们脱颖而出,走上了一条又一条特别的
道路,通向无人可知的未来。

  今天,我们在这方面尚且羞涩浅薄的菲尼克斯先生前来赴约,只见他大老远
就把自己的仪容整理齐整,身上的长袍干净整洁,连同身上的软甲和武器也配备
齐全——他可不想在第一次见面时就失了男人的「风度」,就算是打不过罗穆一
只手的他也不能。

  总之,做了个深呼吸,暗暗鼓劲后,他在这边第一次正式地以「未来朋友」
的身份面对一位女性。他走上前去,而吉赛尔也早已注意到了他。

  「看来你准备充分,先生,你就是菲尼克斯,对吧,罗穆承诺介绍给我的
『专业人士』。」吉赛尔挑了挑眉毛,她对面前的男人很是怀疑,这是她一贯的
态度。

  「是的,我就是菲尼克斯。那么,我想,您应该就是吉赛尔小姐吧。」虽然
心里已经确认了对方的身份,但是面对着这位有着独特气质的少女,拥有和她单
独交谈的机会,还是给菲尼克斯一种有些虚幻的感觉。

  「没想到你也喜欢说客套话,」吉赛尔笑了笑,眉毛如月牙般弯了下来,却
完全没有让人感觉她有丝毫的喜悦,反而有一种不耐烦,「菲尼克斯先生,我想
我们在这里见面,一定不是为了探讨那些乱七八糟的礼仪规矩吧。」

  「啊哈哈,毕竟是普通人嘛,不遵守那些条条框框可不好活下去。不过呢,
确实,我其实也喜欢直奔主题的交流。」菲尼克斯从背囊里掏出来一卷羊皮纸,
解开绑带后慢慢地展开,一幅在普通人眼中非常好看的画作展现在吉赛尔面前,
「那我们就来评画吧,吉赛尔小姐。我应该告诉过你把你自己的作品带来了,对
吧?」

  「当然,我怎么可能忘记来这里的目的,」吉赛尔招呼了一下站在远处的仆
人,仆人便恭恭敬敬地把一卷做工精致的羊皮纸递了上来,吉赛尔接过之后拿在
手上,也不打开,而是笑着看向了菲尼克斯,「菲尼克斯先生,你的画技是你我
相见的钥匙,先让我见识下你的技术吧。」

  「好的,那让我们开始吧,」说着菲尼克斯将手中的画放到吉赛尔的面前,
让她仔细地观赏,「这是我觉得最能代表我风格的一幅画,请吉赛尔小姐仔细观
看吧。」

  「嗯——」吉赛尔在看到画的那一刻就被这画上鲜艳明快的色彩和颇具力量
感的构图所吸引,但随着对于画的欣赏到了细微之处,她又对着那些毫不修饰的
细节之处皱起了眉头,「很好,菲尼克斯先生,」仔细地看完了这幅画后,吉赛
尔的眉头舒展开来,「我感受到了你的风格,还有其中的感情,和教我的那些老
师完全不一样,这才好。」

  「是的,吉赛尔小姐,多去看不同风格的画作才能让我们更快速地进步,」
菲尼克斯点了点头,「那么,能不能让我看看你的作品呢?我非常期待。」

  「尽管期待吧,菲尼克斯先生。」吉赛尔扬起天鹅般的雪颈,眼中满是自信,
她展开了自己的画作。

  那是一幅画着桌子、盘子和水果的画作,很显然,这是吉赛尔对着自己的桌
子作画的成果,菲尼克斯也丝毫不会怀疑她的桌子不会有画中这般精致的花纹,
更不会怀疑她的仆人会闲到在橘子皮上刻出一朵花,毕竟这可是吉赛尔的仆人。

  总之,这幅画非常的写实,不论是桌子上的花纹还是盘子的纹理,甚至是橘
子上的那朵雕花,都给菲尼克斯一种它们真的就在眼前的感觉,成功地改变了他
对这边绘画风格的偏见。他不得不承认,在细节和真实感方面,吉赛尔的执着远
胜于他。

  「吉赛尔小姐,不可否认,你对于细节的追求远超我的想象,」菲尼克斯发
自内心地感叹道,「但是,我在想,是否需要加一些——力量感。」

  「像你那样?」吉赛尔歪着头看着菲尼克斯手上的画,「罔顾事实而去追求
那些虚拟的东西?那你还是去找那些给教堂画圣画的一神教画师好了。」

  「我并不是那个意思,吉赛尔小姐,」菲尼克斯清了清嗓子,「正如我的朋
友跟你提过的所谓『透视』,或许我们从远处观察某些东西会感觉到它的真实感
和立体感,但当这个距离拉近到一个程度时,这个物体的形体就会变得夸张,变
得有一种张力,它并不虚假,反倒是一种真实存在的角度和图像。」

  吉赛尔摸了摸下巴,眼中闪过几点光亮,「我知道你的意思了。」

  「正好,我想着好好给你讲讲透视,特地带了几张从特别角度绘制的画作,
来,我们边走边讲——」

  3.危机来临

  「你来了?今天行动?你有把握了?」

  「房子找好了,破烂房子,没人住,好转移。今天正好,那个豪斯富商去找
路希娜了,他的大小姐去找了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青年。」

  「小心他掏出一本魔法书。」

  「不是还有你吗?魔法师。而且你们放魔法不都要好久吗?」

  「一神教的应急神术都是即时的,他穿的是白袍,对吧?」

  「是,和路希娜那些一神教神官一个打扮。」

  「管它呢,海洛,大不了给他一箭,而且我们三个人还不止对吧,还是埋伏
加偷袭,怕什么,别让我看不起你们这些带把的。」

  「这些都不是问题,两位,打架搏命我就没怕过,让我们谈谈之后赎金的分
配吧。」

  「不多要,我和她一起20狄纳里,反正那种马商100狄纳里都能出得起,剩下
的我们就不管了。」

  「成交。」

  ……

  亨利一直在忙,尽管就连他都不知道自己在忙什么,但这种无比充实的生活
还是让他非常享受,尤其是最近圣教骑士团建立后,推动者之一的他把所有心思
都放在了为骑士团制度的建立和完善出谋划策上。

  亨利算不上是个好顾问,头脑一热就什么东西都从嘴里冒出来,但他提出的
构想一直都还可以。当然,也仅仅是还可以,毕竟这边的具体问题该如何解决,
人民该如何管理,亨利、罗穆这些没什么管理经验、只能纸上谈兵的现代人都得
往后稍稍,好在他们也都有自知之明,把具体的问题都交给了路希娜和修士们,
自己只负责提出一些模糊的构想。

  最近,亨利找到了一个新乐子——菲尼克斯,他的损友好像要找到马子了,
罗穆少见地去当了媒婆,这个在那边半点女人缘没有的狗东西好像有了一丝丝脱
离单身的希望,这可得好好地去瞅瞅。

  于是,某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主儿尾随着某个并不知情的高个子牧师,在某
个阴暗的角落偷偷地看着那两个人。权当训练侦查技巧了不是?亨利很擅长给自
己找乐子。

  那两个人聊得火热,给对方看着自己的画作,菲尼克斯非常热情地拿着两人
的画进行评价和讲解,恨不得把自己的毕生所学都教给吉赛尔,嘴上更是滔滔不
绝。吉赛尔的脸上不见一点厌烦,这位小姐或许确实没什么耐心,却也能在自己
深爱的领域上投入了全部的精力。

  当然,富商家的大小姐说话那自然是不留情面,也不会在乎菲尼克斯到底想
讲些什么,她经常会突然提出一些出乎菲尼克斯预料的构想,打断菲尼克斯的讲
解。菲尼克斯隐约感觉到吉赛尔身上的某种兴奋之下的焦虑与急躁,好像自己的
时间不多了一样。

  身后的亨利却悠闲自在,甚至钻到一旁的酒馆里打了点豆子汤,想要解解暑,
毕竟外面的温度可一点不低,他身上又穿着全套的锁子甲,不热那是扯淡。

  而在酒馆中,两个大高个男人吸引了他的注意力,「威瑟,你的力量不小,
体格也很好,但是不会用力。你的这面剑盾有着它独特的操作方式,你需要去好
好摸索它的用法,如果真的打起来,你最好有个同伴。」把双手大剑放到一旁的
托马斯修士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满头大汗的他却不显疲劳,反倒是对面同样汗
流浃背的威瑟直到现在呼吸都有些紊乱。

  「明白了,多亏了有你对我的指导,我到现在才弄清楚该怎么完全用好这面
盾牌。关于队友的事……那只能之后再说了。」

  「哎呦,哥几个在这儿干啥呢?」亨利认出了托马斯,走上前去和他打招呼。

  亨利和威瑟是第一次见面,但一看两人的容貌,他们就知道对方是自己的同
胞,以自来熟著称的亨利一屁股坐到威瑟的旁边,几句话后两人就熟络了起来。

  托马斯修士和两人闲聊了几句,又喝了杯酒后就离开了,亨利和威瑟也知道
托马斯修士确实挺忙的,便结了酒钱从店里出来,「怎么说,威瑟老弟,」亨利
朝着威瑟挤眉弄眼起来,「我们这帮子人除了罗穆那个狗东西还有莱特以外,可
又有人要迎来春天啦!」

  「哦?你在说什么?他们发了财吗?」「比发财还刺激!嘿嘿,你去看了就
知道了。」

  亨利咯咯咯地笑着,拽着威瑟加入了尾行菲尼克斯和吉赛尔的行列。

  「所以,后面那两个穿着盔甲、跟着我们的人到底是谁?你认识吗?」吉赛
尔突然表现出了一些——无语,然后非常直接地打断了菲尼克斯的讲话。

  「嗯?」菲尼克斯看了眼身后,「哦,熟人。我们继续吧。」

  「对了,」吉赛尔看向了菲尼克斯的胸口,「你这徽章是哪里来的?」

  菲尼克斯的胸口牢牢地别着枚徽章,看那样子,还挺新的。木质的徽章下面
连着一卷写着祷文的羊皮纸,看上去做工相当不错。「是我的——上司送我的。」

  「路希娜?」「哈哈,」面对聪慧的吉赛尔,菲尼克斯打了个哈哈,「请不
要多想,我们继续吧。」

  两人继续讨论起来,却没有注意到他们正在走出上城区,进入下城区。毕竟
这两人在这边都属于人生地不熟的类型。吉赛尔的仆人在一旁跟着,却也因为倾
心旁听两人的讨论而未能发现危险正在靠近。

  吉赛尔的性格是公认的我行我素,她对打打杀杀、死亡、战争等等嗤之以鼻,
对艺术的崇尚和对生活细节的注重让她看到那些穿在外面的盔甲就会皱起眉头,
更别说父亲安排给她的保镖了,这位跟随她的仆人虽然也兼顾保镖的职责,却也
为了迎合吉赛尔的好恶而只在衣服下面穿了层薄薄的布甲。

  结果就是,当他们几个进入下城区,路过某个路边小巷的时候,变故发生了——

  几个流氓冲了出来,打了几人一个措手不及,菲尼克斯下意识地用右手把吉
赛尔拉到了自己身后,左手手指上戴着的银戒指因为主人的过度惊吓而触发了提
前预备好的闪光魔法,戒指爆发出耀眼的光芒。虽然现在是白天,效果并不算好,
却也让前面的流氓愣了下神,下意识地举起了手想要遮挡。

  菲尼克斯的大脑用了近两秒才跟上事态的发展,跑!跟罗穆等人相比确实手
无缚鸡之力的他有着非常清晰的自我定位,再说了,身后还有亨利他们不是吗?
他拽着吉赛尔就要往后跑,却没想到流氓中冲出来了一个精瘦的蒙面男人,对着
他的腰子就是一记飞踹。

  看着瘦弱的男人却有着不输壮汉们的力量,就算菲尼克斯下意识地伸手去挡
也被这结结实实的一脚踹得向前飞去,摔了个狗吃屎不说,几根肋骨连带着左手
的手骨都变了形,轻则脱臼重则骨折。要不是想着身边还有个吉赛尔要保护,体
质一般的菲尼克斯还真可能就这样昏死过去。

  吉赛尔立刻拔出腰间暗藏的匕首,并非是要去伤害那些歹徒,却是直接刺向
了自己的咽喉,被眼前的精瘦男人一巴掌拍下后,像拽布娃娃一样强行拽着她进
了小巷。

  旁边的仆人拔出短剑就要上去搏命,却被不知哪里射来的暗箭命中了膝盖,
直接在冲锋的途中摔倒在地,滚了几下后腹部还挨了流氓一脚狠的,清脆的骨折
声没有磨灭这位忠诚仆人的意志,他抱住了这名流氓的小腿,短剑向上刺进这流
氓的两腿之间,一下子就扎进了这流氓的前列腺,血液像是来月经了一样从流氓
的下体处喷了出来,一声凄厉的惨叫后,这名流氓直接昏死了过去。

  但也仅此而已了,这名仆人尝试起来,却发现射进自己膝盖的箭头扎进了关
节处,起身十分困难的他正想抱住第二个人的小腿,或是干脆让这短剑再捅进某
人的腿部、膝盖或者是下体,就被另一名恼羞成怒的流氓踢中了耳朵,他的脑袋
被这力道扭到了一个诡异的弧度,随后便瘫软在地,不知死活。

  跟在他们后面的两人本来还在调侃说笑,却突然发现他们尾随的三人遭到了
偷袭,威瑟明显没有这方面的经验,和菲尼克斯一样在原地愣了两三秒才意识到
要冲上去救人,而亨利明显更有经验一些,一激灵后迅速把背后的双手战锤拿到
了手上,脚上也没闲着,朝着那个小巷冲了过去。

  威瑟虽然反应青涩,却也没有丝毫怠慢,更别说那一米五长的剑盾他一直拿
在左手,甚至不需要去拿武器。他紧跟在亨利的身后,只恨自己的腰间没别个投
石索啥的。

  威瑟确实青涩,但是亨利其实也没好到哪里去,要说丢东西,他腰间的小斧
头一直都有这方面的功用,但这把斧头罗穆从他腰间拔出来丢出去或者干脆拿来
自己用的次数比他自己用的次数还多,他一时都没想起来自己还带了这个东西,
等他想起来要扔点什么东西阻滞对方的行动时,那些人已经钻进小巷子里了。

  两位穿着铠甲的大汉绝不会止步于此,他们朝着周围被吓傻的行人大喊,叫
他们照顾好地上的两人后便跟着那些人钻进了小巷子。菲尼克斯因为肾上腺素的
迅速分泌而重新获得了身体的控制权,他吃痛着爬了起来,对着左手和左腰释放
缓解伤势的魔法,勉强能跑动后,他对着地上躺着的仆人深深地盯了一眼,心中
默默发誓替他保护好吉赛尔,便也拔出腰间的武器,冲进了小巷子。

  下城区的小巷子曲了拐弯,有的地方更是满是脏污,臭气熏天,在这里就算
是杀了人,惨叫都不一定能传出去,想要追踪绑架犯的踪迹更是难上加难。好在
冲在前面的亨利死死咬住最后一名有些掉队的流氓,才没能跟丢。

  然而,两名穿着盔甲的大汉想要追上轻装上阵不知死活的流氓们何其容易,
更别说还有其他人——

  「嗖!」不知从哪里射来的冷箭被亨利的全包式头盔弹开,也给上头的亨利
泼了盆冷水,他赶紧把为了获得良好视野而打开的护面盖上,省得某根箭给自己
的脸上开个血洞。至于后面的威瑟,他从一开始就把护面盖上了,毕竟命只有一
条,想要去救人,可以,他威瑟确实喜欢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但把自己的命搭上
就实在是太不值当了。他不怕死,但是怕的是死的没有任何价值,死在这种冷箭
上,毫无意义。

  戴上护面确实好,一股安全感让他们感觉自己无所不能,就差冲上去把那些
欠抽的流氓抽筋扒皮了,但在这种阴暗潮湿遍布秽物的地方,戴上护面的代价就
是——他们总是要向下看,确认自己脚下没有什么绊脚。没人想在这种地方摔个
狗吃屎,因为真的会吃屎。

  因为要频繁确认脚下,两人的冲锋断断续续,眼看着距离逐渐拉大,亨利一
咬牙,拔出了腰间的斧头,想着怎么都要留下一个。不过这时,燃烧生命拼死冲
刺的菲尼克斯追了上来,他夺下了亨利的短柄斧头后用最后的脚力冲过一处拐角,
看着小巷那边即将拐弯的几人,他举起斧头,高喊一声,「上主保佑!(God Bl
ess This Shot!)」然后用力地把斧头投掷了出去,几乎是同时,一根暗箭射来,
贯穿了菲尼克斯的软甲,把他放倒。

