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个经典的物理实验,叫做光的双缝干涉实验。实验方法很简单,就是让一束光通过硬纸板上的两条平行的缝隙,我们就可以在纸板后面的幕布上看到明暗相间的条纹。这个实验证明了光是一种波,因为光波在通过两条平行的缝隙后发生了自我干涉,波峰与波峰相遇的地方亮度就会增强,波峰与波谷相遇,亮度就会减弱,于是就出现了明暗相间的条纹。这个实验在 19 世纪初就被科学家们做过了,100 多年来大家也没觉得这个实验有啥了不起的。可是进入到 20 世纪后,这个实验开始被物理学家们高度重视起来。为啥?因为爱因斯坦提出的光的波粒二象性被各种实验所证实了,这样一来,物理学家们不得不面临一个棘手的问题,那就是:既然光在最微观的结构上是一个个的粒子,那当单个光子通过左缝时,它是怎么知道右缝的存在呢?刚开始,物理学家还能掩耳盗铃,因为没有人能在实验室中让光变成一个个的光子发射出去,所以物理学家们就想,或许让光子一个个通过双缝的话,就不会出现干涉条纹了。但是好景不长,没过多久,物理学家们发现电子同样具备波粒二象性,而电子要比光子容易控制多了,他们制造出了可以一个一个发射电子的电子枪。于是,电子一个一个地被射向双缝,这个实验一做就是一年多,当荧光屏上干涉条纹慢慢呈现出来时,物理学家们知道,一个潘多拉盒子被打开了,从此物理学的江湖大乱。一个电子它怎么就能够通过左缝的时候知道还有另外一条右缝的存在,从而改变自己的运动轨迹呢?这个问题还可以用更简洁的方式问:一个电子到底是通过了左缝还是右缝?以玻尔为首的哥本哈根学派是这么解释的:一个电子同时通过了左缝和右缝!这并不是说电子会分身术,一分为二,一半通过左缝,一半通过右缝。哥本哈根学派创造出一个前所未有的概念,叫做叠加态。一个或一团基本粒子可以处于某种叠加态中,多种不同的状态相互叠加在一起。一个电子可以同时处在不同的位置、拥有不同的速度和自旋方向。正是因为在量子世界中,电子可以拥有如此神奇的本领,这才导致在双缝实验中,电子可以自己和自己发生干涉。这个概念当然会遭到很多物理学家的反对,他们继续在实验室中研究电子到底通过了哪条缝,可是非常奇怪的是,当他们在某条缝隙上安装一个检测装置,一旦明确测定了电子通过哪条缝隙时,干涉条纹就消失了。哥本哈根学派继续解释说,电子以不同的概率同时处在所有可能的位置,在数学上,可以用一个波函数来描述电子在每一个位置上出现的概率。而薛定谔方程就是一个描述波函数如何随着时间演化的方程,这种演化在没有测量之前,是连续平滑的。但是,一旦对电子进行精确测量,就会得到一个明确的结果,在测量的瞬间,描述多种状态的波函数坍缩成了叠加态中的某一种状态,中断了波函数平滑的演变过程。可能很多人还是听不明白哥本哈根学派叽叽歪歪地在说什么,没关系,我们总结一下,你只要知道几个结论性的概念就好。第一,为了解释电子的奇怪现象,哥本哈根学派创造出了一种叫做“叠加态”的概念,它完全超出了我们的日常生活经验,没有人能够真正理解。这就好像让一个天生的盲人去理解什么是颜色一样,他不可能真正理解,但盲人不能因此否定颜色的存在。第二,当人们继续追问,测量是如何导致波函数突然坍缩的,电子又是怎样从叠加态突然变成了确定态的,哥本哈根学派就回答说这些问题没有意义,我们不予回答,反正知道结果就好了。也确实,按照这套没人能理解的理论,我们就是可以对电子的行为做出精确的计算,从而发明电子计算机等等一系列电子产品。但是,这样一个理论,让很多物理学家感到非常难受,他们孜孜不倦地寻找着一个更加合情合理的理论,就好像一个不弄清楚颜色是什么就绝不罢休的盲人一样。埃弗里特就是他们中的一员。1954 年的某个夜晚,埃弗里特和几个好友喝了几杯,正在晕晕乎乎的时候,一个绝妙的想法突然出现在他的脑子中,在随后的几个星期中,他把这个想法发展成了一篇论文的初稿,正是这篇论文,创造了今天被无数科幻作家们热爱的平行宇宙。