  反射着太阳光芒的斧头划着一条优美的抛物线,越过跑在后面的人,精准地
命中了跑在第二个的流氓,虽然不是斧头那一边命中,能给这个倒霉蛋的后脑开
个瓢,但斧柄命中却也能让这个倒霉蛋一个没站稳摔倒在地,连带着后面的人都
被迟滞了一下。

  威瑟抓住了这个机会,举起盾发动了冲锋,一支暗箭从他头顶飞过所带来的
破空声并没有让他有丝毫的犹豫,他化作壁垒,不仅让自己的盾和身体挤满了拥
挤的小巷,遮蔽了流氓的视野,也保护了身后倒地的菲尼克斯。一面样式奇怪的
大盾加上一个身材壮硕的骑士让这几个流氓混混根本生不起任何的战意,站稳脚
跟后拔腿就跑,却忘记了地上还躺着个被斧头砸倒的倒霉蛋,全都被绊倒在地,
被追上来的威瑟后来居上,用盾牌压住了他们。

  随后追来的亨利还在怒火中烧当中,冲上来举起战锤几下就给他们的手脚全
部敲碎,杀猪一般的嚎叫连绵不绝。但两人既没有发现他们有拿弓弩,也没有看
到那个劫走了吉赛尔的精瘦男人。想来是在某个拐角他们兵分两路了,或者一些
两人不知道的手段。

  「被耍了。」亨利狠狠地在地上跺了一脚。

  威瑟把护面打开,看着这些手脚扭曲的流氓,眼中没有一点同情,「看这样
子,他们的头目估计早就跑了,把他们带回去审吧,能问出来他们的据点最好。
唉,等等,我们的牧师先生还倒在地上!」

  「你们现在才想起来我吗?」菲尼克斯捂着胸口,跌跌撞撞地走了过来,
「我没什么大事,至少那箭——」他拿开手,露出被弓箭贯穿的木质徽章和软甲,
「我必须诚心地感谢路希娜,还有主的保佑。」

  「没什么事儿就好。」亨利重重地拍了下菲尼克斯的后背,直接把上一秒还
勉强维持清醒的他像拍蚊子一样拍倒在地,当场昏死了过去。

  「他,好像肋骨骨折了来着,亨利。」威瑟不动声色地远离了亨利。

  「啧,有这事儿?」

  「……赶紧去找路希娜吧。」

  ……

  「你们可真会给我找事儿,」路希娜在卧室里抓挠着自己的头发,面对着桌
上写了一半的报告和闯进来的亨利等人,她满脸的不耐烦,「这边刚有好几拨人
冒充圣教骑士团给我惹事,你们就告诉我马商豪斯的女儿被人绑了。」

  「可我们也只能指望你了不是?」亨利没皮没脸地挑了挑眉毛,「毕竟我们
总不能指望工商联合会那帮屌人敢派人大范围搜索民宅对不对?再说了,那个吉
赛尔不就是你马匹供应商的女儿吗?卖个人情不好吗?」

  「而且对手也不是什么泛泛之辈,」威瑟也闯了进来,「这件事情应该会相
当棘手,我们非常需要像您这样的领导者和托马斯修士这样的帮手,时间可不等
人啊!」

  托马斯修士跟了过来,但他并没有踏进少女的闺房一步,而是站在外面,一
脸和善地看着毫不在意自己鞋上沾了些什么脏污就跑进来的两名大汉,「两位先
生,路希娜神甫正在处理公务,这关乎随后的职务变更,以及与东诺曼帝国的宗
教性会面。如果你们确有要事要报告和求助,恐怕堵在这里路希娜神甫也无法调
动修士们,而且——」托马斯把话留了一半,脸上露出温暖的笑容,却让两名大
汉打了个寒颤。

  「好好好好好。」两人小鸡啄米般地点头,然后被托马斯修士引到了会客室,
其中的一把椅子上坐着缠上了绷带的菲尼克斯。

  几人离开后,路希娜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后便开始奋笔疾书,「砰砰——」有
人敲门,「路希娜姐姐。」

  「请进,弗朗西斯,还有,我说过你不要叫我姐姐。」路希娜的声音因为肉
体和精神上的双重疲劳而显得有气无力。

  弗朗西斯没有回话,他开门走了进来,然后慢慢地带上了门,他的样子浑浑
噩噩的,像是丢了魂儿一样,但是在为到底怎么撰写报告而伤脑筋的路希娜明显
没有注意到,或者说她连看都没看一眼弗朗西斯。

  「路希娜姐姐,」弗朗西斯的声线像是做错了事害怕受罚的小孩子,他浑身
颤抖,眼中满是犹豫和恐惧,但随着不断靠近路希娜,一股发自内心的安全感让
他感觉自己的身体不再僵硬,他最后做了一次深呼吸,「我想去教士学校。」

  「好啊,」路希娜正为如何措辞而咂着嘴,听到弗朗西斯决定去教士学校后
平淡地同意了,「正好,我马上就要下去了,离开前让你往上走走。」

  「您要,离开了吗?」「啊?」路希娜扬了扬眉毛,「读信的时候你不也在
场吗?有人要来摘我的成果了,就是我要写报告的这个人,主教。差不多今天晚
上,我就要离开这座教堂了。」

  「这么快?」弗朗西斯还是感觉难以置信。

  「有什么的,」路希娜云淡风轻、甚至有些无聊地托着下巴,「这几年我们
跑来跑去的,早就习惯了。倒是你弗朗西斯,你家人还好吗?你父亲的病怎么样
了?」

  「没问题,姐姐,他们真的很感谢你。」

  「那就好,」路希娜靠在椅背上,叹了口气,「你父亲——唉,不说了,你
得照顾好他,你知道吗。就不说你不在的时候了,你刚开始来我这里做事的时候,
你父亲总是来找我,给我送这送那,我都没收,他还要放教堂门口,唉,他啊,
真的是为你操碎了心。他希望你有出息,出人头地,你可得好好干,弗朗西斯。」

  「嗯。」弗朗西斯连忙点头。

  「新朗贝锡斯城是个物欲横流的城市,大部分税收都是来自那些不法产业,
赌博、嫖娼,还有那些见不得人的小玩意儿,啧,你哪里都好,弗朗西斯,你还
年轻,有活力,但是太心浮气躁,总是想着抄近道,还没有什么定力。」

  路希娜往门的那个方向望了望,好像在听有没有人在外面,确认没人后,她
继续说道,「你之前干过的那些事情,偷拿我的钱还是揩油什么的,就让它去吧。
你之后表现出来的态度很好,我就既往不咎了。真的,我还以为你不要工资在这
里做工是说笑,没想到你还真能耐得住性子,还不求回报,正好,教士学校的学
费我就帮你交了,路费你也可以找我要。教士学校修心养性,环境清静,你可要
好好修行,辜负我是小事,别辜负你那个患病行动不便还天天惦记着你的父亲。」

  弗朗西斯重重地点了点头,「一定!」

  「好了,」路希娜笑了笑,「去吧,臭小子,我还得解决点事儿,哎哟,这
帮子人,唉。」

  路希娜把弗朗西斯赶走后也跟着走出了门,却发现罗穆就在门外等着,「你
靠近我的房门一点动静都没有吗?」

  「可能是你耳朵不好吧,」罗穆耸了耸肩,「庆幸不是某个刺客摸到了你的
门前准备取你性命吧,我的小路希娜。」

  「这不是有你吗?」路希娜甜甜地笑了笑,然后开始摸索罗穆的身体,「好
利索了吗?圣水管用吗?没有后遗症吧。」

  「这几天你确认多少次了,」罗穆没有办法地苦笑了下,摸了摸路希娜的头,
「我好得很,路希娜,接下来你要去边境那边吧,需要我一起吗?」

  「废话,」路希娜盯了罗穆一眼,「不过不是现在,今天之内我得处理下一
起绑架案。」

  「你连这个都管?」罗穆眯了眯眼睛。

  「被绑架的是你兄弟菲尼克斯的朋友吉赛尔,你也见过,菲尼克斯还被踹骨
折了,」路希娜没好气地哼了一声,「我都比你先知道这个事儿,你这个见色忘
义的混蛋,当完媒婆就不管了是吧。」

  「可你就是『色』诶,算了,怪我,怪我好吧。我成天沉迷你的美色,把好
兄弟都忘了,」罗穆非常明智地选择了认错和认怂,「所以菲尼克斯现在怎么样
了?对方没用什么下三滥的招数吧?」在这个处处阴险狡诈的世界,罗穆下意识
地担心起了菲尼克斯的后半生。

  「……」路希娜沉默了几秒,「算不得下三滥吧,但是,吉赛尔小姐的仆人——


  「我非常抱歉。」罗穆默哀了几秒。

  「那就不要让他白死了,」路希娜举起右手弹了下罗穆的脑壳,「跟我走吧,
你那几个熟人把我的地板踩脏后就被托马斯修士带去会客室了。」

  「好。」「还有呢?」「我擦地。」「真乖~」

  ……

  路希娜在会客室屁股还没坐热,满头大汗面色焦急的马商豪斯就在托马斯修
士的带领下进入了会客室,并且带来了一些并不出人意料的消息。

  首先,劫匪通过绑有书信的弓箭向他索要了100王国苏斯,也就是2500枚狄
纳里银币,就算是罗穆身边最富有的露娜男爵也要把领地的收入和俸禄攒起来不
吃不喝整一年,路希娜和菲尼克斯光靠一个月最多10狄纳里的工资更是一辈子都
凑不出来。作为马商的豪斯可能确实拥有相当庞大的财力,但能否付得起这笔巨
款仍旧是一个问题。

  然后便是老生常谈的,工商联合会的视而不见,豪斯第一时间向城市方求救,
要求他们派人搜索,同时关闭城门以免劫匪转移,但是在这种分秒必争人来人往
的商业城市怎么可能因为某一位外地的小姐而关上城门?也就看在豪斯给他们塞
的钱够多,他们勉强答应了派人在城门口检查是否有可疑的行人,仅此而已。

  最后就是豪斯和路希娜都担心的一个问题——人口转卖。都知道豪斯是比武
大会中一神教的供应商,和路希娜有着合作的关系,路希娜后面是教会和黎明修
士会,现在又多了个名不见经传的圣教骑士团,没人会真的想去踢这块铁板的,
那么最简单的事情就是,把吉赛尔卖给某个足够头铁又有钱的傻瓜,或者卖给某
个背后势力极强的组织,比如——有着工商联合会和邪教撑腰的下城区妓院。这
样既拿到了钱,又免去了直面修士们的风险,一举两得。

  说完最后一个,菲尼克斯差点没从座位上蹿起来,头直接撞到天花板。很显
然,我们不能坐以待毙了,我们必须分秒必争。

  当然,说是这么说,我们还是要先确认,吉赛尔有没有被转移走。

  路希娜联系上了当时在那边执勤的民兵,现在城市中将近一半的民兵都受到
了路希娜的号召,在自己的住处附近执勤,范围遍及城市内外。从某种程度上,
这些被路希娜召集起来的民兵算是圣教骑士团的下属组织,也是圣教骑士团伪装
自己的某种形式。

  毕竟,骑士团作为修士会的一种,并非传统意义上的职业军队,那便可以硬
算成民兵。到时候玩文字游戏就是了。倒是那些冒充骑士团的流氓混混让骑士团
的名字以招摇撞骗欺凌弱小的方式传了出去,让路希娜有些头疼,这个时候露娜
的雷霆手段就起了作用,这位「血腥男爵」把某些胆敢染指圣教骑士团名声的烂
人以一种常人难以接受的方式做掉了,算是结束了这次的风波。

  露娜也用自己的关系网,比如丹尼尔的狐朋狗友和露娜自己交到的一些烂人
贵族,他们成天不是在赌博嫖娼,就是在赌博嫖娼的路上,随手干些绑架妇女滥
杀无辜的下作勾当,只不过不在城市中明着干,一般都是某些我们根本管不到的
乡下人民遭了殃。

  如果这种事情让亨利他们知道那这些烂人肯定吃不了兜着走,但是——不像
我在这里为你们叙述一件又一件的故事,就连这时的我对于露娜到底认识什么人,
做了些什么事情都是一知半解,很多对于当地人算是常识一般的知识和心态我们
根本没有地方去了解。当然,其中也涉及到露娜为了不让我感到不适进而讨厌她
而特意蒙蔽了我和其他兄弟,男爵的手腕玩弄我们几个涉世未深的现代年轻人还
是不难的,更别说路希娜其实也参与其中。

  总之,多方消息证明,对于下城区来说极其少见的全封闭马车从下城区的某
处居民区出发,到了妓院周围,在这边没什么人认识的菲尼克斯和威瑟立刻过去
踩点,然后在地上发现了一张羊皮纸,脏污之下是一副让菲尼克斯无比熟悉的画,
「这精致的细节,现实的构图,是吉赛尔小姐的画没错了!」

  菲尼克斯当时激动的大喊加上他自己的打扮立刻招来了某些市井人士的不满,
好在同行的威瑟有186的身高,200斤的体重,壮硕的体格配上黑色的铠甲和奇怪
的剑盾,让这些想要找茬的市井流氓望而却步,两人随后迅速离开,回到了教堂。

  同时回到教堂的还有露娜男爵和她的下属,他们直接找上了某在妓院工作的
记账人的门,确认了妓院今天内就有一笔大额支出,数值为40王国苏斯,1000枚
狄纳里银币,具体买了什么,他并不知道,但我们知道。

  露娜本想再追踪一下这笔钱到底到了谁的手上,但除了多杀了几个垫脚的无
业平民外,什么都没查出来,只知道最后取到钱的是两名女士,或者是两名苗条
的男性。看来对面警惕心很强,手段也相当高明,不仅赎金是烟雾弹,除了赎金
数目外什么信息都没有,还从未真正露面过,什么动作都隔了好几个人,现在更
是彻底脱开了关系,就算是大摇大摆地从教堂面前走过,我们都无法拿出怀疑他
们的证据。

  但是,不论如何,我们基本能够确定吉赛尔就在妓院的某处,或者是妓院周
围的房屋,妓院周围能有什么正经场所?除了几所空荡荡的破旧民房外,住着无
赖的大棚屋、赌场和一些不知道在制作些什么东西的小作坊,还有用来即时打炮
的小旅店围绕着妓院建起,让这座从外观上看像是个大号旅馆的三层建筑成为了
城市税收中的大头之一。它不仅是一些少女的地狱,也是一些女人的出路。

  意识到自己的宝贝女儿身处妓院,面临失去贞洁的风险时,马商豪斯拿出了
自己能够短时间调来的所有金钱,用以资助我们的行动,同时筹措和妓院的谈判,
以便在我们失败后直接出钱赎回自己的女儿。

  作为父亲对女儿的爱打动了我们,至少我是蛮感动的。「不过是在谈生意罢
了,」露娜冷冷地嘟囔了几句,「那么多钱砸出来的『野马』不能就这样被不知
道哪个野男人骑了,有些大贵族就喜欢野的,喜欢征服,但如果失了贞洁,那就
没人想要了。」

  「论迹不论心。」我拍了拍露娜的肩。

  「等她出嫁那天,你就知道了,先生,这里从不缺像我这样的悲剧。」露娜
叹了口气。

  「那你出嫁那天呢?」「是你娶我的那天。」

  说完,露娜男爵戴上了斗篷上的兜帽,「我们去找几个『死人』给你们开路,
丹尼尔、达维,我们走。」

  「是!」

  「……老非,赶快行动吧。」

  营救行动的思路并不复杂,露娜和路希娜差遣些人手去制造骚乱,帮助自告
奋勇、同时也是最好人选的菲尼克斯进入妓院找到吉赛尔的所在地,当然,威瑟
和弗朗西斯会为他提供帮助,而且路希娜也这边也有要处理的事情。

  「菲尼克斯神父,」路希娜把菲尼克斯单独叫了过来,「我去看了下,艾登
修士不在教堂,也不在他会去的那些正经地方。如果你在妓院找到了他,直接告
诉他,『你偷吃了禁果,亚当,而且你被抓到了,你最好将功补过』。」

  4.笼中青鸟

  妓院门口出现了一个穿着黑色盔甲的骑士,大部分人都不认识他,但还是有
人隐约猜到了他的身份——臭名昭著的吝啬鬼「过路费骑士」威瑟·瓦伦泰。

  此刻的他一举一动都像极了某些得意的痞子或者某个暴发户,而他出现在妓
院的门口也说明了他的目的。

  威瑟走进了妓院,摆出一副贱兮兮地流氓嘴脸,悄摸地告诉接待的男侍他要
找这里的头,有大生意,他甚至亮出了自己的骑士徽章,发誓自己有赚大钱的法
子!当然,考虑到他的名声,这就像是某个赌鬼在跟你吹他次次赌博都能赢一样。

  妓院的老大当然没理他,但是他的部下来了。某个裹着面巾的男人走了进来,
看上去有些沧桑,但身材强壮,尤其是腰部,远超常人的发达和健壮,只是他头
上的一片白发有些煞风景,看来在这里没少耗精力。

  「我跟你讲,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呐!我听说你们进了几个好货色,还有个贵
族小姐,大爷我啊,嘿,正好认识几个喜欢野的,就喜欢这种落魄贵族!」被领
进一间空房子后,威瑟学着亨利那种贱兮兮地样子疯狂地挤眉弄眼,虽然确实有
些太过夸张了,但是也是很能唬人的。

  对方顿了顿,察觉到对面犹豫和怀疑的威瑟直接从口袋里拿出了一袋子狄纳
里大银币,少说也有50枚,「这些是定金,如何?我说过,大钱!少不了你的!
而且我也只是给人家打工的,来这边镇场子,省得有人找茬!我先跟你说清楚,
他们可都是些大人物,脸都不能露!看到了那可是要杀头的!别说我没跟你讲清
楚!」

  威瑟从露娜和托马斯那边临时学到的唬人技巧派上了作用,对面收下这些银
币的一半后点了点头,「反正在找下家,拿出来也不是不行,但是你得先告诉我
这些要来的大人物有没有什么特殊的癖好,比如——不喜肉体接触。有的人就喜
欢那种歌伎一样的,唱歌跳舞聊天绘画,越是大人物就越是奇怪,要不就是猎奇,
恨不得肢解,要不就是清水,连手都不愿意碰。」

  「有啊!」威瑟抓住了要点,「有位大人物就喜欢这种聊天服务,他可喜欢
和那种才女共度良宵了,而且洁癖得很,最好手都别碰!」

  「正好,」对方点了点头,「什么时候?」

  「今天,晚些时候,大人物应该已经接到了,你就等好吧!」

  ……

  吉赛尔·佩多,被人从地下室中带到了一个装饰精致的房间,她创作到一半的
画作也被人小心地搬到了这里。因为没有激烈的反抗,吉赛尔没有受到任何粗暴
地对待,反倒是绑架她的人和妓院方都满足了她的一切要求,包括给她足够数量
的羊皮纸让她肆意作画,除了在哪里去见谁不是她决定的,她甚至可以要求同样
被卖到这里的少女恢复自由,而那个和威瑟见过面的帕特先生也会过来与她平等
沟通,以礼相待。

  她在这里不像一个被卖到这里的商品,反倒是像一个女王,一个公主,这很
不可思议,却是吉赛尔再习惯不过的生活状态。她确实是娇生惯养出来的,她自
己也知道,他们可以放自己走,让自己随意出入妓院和周围的建筑,这当然可以,
但她一个人根本走不出下城区,迷路、贼人、暴徒、流氓,没有一个东西是她这
个大小姐能解决的。

  她很讨厌这种状况,很讨厌,她很讨厌这种看似高高在上自由自在,实则和
高级奴隶没有两样的局面,每个人都在对她笑,每个人都想让她觉得她把他们踩
在脚下,但实际上,她就是个商品,一支花店橱窗最中心的那朵带刺玫瑰,等待
着出价最高的人前来采摘。

  而她,她吉赛尔·佩多,只配用一幅又一幅的画来描绘自己的梦想,寄托自己
的话语,可这又有谁能听到呢?又有谁能理解呢?她眼中燃起的火苗是为了泼向
她头上的那盆冷水而生,她端坐在那里的高冷姿态是为了日后骑在她身上的那个
男人而摆,而现在,他们还没找到最好的买家。

  她父亲把她奉为瑰宝,这没错,她父亲把她捧在掌心,这没错,她父亲宠她
爱她,把一切都献给她,这没错,她父亲给了当时许多父亲都无法给她的感情和
关心,她都记得,可她也记得,那晚的那句偷听来的话,「我的女儿,就该值得
一个伯爵的儿子!最好是格里·克劳狄斯大人,他最喜欢钱、权和女人,是个自私
的小人,也会最喜欢我的女儿。听说他的妹妹是那个『血腥男爵』,那种魔鬼妹
妹应该也是他想要征服的类型,让吉赛尔了解了解她的事迹吧,不是件坏事。」

  这时,房门开了,一个穿得严严实实的男人走了进来,他的身后还有两位保
镖侍从,也穿得严严实实的,他们没有进来,只有这个看上去像是头目的瘦高男
人进来,坐到了她远处的一把椅子上,他没有靠近她的意思,甚至都没有靠近她
所做的大床。吉赛尔没有反应,她继续着她的绘画。

  「你是吉赛尔小姐,对吧?」

  「我的名字重要吗?」吉赛尔绘画的手继续飞舞着,「如果你只是想来听一
个高贵的大小姐沦落至此的悲惨故事的话,知道这个大小姐的名字又有什么意义
呢?同样,我也对你叫什么,没有兴趣。」

  「如果我说,我是菲尼克斯,此行前来就是来救你出去的呢?」

  「哪来那么多如果,」吉赛尔闭上了眼,「想要救人,救便是了,想要看我
的笑话,那就请不要再打扰我了。就算我真的是某些人的笑料,也不会让你来这
里笑我的。」

  菲尼克斯放下了头上的面罩,「居然是这种反应吗?吉赛尔小姐,我还以为
你会很惊讶呢。」说完,菲尼克斯滑稽地挑了挑眉毛来表示自己有一点小小的尴
尬和失落。

  「惊讶?怎么可能,我的父亲在我身上花费了那么多心血,就这样进了别人
的口袋而没有任何举动才是奇怪的,不是吗?只是——」吉赛尔少见地停下笔,
看了眼菲尼克斯,但又很快收回了目光,「也对,我父亲和路希娜有关系,你是
路希娜的下属,这样就解释得通了,好吧,下一句是不是,『我们走吧,回你父
亲那里』?」

  菲尼克斯有些难办地皱了皱眉头,他挠了挠后脑勺,「你的父亲确实委托了
我们,他拿出了相当多的钱来资助我们,但对于我来说,我并非出于他的委托,
而是出于我自己的意愿,吉赛尔,我还想和你再散散步,聊聊画作,我们出去一
起写生,我还有很多东西想教你,也想向你讨教。」

  「……」吉赛尔顿了顿,然后把画了一半的画小心地卷了起来,「你最好言
行一致,牧师先生,我从这里出去不是为了从一个地狱到另一个地狱的。」

  「我向主发誓,吉赛尔小姐,虽然我并不清楚你的困境,但就算是为了一个
可以和我一起作画的人,我也不会将你置之不顾的。」

  吉赛尔哼笑一声,「向上天发誓可说服不了我,但是,菲尼克斯,你的画很
能抓住别人的眼球。」

  菲尼克斯察觉到了一些吉赛尔对他放出的好意和认同,高兴地扬了扬眉毛,
「多谢夸奖,但有什么话,出去再说吧,吉赛尔小姐,我们走吧,至少去个我们
可以畅聊的地方,这里绝不是你的归宿。」

  吉赛尔轻轻地点了点头,跟着菲尼克斯走了出去。

  有了威瑟的金钱铺垫和勘探地形,菲尼克斯等人的完美潜入,我和露娜跟着
菲尼克斯的跟随护卫与口舌应付,再加上露娜花了点小钱给那些脑子里只有嫖的
嫖虫让他们去妓院门口闹事,还有弗朗西斯的翻墙接应、亨利的外围清场和托马
斯停在外面随时能离开的马车,以及伪装进去就是为了去抓艾登修士嫖娼现行的
路希娜,这要是还能出事儿,圣教骑士团和黎明修士会今天干脆就原地解散吧,
我们都不用干了。

  没有任何差错的,吉赛尔被救了出去,而唯一可能被妓院记恨上的威瑟在今
晚就坐上了黎明修士会的马车,前往几十公里外的边境线,和这座城市说拜拜了。
他的目标是将在边境线举办的,城庆活动的大头,比武大会。

  5.那些过去

  之前露娜曾经大闹一番的酒馆现在重新装潢了一遍,改名为「埃克斯酒馆」,
属于埃克斯领的骑士科伦。

  天色渐黑,酒馆逐渐热闹了起来。灯火通明间,两女一男打开酒馆的大门,
走了进来,男人体型纤细,却一身肌肉,精壮无比,他穿着有些破旧的罩袍,里
面着甲,看上去十分低调。两位女士都有着一头红发,身材算不得非常丰满,却
也不同于乡下的村姑,一人看上去颇有学者气息,身材比较瘦弱,而另一人则看
上去相当狠辣,像是个佣兵,当然,想达到露娜那种内敛又冷酷的「血腥男爵」
的程度还有一些差距,她外穿一身链甲杉,却遮不住自己平均线以上的身材。

  男人没有遮面,女人们则隐藏了自己的面容,不过也是,毕竟晚上这里可不
太平,被盯上总是很麻烦的。三人走到了柜台前,男人和酒保聊了几句后就叫了
老板过来,科伦骑士自从「保卫」了这座酒馆后就顺带着在这里经营下酒馆,所
以老板是他。

  他刚出来就认出了这个男人,上去和男人拥抱,「老有谣言在我耳边晃荡,
说你赎身的时候被暴民杀了,我真该把那些就会瞎嚷嚷的老头埋了!当时可让我
好一阵伤心啊,莫米罗。」

  「他们觉得我死了也好,科伦,」莫米罗接过了一杯酒,一饮而尽,「角斗
士这种东西,就是因为多神教还在,它就还在苟延残喘,它早就不复古诺曼时期
的荣光了——」

  「但它的本质从未变过,」科伦摇了摇头,又看了看后面的两位女性,「和
你一起吗?莫米罗,如果想畅聊的话,我给你安排个地方。」

  「好,她们就不用了。」「行,跟我走,那两位小姐免单,你们随便喝!」

  佣兵样的女人摆了摆手,权当知道了。

  科伦和莫米罗找了间没人的包间,两人促膝长谈了起来,「莫米罗,你这次
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你当时赞助过我,那也可以赞助其他角斗士,对不对?」

  「当然可以,就是要转几手,」科伦晃了晃木头酒杯,脑袋晃悠了几下,
「神通广大的骑士和爵士这次比武大会来的可不少,比如露娜·克劳狄斯男爵,我
听说那个臭小子诺亚也跟了这边的『圣事领主』路希娜,你怎么就想起来找我了?」

  「找你我放心,我确实也能接触得到你说的那些人,」莫米罗皱了皱眉,思
索了几秒,「但是,她们总给我一种没法托付的感觉,就好像在比赛上遇到了一
个你不认识的角斗士,你也不知道他是会留手还是全力把你干掉一样。我提心吊
胆太久了,总是想太多。」

  「多想点也好,莫米罗,省得挡了谁的道都不知道,被人家像是踢垃圾一样
踢走,」科伦想到了当时杀神下凡的露娜男爵,「不过,你我现在都是骑士了,
也好。」

  「不过是命更值钱了罢了。」

  「所以,你问我能不能给其他角斗士赞助,是赚到大钱了?」

  「当然,」莫米罗把一袋子大银币从沉甸甸的背囊里拿了出来,「500狄纳里,
只多不少,就是你可能要多转几手,省得牵连你。」

  「你又去做什么『好事』去了?」科伦挑了挑眉毛。

  「一个富商,是谁别问,」莫米罗端起刚斟满的酒杯,一口就喝尽了,「你
只要知道,当时我在竞技场里满脸血地看着看台上观众的手势,等待着他们对我
的对手,也是我的好同伴讲下该死的狗屁审判的时候,一张满脸是油的臃肿大脸
红得好像烙铁一样,激动得好像要死的人是他妈。那只急赤白脸的肥猪一手拿着
钱袋子,一手朝着我的同伴比出了向下指的,处死他的手势,那个景象,我能记
一辈子。」

  「……」科伦叹了口气,「我还是不问你到底干了啥了,莫米罗,不过你还
是要告诉我,你这个钱从哪里来的,省得我送回原主。」

  「妓院。」「呵,少见啊。」

  「别调侃我了,科伦,你就告诉我能不能成吧。」

  「没问题,没问题,就是时间会有些长。」

  莫米罗抿了抿嘴唇,他感觉有什么东西在他的喉咙里燃烧,像是酒,像是愤
怒,也像是无尽的焦虑,「越快越好,科伦,角斗士本来就不该在这个时候存在,
赶在我的同伴们还没有被那些该死的金钱和欲望杀死前,求你,尽快。」

  「好好好,我知道了,还有其他事情吗?要不要我给你安排离开的马车?可
别真查到你。」

  「不用了,科伦,我也是来参加比武大会的,而且——那两个小姑娘干得很
好,我们不可能被查出来。」

  「也好,也好,」科伦点了点头,「那么,要再来一杯吗?」

  「当然,科伦,」莫米罗浅浅地咧了咧嘴,把杯中的酒一饮而尽,「上一回
我们喝得烂醉,还是在你偷跑进角斗士休息室的时候,哈哈哈哈,我到现在都不
敢相信,真的会有个有钱的小屁孩愿意找个低贱的臭角斗士喝酒!」

  「最后可是这个小屁孩给你捞了出来!」科伦也把酒一饮而尽,「再来!」

  「放你娘的屁,你塞给我的那些钱哪里够那些恶魔分的!要不是最后兄弟们
帮了我,我——」莫米罗突然舌头打结了一样愣在了原地,紧接着就是大滴大滴
的眼泪,「我,我,我……」

  科伦垂下了眼皮,他默默地给莫米罗斟满了酒,「奥利佛竞技场的『大明星』,
至少你出来了,不是吗?」

  「如果,如果,我知道,他们打算,打算在我离开后,起义,」莫米罗的嘴
唇在打颤,「我说什么,都,都不会,离开的。」

  「别说了,莫米罗,喝!敬那些枉死的、冤死的、死得毫无意义的人!」
「喝!敬死去的弟兄们!」

  再次喝光一杯酒后,科伦似乎想到了什么,突然大笑了起来,「哈哈哈哈哈,
莫米罗,你信不信在一神教里,就你和我干的事,都得下地狱!」「哈哈哈哈哈,
去,去他妈的,操,我们,我们还怕那种事情?我连死,都不怕!继续,科伦,
继续!」

  「是啊,莫米罗,去他妈的!我们继续!」

  ……

  「男人就是墨迹,」佣兵样的女人喝光了第五杯酒,手正伸向第六杯,「他
是真不怕我们把他的珍藏全喝完?啊?该不会这地方是抢来的,他根本就无所谓
吧!」

  「反正,你应该确实是喝不完的,」学者样的女人小口地抿着啤酒,「缇娜
你说过要喝干的酒馆已经可以排满一条街了,但你真的喝光的酒馆——」

  「就你话多!海洛伊丝,」缇娜用力地拍了拍桌子,「你当老娘是吃素的吗?
啊?你看看你,喝了这么半天了就没看你喝完过,啊?你拿这个练水魔法吗?怎
么没见你对着逃跑路上那些臭水沟那么使劲?!啊?不还是老娘放的箭!」

  海洛伊丝叹了口气,「看来你真的喝醉了,缇娜,还有,我没在练水魔法,
要练回去找河,还是那种没人倒过东西的,越清澈就越好控制,所以臭水沟什么
的还是放过我吧,而且,如果真的要我出手了,我觉得咱俩也不能完整出来了。」

  「省省吧你,」缇娜眯了眯眼睛,「你张个嘴全酒馆的人都能听见,还靠你?」

  「为什么不呢?」「厚脸皮的家伙。」

  「二位是刚才那位先生的朋友吗?」酒保走了过来。

  「算是吧,怎么了?」

  「这是老板给你们的,」酒保把一个沉甸甸的袋子递给了缇娜,「老板要和
那位先生聊很久,二位可以在这里休息,也可以离开。」

  缇娜接了过来,不经意地撑开口袋往里瞄了一眼,然后立刻扎紧,「很好,
交易结束,我们走。」

  「不再喝点吗?」「跟这里等着被抢吗?走了。」

  6.是修罗场啊!(罗穆语H)

  与此同时,趁夜色离开新朗贝锡斯城的教会马车上,路希娜拄着侧脸看着窗
外一片漆黑的夜色,过了一会儿后又烦闷地关上了窗户,「我说你们两个,一定
要在这里发情吗?」

  坐在对面的我不置可否地耸了耸肩,但和我挤在一起的露娜却小小地吐了吐
舌头,「这不是借你个地方嘛,路希娜,别小气。」

  与此同时,脱下铁手套的露娜伸出手来,从我的大腿处逐渐向上,一路摸到
我积累许久的下体上,「最近事务实在是太过繁忙,先生估计也积压了不少吧。」

  「那你们可真会找地方,」路希娜打了个哈欠,「庆幸我眼看着一个异教徒
在教会马车上干这种事情还没有拔刀吧。」

  「你大可以拔刀试试,路希娜,」露娜扒下了我的裤子,让有些勃起的怒龙
暴露在空气当中,「我不介意多一个人分享先生的阳物。」

  「啧,我好想把你赶下去,露娜,你们海姆教派就没有教人『廉耻』这种东
西吗?」路希娜咂了咂嘴,双腿却不安分地来回变换姿态。

  「你在床上也讲『廉耻』吗?路希娜,」露娜露出一抹坏笑,一只素手攀上
了我的肉棒,开始轻轻地撸动起来,「有人在床上拉拢别人,享乐得很,却要去
妓院抓部下嫖娼,先生你说这合理吗?」

  「啊?」我正爽着呢,露娜这一问给我干烧了,我张了张嘴,没说什么,但
还是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结果,一直关注着我这边的路希娜差点就跳起来了,「露娜,你打炮就打炮,
在我面前我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你可别得寸进尺。我,我,」路希娜看向我,
难免有些支吾,「我是去抓阿登修士嫖娼了,怎么了,他去嫖娼还有理了?是,
他刚成年不久就加入了黎明修士会,清修的生活他确实有地方受不了,平时真忍
不住,去了就去了,但是这回被我查到了,难道我还要装瞎子吗?」

  柔嫩的触感和火热的体温伴随着较低的室温让我的肉棒感受了一次小小的冰
火两重天,发现我肉棒挺立,膨胀,勃起得宛如醒来的巨兽后,露娜撸动我肉棒
的速度开始加快,有些粗糙但又别有一番风味的手指摩擦着我的龟头,「问题不
是你成天夜夜笙歌吗?路希娜,自己吃肉还不让别人吃,你可真是大公无私啊。」
露娜揶揄道。

  「你!我——」路希娜的脸颊气得涨红,「我哪里夜夜笙歌了,最近忙得要
死了,怎么可能有时间去解决,那种,问题,」路希娜的说话声音越来越小,声
线也越来越像个小女生,「而且,我真没让他们一生不娶什么的,真找个女孩子
也没关系的,真的忍受不了也没关系的,但事关信仰,也关系到他们的忠心和相
互关系,我不可能倡导他们,但,但我也不会反对的,结婚恋爱什么的,离开修
士会什么的。可,可嫖娼就有些过了吧!暗地里去了也就算了,被查到还能昂首
挺胸说我没错不成?」

  「好好好,」露娜点着头,手上却是一点不慢,指肚就着马眼流出的前列腺
液在龟头上画着圆,指尖在冠状沟上打着转,「先生你觉得呢?」

  「嗯?」我正闭着眼感受着露娜的服务,她这么一问我又是有些蒙圈,但是
我还是能闻到她们之间的火药味的,可这个时候两个人都在看着我,等待着我的
答复,我又得转动我爬满精虫的脑子想想该说点什么,「这个嘛,关于部下管理
的事吧,咱们得分开看,啊,怎么说呢,额,嫖娼确实是不对的,但是这边又说
不清,只要别太过了,大概,嗯——嘶!哦!」

  露娜的手突然攥住了我的肉棒根部,手指精准地按压着棒身的虬起,手心来
回摩擦着粗糙的表皮,整只手慢慢地用上力气,化作别有风味的手穴,从根部向
上撸动,越发强烈的压迫感为我带来越发舒爽的快感,刚刚转动起来的脑袋又被
欲望的触手缠紧。于是,我放弃了思考。

  倒不如说,作为现代人我对嫖虫这种东西是非常厌恶的,但问题是,这边是
中世纪唉,我用那边的标准要求这边的人是不是有点——而且感觉对面情况特殊,
还是老实闭嘴吧。不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装作被露娜握住了命运的鸡巴。

  「露娜,你就喜欢作弊!」路希娜不满地撅起了嘴,从靴子中抽出了小脚,
一脚踩在了我的肉棒上,脚趾压住了我的龟头,意想不到的压力让我差点射出来,
「你那两个骑士跟着你就真的是跟着你的男爵身份走的吗?」边说着,她的脚趾
一路向下摩擦着我的肉棒,最后轻轻地托起了我的两颗睾丸,亚麻的长袜相当粗
糙,却还是能感受得到路希娜修长的脚型和柔软的肌肤,再加上露娜不断地手穴
套弄,我感觉距离射精只有一步了。

  「他们两个确实是憧憬我,丹尼尔应该还馋我的身子,怎么了?至少这些事
情,我们心知肚明,对吧,那路希娜,你和你的修士们,又能走多远呢?」露娜
的手一路向上,手指灵活地覆盖住棒身,手心在龟头上不断滑动,细嫩的手心软
肉配上其他地方的茧子,总是可以让我的马眼感受到在细腻和粗糙来回切换的新
奇触感,似乎是我被露娜刺激的长呼让路希娜听到了,并不满意的她伸出了第二
只脚,灵活的脚趾夹住了我的肉棒根部,像是在按摩一般向上撸动,就像是要把
我的精液捋出来一样。

  这两个人一起来我根本就顶不住啊!「射了!」我低吼了一声,大股大股的
精液从马眼出喷发而出,被露娜的手接住,露娜也没闲着抓住路希娜的脚就往射
精的肉棒上按,让她的脚上被精液裹了整整一层,哪怕是亚麻的粗布袜子也被浸
得透透的,里面的小脚估计要被焖熟了。

  而且,路希娜还没露娜的这么一拽从座椅上拽了下来,毕竟她两只脚都用来
从我的肉棒中榨取精液了,根本没法保持平衡,一拽就倒,而我大量的射精全都
射到了她的脸上、衣服上还有光着的腿上,看过去就没一个地方干净的。

  「露娜!」路希娜急了,另一只脚踹了上去,但露娜哪里是她能打过的?更
别说还有只脚在露娜手上,露娜一抓一合,路希娜的两只小脚全被露娜抓了去,
一只手就抓住了,露娜脱下鞋子,一脚踩到了路希娜的手臂上让她无法起身,抱
着她的腿往前一压,直接就把她的身体折叠,大腿贴住腹部,而露娜则压在她的
身上,看着无能狂怒的路希娜,「路希娜,你总是这么冲动,打不赢的偏要打,
辩不清的非要辩,要我说啊,你就放他们去吧。之前是他们保护你,现在我们来
了,该改改了。」

  「啊?」我进入了贤者模式,一脸震撼地看着露娜这一路对路希娜又玩弄又
挑衅最后其实是为了跟她谈心,「咳咳,确实啊,路希娜,修士们有着各种各样
的过去,他们因为你而聚在了一起,或许你没办法提倡他们放弃某个自发建立的
誓约,但可以让我来啊。现在我也是骑士团的一员了,和修士们没有一亲也有半
戚了,只要你松了口,倡议就由我来办吧。这样总不是个事儿,对不对?」

  「啊——」路希娜思考了一小会儿,「我,」她叹了口气,「我终究只有一
个脑袋,还通常转不过来,唉,或许,你们是对的也说不定呢,去吧。」

  露娜对我竖了个大拇指,我则和她击了个掌。

  「所以!」路希娜挣扎了几下,就又被露娜压了下去,「你们,你,露娜,
你非要这样骑着我吗你这个混蛋!」如今,路希娜确实在以一个很不雅的姿势被
露娜骑在身上,可以想象,如果露娜有一根足够尺寸的肉棒,现在应该已经可以
把路希娜压在身下打桩了。

  等等!露娜怎么在悄摸摸地拽路希娜的裙子,里面的内裤已经湿透了,好家
伙,路希娜已经有感觉了,那我岂不是就可以——

  「喂,露娜你听见没!你谈就谈,把人家放开啊!」「我们小时候玩骑马游
戏,不就是你在下面吗?路希娜,让我们再重温下如何?」

  「谁跟你玩啊!那是你非要骑人家——呀!啊啊啊❤!」路希娜惊叫一声,
但那叫声在一半突然变成了带着媚意的淫叫,「罗穆,罗穆你,哈啊❤!呀啊,
你,你们怎么在这里,啊啊啊❤,这里可是教会马车上啊你们这些混蛋呜呜呜呜
呜❤」

  「少说话,路希娜,多感受这种快乐,啾呜❤」露娜用食指勾起了路希娜的
下巴,然后用自己的双唇堵住了路希娜的樱唇。

  而在后面享受路希娜紧致淫穴的我,面对着撅起翘臀把同样湿透的内裤拨到
一边,露出饮水泛滥的阴唇的露娜,也一头朝着那蜜桃翘臀扎了进去,从那粉嫩
的缝隙中吸吮带着些说不出来味道的汁水,这让我欲火焚身,肉棒越来越膨胀,
腰身的耸动越来越快速和用力,好像这狭小的教会马车已经不够我们霍霍了一样。

  不得不说,这个马车里打炮真的不怎么爽,施展不开,可不只是露娜的淫液
有什么奇怪的催情效果,那晚我的精力尤其的充沛,就算是小幅度地快速冲刺也
照样顶得路希娜子宫乱颤,子宫口松开,迎接着我一波又一波射出的巨量精浆,
以至于她在到达目的地下车的时候不得不让自己的身体发亮的好像地上的太阳一
样让其他人拜倒在地,而我抱着她去一旁的小河把那好像怀孕一般的小腹——不
对,精液好像被吸收了,但是这身衣服已经被精液泡发了,不好好洗洗拿出去不
知会发生什么……

  至于某调皮的露娜,她是真的无所谓,在我和路希娜干炮的时候她就撅起屁
股让我舔她的小穴,不知道是有什么特别的技巧,她一直没有高潮,专门等到我
抱着路希娜去了河边后她才突然把路希娜推进河里,然后压在她身上,唯独捧起
她的脸颊让她不至于溺水,而自己则把裙甲一脱,露出根本没穿内裤的淫湿嫩穴,
摇摆着蜜桃翘臀渴求着我的肉棒,我自然如她所愿地化作饿狼扑了上去——

  又一场盘肠大战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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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八章众人齐心协力救出吉赛尔,三人教会马车上修罗场(手交,足交,
3P)

  1.穿越者威瑟

  威瑟·瓦伦泰出生于一个没有农田的无产者家庭,他的父亲学了些铁匠的手艺,
随后便跟随国教骑士团,作为国教骑士团的随从,给骑士们修理装备。在他们掳
掠东诺曼帝国边境,并且嫁祸给罗曼王国根本不存在的所谓「国教」的时候,他
的父亲在一次毫无人性的奸淫掳掠后痛改前非,对着面前那名凄惨的少女伸出了
手。

  维瑟的父亲算不上个好人,但也不算坏得彻底,至少他对这位少女还算得上
负责,离开骑士团后的他把这位失去双亲的少女娶回了家乡,待她不错,一番复
杂的相处后,逐渐麻木的少女也只得放下仇恨,投身于生活的柴米油盐中。

  威瑟从小就不是什么好苗子,奸诈狡猾好凶斗狠的性格更胜于他的父亲,这
一点也是他被当地的领主选中的原因,一个嘴脸丑恶无比吝啬的骑士就像是一个
存钱罐,需要的时候,平民开始不满的时候就砸开,让这位「骑士」「风光大葬」,
这样矛盾也就烟消云散了。

  领主的算盘打得叮当响,赐给威瑟的那块子荒地也根本算不上什么正经封地,
威瑟像是个护食的野猪,就算是其他骑士也别想进他的荒地一步,除非给过路费。

  只不过,这一切,从某个夜晚开始,就完全不一样了——

  威瑟走在新朗贝锡斯城的街道上,看着街上忙碌的行人,算不得熙熙攘攘,
但又一片生机勃勃,不由得感叹,这边的世界和自己那边就是不一样。

  没有人感叹于这位曾经「恶名远扬」的「过路费」骑士从那小豆芽般的身形
变成了如今接近两米的巨汉,而他那猥琐小人的老鼠脸也变成了所谓「东洋人」
才有的黄种人面孔,他,现在的这个威瑟和罗穆、菲尼克斯、亨利那些人一样,
来自于那边的世界,而那个吝啬至极的讨厌鬼,也成为了愿意以低税收让平民过
来开荒的开明骑士。

  当然,「过路费骑士」的恶名并未传到这里,路上也没有多少人真的关注维
瑟,他觉得这样也好,清闲自在。在来到这座城市并且受到了「戴全包头盔被抓」
的教训后,威瑟把他的筒盔挂到了后背上,双手持握的举盾则放到了旅馆的房间
中,只有一把短剑挎在腰间,他的链甲穿在身上,配上那壮硕的体型好像是一名
即将征战沙场的将军。

  此时正值夏季,新朗贝锡斯城虽距离大海不远,总是有风为人们驱散炎热,
却逃不过炎炎夏日的炙烤,穿着链甲和武装衣的威瑟在街上走了一会儿就感觉汗
流浃背,口干舌燥,一头扎进了一个小酒馆,却撞见了一名同样和他一样壮硕的
大汉。

  如果说威瑟作为现代人,依靠着充足的营养和锻炼长成了现在这副样子,体
格壮硕,身强体壮,眼中有光,却难免透出一丝稚嫩和青涩。毕竟想让刚来这边
没多久的威瑟和战场上下来的老兵一样成熟而麻木是不可能的。那么眼前的男人
就是从战火中淬炼出来的精英,只不过一切在战场上曾经表现出来的勇敢、愤怒、
疯狂、杀意、暴虐都收敛了起来,被一身洁白的长袍所遮掩,只剩下虔诚、谦逊
和慈眉善目,但我保证,你绝对不想惹他,尤其是看到他那把一米七八的双手大
剑后。

  「你是——托马斯修士对吧,」威瑟思考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托马斯修士的
名字,当时他被捎带着带回城里的时候见到过这位修士,而这位修士的体格和气
质也让他记忆犹新,威瑟根本感觉不出这位比他还高的修士对他有任何的恶意和
戒心,便从口袋里拿出一块糖,「要来块糖吗?我们那边做的,味道不错。」

  托马斯笑着拒绝了,「威瑟骑士,多谢你的好意,但我和你一样,只是来喝
一杯酒解解渴,我本人对甜味并不感兴趣,更别说我接触过铅糖。当然,如果你
一定要我收下的话,这块糖我可以带给教会附近的那些孩子们,我想他们会喜欢
你的礼物,而我也无意揣度你的本心。」

  威瑟摸了摸下巴,先接过了服务员递来的酒和托马斯修士碰了下杯,「敬你,
敬爱的修士。首先,我当然得感谢你,你们在那个时候救下了我,这些糖仅仅是
给你的回礼,而且你说的对,我想我更应该把这些麦芽糖分给孩子们。最后,还
请你放心,这些麦芽糖和那些东西不一样,我保证。」

  托马斯的眼中有些许的好奇,但并不多,他接过装着麦芽糖的小包,表达感
谢后便继续跟维瑟喝酒,「威瑟·瓦伦泰,我听过你的名声,但不得不说,百闻不
如一见,你并不像那些人所说的那般糟糕。」

  「都是过去的事了!」威瑟高举酒杯,「敬指引我们的主,还有路希娜神甫,
她是个好姑娘。」

  「也是个好领导,圣教骑士团建立后,她真是忙上加忙,这次我就是出来帮
她办点事。来,敬路希娜大团长!」两人碰杯后各自喝酒。

  几杯酒下肚,两人的眉目都慢慢舒展开来,「威瑟骑士,你从奥利佛那边赶
过来,又在路上那样遭罪,是为了这次的比武大会吧。」

  「是啊,托马斯修士,我听说今年这里会有一场比武大赛,我来这里是为了
和高手切磋,呃……其实也指望能赢个奖品,哪怕进前十几名的奖品也行。」

  托马斯笑了笑,「那得看谁准备奖品了,工商联合会那边可抠门得不行,只
有每场比赛的第一才会有奖品,你们得挤破了头才能拿到,反倒是教会给一神教
的骑士们都准备了不少东西,路希娜神甫精挑细选了好久。」

  威瑟点了点头,「那这样我可得加把劲了,也得多谢路希娜神甫,顺带一提,
我决定加入守城方,毕竟再怎么说也算是罗曼人嘛,关于具体报名,就麻烦你教
教我了。」

  「没问题,」托马斯轻巧地摆了摆手,「这周之内,你带着自己的装备、骑
士徽章、印章和证明文件来一趟教堂就行了,不论是找黎明修士会的修士还是路
希娜神甫都可以,证明你的身份后签字盖章,你就可以以一神教骑士的身份参加
比武大会了。至于能不能在压轴的守城战中作为圣教军的一员出战,那就要看你
的实力了。」

  威瑟有些激动地点了点头,「谢谢了,不过我还有一个不情之请,之前我也
听说过托马斯修士你的名声,你在从军时期大杀四方的战绩一个比一个传奇。而
如你所见,我在被打劫时,面对劫匪甚至没有反抗的能力,自从那次之后我才意
识到了自己的实力不够,如果可以的话,希望修士你可以教我几招,我真的很想
参加最后的守城战。」

  托马斯摸了摸下巴,「没问题,但是——这样吧,你先去拿你的装备,然后
去城北的那片平地……算了,那块地的血还没清干净。去城东吧,那边也有块不
错的平地,而且那边人家的豆子汤很好喝,非常适合运动后来上一碗。」

  「那一会儿见,我很快就会过来,谢谢你了。」威瑟点头致谢后朝着柜台的
方向挥手,「喂,老板,结账!这位?这位先生的酒钱我请了,一起算!」

  托马斯还没开口推辞,威瑟就转过头来举手示意他不必推辞,「我亲爱的托
马斯修士,我想你就别推辞了,城东见!」

  「好的,」托马斯点了点头,不再想着推辞,「城东见!」

  2.菲尼克斯的春天(亨利语)

  菲尼克斯来到这边已经过去了整整一年之久,作为外来者中经验最多的「老
炮儿」,菲尼克斯和边境村的居民们私交甚好,依靠着他来到这里后得到的圣光
魔法和他本身自带的现代知识,他得到了许多人的拥护,虽然没有露娜、路希娜
她们那般的耀眼和优秀,却也能够承担起边境村村长的这么一个职位。尽管他自
己也知道,光靠他自己一个人啥也不是,自己的能力实在有限,甚至单单是管理
村民就需要拜托身为军官的亚兰蒙德。

  或许和罗穆在新朗贝锡斯城的那些经历比起来,菲尼克斯的所作所为不值得
去详细地说道,但他确实是在兢兢业业地做事。踏踏实实地把边境村的那点子烂
事给摆平。

  首先肯定就是死去的米伦和没死的盾卫,那些腐败的教会人士虽然和菲尼克
斯是同僚,却精通背后捅刀,暗算离开的罗穆无果后,和罗穆同一战线的菲尼克
斯自然就成了他们的目标。

  在被暗算、绑架、打闷棍等等事情上,菲尼克斯和亚兰蒙德都有过不少这样
的经历,但比起身为军官的亚兰蒙德,菲尼克斯那小身板明显就是个软柿子。不
得不说,多亏了他们,菲尼克斯的身板明显地硬朗了起来,身上也从之前毫无防
备的长袍变成了带着头盔和软甲的战袍,尤其在后脑勺上垫了一层厚厚的内衬。

  对于盾卫和那些用教会事务遮掩自己流氓本性的畜生,菲尼克斯和亚兰蒙德
用称不上正大光明的办法抓了个七七八八,逼问、威胁、监禁、持续恐吓,在这
个小小的边境村中有的是奸诈下作之人,那些上得了台面的东西不是给他们准备
的,更何况这里还是光明的中世纪中光明的边境地区。突然某天某人失踪了也很
正常的不是?

  当然,两方的勾心斗角都没有被某个天真烂漫的女性所知,某个被称为「圣
女」的贵族女性从远处的首都来到这里,只为竭尽所能去达成自己所梦想的那个
目标,却根本和那些成天被剥削的底层人民没有半个铜币的关系。

  正义、向善、神圣、主和圣徒是她嘴里不变的口号,但她从未知道她手下的
这些人打着她的旗号让多少人吃不了饱饭。同样是贵族出身,皈依一神教,成为
一方的宗教领袖,她和路希娜差远了。

  「圣女」的存在是菲尼克斯跨不过的坎儿,毕竟是他的上司,有这种脑子不
太正常的上司在,很多明明是对的的事情都要偷偷来,直到一封书信从新朗贝锡
斯城送来——是路希娜的书信。

  这里就不得不提一下这些贵族的关系还有一神教内的等级制度了。路希娜和
「圣女」都是宗教官僚系统中的教士,先不说这两个人同属贵族,路希娜的人脉
再加上露娜的人脉想认识她和她的家族一点都不难,单是在宗教系统中身为高级
教士的路希娜就要大初出茅庐的「圣女」好几头。就算是某个异想天开的「理想
主义者」,也总是要在现实面前低头的。

  随着圣教骑士团的成立,黎明修士会不仅仅只负责路希娜的护卫工作,也开
始承接一些商队的武装护卫邀请,某支商队到了边境村后,黎明修士会的成员——
诺亚和卡尔留在了边境村,负责在塞米边境村建立圣教骑士团的支部,美其名曰
「加强教会对村庄的管理力度,统一村庄中教会的管理架构」,总之,「圣女」
被架空了,实权落到了菲尼克斯和诺亚的手上。

  盾卫他们自然颇有微词,也打算做些什么来阻挠菲尼克斯,但黎明修士会的
名声和能力就算是他们这些边境地区的地头蛇都有所耳闻,十分忌惮,曾经比他
们恶毒、血腥数倍的流氓都屈膝在路希娜面前,承诺皈依一神教,加入黎明修士
会,更别说还有征战沙场杀人无数的老兵、认钱为亲毫无底线的佣兵等等,他们
最后都穿上了白袍,宣誓一生追随路希娜。

  有了这些人的帮助,再加上菲尼克斯自己这一年对于村子里人际关系的经营
和各种各样的准备,菲尼克斯、亚兰蒙德和诺亚等人得到了某个确切的重要的消
息,在某个月黑风高的夜晚突袭了盾卫手下的住处,人赃俱获,证实了盾卫他们
走私人口、粮食、武器、盔甲的重罪,并且在第二天举行了审判,把这些作恶多
端的恶人通通杀头,唯独盾卫不知得到了谁的消息,提前离开了边境村,自此之
后再无他的消息,大概确实是死了。

  扫清了阻碍,菲尼克斯便可以真正着手于塞米边境村的管理,准备抵御两个
月后必定会发生的蛮族入侵了。有了亚兰蒙德和诺亚等人的帮助,村民们被动员
起来,流动的人口也被逼着参与了劳动,修建环绕村庄的木墙和各种工事,菲尼
克斯和这些人们一同吃住,一同劳动,又涨了不少声望,但也在心理和生理的双
重层面上十分疲劳,在修完一座石头和木头混合搭建的瞭望塔后便欣然接受了罗
穆的邀请,坐马车来到了新朗贝锡斯城。

  来到城市后,菲尼克斯便开始后悔起来这一年来他从未出过边境村这件事了,
他当然不介意他的一生平凡而平淡,简单又纯粹,但这和他绝对不当什么井底之
蛙并不冲突,一个复杂但井然有序的社会和骑士阶层展示在他面前,商队、佣兵
协会、一神教和多神教、工商联合会,这里有太多太多富有特色又值得了解的组
织和事情,尤其是其中有不少富有魅力的人物,但眼下,他必须去处理一件事——

  紫红色的发束随风飘扬,轻薄的细麻裙子是有钱人千金的象征,过路的人们
纷纷低下头,不去看这美丽的少女,并非是她有多么高不可攀,也并非她身上有
多么浓烈的富人特有的铜臭味,也并非这位柔弱的小姐是多么地让人怜爱,正相
反,这位名为吉赛尔·佩多的大小姐有着不同于常人的锐利双眼和聪慧的脑瓜,她
的美貌闭月羞花,但她的精神更像是一把锋利的剑刃,这剑从不入鞘,她的思想
也直接且高效,一点也不像当时人们脑中对于女性的刻板印象。

  仔细想想,露娜、路希娜、拉兰提娜,她们之所以能来到罗穆身边,也正是
因为她们是这个时代中女性的佼佼者,她们脱颖而出,走上了一条又一条特别的
道路,通向无人可知的未来。

  今天,我们在这方面尚且羞涩浅薄的菲尼克斯先生前来赴约,只见他大老远
就把自己的仪容整理齐整,身上的长袍干净整洁,连同身上的软甲和武器也配备
齐全——他可不想在第一次见面时就失了男人的「风度」,就算是打不过罗穆一
只手的他也不能。

  总之,做了个深呼吸,暗暗鼓劲后,他在这边第一次正式地以「未来朋友」
的身份面对一位女性。他走上前去,而吉赛尔也早已注意到了他。

  「看来你准备充分,先生,你就是菲尼克斯,对吧,罗穆承诺介绍给我的
『专业人士』。」吉赛尔挑了挑眉毛,她对面前的男人很是怀疑,这是她一贯的
态度。

  「是的,我就是菲尼克斯。那么,我想,您应该就是吉赛尔小姐吧。」虽然
心里已经确认了对方的身份,但是面对着这位有着独特气质的少女,拥有和她单
独交谈的机会,还是给菲尼克斯一种有些虚幻的感觉。

  「没想到你也喜欢说客套话,」吉赛尔笑了笑,眉毛如月牙般弯了下来,却
完全没有让人感觉她有丝毫的喜悦,反而有一种不耐烦,「菲尼克斯先生,我想
我们在这里见面,一定不是为了探讨那些乱七八糟的礼仪规矩吧。」

  「啊哈哈,毕竟是普通人嘛,不遵守那些条条框框可不好活下去。不过呢,
确实,我其实也喜欢直奔主题的交流。」菲尼克斯从背囊里掏出来一卷羊皮纸,
解开绑带后慢慢地展开,一幅在普通人眼中非常好看的画作展现在吉赛尔面前,
「那我们就来评画吧,吉赛尔小姐。我应该告诉过你把你自己的作品带来了,对
吧?」

  「当然,我怎么可能忘记来这里的目的,」吉赛尔招呼了一下站在远处的仆
人,仆人便恭恭敬敬地把一卷做工精致的羊皮纸递了上来,吉赛尔接过之后拿在
手上,也不打开,而是笑着看向了菲尼克斯,「菲尼克斯先生,你的画技是你我
相见的钥匙,先让我见识下你的技术吧。」

  「好的,那让我们开始吧,」说着菲尼克斯将手中的画放到吉赛尔的面前,
让她仔细地观赏,「这是我觉得最能代表我风格的一幅画,请吉赛尔小姐仔细观
看吧。」

  「嗯——」吉赛尔在看到画的那一刻就被这画上鲜艳明快的色彩和颇具力量
感的构图所吸引,但随着对于画的欣赏到了细微之处,她又对着那些毫不修饰的
细节之处皱起了眉头,「很好,菲尼克斯先生,」仔细地看完了这幅画后,吉赛
尔的眉头舒展开来,「我感受到了你的风格,还有其中的感情,和教我的那些老
师完全不一样,这才好。」

  「是的,吉赛尔小姐,多去看不同风格的画作才能让我们更快速地进步,」
菲尼克斯点了点头,「那么,能不能让我看看你的作品呢?我非常期待。」

  「尽管期待吧,菲尼克斯先生。」吉赛尔扬起天鹅般的雪颈,眼中满是自信,
她展开了自己的画作。

  那是一幅画着桌子、盘子和水果的画作,很显然,这是吉赛尔对着自己的桌
子作画的成果,菲尼克斯也丝毫不会怀疑她的桌子不会有画中这般精致的花纹,
更不会怀疑她的仆人会闲到在橘子皮上刻出一朵花,毕竟这可是吉赛尔的仆人。

  总之,这幅画非常的写实,不论是桌子上的花纹还是盘子的纹理,甚至是橘
子上的那朵雕花,都给菲尼克斯一种它们真的就在眼前的感觉,成功地改变了他
对这边绘画风格的偏见。他不得不承认,在细节和真实感方面,吉赛尔的执着远
胜于他。

  「吉赛尔小姐,不可否认,你对于细节的追求远超我的想象,」菲尼克斯发
自内心地感叹道,「但是,我在想,是否需要加一些——力量感。」

  「像你那样?」吉赛尔歪着头看着菲尼克斯手上的画,「罔顾事实而去追求
那些虚拟的东西?那你还是去找那些给教堂画圣画的一神教画师好了。」

  「我并不是那个意思,吉赛尔小姐,」菲尼克斯清了清嗓子,「正如我的朋
友跟你提过的所谓『透视』,或许我们从远处观察某些东西会感觉到它的真实感
和立体感,但当这个距离拉近到一个程度时,这个物体的形体就会变得夸张,变
得有一种张力,它并不虚假,反倒是一种真实存在的角度和图像。」

  吉赛尔摸了摸下巴,眼中闪过几点光亮,「我知道你的意思了。」

  「正好,我想着好好给你讲讲透视,特地带了几张从特别角度绘制的画作,
来,我们边走边讲——」

  3.危机来临

  「你来了?今天行动?你有把握了?」

  「房子找好了,破烂房子,没人住,好转移。今天正好,那个豪斯富商去找
路希娜了,他的大小姐去找了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青年。」

  「小心他掏出一本魔法书。」

  「不是还有你吗?魔法师。而且你们放魔法不都要好久吗?」

  「一神教的应急神术都是即时的,他穿的是白袍,对吧?」

  「是,和路希娜那些一神教神官一个打扮。」

  「管它呢,海洛,大不了给他一箭,而且我们三个人还不止对吧,还是埋伏
加偷袭,怕什么,别让我看不起你们这些带把的。」

  「这些都不是问题,两位,打架搏命我就没怕过,让我们谈谈之后赎金的分
配吧。」

  「不多要,我和她一起20狄纳里,反正那种马商100狄纳里都能出得起,剩下
的我们就不管了。」

  「成交。」

  ……

  亨利一直在忙,尽管就连他都不知道自己在忙什么,但这种无比充实的生活
还是让他非常享受,尤其是最近圣教骑士团建立后,推动者之一的他把所有心思
都放在了为骑士团制度的建立和完善出谋划策上。

  亨利算不上是个好顾问,头脑一热就什么东西都从嘴里冒出来,但他提出的
构想一直都还可以。当然,也仅仅是还可以,毕竟这边的具体问题该如何解决,
人民该如何管理,亨利、罗穆这些没什么管理经验、只能纸上谈兵的现代人都得
往后稍稍,好在他们也都有自知之明,把具体的问题都交给了路希娜和修士们,
自己只负责提出一些模糊的构想。

  最近,亨利找到了一个新乐子——菲尼克斯,他的损友好像要找到马子了,
罗穆少见地去当了媒婆,这个在那边半点女人缘没有的狗东西好像有了一丝丝脱
离单身的希望,这可得好好地去瞅瞅。

  于是,某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主儿尾随着某个并不知情的高个子牧师,在某
个阴暗的角落偷偷地看着那两个人。权当训练侦查技巧了不是?亨利很擅长给自
己找乐子。

  那两个人聊得火热,给对方看着自己的画作,菲尼克斯非常热情地拿着两人
的画进行评价和讲解,恨不得把自己的毕生所学都教给吉赛尔,嘴上更是滔滔不
绝。吉赛尔的脸上不见一点厌烦,这位小姐或许确实没什么耐心,却也能在自己
深爱的领域上投入了全部的精力。

  当然,富商家的大小姐说话那自然是不留情面,也不会在乎菲尼克斯到底想
讲些什么,她经常会突然提出一些出乎菲尼克斯预料的构想,打断菲尼克斯的讲
解。菲尼克斯隐约感觉到吉赛尔身上的某种兴奋之下的焦虑与急躁,好像自己的
时间不多了一样。

  身后的亨利却悠闲自在,甚至钻到一旁的酒馆里打了点豆子汤,想要解解暑,
毕竟外面的温度可一点不低,他身上又穿着全套的锁子甲,不热那是扯淡。

  而在酒馆中,两个大高个男人吸引了他的注意力,「威瑟,你的力量不小,
体格也很好,但是不会用力。你的这面剑盾有着它独特的操作方式,你需要去好
好摸索它的用法,如果真的打起来,你最好有个同伴。」把双手大剑放到一旁的
托马斯修士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满头大汗的他却不显疲劳,反倒是对面同样汗
流浃背的威瑟直到现在呼吸都有些紊乱。

  「明白了,多亏了有你对我的指导,我到现在才弄清楚该怎么完全用好这面
盾牌。关于队友的事……那只能之后再说了。」

  「哎呦,哥几个在这儿干啥呢?」亨利认出了托马斯,走上前去和他打招呼。

  亨利和威瑟是第一次见面,但一看两人的容貌,他们就知道对方是自己的同
胞,以自来熟著称的亨利一屁股坐到威瑟的旁边,几句话后两人就熟络了起来。

  托马斯修士和两人闲聊了几句,又喝了杯酒后就离开了,亨利和威瑟也知道
托马斯修士确实挺忙的,便结了酒钱从店里出来,「怎么说,威瑟老弟,」亨利
朝着威瑟挤眉弄眼起来,「我们这帮子人除了罗穆那个狗东西还有莱特以外,可
又有人要迎来春天啦!」

  「哦?你在说什么?他们发了财吗?」「比发财还刺激!嘿嘿,你去看了就
知道了。」

  亨利咯咯咯地笑着,拽着威瑟加入了尾行菲尼克斯和吉赛尔的行列。

  「所以,后面那两个穿着盔甲、跟着我们的人到底是谁?你认识吗?」吉赛
尔突然表现出了一些——无语,然后非常直接地打断了菲尼克斯的讲话。

  「嗯?」菲尼克斯看了眼身后,「哦,熟人。我们继续吧。」

  「对了,」吉赛尔看向了菲尼克斯的胸口,「你这徽章是哪里来的?」

  菲尼克斯的胸口牢牢地别着枚徽章,看那样子,还挺新的。木质的徽章下面
连着一卷写着祷文的羊皮纸,看上去做工相当不错。「是我的——上司送我的。」

  「路希娜?」「哈哈,」面对聪慧的吉赛尔,菲尼克斯打了个哈哈,「请不
要多想,我们继续吧。」

  两人继续讨论起来,却没有注意到他们正在走出上城区,进入下城区。毕竟
这两人在这边都属于人生地不熟的类型。吉赛尔的仆人在一旁跟着,却也因为倾
心旁听两人的讨论而未能发现危险正在靠近。

  吉赛尔的性格是公认的我行我素,她对打打杀杀、死亡、战争等等嗤之以鼻,
对艺术的崇尚和对生活细节的注重让她看到那些穿在外面的盔甲就会皱起眉头,
更别说父亲安排给她的保镖了,这位跟随她的仆人虽然也兼顾保镖的职责,却也
为了迎合吉赛尔的好恶而只在衣服下面穿了层薄薄的布甲。

  结果就是,当他们几个进入下城区,路过某个路边小巷的时候,变故发生了——

  几个流氓冲了出来,打了几人一个措手不及,菲尼克斯下意识地用右手把吉
赛尔拉到了自己身后,左手手指上戴着的银戒指因为主人的过度惊吓而触发了提
前预备好的闪光魔法,戒指爆发出耀眼的光芒。虽然现在是白天,效果并不算好,
却也让前面的流氓愣了下神,下意识地举起了手想要遮挡。

  菲尼克斯的大脑用了近两秒才跟上事态的发展,跑!跟罗穆等人相比确实手
无缚鸡之力的他有着非常清晰的自我定位,再说了,身后还有亨利他们不是吗?
他拽着吉赛尔就要往后跑,却没想到流氓中冲出来了一个精瘦的蒙面男人,对着
他的腰子就是一记飞踹。

  看着瘦弱的男人却有着不输壮汉们的力量,就算菲尼克斯下意识地伸手去挡
也被这结结实实的一脚踹得向前飞去,摔了个狗吃屎不说,几根肋骨连带着左手
的手骨都变了形,轻则脱臼重则骨折。要不是想着身边还有个吉赛尔要保护,体
质一般的菲尼克斯还真可能就这样昏死过去。

  吉赛尔立刻拔出腰间暗藏的匕首,并非是要去伤害那些歹徒,却是直接刺向
了自己的咽喉,被眼前的精瘦男人一巴掌拍下后,像拽布娃娃一样强行拽着她进
了小巷。

  旁边的仆人拔出短剑就要上去搏命,却被不知哪里射来的暗箭命中了膝盖,
直接在冲锋的途中摔倒在地,滚了几下后腹部还挨了流氓一脚狠的,清脆的骨折
声没有磨灭这位忠诚仆人的意志,他抱住了这名流氓的小腿,短剑向上刺进这流
氓的两腿之间,一下子就扎进了这流氓的前列腺,血液像是来月经了一样从流氓
的下体处喷了出来,一声凄厉的惨叫后,这名流氓直接昏死了过去。

  但也仅此而已了,这名仆人尝试起来,却发现射进自己膝盖的箭头扎进了关
节处,起身十分困难的他正想抱住第二个人的小腿,或是干脆让这短剑再捅进某
人的腿部、膝盖或者是下体,就被另一名恼羞成怒的流氓踢中了耳朵,他的脑袋
被这力道扭到了一个诡异的弧度,随后便瘫软在地,不知死活。

  跟在他们后面的两人本来还在调侃说笑,却突然发现他们尾随的三人遭到了
偷袭,威瑟明显没有这方面的经验,和菲尼克斯一样在原地愣了两三秒才意识到
要冲上去救人,而亨利明显更有经验一些,一激灵后迅速把背后的双手战锤拿到
了手上,脚上也没闲着,朝着那个小巷冲了过去。

  威瑟虽然反应青涩,却也没有丝毫怠慢,更别说那一米五长的剑盾他一直拿
在左手,甚至不需要去拿武器。他紧跟在亨利的身后,只恨自己的腰间没别个投
石索啥的。

  威瑟确实青涩,但是亨利其实也没好到哪里去,要说丢东西,他腰间的小斧
头一直都有这方面的功用,但这把斧头罗穆从他腰间拔出来丢出去或者干脆拿来
自己用的次数比他自己用的次数还多,他一时都没想起来自己还带了这个东西,
等他想起来要扔点什么东西阻滞对方的行动时,那些人已经钻进小巷子里了。

  两位穿着铠甲的大汉绝不会止步于此,他们朝着周围被吓傻的行人大喊,叫
他们照顾好地上的两人后便跟着那些人钻进了小巷子。菲尼克斯因为肾上腺素的
迅速分泌而重新获得了身体的控制权,他吃痛着爬了起来,对着左手和左腰释放
缓解伤势的魔法,勉强能跑动后,他对着地上躺着的仆人深深地盯了一眼,心中
默默发誓替他保护好吉赛尔,便也拔出腰间的武器,冲进了小巷子。

  下城区的小巷子曲了拐弯,有的地方更是满是脏污,臭气熏天,在这里就算
是杀了人,惨叫都不一定能传出去,想要追踪绑架犯的踪迹更是难上加难。好在
冲在前面的亨利死死咬住最后一名有些掉队的流氓,才没能跟丢。

  然而,两名穿着盔甲的大汉想要追上轻装上阵不知死活的流氓们何其容易,
更别说还有其他人——

  「嗖!」不知从哪里射来的冷箭被亨利的全包式头盔弹开,也给上头的亨利
泼了盆冷水,他赶紧把为了获得良好视野而打开的护面盖上,省得某根箭给自己
的脸上开个血洞。至于后面的威瑟,他从一开始就把护面盖上了,毕竟命只有一
条,想要去救人,可以,他威瑟确实喜欢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但把自己的命搭上
就实在是太不值当了。他不怕死,但是怕的是死的没有任何价值,死在这种冷箭
上,毫无意义。

  戴上护面确实好,一股安全感让他们感觉自己无所不能,就差冲上去把那些
欠抽的流氓抽筋扒皮了,但在这种阴暗潮湿遍布秽物的地方,戴上护面的代价就
是——他们总是要向下看,确认自己脚下没有什么绊脚。没人想在这种地方摔个
狗吃屎,因为真的会吃屎。

  因为要频繁确认脚下,两人的冲锋断断续续,眼看着距离逐渐拉大,亨利一
咬牙,拔出了腰间的斧头,想着怎么都要留下一个。不过这时,燃烧生命拼死冲
刺的菲尼克斯追了上来,他夺下了亨利的短柄斧头后用最后的脚力冲过一处拐角,
看着小巷那边即将拐弯的几人,他举起斧头,高喊一声,「上主保佑!(God Bl
ess This Shot!)」然后用力地把斧头投掷了出去,几乎是同时,一根暗箭射来,
贯穿了菲尼克斯的软甲,把他放倒。

  反射着太阳光芒的斧头划着一条优美的抛物线,越过跑在后面的人,精准地
命中了跑在第二个的流氓,虽然不是斧头那一边命中,能给这个倒霉蛋的后脑开
个瓢,但斧柄命中却也能让这个倒霉蛋一个没站稳摔倒在地,连带着后面的人都
被迟滞了一下。

  威瑟抓住了这个机会,举起盾发动了冲锋,一支暗箭从他头顶飞过所带来的
破空声并没有让他有丝毫的犹豫,他化作壁垒,不仅让自己的盾和身体挤满了拥
挤的小巷,遮蔽了流氓的视野,也保护了身后倒地的菲尼克斯。一面样式奇怪的
大盾加上一个身材壮硕的骑士让这几个流氓混混根本生不起任何的战意,站稳脚
跟后拔腿就跑,却忘记了地上还躺着个被斧头砸倒的倒霉蛋,全都被绊倒在地,
被追上来的威瑟后来居上,用盾牌压住了他们。

  随后追来的亨利还在怒火中烧当中,冲上来举起战锤几下就给他们的手脚全
部敲碎,杀猪一般的嚎叫连绵不绝。但两人既没有发现他们有拿弓弩,也没有看
到那个劫走了吉赛尔的精瘦男人。想来是在某个拐角他们兵分两路了,或者一些
两人不知道的手段。

  「被耍了。」亨利狠狠地在地上跺了一脚。

  威瑟把护面打开,看着这些手脚扭曲的流氓,眼中没有一点同情,「看这样
子,他们的头目估计早就跑了,把他们带回去审吧,能问出来他们的据点最好。
唉,等等,我们的牧师先生还倒在地上!」

  「你们现在才想起来我吗?」菲尼克斯捂着胸口,跌跌撞撞地走了过来,
「我没什么大事,至少那箭——」他拿开手,露出被弓箭贯穿的木质徽章和软甲,
「我必须诚心地感谢路希娜,还有主的保佑。」

  「没什么事儿就好。」亨利重重地拍了下菲尼克斯的后背,直接把上一秒还
勉强维持清醒的他像拍蚊子一样拍倒在地,当场昏死了过去。

  「他,好像肋骨骨折了来着,亨利。」威瑟不动声色地远离了亨利。

  「啧,有这事儿?」

  「……赶紧去找路希娜吧。」

  ……

  「你们可真会给我找事儿,」路希娜在卧室里抓挠着自己的头发,面对着桌
上写了一半的报告和闯进来的亨利等人,她满脸的不耐烦,「这边刚有好几拨人
冒充圣教骑士团给我惹事,你们就告诉我马商豪斯的女儿被人绑了。」

  「可我们也只能指望你了不是?」亨利没皮没脸地挑了挑眉毛,「毕竟我们
总不能指望工商联合会那帮屌人敢派人大范围搜索民宅对不对?再说了,那个吉
赛尔不就是你马匹供应商的女儿吗?卖个人情不好吗?」

  「而且对手也不是什么泛泛之辈,」威瑟也闯了进来,「这件事情应该会相
当棘手,我们非常需要像您这样的领导者和托马斯修士这样的帮手,时间可不等
人啊!」

  托马斯修士跟了过来,但他并没有踏进少女的闺房一步,而是站在外面,一
脸和善地看着毫不在意自己鞋上沾了些什么脏污就跑进来的两名大汉,「两位先
生,路希娜神甫正在处理公务,这关乎随后的职务变更,以及与东诺曼帝国的宗
教性会面。如果你们确有要事要报告和求助,恐怕堵在这里路希娜神甫也无法调
动修士们,而且——」托马斯把话留了一半,脸上露出温暖的笑容,却让两名大
汉打了个寒颤。

  「好好好好好。」两人小鸡啄米般地点头,然后被托马斯修士引到了会客室,
其中的一把椅子上坐着缠上了绷带的菲尼克斯。

  几人离开后,路希娜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后便开始奋笔疾书,「砰砰——」有
人敲门,「路希娜姐姐。」

  「请进,弗朗西斯,还有,我说过你不要叫我姐姐。」路希娜的声音因为肉
体和精神上的双重疲劳而显得有气无力。

  弗朗西斯没有回话,他开门走了进来,然后慢慢地带上了门,他的样子浑浑
噩噩的,像是丢了魂儿一样,但是在为到底怎么撰写报告而伤脑筋的路希娜明显
没有注意到,或者说她连看都没看一眼弗朗西斯。

  「路希娜姐姐,」弗朗西斯的声线像是做错了事害怕受罚的小孩子,他浑身
颤抖,眼中满是犹豫和恐惧,但随着不断靠近路希娜,一股发自内心的安全感让
他感觉自己的身体不再僵硬,他最后做了一次深呼吸,「我想去教士学校。」

  「好啊,」路希娜正为如何措辞而咂着嘴,听到弗朗西斯决定去教士学校后
平淡地同意了,「正好,我马上就要下去了,离开前让你往上走走。」

  「您要,离开了吗?」「啊?」路希娜扬了扬眉毛,「读信的时候你不也在
场吗?有人要来摘我的成果了,就是我要写报告的这个人,主教。差不多今天晚
上,我就要离开这座教堂了。」

  「这么快?」弗朗西斯还是感觉难以置信。

  「有什么的,」路希娜云淡风轻、甚至有些无聊地托着下巴,「这几年我们
跑来跑去的,早就习惯了。倒是你弗朗西斯,你家人还好吗?你父亲的病怎么样
了?」

  「没问题,姐姐,他们真的很感谢你。」

  「那就好,」路希娜靠在椅背上,叹了口气,「你父亲——唉,不说了,你
得照顾好他,你知道吗。就不说你不在的时候了,你刚开始来我这里做事的时候,
你父亲总是来找我,给我送这送那,我都没收,他还要放教堂门口,唉,他啊,
真的是为你操碎了心。他希望你有出息,出人头地,你可得好好干,弗朗西斯。」

  「嗯。」弗朗西斯连忙点头。

  「新朗贝锡斯城是个物欲横流的城市,大部分税收都是来自那些不法产业,
赌博、嫖娼,还有那些见不得人的小玩意儿,啧,你哪里都好,弗朗西斯,你还
年轻,有活力,但是太心浮气躁,总是想着抄近道,还没有什么定力。」

  路希娜往门的那个方向望了望,好像在听有没有人在外面,确认没人后,她
继续说道,「你之前干过的那些事情,偷拿我的钱还是揩油什么的,就让它去吧。
你之后表现出来的态度很好,我就既往不咎了。真的,我还以为你不要工资在这
里做工是说笑,没想到你还真能耐得住性子,还不求回报,正好,教士学校的学
费我就帮你交了,路费你也可以找我要。教士学校修心养性,环境清静,你可要
好好修行,辜负我是小事,别辜负你那个患病行动不便还天天惦记着你的父亲。」

  弗朗西斯重重地点了点头,「一定!」

  「好了,」路希娜笑了笑,「去吧,臭小子,我还得解决点事儿,哎哟,这
帮子人,唉。」

  路希娜把弗朗西斯赶走后也跟着走出了门,却发现罗穆就在门外等着,「你
靠近我的房门一点动静都没有吗?」

  「可能是你耳朵不好吧,」罗穆耸了耸肩,「庆幸不是某个刺客摸到了你的
门前准备取你性命吧,我的小路希娜。」

  「这不是有你吗?」路希娜甜甜地笑了笑,然后开始摸索罗穆的身体,「好
利索了吗?圣水管用吗?没有后遗症吧。」

  「这几天你确认多少次了,」罗穆没有办法地苦笑了下,摸了摸路希娜的头,
「我好得很,路希娜,接下来你要去边境那边吧,需要我一起吗?」

  「废话,」路希娜盯了罗穆一眼,「不过不是现在,今天之内我得处理下一
起绑架案。」

  「你连这个都管?」罗穆眯了眯眼睛。

  「被绑架的是你兄弟菲尼克斯的朋友吉赛尔,你也见过,菲尼克斯还被踹骨
折了,」路希娜没好气地哼了一声,「我都比你先知道这个事儿,你这个见色忘
义的混蛋,当完媒婆就不管了是吧。」

  「可你就是『色』诶,算了,怪我,怪我好吧。我成天沉迷你的美色,把好
兄弟都忘了,」罗穆非常明智地选择了认错和认怂,「所以菲尼克斯现在怎么样
了?对方没用什么下三滥的招数吧?」在这个处处阴险狡诈的世界,罗穆下意识
地担心起了菲尼克斯的后半生。

  「……」路希娜沉默了几秒,「算不得下三滥吧,但是,吉赛尔小姐的仆人——


  「我非常抱歉。」罗穆默哀了几秒。

  「那就不要让他白死了,」路希娜举起右手弹了下罗穆的脑壳,「跟我走吧,
你那几个熟人把我的地板踩脏后就被托马斯修士带去会客室了。」

  「好。」「还有呢?」「我擦地。」「真乖~」

  ……

  路希娜在会客室屁股还没坐热,满头大汗面色焦急的马商豪斯就在托马斯修
士的带领下进入了会客室,并且带来了一些并不出人意料的消息。

  首先,劫匪通过绑有书信的弓箭向他索要了100王国苏斯,也就是2500枚狄
纳里银币,就算是罗穆身边最富有的露娜男爵也要把领地的收入和俸禄攒起来不
吃不喝整一年,路希娜和菲尼克斯光靠一个月最多10狄纳里的工资更是一辈子都
凑不出来。作为马商的豪斯可能确实拥有相当庞大的财力,但能否付得起这笔巨
款仍旧是一个问题。

  然后便是老生常谈的,工商联合会的视而不见,豪斯第一时间向城市方求救,
要求他们派人搜索,同时关闭城门以免劫匪转移,但是在这种分秒必争人来人往
的商业城市怎么可能因为某一位外地的小姐而关上城门?也就看在豪斯给他们塞
的钱够多,他们勉强答应了派人在城门口检查是否有可疑的行人,仅此而已。

  最后就是豪斯和路希娜都担心的一个问题——人口转卖。都知道豪斯是比武
大会中一神教的供应商,和路希娜有着合作的关系,路希娜后面是教会和黎明修
士会,现在又多了个名不见经传的圣教骑士团,没人会真的想去踢这块铁板的,
那么最简单的事情就是,把吉赛尔卖给某个足够头铁又有钱的傻瓜,或者卖给某
个背后势力极强的组织,比如——有着工商联合会和邪教撑腰的下城区妓院。这
样既拿到了钱,又免去了直面修士们的风险,一举两得。

  说完最后一个,菲尼克斯差点没从座位上蹿起来,头直接撞到天花板。很显
然,我们不能坐以待毙了,我们必须分秒必争。

  当然,说是这么说,我们还是要先确认,吉赛尔有没有被转移走。

  路希娜联系上了当时在那边执勤的民兵,现在城市中将近一半的民兵都受到
了路希娜的号召,在自己的住处附近执勤,范围遍及城市内外。从某种程度上,
这些被路希娜召集起来的民兵算是圣教骑士团的下属组织,也是圣教骑士团伪装
自己的某种形式。

  毕竟,骑士团作为修士会的一种,并非传统意义上的职业军队,那便可以硬
算成民兵。到时候玩文字游戏就是了。倒是那些冒充骑士团的流氓混混让骑士团
的名字以招摇撞骗欺凌弱小的方式传了出去,让路希娜有些头疼,这个时候露娜
的雷霆手段就起了作用,这位「血腥男爵」把某些胆敢染指圣教骑士团名声的烂
人以一种常人难以接受的方式做掉了,算是结束了这次的风波。

  露娜也用自己的关系网,比如丹尼尔的狐朋狗友和露娜自己交到的一些烂人
贵族,他们成天不是在赌博嫖娼,就是在赌博嫖娼的路上,随手干些绑架妇女滥
杀无辜的下作勾当,只不过不在城市中明着干,一般都是某些我们根本管不到的
乡下人民遭了殃。

  如果这种事情让亨利他们知道那这些烂人肯定吃不了兜着走,但是——不像
我在这里为你们叙述一件又一件的故事,就连这时的我对于露娜到底认识什么人,
做了些什么事情都是一知半解,很多对于当地人算是常识一般的知识和心态我们
根本没有地方去了解。当然,其中也涉及到露娜为了不让我感到不适进而讨厌她
而特意蒙蔽了我和其他兄弟,男爵的手腕玩弄我们几个涉世未深的现代年轻人还
是不难的,更别说路希娜其实也参与其中。

  总之,多方消息证明,对于下城区来说极其少见的全封闭马车从下城区的某
处居民区出发,到了妓院周围,在这边没什么人认识的菲尼克斯和威瑟立刻过去
踩点,然后在地上发现了一张羊皮纸,脏污之下是一副让菲尼克斯无比熟悉的画,
「这精致的细节,现实的构图,是吉赛尔小姐的画没错了!」

  菲尼克斯当时激动的大喊加上他自己的打扮立刻招来了某些市井人士的不满,
好在同行的威瑟有186的身高,200斤的体重,壮硕的体格配上黑色的铠甲和奇怪
的剑盾,让这些想要找茬的市井流氓望而却步,两人随后迅速离开,回到了教堂。

  同时回到教堂的还有露娜男爵和她的下属,他们直接找上了某在妓院工作的
记账人的门,确认了妓院今天内就有一笔大额支出,数值为40王国苏斯,1000枚
狄纳里银币,具体买了什么,他并不知道,但我们知道。

  露娜本想再追踪一下这笔钱到底到了谁的手上,但除了多杀了几个垫脚的无
业平民外,什么都没查出来,只知道最后取到钱的是两名女士,或者是两名苗条
的男性。看来对面警惕心很强,手段也相当高明,不仅赎金是烟雾弹,除了赎金
数目外什么信息都没有,还从未真正露面过,什么动作都隔了好几个人,现在更
是彻底脱开了关系,就算是大摇大摆地从教堂面前走过,我们都无法拿出怀疑他
们的证据。

  但是,不论如何,我们基本能够确定吉赛尔就在妓院的某处,或者是妓院周
围的房屋,妓院周围能有什么正经场所?除了几所空荡荡的破旧民房外,住着无
赖的大棚屋、赌场和一些不知道在制作些什么东西的小作坊,还有用来即时打炮
的小旅店围绕着妓院建起,让这座从外观上看像是个大号旅馆的三层建筑成为了
城市税收中的大头之一。它不仅是一些少女的地狱,也是一些女人的出路。

  意识到自己的宝贝女儿身处妓院,面临失去贞洁的风险时,马商豪斯拿出了
自己能够短时间调来的所有金钱,用以资助我们的行动,同时筹措和妓院的谈判,
以便在我们失败后直接出钱赎回自己的女儿。

  作为父亲对女儿的爱打动了我们,至少我是蛮感动的。「不过是在谈生意罢
了,」露娜冷冷地嘟囔了几句,「那么多钱砸出来的『野马』不能就这样被不知
道哪个野男人骑了,有些大贵族就喜欢野的,喜欢征服,但如果失了贞洁,那就
没人想要了。」

  「论迹不论心。」我拍了拍露娜的肩。

  「等她出嫁那天,你就知道了,先生,这里从不缺像我这样的悲剧。」露娜
叹了口气。

  「那你出嫁那天呢?」「是你娶我的那天。」

  说完,露娜男爵戴上了斗篷上的兜帽,「我们去找几个『死人』给你们开路,
丹尼尔、达维,我们走。」

  「是!」

  「……老非,赶快行动吧。」

  营救行动的思路并不复杂,露娜和路希娜差遣些人手去制造骚乱,帮助自告
奋勇、同时也是最好人选的菲尼克斯进入妓院找到吉赛尔的所在地,当然,威瑟
和弗朗西斯会为他提供帮助,而且路希娜也这边也有要处理的事情。

  「菲尼克斯神父,」路希娜把菲尼克斯单独叫了过来,「我去看了下,艾登
修士不在教堂,也不在他会去的那些正经地方。如果你在妓院找到了他,直接告
诉他,『你偷吃了禁果,亚当,而且你被抓到了,你最好将功补过』。」

  4.笼中青鸟

  妓院门口出现了一个穿着黑色盔甲的骑士,大部分人都不认识他,但还是有
人隐约猜到了他的身份——臭名昭著的吝啬鬼「过路费骑士」威瑟·瓦伦泰。

  此刻的他一举一动都像极了某些得意的痞子或者某个暴发户,而他出现在妓
院的门口也说明了他的目的。

  威瑟走进了妓院,摆出一副贱兮兮地流氓嘴脸,悄摸地告诉接待的男侍他要
找这里的头,有大生意,他甚至亮出了自己的骑士徽章,发誓自己有赚大钱的法
子!当然,考虑到他的名声,这就像是某个赌鬼在跟你吹他次次赌博都能赢一样。

  妓院的老大当然没理他,但是他的部下来了。某个裹着面巾的男人走了进来,
看上去有些沧桑,但身材强壮,尤其是腰部,远超常人的发达和健壮,只是他头
上的一片白发有些煞风景,看来在这里没少耗精力。

  「我跟你讲,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呐!我听说你们进了几个好货色,还有个贵
族小姐,大爷我啊,嘿,正好认识几个喜欢野的,就喜欢这种落魄贵族!」被领
进一间空房子后,威瑟学着亨利那种贱兮兮地样子疯狂地挤眉弄眼,虽然确实有
些太过夸张了,但是也是很能唬人的。

  对方顿了顿,察觉到对面犹豫和怀疑的威瑟直接从口袋里拿出了一袋子狄纳
里大银币,少说也有50枚,「这些是定金,如何?我说过,大钱!少不了你的!
而且我也只是给人家打工的,来这边镇场子,省得有人找茬!我先跟你说清楚,
他们可都是些大人物,脸都不能露!看到了那可是要杀头的!别说我没跟你讲清
楚!」

  威瑟从露娜和托马斯那边临时学到的唬人技巧派上了作用,对面收下这些银
币的一半后点了点头,「反正在找下家,拿出来也不是不行,但是你得先告诉我
这些要来的大人物有没有什么特殊的癖好,比如——不喜肉体接触。有的人就喜
欢那种歌伎一样的,唱歌跳舞聊天绘画,越是大人物就越是奇怪,要不就是猎奇,
恨不得肢解,要不就是清水,连手都不愿意碰。」

  「有啊!」威瑟抓住了要点,「有位大人物就喜欢这种聊天服务,他可喜欢
和那种才女共度良宵了,而且洁癖得很,最好手都别碰!」

  「正好,」对方点了点头,「什么时候?」

  「今天,晚些时候,大人物应该已经接到了,你就等好吧!」

  ……

  吉赛尔·佩多,被人从地下室中带到了一个装饰精致的房间,她创作到一半的
画作也被人小心地搬到了这里。因为没有激烈的反抗,吉赛尔没有受到任何粗暴
地对待,反倒是绑架她的人和妓院方都满足了她的一切要求,包括给她足够数量
的羊皮纸让她肆意作画,除了在哪里去见谁不是她决定的,她甚至可以要求同样
被卖到这里的少女恢复自由,而那个和威瑟见过面的帕特先生也会过来与她平等
沟通,以礼相待。

  她在这里不像一个被卖到这里的商品,反倒是像一个女王,一个公主,这很
不可思议,却是吉赛尔再习惯不过的生活状态。她确实是娇生惯养出来的,她自
己也知道,他们可以放自己走,让自己随意出入妓院和周围的建筑,这当然可以,
但她一个人根本走不出下城区,迷路、贼人、暴徒、流氓,没有一个东西是她这
个大小姐能解决的。

  她很讨厌这种状况,很讨厌,她很讨厌这种看似高高在上自由自在,实则和
高级奴隶没有两样的局面,每个人都在对她笑,每个人都想让她觉得她把他们踩
在脚下,但实际上,她就是个商品,一支花店橱窗最中心的那朵带刺玫瑰,等待
着出价最高的人前来采摘。

  而她,她吉赛尔·佩多,只配用一幅又一幅的画来描绘自己的梦想,寄托自己
的话语,可这又有谁能听到呢?又有谁能理解呢?她眼中燃起的火苗是为了泼向
她头上的那盆冷水而生,她端坐在那里的高冷姿态是为了日后骑在她身上的那个
男人而摆,而现在,他们还没找到最好的买家。

  她父亲把她奉为瑰宝,这没错,她父亲把她捧在掌心,这没错,她父亲宠她
爱她,把一切都献给她,这没错,她父亲给了当时许多父亲都无法给她的感情和
关心,她都记得,可她也记得,那晚的那句偷听来的话,「我的女儿,就该值得
一个伯爵的儿子!最好是格里·克劳狄斯大人,他最喜欢钱、权和女人,是个自私
的小人,也会最喜欢我的女儿。听说他的妹妹是那个『血腥男爵』,那种魔鬼妹
妹应该也是他想要征服的类型,让吉赛尔了解了解她的事迹吧,不是件坏事。」

  这时,房门开了,一个穿得严严实实的男人走了进来,他的身后还有两位保
镖侍从,也穿得严严实实的,他们没有进来,只有这个看上去像是头目的瘦高男
人进来,坐到了她远处的一把椅子上,他没有靠近她的意思,甚至都没有靠近她
所做的大床。吉赛尔没有反应,她继续着她的绘画。

  「你是吉赛尔小姐,对吧?」

  「我的名字重要吗?」吉赛尔绘画的手继续飞舞着,「如果你只是想来听一
个高贵的大小姐沦落至此的悲惨故事的话,知道这个大小姐的名字又有什么意义
呢?同样,我也对你叫什么,没有兴趣。」

  「如果我说,我是菲尼克斯,此行前来就是来救你出去的呢?」

  「哪来那么多如果,」吉赛尔闭上了眼,「想要救人,救便是了,想要看我
的笑话,那就请不要再打扰我了。就算我真的是某些人的笑料,也不会让你来这
里笑我的。」

  菲尼克斯放下了头上的面罩,「居然是这种反应吗?吉赛尔小姐,我还以为
你会很惊讶呢。」说完,菲尼克斯滑稽地挑了挑眉毛来表示自己有一点小小的尴
尬和失落。

  「惊讶?怎么可能,我的父亲在我身上花费了那么多心血,就这样进了别人
的口袋而没有任何举动才是奇怪的,不是吗?只是——」吉赛尔少见地停下笔,
看了眼菲尼克斯,但又很快收回了目光,「也对,我父亲和路希娜有关系,你是
路希娜的下属,这样就解释得通了,好吧,下一句是不是,『我们走吧,回你父
亲那里』?」

  菲尼克斯有些难办地皱了皱眉头,他挠了挠后脑勺,「你的父亲确实委托了
我们,他拿出了相当多的钱来资助我们,但对于我来说,我并非出于他的委托,
而是出于我自己的意愿,吉赛尔,我还想和你再散散步,聊聊画作,我们出去一
起写生,我还有很多东西想教你,也想向你讨教。」

  「……」吉赛尔顿了顿,然后把画了一半的画小心地卷了起来,「你最好言
行一致,牧师先生,我从这里出去不是为了从一个地狱到另一个地狱的。」

  「我向主发誓,吉赛尔小姐,虽然我并不清楚你的困境,但就算是为了一个
可以和我一起作画的人,我也不会将你置之不顾的。」

  吉赛尔哼笑一声,「向上天发誓可说服不了我,但是,菲尼克斯,你的画很
能抓住别人的眼球。」

  菲尼克斯察觉到了一些吉赛尔对他放出的好意和认同,高兴地扬了扬眉毛,
「多谢夸奖,但有什么话,出去再说吧,吉赛尔小姐,我们走吧,至少去个我们
可以畅聊的地方,这里绝不是你的归宿。」

  吉赛尔轻轻地点了点头,跟着菲尼克斯走了出去。

  有了威瑟的金钱铺垫和勘探地形,菲尼克斯等人的完美潜入,我和露娜跟着
菲尼克斯的跟随护卫与口舌应付,再加上露娜花了点小钱给那些脑子里只有嫖的
嫖虫让他们去妓院门口闹事,还有弗朗西斯的翻墙接应、亨利的外围清场和托马
斯停在外面随时能离开的马车,以及伪装进去就是为了去抓艾登修士嫖娼现行的
路希娜,这要是还能出事儿,圣教骑士团和黎明修士会今天干脆就原地解散吧,
我们都不用干了。

  没有任何差错的,吉赛尔被救了出去,而唯一可能被妓院记恨上的威瑟在今
晚就坐上了黎明修士会的马车,前往几十公里外的边境线,和这座城市说拜拜了。
他的目标是将在边境线举办的,城庆活动的大头,比武大会。

  5.那些过去

  之前露娜曾经大闹一番的酒馆现在重新装潢了一遍,改名为「埃克斯酒馆」,
属于埃克斯领的骑士科伦。

  天色渐黑,酒馆逐渐热闹了起来。灯火通明间,两女一男打开酒馆的大门,
走了进来,男人体型纤细,却一身肌肉,精壮无比,他穿着有些破旧的罩袍,里
面着甲,看上去十分低调。两位女士都有着一头红发,身材算不得非常丰满,却
也不同于乡下的村姑,一人看上去颇有学者气息,身材比较瘦弱,而另一人则看
上去相当狠辣,像是个佣兵,当然,想达到露娜那种内敛又冷酷的「血腥男爵」
的程度还有一些差距,她外穿一身链甲杉,却遮不住自己平均线以上的身材。

  男人没有遮面,女人们则隐藏了自己的面容,不过也是,毕竟晚上这里可不
太平,被盯上总是很麻烦的。三人走到了柜台前,男人和酒保聊了几句后就叫了
老板过来,科伦骑士自从「保卫」了这座酒馆后就顺带着在这里经营下酒馆,所
以老板是他。

  他刚出来就认出了这个男人,上去和男人拥抱,「老有谣言在我耳边晃荡,
说你赎身的时候被暴民杀了,我真该把那些就会瞎嚷嚷的老头埋了!当时可让我
好一阵伤心啊,莫米罗。」

  「他们觉得我死了也好,科伦,」莫米罗接过了一杯酒,一饮而尽,「角斗
士这种东西,就是因为多神教还在,它就还在苟延残喘,它早就不复古诺曼时期
的荣光了——」

  「但它的本质从未变过,」科伦摇了摇头,又看了看后面的两位女性,「和
你一起吗?莫米罗,如果想畅聊的话,我给你安排个地方。」

  「好,她们就不用了。」「行,跟我走,那两位小姐免单,你们随便喝!」

  佣兵样的女人摆了摆手,权当知道了。

  科伦和莫米罗找了间没人的包间,两人促膝长谈了起来,「莫米罗,你这次
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你当时赞助过我,那也可以赞助其他角斗士,对不对?」

  「当然可以,就是要转几手,」科伦晃了晃木头酒杯,脑袋晃悠了几下,
「神通广大的骑士和爵士这次比武大会来的可不少,比如露娜·克劳狄斯男爵,我
听说那个臭小子诺亚也跟了这边的『圣事领主』路希娜,你怎么就想起来找我了?」

  「找你我放心,我确实也能接触得到你说的那些人,」莫米罗皱了皱眉,思
索了几秒,「但是,她们总给我一种没法托付的感觉,就好像在比赛上遇到了一
个你不认识的角斗士,你也不知道他是会留手还是全力把你干掉一样。我提心吊
胆太久了,总是想太多。」

  「多想点也好,莫米罗,省得挡了谁的道都不知道,被人家像是踢垃圾一样
踢走,」科伦想到了当时杀神下凡的露娜男爵,「不过,你我现在都是骑士了,
也好。」

  「不过是命更值钱了罢了。」

  「所以,你问我能不能给其他角斗士赞助,是赚到大钱了?」

  「当然,」莫米罗把一袋子大银币从沉甸甸的背囊里拿了出来,「500狄纳里,
只多不少,就是你可能要多转几手,省得牵连你。」

  「你又去做什么『好事』去了?」科伦挑了挑眉毛。

  「一个富商,是谁别问,」莫米罗端起刚斟满的酒杯,一口就喝尽了,「你
只要知道,当时我在竞技场里满脸血地看着看台上观众的手势,等待着他们对我
的对手,也是我的好同伴讲下该死的狗屁审判的时候,一张满脸是油的臃肿大脸
红得好像烙铁一样,激动得好像要死的人是他妈。那只急赤白脸的肥猪一手拿着
钱袋子,一手朝着我的同伴比出了向下指的,处死他的手势,那个景象,我能记
一辈子。」

  「……」科伦叹了口气,「我还是不问你到底干了啥了,莫米罗,不过你还
是要告诉我,你这个钱从哪里来的,省得我送回原主。」

  「妓院。」「呵,少见啊。」

  「别调侃我了,科伦,你就告诉我能不能成吧。」

  「没问题,没问题,就是时间会有些长。」

  莫米罗抿了抿嘴唇,他感觉有什么东西在他的喉咙里燃烧,像是酒,像是愤
怒,也像是无尽的焦虑,「越快越好,科伦,角斗士本来就不该在这个时候存在,
赶在我的同伴们还没有被那些该死的金钱和欲望杀死前,求你,尽快。」

  「好好好,我知道了,还有其他事情吗?要不要我给你安排离开的马车?可
别真查到你。」

  「不用了,科伦,我也是来参加比武大会的,而且——那两个小姑娘干得很
好,我们不可能被查出来。」

  「也好,也好,」科伦点了点头,「那么,要再来一杯吗?」

  「当然,科伦,」莫米罗浅浅地咧了咧嘴,把杯中的酒一饮而尽,「上一回
我们喝得烂醉,还是在你偷跑进角斗士休息室的时候,哈哈哈哈,我到现在都不
敢相信,真的会有个有钱的小屁孩愿意找个低贱的臭角斗士喝酒!」

  「最后可是这个小屁孩给你捞了出来!」科伦也把酒一饮而尽,「再来!」

  「放你娘的屁,你塞给我的那些钱哪里够那些恶魔分的!要不是最后兄弟们
帮了我,我——」莫米罗突然舌头打结了一样愣在了原地,紧接着就是大滴大滴
的眼泪,「我,我,我……」

  科伦垂下了眼皮,他默默地给莫米罗斟满了酒,「奥利佛竞技场的『大明星』,
至少你出来了,不是吗?」

  「如果,如果,我知道,他们打算,打算在我离开后,起义,」莫米罗的嘴
唇在打颤,「我说什么,都,都不会,离开的。」

  「别说了,莫米罗,喝!敬那些枉死的、冤死的、死得毫无意义的人!」
「喝!敬死去的弟兄们!」

  再次喝光一杯酒后,科伦似乎想到了什么,突然大笑了起来,「哈哈哈哈哈,
莫米罗,你信不信在一神教里,就你和我干的事,都得下地狱!」「哈哈哈哈哈,
去,去他妈的,操,我们,我们还怕那种事情?我连死,都不怕!继续,科伦,
继续!」

  「是啊,莫米罗,去他妈的!我们继续!」

  ……

  「男人就是墨迹,」佣兵样的女人喝光了第五杯酒,手正伸向第六杯,「他
是真不怕我们把他的珍藏全喝完?啊?该不会这地方是抢来的,他根本就无所谓
吧!」

  「反正,你应该确实是喝不完的,」学者样的女人小口地抿着啤酒,「缇娜
你说过要喝干的酒馆已经可以排满一条街了,但你真的喝光的酒馆——」

  「就你话多!海洛伊丝,」缇娜用力地拍了拍桌子,「你当老娘是吃素的吗?
啊?你看看你,喝了这么半天了就没看你喝完过,啊?你拿这个练水魔法吗?怎
么没见你对着逃跑路上那些臭水沟那么使劲?!啊?不还是老娘放的箭!」

  海洛伊丝叹了口气,「看来你真的喝醉了,缇娜,还有,我没在练水魔法,
要练回去找河,还是那种没人倒过东西的,越清澈就越好控制,所以臭水沟什么
的还是放过我吧,而且,如果真的要我出手了,我觉得咱俩也不能完整出来了。」

  「省省吧你,」缇娜眯了眯眼睛,「你张个嘴全酒馆的人都能听见,还靠你?」

  「为什么不呢?」「厚脸皮的家伙。」

  「二位是刚才那位先生的朋友吗?」酒保走了过来。

  「算是吧,怎么了?」

  「这是老板给你们的,」酒保把一个沉甸甸的袋子递给了缇娜,「老板要和
那位先生聊很久,二位可以在这里休息,也可以离开。」

  缇娜接了过来,不经意地撑开口袋往里瞄了一眼,然后立刻扎紧,「很好,
交易结束,我们走。」

  「不再喝点吗?」「跟这里等着被抢吗?走了。」

  6.是修罗场啊!(罗穆语H)

  与此同时,趁夜色离开新朗贝锡斯城的教会马车上,路希娜拄着侧脸看着窗
外一片漆黑的夜色,过了一会儿后又烦闷地关上了窗户,「我说你们两个,一定
要在这里发情吗?」

  坐在对面的我不置可否地耸了耸肩,但和我挤在一起的露娜却小小地吐了吐
舌头,「这不是借你个地方嘛,路希娜,别小气。」

  与此同时,脱下铁手套的露娜伸出手来,从我的大腿处逐渐向上,一路摸到
我积累许久的下体上,「最近事务实在是太过繁忙,先生估计也积压了不少吧。」

  「那你们可真会找地方,」路希娜打了个哈欠,「庆幸我眼看着一个异教徒
在教会马车上干这种事情还没有拔刀吧。」

  「你大可以拔刀试试,路希娜,」露娜扒下了我的裤子,让有些勃起的怒龙
暴露在空气当中,「我不介意多一个人分享先生的阳物。」

  「啧,我好想把你赶下去,露娜,你们海姆教派就没有教人『廉耻』这种东
西吗?」路希娜咂了咂嘴,双腿却不安分地来回变换姿态。

  「你在床上也讲『廉耻』吗?路希娜,」露娜露出一抹坏笑,一只素手攀上
了我的肉棒,开始轻轻地撸动起来,「有人在床上拉拢别人,享乐得很,却要去
妓院抓部下嫖娼,先生你说这合理吗?」

  「啊?」我正爽着呢,露娜这一问给我干烧了,我张了张嘴,没说什么,但
还是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结果,一直关注着我这边的路希娜差点就跳起来了,「露娜,你打炮就打炮,
在我面前我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你可别得寸进尺。我,我,」路希娜看向我,
难免有些支吾,「我是去抓阿登修士嫖娼了,怎么了,他去嫖娼还有理了?是,
他刚成年不久就加入了黎明修士会,清修的生活他确实有地方受不了,平时真忍
不住,去了就去了,但是这回被我查到了,难道我还要装瞎子吗?」

  柔嫩的触感和火热的体温伴随着较低的室温让我的肉棒感受了一次小小的冰
火两重天,发现我肉棒挺立,膨胀,勃起得宛如醒来的巨兽后,露娜撸动我肉棒
的速度开始加快,有些粗糙但又别有一番风味的手指摩擦着我的龟头,「问题不
是你成天夜夜笙歌吗?路希娜,自己吃肉还不让别人吃,你可真是大公无私啊。」
露娜揶揄道。

  「你!我——」路希娜的脸颊气得涨红,「我哪里夜夜笙歌了,最近忙得要
死了,怎么可能有时间去解决,那种,问题,」路希娜的说话声音越来越小,声
线也越来越像个小女生,「而且,我真没让他们一生不娶什么的,真找个女孩子
也没关系的,真的忍受不了也没关系的,但事关信仰,也关系到他们的忠心和相
互关系,我不可能倡导他们,但,但我也不会反对的,结婚恋爱什么的,离开修
士会什么的。可,可嫖娼就有些过了吧!暗地里去了也就算了,被查到还能昂首
挺胸说我没错不成?」

  「好好好,」露娜点着头,手上却是一点不慢,指肚就着马眼流出的前列腺
液在龟头上画着圆,指尖在冠状沟上打着转,「先生你觉得呢?」

  「嗯?」我正闭着眼感受着露娜的服务,她这么一问我又是有些蒙圈,但是
我还是能闻到她们之间的火药味的,可这个时候两个人都在看着我,等待着我的
答复,我又得转动我爬满精虫的脑子想想该说点什么,「这个嘛,关于部下管理
的事吧,咱们得分开看,啊,怎么说呢,额,嫖娼确实是不对的,但是这边又说
不清,只要别太过了,大概,嗯——嘶!哦!」

  露娜的手突然攥住了我的肉棒根部,手指精准地按压着棒身的虬起,手心来
回摩擦着粗糙的表皮,整只手慢慢地用上力气,化作别有风味的手穴,从根部向
上撸动,越发强烈的压迫感为我带来越发舒爽的快感,刚刚转动起来的脑袋又被
欲望的触手缠紧。于是,我放弃了思考。

  倒不如说,作为现代人我对嫖虫这种东西是非常厌恶的,但问题是,这边是
中世纪唉,我用那边的标准要求这边的人是不是有点——而且感觉对面情况特殊,
还是老实闭嘴吧。不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装作被露娜握住了命运的鸡巴。

  「露娜,你就喜欢作弊!」路希娜不满地撅起了嘴,从靴子中抽出了小脚,
一脚踩在了我的肉棒上,脚趾压住了我的龟头,意想不到的压力让我差点射出来,
「你那两个骑士跟着你就真的是跟着你的男爵身份走的吗?」边说着,她的脚趾
一路向下摩擦着我的肉棒,最后轻轻地托起了我的两颗睾丸,亚麻的长袜相当粗
糙,却还是能感受得到路希娜修长的脚型和柔软的肌肤,再加上露娜不断地手穴
套弄,我感觉距离射精只有一步了。

  「他们两个确实是憧憬我,丹尼尔应该还馋我的身子,怎么了?至少这些事
情,我们心知肚明,对吧,那路希娜,你和你的修士们,又能走多远呢?」露娜
的手一路向上,手指灵活地覆盖住棒身,手心在龟头上不断滑动,细嫩的手心软
肉配上其他地方的茧子,总是可以让我的马眼感受到在细腻和粗糙来回切换的新
奇触感,似乎是我被露娜刺激的长呼让路希娜听到了,并不满意的她伸出了第二
只脚,灵活的脚趾夹住了我的肉棒根部,像是在按摩一般向上撸动,就像是要把
我的精液捋出来一样。

  这两个人一起来我根本就顶不住啊!「射了!」我低吼了一声,大股大股的
精液从马眼出喷发而出,被露娜的手接住,露娜也没闲着抓住路希娜的脚就往射
精的肉棒上按,让她的脚上被精液裹了整整一层,哪怕是亚麻的粗布袜子也被浸
得透透的,里面的小脚估计要被焖熟了。

  而且,路希娜还没露娜的这么一拽从座椅上拽了下来,毕竟她两只脚都用来
从我的肉棒中榨取精液了,根本没法保持平衡,一拽就倒,而我大量的射精全都
射到了她的脸上、衣服上还有光着的腿上,看过去就没一个地方干净的。

  「露娜!」路希娜急了,另一只脚踹了上去,但露娜哪里是她能打过的?更
别说还有只脚在露娜手上,露娜一抓一合,路希娜的两只小脚全被露娜抓了去,
一只手就抓住了,露娜脱下鞋子,一脚踩到了路希娜的手臂上让她无法起身,抱
着她的腿往前一压,直接就把她的身体折叠,大腿贴住腹部,而露娜则压在她的
身上,看着无能狂怒的路希娜,「路希娜,你总是这么冲动,打不赢的偏要打,
辩不清的非要辩,要我说啊,你就放他们去吧。之前是他们保护你,现在我们来
了,该改改了。」

  「啊?」我进入了贤者模式,一脸震撼地看着露娜这一路对路希娜又玩弄又
挑衅最后其实是为了跟她谈心,「咳咳,确实啊,路希娜,修士们有着各种各样
的过去,他们因为你而聚在了一起,或许你没办法提倡他们放弃某个自发建立的
誓约,但可以让我来啊。现在我也是骑士团的一员了,和修士们没有一亲也有半
戚了,只要你松了口,倡议就由我来办吧。这样总不是个事儿,对不对?」

  「啊——」路希娜思考了一小会儿,「我,」她叹了口气,「我终究只有一
个脑袋,还通常转不过来,唉,或许,你们是对的也说不定呢,去吧。」

  露娜对我竖了个大拇指,我则和她击了个掌。

  「所以!」路希娜挣扎了几下,就又被露娜压了下去,「你们,你,露娜,
你非要这样骑着我吗你这个混蛋!」如今,路希娜确实在以一个很不雅的姿势被
露娜骑在身上,可以想象,如果露娜有一根足够尺寸的肉棒,现在应该已经可以
把路希娜压在身下打桩了。

  等等!露娜怎么在悄摸摸地拽路希娜的裙子,里面的内裤已经湿透了,好家
伙,路希娜已经有感觉了,那我岂不是就可以——

  「喂,露娜你听见没!你谈就谈,把人家放开啊!」「我们小时候玩骑马游
戏,不就是你在下面吗?路希娜,让我们再重温下如何?」

  「谁跟你玩啊!那是你非要骑人家——呀!啊啊啊❤!」路希娜惊叫一声,
但那叫声在一半突然变成了带着媚意的淫叫,「罗穆,罗穆你,哈啊❤!呀啊,
你,你们怎么在这里,啊啊啊❤,这里可是教会马车上啊你们这些混蛋呜呜呜呜
呜❤」

  「少说话,路希娜,多感受这种快乐,啾呜❤」露娜用食指勾起了路希娜的
下巴,然后用自己的双唇堵住了路希娜的樱唇。

  而在后面享受路希娜紧致淫穴的我,面对着撅起翘臀把同样湿透的内裤拨到
一边,露出饮水泛滥的阴唇的露娜,也一头朝着那蜜桃翘臀扎了进去,从那粉嫩
的缝隙中吸吮带着些说不出来味道的汁水,这让我欲火焚身,肉棒越来越膨胀,
腰身的耸动越来越快速和用力,好像这狭小的教会马车已经不够我们霍霍了一样。

  不得不说,这个马车里打炮真的不怎么爽,施展不开,可不只是露娜的淫液
有什么奇怪的催情效果,那晚我的精力尤其的充沛,就算是小幅度地快速冲刺也
照样顶得路希娜子宫乱颤,子宫口松开,迎接着我一波又一波射出的巨量精浆,
以至于她在到达目的地下车的时候不得不让自己的身体发亮的好像地上的太阳一
样让其他人拜倒在地,而我抱着她去一旁的小河把那好像怀孕一般的小腹——不
对,精液好像被吸收了,但是这身衣服已经被精液泡发了,不好好洗洗拿出去不
知会发生什么……

  至于某调皮的露娜,她是真的无所谓,在我和路希娜干炮的时候她就撅起屁
股让我舔她的小穴,不知道是有什么特别的技巧,她一直没有高潮,专门等到我
抱着路希娜去了河边后她才突然把路希娜推进河里,然后压在她身上,唯独捧起
她的脸颊让她不至于溺水,而自己则把裙甲一脱,露出根本没穿内裤的淫湿嫩穴,
摇摆着蜜桃翘臀渴求着我的肉棒,我自然如她所愿地化作饿狼扑了上去——

  又一场盘肠大战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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